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慈悲-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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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楚更下车,秦婉婉就先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来,扑上去挽着董月娘的胳膊:“干娘,好久没见,我好想你啊!”
董月娘偷偷瞧了一眼太子殿下的脸色,面如寒冰,眸如寒潭。想起二公子交代过,秦婉婉如今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便不敢与婉婉像从前那般随便。从前可以叫婉婉,如今却只敢用秦姑娘称呼。
热情说道:“秦姑娘许久没来小店了,最近店里刚好出了新的菜样,姑娘今日便可尝尝。”
秦婉婉看出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董月娘都变得拘谨了,嗔怪地看了楚更一眼:“干娘,叫我婉婉就行了。”
楚更面容淡淡,懒得管她。
顶楼那一整层都只有一个雅间,是常年给特殊的客人预留的。云来酒楼本就是这条街坊上最高的建筑,因此这雅间的视野极好,布置的也十分素雅,一行人上了楼,靠着临窗把边的位置坐定,董月娘便亲自过来布菜。
“诗礼银杏、油发豆莛、白扒通天翅、扳指干贝。。。。。。”,董月娘一边报着菜名一边将菜一样样端上来,秦婉婉听得直流口水,食指大动。
未等她动著,董月娘笑道:“还有最重要的一样呢,二公子特意嘱咐了要做给婉婉吃的,九层糕!”
“九层糕?!”秦婉婉又看了一眼太子,他正在窗栏杆边上负手而立,极目远眺,婉婉瞧不见他嘴角的那抹笑意。
陈怀瑜带回来的食谱上没有九层糕的做法,他便特意让他在云来酒楼的菜单上添上这道糕点。如今,没有的也成了有的了,秦婉婉总不能再说他诓她。
刚端上来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因为用了不同的模具,便有了各种各样的形状,看上去就十分用心:“是啊,九层糕,用了糯米、玫瑰、木薯粉、糖浆为原料,吃起来香香甜甜、软软糯糯的。这九层糕的寓意也好,取得是步步高升,长长久久之意。秦姑娘先尝尝?”
上次她还以为他是诓她的,原来真有这道点心。长长、久久。。。。。。。
秦婉婉耳根烧红:“请太子殿下先尝吧。。。。。。”,她选了一块放到小碟里,双手捧到太子殿下面前。
楚更其实并不偏爱甜食,上次这个九层糕也只是他随口一说。不过看在秦婉婉亲自端过来的份上,他拿起来咬了一小口:“是谁说,我诓她来着?”
秦婉婉傻笑着搪塞:“是我孤陋寡闻了。既然干娘会做,那我一会儿先去学了,回去做给殿下吃,可好?”
楚更将一整块都放到嘴里:“这还差不多。”
一旁董月娘笑道:“九层糕的做法并不难学,不过就是要费一番功夫。”
秦婉婉莞尔:“殿下若爱吃,还嫌什么费工夫?”
玉珍楼,也是雅间内。
按照上次定下的规矩,陈怀瑜每个月赶在玉珍楼东家在的日子,过来盘点结账。不过双方也约定,只由店掌柜居中传话,这东家与他并不见面。
镇国公府在做生意上也有不少暗桩或暗股,许多时候谈生意也不自己出面。这玉珍楼的东家谁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双方不直接见面的做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陈怀瑜并不介意。
此时,他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嗑着,一边翻了翻这个月的账册:“掌柜的,这东宫定制限量版的镯子,我看最近可是卖爆了。这个月的进账应该很是可观吧?”
掌柜堆着笑,将一托盘银子放在他身侧的小案上:“是是是,拖太子殿下的福,小店按照那个纹样款式,命其名曰:婉婉镯。又推出了鎏金的、银子的、玉雕的、牙雕的,各种不同的材质,京中的女子们,如今可是趋之若鹜呀。这是殿下这个月的利钱,还请二公子点点数。”
赤金价格不菲,京中普通人家并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若只是鎏金、白银一类材质,倒是大多数人都可花费。看来这玉珍楼的东家,还真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陈怀瑜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一盘子是多少银两,他随手捡起一个银锭,朝掌柜一扔:“这点,算是殿下给掌柜的彩头。”
“多谢多谢,多谢二公子打赏。”掌柜得了银子笑眯眯。
外间一个小厮禀告:“东宫的竹青竹大人来找二公子了。”
“呃。。。。。”陈怀瑜有些心虚。竹青都找到这儿来了,这白花花的银子,可是不能让他看见。
他对掌柜挤出一个笑脸:“掌柜的,先替我把这银子收好,此时只有我与太子知道,殿下不欲再有旁人知晓。”
“嗯嗯,省得省得!”掌柜连连点头。
竹青进来,一脸没好气。太子殿下倒是跟秦婉婉在云来酒楼里饿不着,可怜他饥肠辘辘还在满大街找陈二公子:“没事又在这里闲逛什么,殿下正四处找你呢。”
陈怀瑜也是一脸不悦:“什么事这么着急?”
