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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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人独眼盯着瀛仁,沙哑声音问道:“你找蔡十三?哪个蔡十三?”
瀛仁翻身下马来,犹豫了一下,终是往前走过去,冯午马楚欢一左一右跟上,而李卯兔也不怠慢,紧跟在后面。
距离大门几步远,瀛仁终于停下,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在那刀疤人眼前亮了一下,那刀疤人皱起眉头,却是不说话,关上了门。
第二四九章 那一排排灵位
大门重新关上,瀛仁皱起眉头,冯午马正要上前,瀛仁伸手拦住,摇头道:“等一等。”
过了没多久,果然听到门后又响起脚步声,随即大门再次被打开,那刀疤人这一次不只是打开一条缝隙,而是将大门完全打开,然后提着白灯笼站到一旁,“你们进来吧。”
王涵看向楚欢,见楚欢点头,立刻率领胖柳等几名禁卫军兵士率先进了去,大门之后,是一处庭院,一片萧条,毫无美感,王涵等人进去之后,四周观察一遍,确定并无埋伏,这才向门外点点头,瀛仁这才抬步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院内。
一进院内,冯午马立刻打出手势,忠义庄大门外留下了四名十二卫军的兵士把守,其让他人进去院内之后,错落有致分布,只在片刻间就确保了居中的瀛仁不会被偷袭。
瀛仁进了院中,打量一番,这才回头看向那提着白灯笼的刀疤人,问道:“你是蔡十三?”
刀疤人摇摇头,道:“庄主正在等候。”
“在哪里?”瀛仁忙问道:“带我去见他。”
刀疤人微躬着身子,道:“请随我来。”
楚欢却忽然道:“贵庄庄主为何不前来相见?”
刀疤人看了楚欢一眼,道:“庄主刚刚患了一场大病,如今还未痊愈,正在将养,若是想见他,可以去见他,他却来不得。”
瀛仁想了想,终于道:“你带我去见他。”向楚欢道:“楚欢,冯午马,你们跟我一起来。”
两人答应,刀疤人便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楚欢和冯午马一左一右跟随,李卯兔却是使了个眼色,四名神衣卫校尉远远地跟着。
顺着一条小径往宅子深处而行,夜风阵阵,阴气森森,来到一处小院落,刀疤人领着几人进去,便进到院内的一间屋子里亮着灯火。
路上所过,都是漆黑如墨,这一处孤灯却是十分的显眼。
院子里十分冷清,刀疤人走到门前,轻声道:“庄主,人到了。”说完,将虚掩的门推开。
“嘎吱”的声音响起,楚欢和冯午马全神戒备,瀛仁微一犹豫,终于走进了房门,只见屋内陈设十分简陋,入门处便看到密密麻麻的灵牌。
几尊长长的案牍,案牍上一字排开放着黑木制作的灵牌,共有四排,超过百只灵位,正中一张桌子上供着瓜果,点着两根极粗大的白烛,屋内的火光,便是烛火所发。
陡然间看到几排密密麻麻的灵牌,瀛仁显然是吃惊不小,“哎呀”一声,竟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而冯午马和楚欢的手已经握紧了刀柄。
却听得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殿下不必害怕,这些英灵都是大秦帝国的忠魂,若是没有他们,世间或许就没有殿下的存在,他们生前护佑着殿下的家族,死后也会效忠于殿下的家族。”
声音苍老而缓慢,几人扭头看去,只见在屋角却有一张椅子,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褐色麻衣,膝盖上却盖着一张毛毯,在那昏暗的角落,看上去显得异常诡异。
“没有他们就没有本王?”瀛仁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掀开毛毯,缓缓起身,看起来有些艰难,他站起身,面对瀛仁,随即又缓缓跪了下去,恭敬道:“臣下参见王爷!”
楚欢和冯午马对视一眼,眼眸子里都显出惊疑之色,不知道这老者究竟是何身份,但他既然自称“臣下”,那显然不是普通的百姓。
瀛仁抬手道:“起来吧。”
老者看似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他凝视着瀛仁,而楚欢和冯午马则是盯着他看。
这老者看起来竟似乎有七八十岁,苍老无比,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松弛无比,而他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浑浊。
“殿下请坐!”老者指了指一张椅子,瀛仁点头,走过去坐下,看着老者道:“你看起来身体不好,坐下说话。”
老者恭敬道:“谢殿下!”竟也不客气,在自己的那张椅子上坐下,而且又盖上毛毯,向门边的刀疤人道:“沏茶!”
