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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殿下慈悲-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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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众人的面,安皇后还要表现得贤德大度。尤其是她听了安伊的话,也有些生气她的冲动没分寸,便斥责道:“安伊,淑妃是你的长辈,又是陛下嫔妃,无论长幼尊卑,都是你失言了。还不快向淑妃道歉?”
  “可是!大姑姑!”安伊心里不服气,嘴已经嘟得老长。
  淑妃无所谓地摇了摇帕子,继续讥讽道:“罢了罢了,安小姐福泽深厚,这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将来没准本宫还得来求安小姐呢。”

  ☆、暗箭

  安皇后冷冷瞪了淑妃一眼,便不欲再与她做无谓纠缠。开口将今年重阳的节目给众人布置下去:“一年一度秋风劲,明日又是重阳节,他们且行围狩猎,本宫邀了皇上来与大家一同登高簪菊、佩香茱萸、饮菊花酒。内侍们已经备好了萸枝,今日回去,大家且都亲手做一做茱萸囊,回头我们登上小金山,也让大家一同评一评,比试比试,看看谁家的构思巧妙、绣工精致,夺魁者,陛下和本宫有赏!”
  茱萸有“辟邪翁”的雅号,按照羲国传统,九月九日重阳登高时,要将茱萸的果实置于布囊中,佩挂在手臂上,取辟邪消灾、解除病痛之意。秋菊又称为“延寿客”,登高眺远之时,菊花须插满头归,取其长寿延年、幸福美满之意。
  “是。”众人齐齐答和。
  众人各自分散,陈蕾瑜对昭阳道:“皇后娘娘这里说起驸马,正主儿尚且未曾开声,她倒先嚷嚷起来。若要我说她,怕还不及淑妃娘娘的话中听呢。”
  辅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同为后族外戚,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相安无事,但分别站队晋王和太子,原也是各为其主。这段时日为了晋王纳妃、公主下嫁的事,本来两个国公府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气势,加上陈蕾瑜对于安伊的做派早就看不顺眼了,故而一向对她便没什么好评价。
  昭阳公主见地却又比她更深一层:“这遭对靖北候府没有拉拢成,大哥他们又岂会甘心?父皇虽对二哥的婚事有意拖延,怕是也不能太久。我不日就将离京,只怕二哥在宫中没了助力,待到将来为二哥选妃。。。。。。只怕今后会越发艰难。”
  陈蕾瑜向来不喜这些攻讦争斗,不过并非不懂。她们兄妹自小经历了镇国公府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反而更加养成了疏淡洒脱的性子:“这一路走来,太子殿下向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十年前那样艰难尚且过来了。。。。。。公主用心良苦,特意将秦婉婉放到太子。婉婉聪慧活泼,做事不拘一格,待她成熟些,自然可以为太子殿下助益。反倒是你呀,这里放心不下太子殿下,那里又牵挂他。。。。。。明明是个天之娇女,就是这心思也未免太沉重了些。”
  知道二哥处境也不容易,昭阳本不欲再将平南王的事去扰他。谁知秦婉婉听见她和蕾瑜话,竟然回去告诉了太子殿下,这才有了陈怀瑜花眠楼中劝解平南王这一节。
  提到秦婉婉,昭阳公主心绪稍稍好转。素知她是个不服管束的性子,笑道:“我们在这里陪坐,她倒是不知道又到何处消遣去了。得亏婉婉今日没来,她若知明日登高还需自己做萸囊,岂不是又要头大?”
  远远的秦婉婉正迎面走过来,大声笑道:“正是因为头大,我这才得了信,不是赶紧过来求公主和蕾蕾帮忙啦!”竹青和竹翡她们跟在她后头,手中不知拿了多少秦婉婉方才从集市里挑来的好玩意儿。
  “没想到这临时的市集东西还特别齐全呢,我淘到了不少好东西,公主瞧瞧,若有喜欢的,我再去多买一些,将来也好给公主带去北境。”
  陈蕾瑜看了一眼跟在后头一脸无奈的竹青:“太子殿下倒是舍得,婉婉逛个集市,都得是太子殿下的亲随跟着拎东西的?”
