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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连公公,你放肆!-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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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书,她刚刚就是胡编一个借口给自己体面罢了。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书架上方一本《山河志》上,想着或许能跟后宫的修缮搭点儿边儿,就伸手去够。
  但她个子太矮,踮起脚尖试了两回都没能将书给取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轻松地将《山河志》抽出来拿下,悦耳的清冷嗓音就在后脑勺上空响起:“太后娘娘可是要这本?”
  江晚儿面对着书架一动不动,穿过发丝的温热气息让她头皮发麻,鼻间似乎还闻到了皂荚的清香。
  “是、是吧?”江晚儿说话都磕巴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在问谁?
  “是这个!既然找到了,哀家就先回去,你抄完也早点回来睡吧!”
  连戚:“……嗯。”
  江晚儿夺过他手中的《山河志》侧身绕过,哒哒哒地往自己寝宫走,活似后面有狗追。
  等躺倒床上,才想起连戚最后那个眼神,又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脸上就真的像开了染坊一般精彩纷呈。
  早!点!回!来!睡!吧!
  回!来!睡!吧!
  睡!吧!
  吧!
  江晚儿:请让我原地去世!
  将刚带回来的书随便翻开一页盖在脸上,江晚儿笔挺地躺着装死。
  她发誓,她想说的绝对是:你抄完也早点回去睡吧!
  江晚儿懊恼的欲生欲死,连戚却还在书房回味她刚刚的那句话,这得是多紧张才能把话连续说错?
  茶水还热着,他就着吃了几块点心,终于有了饱腹感,再次执笔的时候,看着盘子边沿剩下的那块被咬了一小口的点心,早先眉眼间的躁郁也烫平了。
  辗转一夜,到半夏来喊她起床的时候,江晚儿还半梦半醒。
  “呀!太后娘娘可是没睡好么?怎的眼底都青了?”半夏看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要不今天您别去前边儿了,奴婢传太医过来看看?”
  江晚儿闭着眼睛摆摆手,嗓音沙哑:“哪有什么这么娇贵!要真这样,你信不信那些言官能跑到永慈宫门口哭丧?”
  “您说什么呢!大半夜的,怪晦气!”半夏对着地面呸了三口,担忧道:“奴婢就是心疼您。”
  江晚儿虚弱地笑了一下:“行了,快给我收拾吧。”翻身下床前,掌心下按了个什么,捞出来一看,赫然就是她昨晚拿回来的《山河志》,中间被翻开的位置还沾了些湿渍。
  啪地一声把书合上,把它锁到自己床头柜上的箱笼里后,见鬼似的逃下床。
  等收拾好到了外间,半夏这口无遮拦的张嘴就惊呼:“连掌事,你怎的也眼底青黑,也没睡好?”
  这个“也”就用的很有神韵,以至于江晚儿和连戚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嗖嗖刮在她身上。
  半夏被吓得后退半步,小声哆嗦着问:“奴婢,奴婢可是说错什么了?”
  连戚眼风都没给她一个,曲起小臂架在江晚儿跟前,除了眼底的青黑倒是一点儿看不出整夜没睡。
  江晚儿若无其事地把手搭上去,挺直了小腰板往外走。
  她绝对不会在连戚面前承认昨晚失眠了!
  昨晚那句话也不是她说的,她不虚!
  本就瞌睡得厉害,抱着齐暄的胳膊都是软的,可今儿下面的朝臣们跟她八字相克,早朝的时间愣是比平日里延长了将近一个时辰。
  江晚儿听了两耳朵,好似是在吵京城里发生的一桩房屋坍塌造成的命案,还牵扯到了告御状。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江晚儿浑浑噩噩地回了寝宫补眠,连戚命秋桑给她点了安神的香,她竟是睡到了日头西落才醒过来。
  洗漱收拾完,一直也没看到半夏那丫头,江晚儿随口问了句:“半夏去哪了?”
  秋桑道:“您从前面儿回来没一会儿,连掌事就吩咐孙嬷嬷把她带下去学规矩了,要奴婢去传她过来么?”
  这是还在记那丫头早上多嘴多舌的仇吧?江晚儿心中闷笑:“不用!让她学学也好!连戚呢?”
  秋桑给她添了碗润喉的汤,道:“好像是去巡查那些修缮的宫殿了。”
  江晚儿眼皮一跳,抬头问:“身边带人了么?”
  “带了,李合和木子都跟着呢!”