见到有掌柜在这里,竹青也不避讳:“我来找你,是让你去一趟花眠楼。”
“花、花眠楼!?”这个花眠楼虽然是自家产业,但是陈怀瑜自小与楚更在一起呆惯了,便是同他一样有些洁癖,于这些事上也极为讲究,从不去这些眠花问柳之地。
“嗯,花眠楼。”竹青充满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只见掌柜的一幅十分理解了然的表情,看了陈怀瑜偷偷乐了乐。
“不、不是,你确定是花眠楼吗?就是在西市东街的那个花眠楼?”陈怀瑜以为自己听过了。
“嗯,不然还有哪个花眠楼。你的老相好不是在那吗?”竹青笑了笑。平南王夜宿花眠楼之事还没有传开,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跟他道明原委。
掌柜的自以为很有眼力见,卖得一个顺水人情:“呃。。。。。。二公子,既然是老相好要找,您就快去吧。我这里到后头跟东家说一声,都能理解。”
陈怀瑜:“。。。。。。”。
花眠楼,还是雅间内。
满桌子堆的都是玉液珍馐,林明朗被一群打扮得花枝乱颤的姑娘团团围住,推杯换盏地正在行酒令,林明朗搂住一人,敲击酒盏低声吟唱:“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一圈令行下来,贴在他身边的女子又将一杯酒端到他嘴边。其中一女子调笑道:“林公子善解风情,一看便是世家子弟。公子且说说,我们比起那公主王孙、豪门闺阁,又如何?”
林明朗这几日借酒消愁,已是醉眼迷离,不辨东西,就着她的手将酒喝下去:“六宫粉黛,三千佳丽,那些个高门贵女,依我看也不外如此,庸脂俗粉,只是无趣。还比不得你们招人疼,会讨小爷欢心。美人一笑值千金!赏,统统都有赏!”
解下腰间钱袋子,一袋银子便扔到了桌上。花眠楼并不知道林明朗来历身份,只知这几日他在花眠楼挥金如土、纸碎金迷,花天酒地,姑娘们瞧出他是个大金主,因此伺候得便越发殷勤。
老鸨推门进来,含笑道:“近日花眠楼刚得了一位极好的姑娘,还未曾出来迎客。林公子若不弃,老身让如霜姑娘来给公子弹个琵琶,唱曲助兴,如何?”
“甚好。”林明朗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老鸨挥挥帕子,围在桌边的姑娘们便依依不舍退了下去。
只见这如霜不似一般青楼女子打扮,怀抱琵琶半遮面,一身曳地长裙衬得她清新素雅,施施然福了福身子,便默默在那边绣凳上坐定。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琵琶声起,如黄莺般婉转的嗓子随即唱了起来:“不觉的困腾腾醉眼朦胧,空对着明晃晃烛影摇红,这其间在何处残月晓风,知他是宿谁家枕鸳衾凤。”
☆、平南
陈怀瑜让老鸨把那些姑娘们都撵走,只留了如霜一人,方才肯推门进来:“哎呀,你倒是知道挑地方,知道那位不会寻到这处来,是故意躲在这花眠楼的吧?”
莫说是太子,便是陈怀瑜,若不是今天架在那里又被竹青逼着,也从不踏足花眠楼。
“见过二公子。”如霜起身见礼。她本是镇国公府安排在花眠楼的暗桩,轻易并不出面接客。见陈怀瑜进来,便躬身退下。屋内只留了陈怀瑜和林明朗两人。
“哼,陈二公子倒是神通广大,我倒不知,还有哪里是你没伸手的。”林明朗见到陈怀瑜,酒已醒了大半。他这才知道,原来花眠楼也是陈怀瑜家开的。
陈怀瑜自嘲道:“呃。。。。。。哪里不都是做生意么,开个酒馆青楼挣几个银子花花,好像也不犯王法啊。这回晋王拉拢靖北候不成,正愁没有可发作的地方,你倒好,成日里眠花问柳,这是要直接将把柄递到他们手里吗?”