  秦婉婉现在已经把欺负竹青变成了人生的一大乐趣,闻言从竹青手上接过一包点心:“今天这集市可是不白逛逛的,我还遇到了一个卖货郎是同乡呢,卖的都是我家乡时兴的果子点心,我特意多买了些,拿给你们都尝一尝。”
  几人正在昭阳营帐中吃茶用点心,又在想着要做个什么样的茱萸囊明日才能交差,聊得正欢,忽见昭阳公主的婢女莺儿一路小跑着过来,面色焦急:“殿下!前头来人禀报说,小侯爷行猎之时被平南王的弓箭所伤,如今人在大营里。”
  她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一滞。陈蕾瑜不敢相信:“怎么会?我哥哥不是说,平南王与靖北小侯爷在京郊长亭一战,两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莺儿如实作答:“究竟情形如何,倒是并不清楚。皇后娘娘闻讯已经赶去大帐了,因怕公主殿下担心,特意遣了人来告诉,说是小侯爷并未伤及要害,还请公主殿下放心!”
  萧穆祖的生死安危,不仅关系着昭阳公主的婚姻大事,也系着北境将士的军心稳定。他本是久经沙场之人,等闲应该伤不了他,却偏偏在第一天行围之时被平南王所伤。。。。。。加上之前又有平南王与他长亭约战一事,朝臣们皆知,平南王与萧穆祖就是一对情敌。
  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似是有人刻意为之。
  皇帝营帐。
  “太医,驸马的伤势怎么样了?”安皇后匆匆赶过来,径直入了内间,只见那一箭刺中的是萧穆祖左臂,横贯而入,鲜血淋漓。
  此时的萧穆祖头顶冒出不少虚汗,偏袒左肩,太医正在替他清理血迹和粗略消毒:“请陛下和娘娘放心,这点小伤,对臣而言算不得什么。也请陛下,不要责备谢统领。”
  太医躬身回禀:“还好这箭上并未淬毒,也未曾伤到筋骨。待老臣一会儿将这箭矢剪断,再替小侯爷将箭拔出来,不过,这皮肉之伤也只能慢慢将养着,让伤口慢慢愈合,长出新肉来,怕是要疼上几日了。”
  永泰帝静静看着太医替他疗伤,一双精明而深邃的眼睛中透出丝丝寒凉:“嗯。。。。。。驸马放心,此事,朕一定给你们靖北候府一个交代!”
  萧穆祖自己知道,当时那暗箭嗖然飞来,仿佛是特意冲他而来似的,那箭尖瞄准的位置也绝不止是他的左臂,而是他的心脏!那一支箭,是想要取他性命的!
  可是,为什么是平南王?萧穆祖心中同样疑惑,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却未曾表现出半分:“此事,臣请陛下,不要让家父知道!”
  永泰帝投来一个问询的眼神:“哦?”
  萧穆祖敛去眼中凌厉之色,眸中淡然无波。既然此次侥幸躲过了一劫,他只想大事化小,早早回北境去,实在不想深究:“臣,不想让家父担心,不想让陛下为难。”
  靖北候并不知晓许多细节,贸然让他知道,恐怕北境军心浮动。
  而事涉平南王府,若是深究下去,恐怕永泰帝不得不处置了林明朗。如今平南王府本已因赐婚之事心有不满,若是再因此事而要受惩处,永泰帝将会十分为难:处置得重,恐引得平南王府离心,处置得轻,又不足以安抚靖北候府。
  若说在顾全大局之外,还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考量,那便是,他不想让昭阳公主因此找人非议,过于难堪。毕竟,她将是他的妻。
  永泰帝却一眼看出了萧穆祖的心思,心中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穆祖是因为心疼昭阳?”