  江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让人去打听打听他们去哪处宫殿了!顺便去看看那个叫曹青的在做什么。”
  临近入夜,阴云又起,风吹的宫院里树叶哗哗作响。连戚等人还没回来,江晚儿心头不安,又派人去打探。
  “太后娘娘!连掌事他们都不见了!”
  “不见了?”
  宫人道:“傍晚的时候宫里巡逻的侍卫都看见连掌事他们进了梅香宫,也没见出来,可方才奴进梅香宫找了一圈,三个人都没找到!”
  江晚儿心头慌乱,想起曹青和那工部的人说过要除了连戚的话,更是连手里的团扇都握不住了。
  “来人,去梅香宫!”
  孙嬷嬷抓住他的胳膊暗暗用力:“太后娘娘,外头天儿快下雨了,您身子矜贵,还是吩咐人过去找吧?”
  江晚儿看着她眼里的暗示,吩咐他们下去继续找人。
  房间里没了外人,江晚儿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孙嬷嬷,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连掌事临走前嘱咐,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让您出永慈宫。我们都是奴才,旁的人若是费尽心机想要我们的性命,最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把椅子和这永慈宫?外面的人说不定就等着您出去呢!可您要真出事儿了,谁还能护住连掌事,护住我们呢?”
  江晚儿头脑发蒙,四肢冰凉。
  他这是一早就料到了会出事,所以才下的命令?
  工部和曹波的人联手想借着修缮发笔横财,为了不打草惊蛇,在连戚没发现的情况下,他们定然会能拖多久拖多久,若是一直到完工都没查出来,这件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现在连戚出事了,那就说明事情已经败露。
  那连戚到底发现了什么?
  把近几日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江晚儿急急走向书房。今日或者说昨晚之前,连戚并没有什么发现,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昨夜发现了什么事情,而昨夜他在整夜抄书。
  案桌上找到连戚誊抄的书卷,她一句一句地读过,想要找到线索,可书卷只抄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她将孙嬷嬷叫进来:“去帮我到翰林院借本《山河志》过来,抄本也行!”
  永慈宫里兵荒马乱,庆祥宫却是灯火摇曳,静谧安泰。
  碧云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张纸条,看过后匆匆进了正殿。
  “主子,曹青那边被发现了。”
  荣太妃停下正在作画的手,接过纸条:“这少了二两肉的人做事,果然不牢靠!你传话出去,让祖父想办法把工部关于此事的账本,还有负责此事的工匠都处理干净,至于曹青,怕是也留不得了!本宫写封信,你让人给曹波送去。”
  外面开始雷声大作,风声鹤唳。
  荣太妃站到自己的还未完成的《虾戏图》前,一把揉碎,未干的墨汁沾染到手腕上,刺眼又肮脏。
  江晚儿静坐在书房里,盯着面前的书卷,小脸上没了血色,眉眼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孙嬷嬷是听说过江晚儿怕雷雨的,检查了一遍窗子,回来劝慰她:“太后娘娘也莫要太过担心了,掌事吉人自有天向,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您要是怕这雷雨老奴就在这陪着您。”
  打雷了么?江晚儿回过神看向外面,雨声果然已经开始拍打屋瓦了,她竟然毫无所觉。
  视线收回,江晚儿看着孙嬷嬷,坚定道:“嬷嬷,求天不如求己。”
  孙嬷嬷在宫里几十载,见惯了勾心斗角,世态炎凉。
  她本以为这娇花一样的小太后会顶不住事儿,更会在察觉事态严重性后明哲保身,可她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眸色比雨夜还要黑沉,镇定又不容置疑地说“求天不如求己”。
  因着永慈宫的动静太大,整个后宫的人都被惊动,胡、杨两位贵妃都派了人来。
  半夏伺候她更衣:“外面雨太大了,要不奴婢还是让他们把撵轿抬过来吧。”
  江晚儿摇头:“正因为雷雨太大,才不可乘坐撵轿。”
  半夏不懂,江晚儿也没做解释,带上几个宫人就朝着梅香宫走去。
  梅香宫门口挤满了人,有宫里值守的侍卫,还有各宫派来打探的人。
  “太后娘娘驾到!”
  一干人纷纷在雨中下跪,江晚儿头一回没让他们起身。她从半夏手中接过油纸伞,缓步走到那长得十分俊俏又有些眼熟的侍卫首领跟前。
  侍卫首领看见一双已经湿透的小绣鞋停在了自己跟前,素白的衣摆下还站了不少水渍。
  “今夜是你值守?”
