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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给暴戾的他试婚-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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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传,当年万乘帝首次封赏开国功臣的时候,原是打算同时赐予裴连两家异姓王的封号。然而,裴家家主却以德不配位为由婉拒了册封。
  为了补偿,万乘帝后来索性迎娶裴氏女做皇后,并对其礼遇有加。
  单从这段往事来看,便可得知裴家对于仕途的态度是稳中求进。因此,裴家虽然表面看起来简单,实际底蕴却深的叫人摸不着底。
  话又说回来,这位荣国夫人之所以特别,一方面因为她是开国皇后的亲姪女,与当今圣上也算沾亲带故,有点儿亲缘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学识渊博,做得一手好诗,为此还破格受封为国子监博士。
  国子监博士官拜七品,乍看品阶不算高,但国子监作为宁朝的最高学府,年年不知孕育出多少后起新秀。荣国夫人教书三十载,在京城文人中颇具盛名,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只不过,自从几年前,荣国夫人卸下职务后,独自搬到洛阳去定居,便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回她不仅突然现身在京城,还亲自出面为谢沅锦这个后辈行插戴仪式,想也知道连景淮在背后出了多少心力。
  果然下一刻,荣国夫人便抿唇轻笑道:“是个标致的姑娘,怪不得能叫淮哥儿如此上心,三番两次地来求我露面儿。”
  “夫人谬赞了。”谢沅锦低眉斂目地说道。
  见她虽然面容青涩,可是性情却没有年轻女孩儿常有的浮躁,荣国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只亲王妃专属的五尾凤钗,稳稳地插进谢沅锦的发髻之中。
  “这凤钗,是当年你婆母出嫁时曾经配戴过的。如今她既已不在世,就由我这个老婆子代为转赠予你吧。但愿你能够与淮哥儿互相扶持,传承并延续连家的香火。”
  凤钗是纯金打造的,足有三四斤重,再加上其中蕴含的深刻寓意,更加压得谢沅锦喘不过气来,脖子都短了好几寸。
  连景淮看出她的不自在,赶忙出声打圆场道:“今日多谢夫人出面替小辈撑场子,您辛苦了。”说着,他便扶着荣国夫人在窗台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待安顿好荣国夫人后,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谢沅锦面前,伸手替她扶了下凤钗,然后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她说:“再忍一会,一会儿就好,嗯?”
  连景淮的声线本就偏低,刻意放缓,再带上诱哄的语气时,更是充满蛊惑性。谢沅锦下意识地就颔首答应道:“我没事,只是心里边稍微有点儿压力罢了。”
  言毕,她才发觉自己居然不小心把内心话给脱口而出了,正想解释点什么,却见连景淮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不必将荣国夫人的言论放在心上,子嗣这种事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短暂地停顿了片刻,连景淮又接续着说道:“你生也好,不生也罢,我都不是很在意。倘若你嫌府里冷清,大不了挑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过继呗。”
  如果此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谢沅锦几乎都要忍不住朝他的怀里依偎过去了。
  还好她尚且存有一丝理智,凭借着这点理智,谢沅锦很快地平复了心情道:“嗯,我都听郎君的。”
  文定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由于是圣上亲笔赐婚,除了武贤王府的仆从,另外还有数名礼部的官员到场,将特制的聘书,连同贺礼一并交到谢沅锦手中。
  谢沅锦把那封略显花哨的聘书,逐字逐句地检阅过一遍,直至看见写在最末端的婚期,才有了一种自己即将嫁作人妇的真实感。
  “二月初九啊……”
  谢沅锦不过轻轻念叨了句,便有善于奉承的小官接着话茬说道:“二月初九,是钦天监占卜得出的黄道吉日。王妃和王爷在这日成亲,定能恩爱齐眉,百年好合。”
  他刚说完,谢沅锦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连景淮便已经抢先道:“赏。”
  闻言,那官吏的嘴巴更是像抹了蜜一样,好话不要命地往外蹦:“承蒙王爷厚爱,下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何当得起王爷的赏赐?”