  “嘶——!”萧穆祖本是绷着一口气,任凭这伤口如何疼痛都没吭声,听得永泰帝的这句却突然走了神,那太医剪断箭矢的动作牵得他极痛,忍不住就发出了一声长嘶。
  永泰帝道:“为了昭阳,穆祖想要将此事就此揭过。不过朕倒是想看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伤了昭阳的驸马”。说此话时,他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安皇后。
  她此时应该是在招待女眷们观礼才是。她前脚刚来与自己商议明日登高簪菊一事,萧穆祖后脚便受伤被抬了进来,这时间上,倒是也太凑巧了些。随着方才萧穆祖发出的那一声嘶痛,她的额间反而冒出了汗珠,一方云帕在手中攥地极紧,仿佛她也能感受到那疼痛一般。
  “皇后。”
  “臣妾在。”攥紧帕子的手松了松,安皇后面上也是如常的担忧神色。
  “围场不比宫里,事出突然,便也不必那么讲究了。昭阳那孩子胆大心细,这几日,便让她亲自照顾穆祖吧。”说这话时,永泰帝见萧穆祖有些不好意思,顿时眼中仿佛都有三分笑意。
  “臣妾遵旨。那。。。。。。明日的重阳登高?还请陛下示下。”萧穆祖这一受伤,定然是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如期举行。穆祖说得对,总不能因他一人受伤,便影响了朝廷的秋迩。”永泰帝回答完这句,旋即起身,去到了营帐外间。
  因为这围场范围极大,行猎之时大家便都四散跑开了,楚彦等人恐怕此时还不知萧穆祖受伤的事,不知跑去哪里捕猎去了。反倒是楚更一直随侍在皇帝身侧,此时,他微蹙了眉头,冷眼看着坐立不安的林明朗和跪地请罪的谢铭宇,眼中不辨喜怒,只是轻轻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似有所思。
  方才候着的功夫,禁军统领谢铭宇一直跪地不起请罪。此次围场内围护卫本就是他禁卫军的职责,没想到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有人受了伤!他一惯炙热的目光此时阴森非常,那眼中犹如数九隆冬的冰芒让人背脊发凉,心惊胆战。
  林明朗也是坐立不安,他神色沉沉端坐在椅子上,那紧紧攥着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他拼命回忆刚才射出那一羽箭究竟是何种情形。

  ☆、禁军

  见皇帝出来,楚更和林明朗起身行礼,永泰帝的主位上铺着一张鹿皮,他并不着急坐下,也并不着急理会跪在帐中央的谢铭宇。他立在主位旁,似是悠闲地抚了抚那皮毛,反而使得帐中的气氛越发压抑而严肃,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堵,皇帝不开口,谁都不敢擅自发声。
  半晌,永泰帝勉为其难坐了下来,微眯着眼睛将帐中几个人依次打量了一番,方才清了清嗓门,先开口问林明朗:“平南王,你怎么说?”
  林明朗自小也是永泰帝看着长大的,又因为昭阳的缘故,其实私下的感情一直不错,若是换做平时,他总是叫他明朗。此时以爵位称呼他,可知皇帝心中已有芥蒂。
  他单膝跪下禀报:“陛下,当时,臣明明是看见了一头麋鹿,便搭箭去猎。树深林密,的确未曾见到萧穆祖,接连几箭出去,只感觉那箭应该是猎到了东西。直到听见萧穆祖翻身倒地的动静,我上去看时,他手臂上那箭。。。。。。的确是我的。”
  为了便于最后行跪献礼时清点猎物方便,让皇帝按照围猎的收获论功行赏,每个人的箭上都做了特殊标记以便于区分。因此,以那伤人的箭来看,的确是平南王的罪责。
  林明朗面带悔意,毕竟萧穆祖真的受伤了。并非故意也好,蓄意报复也罢,亦或就是被陷害了?他无法自证清白!即便他是被人陷害。。。。。。他不知道昭阳会怎样想他!
  可是细细想来,他瞄准鹿的时候,箭口明明是向下的,即便是萧穆祖骑在马上,要以箭贯穿他的手臂,那样的角度也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
  林明朗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有人躲在暗处,趁着他猎鹿的时候同时将箭指向了萧穆祖!
  永泰帝文治武功,年轻时也极爱骑马狩猎,林明朗能够能够想得到的疑虑,他自然也看得到。于是,他并不急于下定论:“平南王先平身吧。。。。。。谢统领?可有再查出什么?”
  谢铭宇跪地回禀:“小侯爷中箭倒地后,微臣就已经命人仔细勘察过方圆一里之地,从地上的足印来看,除了侯爷和王爷的马蹄,便是一些鸟兽足迹,确认当时,周围应该只有小侯爷和平南王两人在那附近狩猎,并无旁人。”
  永泰帝沉着脸,不再吱声,若有所思。
  晋王楚彦一路风尘仆仆,一袭紧身戎装,显得身姿挺拔健硕。未等得及人传召便焦急地直接闯了进来:“父皇!儿臣刚在北山狩猎,听得有人来禀报说,小侯爷意外受伤了?”
  晋王的到来打断了永泰帝的思路,他腰上的箭筒已经空了大半,靴面上也沾染了厚厚的尘土。永泰帝回过神来:“嗯。。。。。。没伤着要害,你娘正在内间呢。”
  楚彦脸上的焦急之色稍减:“那,儿臣先去看看小侯爷的伤势?”永泰帝点了点头。
  隐约听楚彦在里头与萧穆祖寒暄了几句,又询问了几句太医关于他的伤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出来打破外间的宁静:“父皇,儿臣瞧着那箭矢,怎么伤人者竟然是。。。。。。”
  无论是伤人的箭,还是谢铭宇的证词,所有的不利都指向平南王。
  永泰帝看了一眼楚更。他一向与平南王交好,今日倒是沉得住气,未曾替他辩白一句:“太子,怎么今天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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