  娇软的声音听得侍卫首领眉眼一挑,“回太后娘娘,正是属下!”
  “传哀家懿旨,将梅香宫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她声音不大,但掷地铿锵:“哀家收到消息,说梅香宫内进了贼人,自即刻起,除了哀家的命令,凡有不听命令者,以同谋论处。”
  悦耳的声音带着凉意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有些胆子大的,禁不住抬头望去。
  婀娜娇小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衣撑伞而立,在雨瀑下,遗世独立。
  巴掌大的鹅蛋脸上看不出悲喜,半垂着眸子平静扫过跪着的人群。目光撞上,那大胆的宫女忙低下头,心中暗暗震惊:这娇糯绰约的女子便是太后娘娘?若非亲眼所见,她可不信刚刚那生杀予夺的话是出自她的口。
  众人接了命令起身,侍卫首领身量高,从他的角度只看见伞面下江晚儿精致的下巴。
  勾了勾唇,便开始吩咐人按令行事。
  “老大,咱们是真把梅香宫围了,还是意思意思?”一名侍卫贴着首领低声问。
  “别闹!太后娘娘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
  没过多久,东子便带着工部尚书赵之晖、工部侍郎荆河和大理寺卿顾方清赶来。
  “太后娘娘,奴按您的吩咐将三位大人请来了!”
  赵之晖吹胡子瞪眼地怒视李合:“你这大胆的阉人!你那是请么?你那是擅闯民宅,是绑架!”
  顾方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也不在意已经湿了大半的衣裳,恭敬地跟江晚儿行礼:“臣见过太后娘娘,不知太后深夜传召所为何事?”
  江晚儿双手在身前交叠,守礼又端庄。视线略过荆河,看向工部尚书赵之晖:“赵大人,哀家也不想深夜惊扰的,只是有些事哀家这不是也没办法了吗?”
  回头指着梅香宫:“近期修缮的宫殿,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妃居所,哀家想着此事必须要谨慎稳妥,所以让人盯得紧了些,昨夜碰巧哀家想起这枋椽的重要性,今日下朝便命人来查检,却不想人却没了,大人以为这是为何?”
  赵之晖原本对于江晚儿深夜派人上门抓人还是有些怨气的,再加上看见死对头顾方清更是气不顺,但涉及宫闱修缮大事,甚至可能出了人命,他也收起了那些个旁的情绪:“太后娘娘此言是怀疑我工部办事不利?甚至杀人灭口?”
  “哀家并非此意,只是今天下午才刚派人过来查看,晚上就出了事,传出去对赵大人声誉有损不是?所以咱们还是当面锣对面鼓查个清楚才好,免得因此事伤了您的羽毛。”转头看向荆河,江晚儿盯着他凉凉开口:“你说是吧,荆侍郎?”
  荆河神经一直绷着,这会儿听到江晚儿问话,反应了一会儿忙不迭躬身:“太后娘娘说的是!说的是!”
  江晚儿眸色一凛,这声音——果然是他!
  顾方清忽然开口:“太后娘娘,您说派来的人不见了,可有派人查找?既是要查,那不如就让下官的人陪着荆侍郎去工部取本次修缮的账本,另派人将经手此事的人都请到大理寺候审,您以为如何?”
  江晚儿这才转头打量顾方清,青袍素冠,容貌出众,看长相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文雅得不像个老吏,尽管衣衫半湿,却依旧从容不迫。
  “如此甚好,不知赵大人可有意见?”
  赵之晖不服:“凭什么把人交到大理寺去?此案未定,就算要查,也当先由刑部主理!”
  让那个刑部尚书章则勇来审?只怕此事若涉及荣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先前他公开顶撞,袒护杀害碧桃的真凶便可看出端倪,江晚儿怎么可能允许他插手进来!
  “若哀家执意要让大理寺主管此事呢?也不瞒你,哀家信不过刑部尚书!”
  早在她为荣太妃争夺后宫协理权的时候就已经撕破了脸,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赵之晖被她噎的说不出话,甩袖站到旁边不再说话。上次嘉宁长公主大张旗鼓请人入宫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章则勇是荣阁老提拔上来的人,太后的忌惮无可厚非。
  “既如此,哀家就多谢赵大人体恤,顾大人,你安排人陪荆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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