  话虽如此,但他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接过银子。
  连景淮看破不戳破,仍旧噙着笑意说道:“借你吉言。”
  订婚的程序不似结婚那般繁复,全部流程走完仍未及晌午。
  谢明驰先是好言送走前来观礼的宾客,而后依礼将连景淮留下来用饭。
  “在开始用膳前,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宣布。”连景淮说着,向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接到暗示,旋即从怀里拿出一份礼单,走上前,抑扬顿挫地宣读道:“王爷赠谢姑娘东海夜明珠两颗、羊脂白玉宝瓶一对、南海佛楠珠至尊金玉佛一尊、天然南玉麒麟一对、赤金景福长绵凤钗、朝阳五凤挂珠钗、碧玉七宝玲珑簪、蝶花吊穗银发簪、珊瑚珠排串步摇……”
  众人听到这串仿佛没有尽头的礼品词儿,皆是满头雾水。
  正当谢明驰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小厮终于停下朗诵声,继而解释道:“有别于给忠勇侯府的聘礼,刚刚念的那些,是我们王爷赠与武贤王妃个人的聘礼。”
  眼看谢明驰表情瞬间变得黑如锅底,连景淮忙不迭补救道:“底下人不会说话,岳丈大人千万别介意,您只当作这些是小婿给圆圆的零花钱便是。”
  谢明驰听罢,面上神色虽然略有缓和,但嘴上仍旧不饶人地说道:“你还挺会讨姑娘家的欢心。”
  连景淮在关键时候还是挺上道的,当即恭维道:“若是不懂得姑娘家欢心,如何娶得上像圆圆这样天仙似的人物?”
  听闻此言,谢沅锦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了行了,别这么肉麻兮兮的,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连景淮相当好说话,闻言立马改口道:“其实,我之所以送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充其量只不过是觉得——别人家姑娘有的,我家姑娘也必须有,倘若没有,我就把缺口全给补上,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都没更到3千是因为季节转换,我有点小小的感冒,再给我个两三天调整就好啦~

  ☆、第三十六章

  ——别人家姑娘有的; 我家姑娘也必须有,她缺什么,我补什么。
  直到连景淮离去后许久; 谢沅锦耳边仍旧回荡着这句话。
  琉璃举着礼单仔细核对着聘礼的种类、名目; 以防有什么错漏的。
  她蹲下身,拿起一只红酸枝木箱子准备查看,谁知刚刚撬开了条缝隙; 便感到一阵异香扑鼻。
  箱盖打开后; 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盒香膏。琉璃辨识不出全部香料的种类,但最中间的那盒百濯香; 她却是认得的。
  传闻百濯香出自异域,哪怕以清水冲洗百次,香气也不会消散; 因此甚得宫中妃嫔的喜爱。
  然而,即便是如今圣眷正浓的庆妃,一年到头也仅能分到小半盒。
  这等稀罕宝贝; 在上百个聘礼箱子当中; 论珍贵; 还排不上前几,任谁见了都得唏嘘。
  “王爷手笔这般阔绰; 怕不是把整座王府金库都给搬空了吧?啧啧。”琉璃兀自说了半晌,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抬头,就发现谢沅锦还在愣愣地出神。
  她不禁打趣道:“这人都离开半个多时辰了; 姑娘还望着门口,莫非是魂儿被勾去了?”
  谢沅锦闻言收回目光,舒了口气; “起先我总觉得不踏实,直到今日聘礼过完,心里才安定下来。”
  谢沅锦无法和琉璃述说重生的这段经历,但是随着邵静芸被关押进天牢,再也翻腾不起丝毫风浪;自己与连景淮婚期将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总算能够对前世的恩怨情仇有所释怀。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会好生珍惜,付出惨痛代价换来的圆满今生。
  日子眨眼即逝,二月初九那天,大雪初霁,是难得的好天气。
  漫长而寒冷的冬季过去,街旁的杉樟、梧桐、银杏等各种树木,重新染上了青翠与葱茏,整个京城万物复苏。
  谢沅锦在仆妇的伺候下,张开双臂,穿上层层衣裳,再将那件火红的凤袍套在最外面。
  虽说谢沅锦鲜少做这么艳丽的打扮,但她无疑是很适合这件衣裳的。
  红绸嫁衣袖下,包裹着婀娜身段,近几个月来她胸前的玉房愈渐丰隆,盈盈挺立时,颇有一种绰约的韵味。
  喜娘端详着眼前面如桃花般娇艳动人的新娘子,神情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惊艳,“姑娘真是美极了。”
  琉璃亦笑着附和道:“是啊,咱们新郎官儿好福气。”
  谢沅锦正欲开口答话,忽听外头传来铿锵的鼓乐声,渐行渐近,应是迎亲队伍抵达了门口。
  “怎么来得这样早?”琉璃边在嘴上抱怨着新郎官性急,边将那顶嵌满宝石珍珠的凤冠取来,为谢沅锦戴好。
  “新郎官到咯!新郎官来娶新娘子咯!”