刀疤人对这老者显然是十分的敬畏,躬身便要退下,瀛仁已经摇头道:“不必了。”看向老者,道:“你还没回答本王,你刚才说没有这些人就没有本王,这话……本王听不明白。”
老者并没有立刻给出解释,露出淡淡的笑容,声音苍老:“殿下,你看臣下如今多大岁数?”
瀛仁一怔,皱眉道:“应该有六十了吧?”他这还是大大保留,这老人看起来最少也有七十来岁。
老者显出凄凉的笑意,摇头道:“殿下错了,臣下今年不过四十六岁!”
“什么?”瀛仁大吃一惊,豁然变色,而楚欢和冯午马也都是目瞪口呆。
这老者无论从外形还是精气神来看,都不会小于七十岁,但是他却自称仅仅四十六岁,怎不教人吃惊,冯午马和楚欢再一次对视一眼,愈发觉得诡异。
瞧瀛仁架势,他一来忠义庄便找寻蔡十三,似乎知道蔡十三是谁,对此人有所了解,但是此刻瀛仁的表现,又似乎对蔡十三一无所知。
冯午马平静问道:“你是蔡十三?”
庄主点点头,道:“本名蔡泉,当年一战连杀十三人,得了个外号叫做蔡十三。”
瀛仁皱眉道:“你说你现在才四十六岁,可是……可是看上去怎地如此苍老?”
“一个人身负刀伤,而且在这间屋子里待了二十年,每日里陪伴着这些忠魂灵位,若是换作别人,想必也不会太年轻。”庄主蔡十三淡淡笑道。
瀛仁微一沉吟,终于道:“本王这次来,是受了太子哥哥的托付,前来取一件东西。”
庄主没有意外,显然是预料中事,点头道:“二十年已经过去,臣下也一直等着这一天,殿下此番前来,也算是了了臣下的职责。”他叹了口气,道:“臣下苟活二十年,不人不鬼,无非是尽忠职守,二十年来,臣下数着日子,终于等到了今天。”
瀛仁忍不住问道:“你说你在这里等了二十年?为何要等二十年?谁让你在这里等待二十年?你说的尽忠职守,难道就是为了那件东西?”
庄主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瀛仁,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着,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殿下,天已经很晚,不知殿下今夜是否能够留在庄里歇息一宿,让这些忠魂感念殿下的厚恩,殿下要取的东西,明日才可以拿到。”
瀛仁皱眉,他现在只想早些拿到东西,离开这个阴气森森的忠义庄,如果能现在离开,他不愿意多呆一刻。
但是蔡十三的意思,却是让自己在这里住一宿,瀛仁实在有些不情愿,忍不住问道:“东西不在你手中?”
庄主凝视着瀛仁,沉吟片刻,终于摇头道:“现在并不在臣下手中,但是臣下定会交到殿下的手中。”
瀛仁想了想,终于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在这里留一宿。”他起身来,庄主已经向刀疤人吩咐道:“为殿下安排住处。”
刀疤人答应一声,瀛仁扫视了那密密麻麻的灵牌一眼,又看了看刀疤人,问道:“他又多大年纪?”
刀疤脸看起来五十出头,既然庄主看起来年过七十却只有四十多岁,那刀疤人真实年龄恐怕也会小许多。
果然,庄主平静道:“二十年前,他才十八岁!”
瀛仁点点头,楚欢却忽然问道:“这所庄园,只有你们两个人?”
庄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楚欢一眼,反问道:“这样的地方,你觉得会有很多人愿意在这里住下?”
