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了一个直男-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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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张衍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会乖乖地叫“妈”，后来跟着那一拍好几部的情景喜剧叫“老妈”，叛逆期过后只要不说正事基本上都没大没小地称呼“王女士”，现在王女士听到张衍这声久违的“妈”也难得顿了几秒，手一抖差点拿着菜刀对着自己的手指招呼。
“嗯，怎么了？”
张衍把手心里盗出的汗蹭到裤腿上：“……没事，估计马上到站了，回家再说吧。”
“行，等你到家咱再开饭。”王女士把电话挂掉之后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张衍的欲言又止让她把封存在内心深处的伤口再一次撕开，让她不得不去正视她儿子正在和一个男同学然恋爱这件事。
挂掉电话之后张衍用指甲使劲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尖锐刺痛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刚才是睡懵了吧，居然生出了和王女士出柜的冲动！
在他看来他和卓扬的感情已经非常稳定了，只要在他爸妈面前隐藏得够好就可以很长时间不去担心这个问题，可是他就是很想让他爸妈知道他谈恋爱了，和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叫卓扬，他们两个是要过一辈子的那种。只有得到了他爸妈的祝福他和卓扬才算真的没有后顾之忧。
他纠结到底要不要出柜的思绪被卓扬发来的消息提示音打断。
＇老婆＇：【图片】看出来我妈是真的喜欢你，现在就跟我商量开学给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合适【笑哭】
＇ZY＇：让阿姨别太麻烦，给你吃和给我吃都是一样的，东西吃到你肚子里然后我再把你吃了就行了【滑稽】
＇老婆＇：你居然想把我吃掉，清蒸还是红烧，太残忍了【哭】
屏幕这边的张衍成功被卓扬逗笑了，恶狠狠地回复了一句：别装，我要怎么吃你会不知道？
＇老婆＇：【吐舌】老公你到家了吗？
＇ZY＇：刚下车，往地铁站走呢
＇老婆＇：那老公注意看路，别撞柱子上【坏笑】
＇ZY＇：撞傻了正好你养我啊
＇老婆＇：那我只能拖着你去要饭了【笑哭】
张衍的回程时间正好是下班的晚高峰，人贴着人挤得特别稳当，就算不扶着扶手都摔不着的那种，期间张衍还被一个踩着恨天高的小姐姐踩了脚，疼得他差点嚎出了杀猪的叫声。卓扬听了他的凄惨经历表面上回消息安慰张衍那颗脆弱的心灵，其实背地里躺在床上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张衍终于拖着“残疾”的身体到了家，老张同志一看见自家儿子的身影立马央求着王女士去炒最后一个菜，儿子不回来开不了饭，上了一天班之后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
老张同志吃着饭也不忘向张衍打听这次旅游的见闻，张衍拣重点说完之后老张感叹了一句：“长大了就该多出去走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得人多了眼界就开阔了，咱儿子这各方面条件又这么好，你还怕他找不着媳妇儿？”
最后半句话是老张对王女士说的，此话一出张衍伸向鸡翅的筷子猛地停在了半空，顿了几秒改道去夹了一口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的凉拌苦瓜。
啧……这凉拌苦瓜怎么感觉比以前更难吃了呢？
王女士瞪了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张同志一眼，忿忿地夹了块带鱼直接塞到老张同志嘴里，非常嫌弃地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老张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把带鱼吐到碗里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你是不是真到更年期了，怎么这脾气越来越暴了，听老刘说最近太太口服液正打折，要不咱也买点放家里，以防万一是不是？”
张衍强迫自己把嘴里的苦瓜咽下去，把筷子下沉了沉自己的呼吸正色道：“爸妈，我……跟你们说件事。”
在高铁上的时候他只是隐隐有这个念头，想着就这么直接说出去是生是死全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他了，但到底还是差一点勇气；那么老张同志这句话和卓扬妈妈对他的喜爱就是那效果极佳的催化剂，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什么事啊，这么正式？”
“说什么说！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老张同志嬉皮笑脸的声音和王女士的怒吼同时响起，张衍和老张同志根本没想到王女士的反应会这么大，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
“我……我谈恋爱了。”张衍说。
王女士自欺欺人建立起的保护层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她忿忿地端起两盘菜往厨房走：“我看你们是都不想吃饭了，不想吃就别吃了！”
老张同志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对着王女士喊了一句“把排骨留下行不行”，笑呵呵地问张衍：“谈恋爱了？好事啊！你们班同学吗？是咱天津吗？人怎么样啊？”
一向不善言辞的老张同志语速突然提升，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张衍根本不敢回答，老张同志把一系列问题丢出来之后见张衍许久都没答话，老张同志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说啊，哪的女孩子啊？”
张衍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他是江苏南京的，但不是女孩子，是……男的。”
“……你说什么？”老张同志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所以没听清张衍说的什么。
张衍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爸，我喜欢的是一个男生。”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老张同志突然起身，猛地一把把饭桌掀了，上面还没来得及被撤下的饭菜悉数洒在了地上，“来，儿子，你再说一遍。爸爸年纪大了没听清。”
“我喜欢男……”张衍剩下的话被老张同志一个巴掌扇了回去。
老张同志看上去文绉绉的时不时还会戴金丝眼镜装文化人，可这个手劲却不是一般的大。巴掌落下来的时候他根本没什么痛感，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能听到尖锐难忍的耳鸣声，等他恢复痛觉的时候已经被王女士抱在了怀里，耳朵还是听不太清，脸上一跳一跳的抽痛。
他隐约听到王女士哭着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打他干嘛啊！打死他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他不就是喜欢个男的吗！”
