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凤舞九重天 完结+番外-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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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没有其他将士那么热血,却也是付出鲜血、更差点牺牲了小命去守护的家国被这么说更是打从心底生厌。
甚至向晓久也不完全接受“不因言罪人”的观念。
毕竟向晓久的奇葩小脑瓜子里头,
天生就觉得除了“我不认同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之外,
还应该有诸如“诽谤罪”等等存在。
言论自由也不应建立在过分损害他人利益至上。
一切自由都应该是有限度的自由。
事实上,君主立宪式的李唐,诽谤罪也确实被写入刑法了。
具体细节比向晓久最初提起的还要繁琐许多。
不过即使有诽谤罪这种罪名,宫九也算不上是诽谤。
最多是胡言乱语、胡乱诅咒罢了。
这种情况如果是之前那个一家一姓一人之天下的李唐,也许不只一个穿云、龙牙。
砍头都是妥妥的。
搞不好还会祸及满门。
但在君主立宪、三权分立,十分强调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的李唐?
除非构成聚众挑唆、非法闹事之类的,最多也就是让乡老们每天抽空给上两节思想教育课吧。
少不了还要关心一下这种抱怨形成的心理历程,日常生活有困难的也许还要帮忙解决,如果真有冤屈逼迫,还必须责令有司审判处理……
总之就是不管话多难听,也要讲法律、讲文明、讲道理。
动用私刑是绝对不行的。
……更何况,这家伙刚刚才被埋下沙子里头,口鼻都被掩埋大半,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又被烤得能生煎鸡蛋了……
说不定真是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呢?
虽说心动的感觉已经消失。
影响其实还是在的。
否则向晓久怎么可能对着那么明亮有神的一双眼睛,
给宫九找出一个“神智不清”的可能来?
巧也不巧的是,宫九也给向晓久的自我介绍找了同样的可能。
尽管他也同样留意到向晓久那双与他形状不同,却同样明亮有神、绝对不像神智不清的眼睛。
可比起自己再度醒来,居然就一下子跑到几百年前的大唐去,
宫九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家伙神智不清了。
毕竟宫九肯定自己的身体,仍然是自己的那个身体。
虽然还没确定具体年轻了多少岁。
冰花,也是曾经的那些冰花之一。
虽然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朵。
宫九同样不相信有胆子谋算他的人,会布出这么莫名其妙的局。
这样的局,又能谋算他什么?
除了眼前这家伙睁着一双看似清明的眼、其实说着疯话胡话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宫九是不信的。
哪怕他自己才刚刚从被戳了心窝子的冰冷窒息中,返回年轻了至少好几岁的身体里。
他也不信随便又遇上一个谁,就会有类似的奇遇。
哪怕宫九并不怎么稀罕这种奇遇。
九公子总是自信他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一如他明知道自己路痴的属性,却依然充满“我独自一人一样能从北地雪山返回东南海岛”的自信一般固执。
又一个巧也不巧的是,这会子的向晓久,同样固执己见。
哪怕在听到那句“宋人……石刻《长安图》都毁于战乱”的时候,
向晓久的心确实颤了一颤。
那颗总是冒出一些莫名其妙念头的奇葩小脑瓜,
也忽然莫名认定了李唐之后确实该是赵宋的念头。
他甚至忽然觉得这个被自己从沙子里头挖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晒疯、还是憋傻的家伙,
那一身衣饰,与其说是李唐或者西域周边风格,倒更像是……
更像是赵宋之后的某个那什么的服饰……
饶是心肝暗颤,向晓久也只是用力抿了抿唇。
