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江山-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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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鹃几乎要高声欢呼了,但林修羽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傻眼了,“姑娘可有整套剧本,在下想先看看!”
看着兰鹃凝结在脸上的笑意,想起她那天书般的字,方浩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本来是想看她笑话的,可是林修羽的一脸惊讶让他也有了几分尴尬,又见兰鹃一脸的苦相,倒勾起了他心底的几许柔情,因此上前解围:“剧本自然是有的,只是今日来得匆忙,不曾带得,明日奉上如何?”
林修羽笑道:“如此,甚好!小人静侯佳剧!”
方浩微笑着点点头,复又携了兰鹃,就告辞出来了。
兰鹃并没有高兴,她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整本的剧本来,因此回到家中,便对方浩抱怨道:“你为何要说有剧本,你不会假说我不认得字吗?”
“假说?!”方浩终于笑了,挺拔的剑眉弯了下来,平添了许多的柔情,“难道你认得字吗?难道你写的那些,能叫字吗?”
兰鹃气结:“你知道的还要这样说,是不是存心看我笑话?啊?!”
看着兰鹃对着方浩大呼小叫的,回雪是一脸的惊奇,方浩倒见怪不怪,含笑道:“有事求人,怎么还如此跋扈,让人如何帮你?”
兰鹃也斜了眼睛看着他:“你要真想帮忙,就该把你家的什么幕僚、清客去请一个来,只管呆在这里,难道能生出剧本来?!”
方浩奇道:“你要清客干什么?”
“写字啊!”兰鹃瞪他,“难道你会写字?!”明明记得回雪说过,他是武夫,就算会写字,想来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让林修羽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谁知方浩听了,却是哭笑不得,对一旁不知所措的回雪说道:“笔墨伺候!”
回雪慌忙跑到外间,不一会儿,就取了文房四宝来,放在书案上,一边看着兰鹃,一脸的抱怨。见方浩走到书案边来,忙打开墨盒来磨墨。
方浩取了一张纸,用镇纸压住,然后便取了笔来,沾了沾墨汁,便在纸上娴熟地书写起来。这回论到兰鹃奇怪了,怎么,难道这位靖义侯还能文能武不成?
她还在那里左思右想,方浩已经将一副字递给了她:“这是你方才唱的段子,你看看我记的可对?”
兰鹃吃惊地接过来一看,啧啧,真是好字,一个个小巧玲珑、整齐端庄,这好象应该叫做蝇头小楷罢!于是兰鹃装模作样将唱词从头看了一遍,说道:“不错,想不到侯爷居然能文能武,这几个蝇头小楷,可不象是出自武将之手啊!”兰鹃一边说,一边却是心生疑惑,不是说明朝的武将大多目不识丁么?怎么眼前这个不仅通文,还能写字呢!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尽对,怪不得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眼见为真,书上看到过的,仅做参考罢!
方浩真是懵了,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人,居然一本正经在评论他的书法,实在是不能接受,不过……他淡淡一笑:“姑娘说得不错,我原来也不会写字,这字,都是素娘一笔一笔教的!”
“啊?!”这回论到兰鹃懵了,张着嘴半天才说,“我不是梅素馨好吧!”
“那么,你是谁?”方浩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说,毫不意外地在桌边坐下,平静地问道。
“我?!”兰鹃语塞了,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因此怔怔地看着方浩,苦恼地皱起了双眉。
第十六章 卿从何来
方浩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你说吧,就算你说你是深山里修炼成形的花妖狐精,我也都认了,如何?”
兰鹃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狐狸精呢!”说着,深吸了口气,自己思索起来。
如果继续用倩女离魂的故事跟方浩解释的话,灵魂错位的问题是解决了,那么时空问题怎么解决?因此她想了想,决定用四维空间的理论来解释这件事。于是将桌上的茶杯都取过来放在眼前,对方浩说,“看见这些杯子没有?如果一个杯子代表一个空间,那么你就象是盛在这个杯子里的水。”她拿出一个杯子往旁边一放,又拿过一个杯子,“而我就象是盛在这个杯子里的水!原来我们是互不相干的,可是有一天,两个杯子突然都出现了一道裂缝,于是这个杯子里的水,便有一点点不小心渗到了那个杯子里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生活在另一个空间?”方浩疑惑地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生活的是个怎么样的空间呢?”