“不就是喜欢个男的？！”老张同志暴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个大男人去搞男人！恶不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你就想着你自己，他要是改得过来还用跟你跪着说啊！”王女士声音猛地拔高，“他好不容易喜欢个人你怎么就不能听他说完！他长这么大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你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考虑吗？”
王女士把老张同志吼得一愣一愣的，站在那嗫嚅了半天也没把话接下去，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老张同志气得没了招猛地拎起张衍的衣领把他扔回了房间：“你给我在里面想明白了再出来吧！”
张衍听着门外落锁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来了也好，他和卓扬的关系在他爸妈这就是个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早炸晚炸都得炸，现在炸了至少没伤到卓扬。
对不起，说好的要一起面对并肩战斗，到最后还是让他忍不住先说了。
老张同志虽然把他关起来但好在没有没收他的通讯工具，接到卓扬电话的时候他很想告诉卓扬刚才发生了什么，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说，卓扬知道了也没什么作用，平白多添一份担心罢了。
“衍哥，吃完饭了吗？”
听到卓扬声音的那一刻张衍只觉得刚才那顿打挨得特别值，连带着肿成面包的脸都没有那么疼了。
“刚吃完，王女士为了欢迎我回家做了特别多的好吃的。”
就是没吃上几口全孝敬土地爷了。
张衍的脸肿了之后张嘴都有点困难，说话也不如以前利索了。
“衍哥？”卓扬似是笑出了声，“你声音怎么了？感觉和香肠嘴的声音有点像啊。”
张衍很想笑，可是他现在这个情况不张嘴都疼就更别提笑了，但是为了不让卓扬发现端倪他想办法把这个话题扯了过去：“其实我还有个隐藏的身份，我其实是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声优，这个身份一般没人知道，我看你是自己人才跟你告诉你的明白吗？”
“好好好……”卓扬笑得气都喘不匀，“你帅你说什么都对！”
电话挂掉之后张衍又变成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说什么一定会尽力维持他父母和卓扬之前的平衡，话说得这么漂亮，行动上却什么都做不了，单是让老张同志静下心来听他解释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出柜是一个躲避不了的虐点，但是我觉得我写不了太虐
☆、第 37 章
张衍仰靠在床头双眼放空一动不动地天花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待王女士拿着冰块打开他房门的时候他才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客厅的灯还亮着，残羹冷炙还都扣在地上没有打扫，由于他的一时冲动闹得一家子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孝。
王女士的眼圈还红着，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把冰块用毛巾包好轻轻附在张衍的脸上，看着自己儿子那肿成面包的脸心里是又疼又恨，想在张衍面前维持的坚强的形象瞬间坍塌，眼泪一双一双地掉了下来：“傻孩子……这事什么时候说不行，非得挑这个时候说。”
“妈，我……”张衍接过王女士手里的冰块自己拿着，“我……早说晚说都得说，可是我真不是……真不是故意给你们添堵的。我喜欢他，我爱他，只要他不离开我我们肯定会一直在一起。妈，您信吗，我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同时被那个人喜欢会这么幸福，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我觉得每一秒都特别幸福，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只要身边是他就什么都是值得的。”
王女士咬着嘴唇呜咽出声：“妈知道，妈相信……你和小卓都是好孩子。你爸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你总得给爸妈一点缓冲的时间，现在这个社会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你们以后走上社会不知道要遭遇什么白眼，爸妈也是怕你们以后吃亏受委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你们就得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
张衍瞪大眼睛看着王女士，连冰块化成水洇湿他的衣服都没感觉到，不可置信地问：“妈，您……您知道？我和扬扬？”
王女士苦笑着说：“妈也不傻，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想什么妈能不知道吗？五一的时候小卓来找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当时我还想着怎么能替你多瞒一会儿，结果没想到让你先说出来了。”
“妈……”张衍定定地看着王女士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顿了几秒只无力地说了一句，“谢谢。”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法将他内心的情绪表达清楚，梗在心头的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但是这两个字却像千斤的秤砣一般砸进了王女士的心里。
“行了……什么谢不谢的。”王女士苦笑着说，“你爸那儿我去说，时间也不早了，睡吧。”张衍点点头缩进被子里，王女士替他把空调温度调高转身走了出去。
心里梗着事情，脸一跳一跳地疼，张衍半分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折腾了几次，他如泄了气的气球般仰躺在床上，摸出手机点开卓扬的那个贴子。
那次他披着“喜欢史努比”的皮回复了没多长时间就被火眼金睛的粉丝和卓扬认出来了，自那之后张衍就被冠上了“小楼主”的称号，不论是他们两个人中的哪一个出现总能引起不小的躁动。
打开贴子发现卓扬在三个小时前刚刚更新过。
＇楼主＇＇和他一样喜欢史努比＇：z在我家这边只待了5天，下午刚把他送走。说实话，挺舍不得的，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暑假已经进入结束倒计时了，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而且我们的关系在我妈这已经盖戳了，希望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墨镜压了那朵花＇：撸主太可恨了，居然提醒我暑假余额不足！我要脱粉一秒！
＇腐女能顶半边天＇：啧啧啧……妈妈问我为什么不吃饭，因为狗粮都已经吃饱了。
＇用户02200059＇：日常祝99！嗝……今天这狗粮味道不错，下回还在你家买。
张衍满足地笑着往下翻评论，每一条评论都能让他感受到这个社会对他们的包容和理解，让他有勇气面对旁人的质疑，牵起卓扬的手昂首阔步地走向他们的未来。
＇喜欢史努比＇：不用希望，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会一天比一天幸福的。
回复完帖子之后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张衍把手机放到一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酝酿睡意。
睡吧，白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翌日清晨张衍刚睡醒没多久就接到了卓扬的电话，那边显然也是刚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