“我倒是想!”李明朗又自斟自饮一杯:“千里迢迢来了京城,没想到。。。。。。”,他语带哽咽,仿佛无比委屈:“陛下要将我放在身边来监视也就罢了,怎么?我在哪里,还需跟你们东宫报备不成?”
陈怀瑜打哈哈:“嘿嘿嘿,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呀!仗着一点酒力,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那位也窝了一肚子火呢,你这话不是招他呢嘛。”
“他若不是无能废物,又如何需要自己亲妹自请下嫁?我宁愿与陛下请旨去收北境!哼,如今。。。。。。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早在中秋那夜,昭阳公主便告知了林明朗她的决定。因此,他那夜便已经发了疯,若不是陈蕾瑜阻止,他早就想跟楚更干上一架了。
林明朗虽然年轻,却并不天真。他当然不会以为,就因为北境将有战事,永泰帝才牺牲了昭阳与他的姻缘以笼统靖北候府。他亦知,即便北境无事,皇帝也不可能让辅国公府染指兵权。既然安皇后有意将安伊嫁到北境,也唯有昭阳公主出面,方可稍稍制衡。
陈怀瑜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心思敏感细腻之人。他也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陪林明朗喝起来。
“人生总有不如意之事,更何况,昭阳公主深明大义,你反倒连一个闺阁女子都不如了?此事是陛下下旨,其实与太子还真无关。你瞧他从小,什么时候平白挨打还不吭气的?你打也打了,还能如何?”
“我平南王府好歹也是堂堂一方王侯,陛下如此棒打鸳鸯,也真真是无情。我不在此及时行乐,难道,你还希望我回云南去,领兵造反不成?”林明朗借着酒劲口没遮拦,怨怼之情溢于言表。
陈怀瑜听得此话心惊肉跳,顿时变了脸色:“我的祖宗!此话如何随便说得?酒后失言,后患无穷。你难道真要如十年前一样,重蹈我们镇国公府的覆辙?”
林明朗双手重重地搭在了陈怀瑜肩上,与他对视的眼神中含着讥讽的笑意。道:“陈二啊陈二,你以为我痴,其实我看你们才是一群傻子!为了他的储位,已经赔了一个国公府,瑾瑜那样的锦绣人物,也不得不弃文从商,如今又要把昭阳终身幸福都搭进去,值得吗?”
陈怀瑜眼中方才的热情碎成了冰渣,脸色也沉了下来:“平南王!慎言!我从来都不去计较值得不值得,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根本也没得可选。反而是你,你又如何知道,昭阳嫁到靖北候府会不幸福?”
林明朗一时如醍醐灌顶,怔了怔。他瘫软的手从陈怀瑜肩上无力地滑落,只是闷闷喝酒,不再说话。
陈怀瑜叹气,只好继续规劝道:“蕾蕾最近每日都进宫去。。。。。。你若想让昭阳安心,便听我一句劝。走吧,东宫的车驾就在外头等着呢。”
林明朗听得这句,心中越发苦涩。他甩了酒杯,直接拿起一整壶酒来,扬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马车旁,竹青躬身拱手:“见过王爷,殿下特命我来此接你。”在陈怀瑜的搀扶下,林明朗脚下依然踉踉跄跄,明显是喝多了走路不稳的样子。
林明朗此时是真的神志不清,见是东宫的车驾,自嘲道:“嗯,好!好!坐上这东宫的銮驾,我也体验一回当太子的感觉,哈哈。”
真是丢人现眼哪!陈怀瑜将林明朗搀扶上车,忍不住用袖子遮了遮脸,好像生怕有人看见:“殿下要的人,我可是替你领下来了。快走快走。”
“我还说这东宫的车驾怎么会停在此处,这不是平南王爷和陈二公子嘛?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迎面走过来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乌媛菲,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说话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花眠楼前的那副对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怕遇见熟人,怎么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会在此处闲逛?宫里宫外,他们倒是碰到过几次,虽不相熟,好歹也算是点头之交。
陈怀瑜尴尬地笑了笑:“呃。。。。。啊,这不是有人被情所伤,这个这个,嗯,光天化日的,我们就是到这附近喝了点酒。怎么。。。。。。乌小姐自己在逛啊?”
乌媛菲心想:这陈二公子也是够贼的,明明是个贪财好色之辈,刚从玉珍楼点完银子过来,转眼就钻进了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