兰鹃没想到方浩的理解能力这么强,忙连连点头,说道:“我生活的空间,比你们晚了五六百年!”
“你是说,你从几百年以后来?”方浩盯着兰鹃,抛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那……你又怎么会变成素娘的呢?”
兰鹃叹了口气,似乎在哀叹方浩复杂的事都能一点而通,简单的事情却反而不明白了:“这么大一个人,如何钻来钻去,我说的那水,是指灵魂,只有灵魂才能跨越时间!”
方浩似乎释然了,讥讽一笑:“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魂,上了素娘的身?神汉巫婆的一套,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嘛!”
兰鹃见方浩不相信她的话,也恼了,低头想了半天,诡异一笑道:“那我说一件出奇的事情给你听听可好?”
方浩一愣:“你要说什么?”
兰鹃悄悄说道:“当今皇上无后,将传位于安陆兴献王之子!”兰鹃已从回雪口中知道了如今是大明正德年间。
果然方浩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当今皇上正当壮年,怎会无后?!”
兰鹃撇撇嘴:“那你就等着看好了,反正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可见分晓了!”
方浩又是一惊:“你是说,再两三年,皇上就要驾崩了?!”
兰鹃无所谓地点点头,不料方浩竟然勃然大怒了,冷冷地说:“我看你确实来历不明,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也敢说!”说着,将回雪叫了进来,“看住小姐,没有我的话,不许她出去,也不许她与任何人见面!”
兰鹃跳了起来:“方浩!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软禁我?!”
方浩好象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连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回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显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兰鹃气呼呼地坐在椅上,一眼看见桌上并排放的杯子,一气之下,便要将它扫到地上,可是手伸出去却又缩了回来,自幼贫困的她,实在是没有随便砸东西的习惯。
回雪怯怯地叫了一声:“小姐,侯爷怎么了?”
“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兰鹃没好气地说,却看见回雪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倒不由得后悔自己不该拿她撤气。于是长长叹了口气,对回雪说:“不干你的事!”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兰鹃突然无趣地问回雪:“你这里有香么?”
“什么香?”回雪呆了呆。
“什么香都行,要是有香盘就更好了!”
“有!都有!”回雪有些担心地看着兰鹃,慌忙点点头,出去取香盘去了。
兰鹃整了整衣袂,又理了理云鬓。不知为什么,看着镜中那沉鱼落雁的容貌,她的心里却只想哭。
回雪将香盘放在桌上,小心地问道:“小姐要做什么?”
兰鹃心酸地摇摇头:“没什么,有两句话憋在心里难受,等我点上两枝香,对天祷告一番就好了!”
“哦!”回雪还是不放心,“我陪小姐去罢!”
“不用!”兰鹃将香盘取在手里,“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回雪倒也不强求,只是将披风取了来给她:“天虽然热起来了,早晚还是有些凉的,小姐身子还没好利索,小心为是!”
兰鹃感激地笑笑,接过披风,拿着香盘就朝那片竹林走去。
初夏的林间翠叶披离,荫影重叠,带着几分凉意,几分青翠,让人心旷神怡。兰鹃走进林中,放下手中的香盘,自己一曲身,就在石上坐了,不知为什么,两行泪水竟是潸然而下。
哭了一会儿,自己默默地拭干泪水,点上香案,便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梅梅,在你那边,我已经是死了吧!你一定会为我伤心的对吧!你若知道,我如今会在这样一个举目无亲、危险重重的地方!会在这样一个月色迷离的夜晚,独自一人思念着你!你会不会更加担心?