楚欢淡淡一笑,道:“冒昧了。”
几人离开庄主的院子,在刀疤人的带领下来到另一处院子,安顿下来,众护卫却已经在冯午马的指挥下,将院子四周全部戒备起来,另有人手在庄园内巡逻。
此时夜色深沉,忠义庄显得更是冷清。
蔡十三此时依然坐在椅子上,在昏暗的角落,如同鬼魅,那一双眼睛却是静静地望着那几排灵牌,面无表情。
房门被推开,刀疤人轻步走到蔡十三面前,恭敬道:“人已经安排好了。”
蔡十三点点头,并不说话。
“他们自备了干粮,庄里备下的食物,他们并不食用。”刀疤人轻声道:“庄主,他们对我们还是十分防备。”
蔡十三点点头,平静道:“这是意料中事。不过如此更好。”
刀疤人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没有说出来。
蔡十三虽然没有看他的表情,但是似乎猜到他有话要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刀疤人道:“庄主,你……是否已经决定?”
蔡十三靠在椅子上,平静道:“从一开始,我便已经下定决心,从来不曾改变。”
“可是……!”刀疤人眼皮跳动:“如此一来,只怕……!”
蔡十三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凝视着那一排排灵位,缓缓道:“我们无论做什么,这些兄弟都在看着我们。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至少死后,有足够的资格和他们的牌位放在一起。”
第二五零章 鸠摩罗什那颜
瀛仁所住的院落并不大,就如同整座忠义庄的气氛一样,依旧是阴气森森,似乎是免去不吉,在这处院落的门廊下,却是挂着两只红灯笼。
瀛仁入住之前,冯午马亲自带着神衣卫进入屋内,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确定安全无事,这才请瀛仁进去歇息。
瀛仁这一天奔波下来,倒也确实困倦无比,令人准备热水,洗完好歇息。
冯午马却是将此番的随从全都调集到这处院子内外,除了守卫在忠义庄大门外的四名护卫之外,连楚欢在内,尚有整整二十人。
这忠义庄处处透着诡异,冯午马自然是万分谨慎,二十名护卫都是调集过来护卫在院子内外,各紧要位置都是有人值守,刀弓不离身,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一切安顿好,冯午马这才向不远处的楚欢使了个眼色,楚欢见他使眼色,知道必有缘故,见冯午马向院子外面走去,也跟随在后。
到得院门外,冯午马见楚欢跟过来,才轻声道:“楚欢,方才从那灵堂过来之时,我在路上闻到一股血腥味道,不知你是否有闻到?”
冯午马能够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神衣卫,而且是神衣卫十二大百户之一,他所经过的凶险阵仗自然不在少数,手底下的人命自然也是多如牛毛,对于血腥有着极其敏锐的感觉。
楚欢却轻声道:“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冯午马一怔,楚欢却已经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行。
冯午马想了想,终是跟上,走出没多远,便看到夜色之下矗立着一座两人高的假山,假山在夜色下看起来灰蒙蒙一片。
楚欢走到假山边上,便即停了下来。
冯午马跟了过去,皱眉道:“你是带我来瞧这个?”
楚欢神色凝重,道:“你仔细看一看。”
冯午马目光投在假山上,很快就显出惊疑之色,伸出手,摸在假山的一处,皱眉道:“这……这里曾有人厮斗过。”
这假山的石头上,竟然有几处刀痕,有几处显然石头都被劈下来,但是假山周围并无碎石。
楚欢正色道:“石头上的刀痕,绝对不超过两天,最早也是两天前发生的。”他伸手摸着一处刀痕处,轻声道:“对方的刀法很好,刀口过处,没有裂痕,可见他的刀法极快。”
冯午马已经蹲下去,借着幽幽的月光检查假山附近的地面,轻声道:“方才的血腥味,就是在这一片地方散发出来。”
楚欢道:“正是如此。方才我也闻到这里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所以经过之时,未免注意了些,才发现假山有问题。只是殿下当时在场,我怕殿下受惊,所以没有明言。”
冯午马在地上检查片刻,冷笑道:“地上之前一定有血迹,你瞧上面铺上的看似旧土,但是是从别的地方移动过来,他们肯定是将这里的血迹清理干净。”
楚欢也蹲下身子,伸两根指头捻了一些泥土在手中,凑到眼前看了看,道:“不错。”忽地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狠狠插入泥土之中,三两下便挖出一个小坑来,随即从泥土中再次捻出一撮泥土,看了看,送到了冯午马的面前。
月光之下,倒也隐隐能看清楚,那泥土中豁然带着一丝丝血迹,显然是从地面渗透下去。
“他们掩盖了表面,却不能将这块地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