他脑子里头莫名冒出来的念头也并不总是对的。
像是扶桑国那边,据说都花了好几年功夫,
却怎么都翻不出一种没耳朵还怕老鼠的蓝白色狸猫,
也怎么都找不到一种脸上自带红色圆点颊妆的黄色老鼠。
李唐赵宋啥的,也一定只是又一个谬误。
如此固执着的向晓久,遇上同样那般固执着的宫九。
又恰好一个是遵纪守法好青年,一个却正当无聊、又连杀人都提不起劲。
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说的,竟就达成了一起去寻找“唐军卫所”的共识。
向晓久对此信心十足。
他的方向感是天生的强。
真。蒙着眼睛在长安城里走半天,回头还能从更快捷的路线准确迅速返回原点的那种。
哪怕之前受沙暴影响,一时难辨方向,不过半天路程就转到这地儿、又遇着宫九这么个满嘴胡话的。
向晓久也有信心找回原先的卫所去。
或者最不济的,也能找到下一个绿洲、下一处唐军卫所。
左右唐军如今遍地开花。
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
他总能摸着那么一处卫所,给这满嘴胡话的家伙瞧瞧的。
……等这家伙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找医师治一下他那也不知道是晒出来、还是憋出来的毛病吧。
毕竟平生难得就这么一回心动。
哪怕心动的感觉不再,向晓久也愿意对宫九好一点儿的。
也是遵循当年曹将军虽十分不认同他的某些言论,一度当他在死人堆里憋久憋傻了,却还好生救治他的精神了。
向晓久不恨娶、也更不恨嫁。
甚至他的三观可能也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正。
但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除了狗屎运之外,其实也就是一个有点儿小自私、又不缺那么点儿小善良的普通青年罢了。
在李唐赵宋乃至宫九的时期或许都不多见。
可其实,在某些年代是很常见的。
那种生于太平、长于安乐,不触及底限的时候,总是更愿意温柔对待世界的好性子。
很显然,即使失忆到真以为自己就是李唐王朝普普通通一子民了,又一路经历过战事生死,也总残留了那么点儿在骨子里。
可惜的是,
有时候你愿意温柔对待世界,
世界却未必愿意温柔对待于你。
自信最多不过一天,就能带着宫九见识唐军卫所的向晓久,如今已经在沙漠中走了四天三夜。
曾经熟悉的绿洲一个也没遇着。
曾经熟悉的卫所一个也没找到。
曾经……
向晓久的嘴唇已经干得开裂。
明明背包中还有很多水囊。
他却总是忘了喝。
连身下的骆驼,仿佛也不安了起来。
应该很明显了吧?向晓久就是穿越到大唐的,只不过失忆了
第五章
向晓久那边,一人一骆驼都已经不太好了。
宫九这边,单蹦一人没骆驼的,状态倒是(重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好。
一扫之前无聊得只差没再死一回、试试看又会如何的状态,
宫九如今那叫一个兴趣盎然、兴致高涨啊!
毕竟向晓久这几天,虽说自己晒得嘴唇干裂也没顾得上喝水,却好歹没亏了骆驼和宫九。
一个是明教损友送的骆驼十仔,
据说是他们教里最神骏的俩骆驼配种下的崽崽,
和向晓久心爱的坐骑“九哥”一般,也是他打小儿喂养大的小心肝。
一个是虽说满嘴胡话招人手痒的人类宫九,
好歹只“胡”了那么几句,
这几天安静乖巧的,如果不是向晓久越找越是心焦,不定就能再重续之前的心动感觉了。
这么两位,向晓久就是自己不喝水,也少不了他们的吃吃喝喝。
他身上装酒的荷包虽说就单只先前被祸祸干净了的那一个,其他物资却装了不老少。
别说只是走这么几天,就是走上几天,两人一骆驼的,也饿不着、渴不了。
哦,晚上休息的时候,向晓久还那么理所当然地从一个小荷包里掏出一个超大超豪华的帐篷。
毕竟天策府如今可富。
向晓久又是开国县公的配置,远超寻常将士。
就连被祸祸空了的那个荷包,
都正好装了好些这几天遇着什么沙匪黑店随手黑吃黑的收获。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向晓久再烦躁,也是个不浪费的好青年。
哦,说起这黑吃黑,就又是让宫九越发兴致盎然的一点了。
十仔虽好,
一则向晓久没那将天策马上战技自然转化为骆驼战技的本事,
二则天策马上技能多适用于群攻群战的大场面,用来打最多不是几十人的沙匪?