  今日的柳树胡同万人空巷,全都是前来围观武贤王妃出阁的群众。为了增添喜气,迎亲队伍周围还有十八名美貌侍女手提篮子,漫天遍地的挥洒着红包和喜钱。
  花轿临门,一袭红衣的连景淮翻身下马。他先行至正堂,向谢明驰三叩首,并奉上迎书,然后才往后院去催妆迎亲。
  尽管连景淮凶名在外,但这拦门礼依然得做。更何况,能够光明正大地为难武贤王,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因此,仍有许多胆儿大的书生充当女方亲属上前拦阻。
  连景淮不是吃素的,见状自然也拿出了真本事应对。
  他虽是一介武将,但在文学上亦颇有造诣。当年顾太傅还曾经夸赞过他,文采卓越,斐然成章,若能沉下性子来钻研,将来金榜题目自不在话下。
  然而,连景淮却不喜舞文弄墨,所以自打成年以后,便没再提笔做过诗。
  这会儿因着想要尽快将谢沅锦娶回去,竟是在短短一盏茶工夫内,就吟出了两首诗。
  起初四周众人皆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情,但等听见那两首言词轻快、情致婉约,读来琅琅上口的催妆诗后,都不禁转为惊叹。
  毕竟作催妆诗这种事,都是意思意思,心意传达到了便罢,个别不学无术的郎君,甚至直接背诵几句民间流传较广的情诗,就算应付过去了。
  说到底,新娘子也不可能因为新郎官作不出诗,便赌气不上花轿。
  因此,连景淮这般挖空心思作诗的举动,就相当于给女方做面子了。
  书生们个个佩服,当即便让开一条道路予他通行。
  按照规矩,接下来是需要新娘的兄弟,负责将其背上花轿的。谢沅锦既是独女,又没有其他旁支亲属,于是索性找了盛长儒过来背轿。
  “姐姐很喜欢你……”仿佛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为了你,她可以付出很多。你不要辜负她的心意,更不要让她吃苦。”
  同样都是男人,连景淮当然看得出盛长儒对于谢沅锦的感情,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慕。
  而且这种感情,在确定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后,更是猛然窜升,隐隐有种将要冲破禁制往外冒的冲动。
  然而,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毫无希望,又或许是不想破坏谢沅锦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盛长儒终究是将这份情感,小心翼翼地贮藏在了内心最深处,谁都不许说,谁都不给看。
  连景淮觉得这小孩儿其实也挺能忍的,换作是他,恐怕无论如何都得尝试看看。
  他是个犟种,认定的事情,就会一条路走到黑,直到撞得头破血流,不能再动弹了,才肯停止步伐。
  想到这里,连景淮不由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谢沅锦选择的是自己,否则真不知道如今会是什么局面。
  连景淮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盛长儒年纪小便看轻他,反倒是用无比真诚的口气说道:“请妻弟放心,今日能够娶得圆圆,是我三生有幸,婚后我必然珍之重之,护她一世喜乐。”
  “但愿你说到做到,别让我后悔把她交给了你。”说罢,盛长儒才走到谢沅锦跟前,弯下腰,将她驮起。
  谢沅锦趴伏在他的肩头,红盖头下,目光所及之处,是盛长儒发育得愈发宽广结实的后背。
  现在的盛长儒和以前大不相同,不单单是体格的成长,还因为他在今年的春闱中力压众考生,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
  当初那个会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而今已经成长为足以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这一切,如何叫人不欢喜?
  “长儒,”谢沅锦丹唇轻启,“你走慢一些,再走慢一些,我想最后再好好感受一下这段路。”
  由闺阁通往府门的路,谢沅锦曾经走过无数遍,然而从来没有哪一遍,像今遭这般感慨。
  盛长儒依言放慢了速度,走得格外缓慢。但是统共就这么点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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