“梅梅,其实我从来就不怕死,更何况是为了救你!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最好的姐妹,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梅梅,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连一句越剧都不会唱的我,居然想要报考县越剧团,连招生的老师都觉得奇怪,让我先回去学些日子再来!可是我哪里还回得去啊!回去,我妈就要把我嫁给人家当后娘了。
“我只有坐在县剧团的台阶上哭,想哭完了就找个地方死了算了!是你把我带到了你家,一个晚上就教我唱那段《我家有个小九妹》。梅梅,我是不是很笨,一个晚上只学会了一段唱,累得你第二天成了个大熊猫。然后,你又让你妈妈去给剧团的领导打招呼,好说歹说让他们要了我!
“梅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你和温尔智怎么样了?你们离婚了吗?梅梅,你再听我一次劝吧!那个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就离了吧!你那么善良!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好男人喜欢你的!我不在了,你要自己多加小心才是!”
想起梅梅出嫁前搬离寝室的那天,她调皮地搂着兰鹃的脖子唱道:“梁兄你花轿早来抬!”兰鹃泪如雨下。
“梅梅,我说的话你都能听见吗?不知道月儿愿不愿意为我带去思念,不知道青烟愿不愿意为我传些话儿!
“梅梅,你还愿意听我唱那段《我家有个小九妹》吗?我再唱给你听好吗?已经很久不唱旦角了!可是你教的,我又怎么能忘了呢?!”
说着,兰鹃从袖中取出绢帕,擦干了眼泪,慢慢唱道:
“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敬佩!
描龙绣凤称能手,琴棋书画件件会。
我此番杭城求名师,九妹一心想同来。
我以为男儿虽须诗书读,女孩儿读书也应该!
只怪我爹爹太固执,终于留下小九妹!”
唱完最后一句,兰鹃终于忍不住了,将头埋在双臂间放声大哭!正哭着,却觉得手臂被人轻轻托起,不禁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正是方浩站在身边。
兰鹃满脸泪痕,张口结舌地望着方浩:“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浩微微一笑:“在你唱戏的时候!”
第十七章 夜色如水
听见“唱戏”两个字,兰鹃又哭了起来:“我要唱戏!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我不是梅素馨,你让我回家!”
兰鹃伤心欲绝的样子把方浩吓了一大跳,忙将她揽在怀里,小心安抚道:“好的!好的!让你回家!可是,你家在哪里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不然,我怎么送你回家呢?”
“家在哪里?”兰鹃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方浩,茫然地说,“是了,我在这里没有家!”
兰鹃凄楚迷离的神情让方浩的心里,不觉漾起了一丝柔情,心痛而怜惜,他情不自禁地拉了兰鹃的手,柔声道:“你看,既然你在这里没有家,那又为什么急着要走呢?”
兰鹃垂了头,只是落泪,没有回答。
方浩轻轻地帮她拭去泪水,和悦地问道:“你原来是做什么的?真的是唱戏的吗?你家中还有何人?都是做什么的?家中定然和睦温馨,所以才令你这般难忘罢!”
兰鹃默默地摇摇头:“我的家里有母亲和两个哥哥,爸……哦,父亲早亡。母亲为了给哥哥娶嫂子,要把我嫁人,得了彩礼好娶媳妇。我不愿意,就求母亲,让我跟人学戏,代价是,哥哥娶嫂子的钱都由我来还!整整十年,我挣的钱,都替哥哥还了娶亲的债了!”
方浩握着兰鹃的手渐渐地紧了,他惊异地看着这个拒不承认自己是王府千金的女子,哪怕这个身份能带给她不尽的荣华富贵!他的心,竟有些痛了:“十年?!难道你不曾嫁人?”
兰鹃不屑地一撇嘴:“男人都是很现实的!你以为会有男人愿意娶一个负债累累的女人么?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男人为我不顾一切!”
方浩皱了皱眉头,哂笑道:“原来男人在你眼中,竟是如此地不堪!”
兰鹃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说我遇到的男人比较现实而已,没有说天下的男人都这样,也许是我运气不好呢!”
方浩也笑了笑:“那你又是怎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