纵然杀鸡可用牛刀,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是以向晓久这几天没玩什么大花样。
但即使是向晓久最习以为常的突、疾、御等,
看在宫九眼中也很不寻常。
宫九绝对称得上熟知天下武学。
连小老头教给他的只有半本残卷的武功,都能自行琢磨补足,最终练出个连小老头都羡慕不已的恢复力极强、攻击力也卓绝的成果来。
却根本没看过这样的枪法。
偏偏天策枪,又是一看就更适合于战阵的大开大合。
更别提向晓久焦躁起来之后,
一判定方向就驱使十仔全速前进不说,
原本惯性隐藏的武技光效也干脆放出来了。
结果心底暗藏的那一点儿“附近卫所的兄弟瞧着动静一定会主动找过来”的希望没能达成不说,
越发把宫九看得一双眼睛异彩连连。
他这会子还真有点相信向晓久是打大唐来的异人了。
虽说从未见过,毕竟幼年慈母在堂时,床头枕边,也曾给他讲过许多志怪神话。
本朝亦有诚意伯刘公斩龙脉的传说。
宫九依然坚持自己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不过他也不贪心。
宫九(暂时)并不准备与平生才就见了这么一个的异人争锋。
第五天,向晓久又扫荡了一个沙匪窝。
这一次他甚至差点儿连背诵大唐刑法相关条文、再将战后未死之人一一处罚的时候,都显得蔫蔫儿的了。
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若非发生异事,只他在沙暴之中的区区半日余,
又怎么可能迷路到这么一块短短不足五个日夜,
就叫他足足遇着百余沙匪,还个个都身负依照刑法都死不足惜、依照沙漠管理暂行条例更是要先行处决而后另行报备之重罪的地界儿?
唐军镇守诸多卫所沿途,不是没有沙匪。
但能在唐军年年扫荡之下继续留存的沙匪,哪个不是好歹还存了几分良知,秉承盗亦有道,如今更是起码明面儿上有正经生意了的?
偶尔遇着那么一个在正经生意下掩藏老本行的还有可能,
这区区几天遇着四窝百余人,还全无顾忌、毫不掩饰行迹、行事还肆无忌惮的……
怎么可能!
他大天策府镇守之所,他大唐将士护卫之地,要真由着如此宵小行径肆意妄为,那他天策府,不,整个大唐最高军事府衙、连带下头各级军事府镇,全都改名媳妇府得了。
还得是那种娘家无可依靠、自身又立不起来的小媳妇。
向晓久对天策府、对大唐所有将士的信心,就是这么足。
然而信心越足,也就越发烦躁。
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这个满眼飞花尽撩人的混蛋,
竟真不是什么疯子傻子。
大唐淹没时光几百年,中间改朝换代都不只一家一姓……
竟也真的不是胡说八道。
向晓久站在沙匪窝中,满地尸骸,满鼻血腥。
他却只觉触目尽是苍凉。
仿佛连血色都成了灰白一片。
如此满目彷徨,又衬着那干裂的唇,泛白的脸。
看着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宫九眼底却只闪过一丝兴味,与杀意。
然而,却不等宫九琢磨清楚到底是留着这个异人慢慢玩的好,
还是干脆利落一杀了之、再探索研究他身上神秘物件的强,
向晓久身上的气势就陡然一变。
原本还是只茫然无助的小羊羔。
哪怕手起枪落杀了不少人,看在宫九眼中,总还是过于绵软死板了。
不想这么一变,却又大不同了。
向晓久最初那种安乐窝里养出来的绵软确实是刻到骨子里头的。
就如他那总有些格格不入的言论、思维一般。
是任由时光如何流逝、事实如何变幻,都无法彻底抹除的痕迹。
可十多年的天策生涯,中间又有那一场叛乱,
虽因向晓久常常满嘴乱咧咧的小蝴蝶,
万幸没有最终闹到叫黎民千里萧条、人烟断绝的境地,
却也充满鲜血与牺牲。
再如何绵软小自私的安乐青年,少不得也养出几分饱经战阵方有的悍然之气。
只是平时不显。
尤其对着“人民”的时候,哪怕是个满嘴胡话还正巧戳到人心窝子的“人民”,向晓久也是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