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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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戴着,多可爱。”
湖之觉得这人白长这么大个子又幼稚得厉害,却也勉强接受了殷十一所谓的可爱设定,拔开腰间酒壶喝了口酒把些许郁闷灌了回去,指着小溪道:
“你还记不记得这处?”
“隐隐约约,记得一点。”苍云眸色晦暗,伸手顺着男人的发顶往下抚摸,“你是不是在这里做过什么……”
“你居然敢给我忘了,我当时在溪里洗鞋子,你牵着马上来,忽然抓着我就打!”湖之愤愤片刻,忽而又笑出声来,“不过最后还是没赢我,小十一,爷的洗脚水好不好喝?”
“你没赢,可我也没输。”不满的攥住男人乌黑的马尾辫,殷十一低头与人对视,“你也是缺德的,谁让你在上游洗鞋子,脏兮兮的,太他妈膈应人了。”
湖之仍旧笑得停不下来,于是这个便作为以吻封缄的借口,白阳烈日里,在和煦之中尝出异于常人的融雪质感,却又掺杂着纯粹的甘甜和不曾提起的隐世缘由。
地摊上拾起枚小拨浪鼓,殷十一付了钱,湖之就新奇地晃着那小股左右上下地转,直发出规律的敲击声,男人啧啧两句,很是故作沧桑地感叹道:
“哎呀,这都是多少年没玩过的东西了。”
苍云走出段距离回身瞅他,便见这丐帮顶着身红白花纹,戴着碧色的草圈,狗尾巴草一晃一晃地歪斜下来,看上去可爱得像只洁白的胖隼,偏还不自知地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像个孩子似的,一双水灵灵的招子不停地东张西望。
心弦不由放软,殷十一抬手招了招,语气温厚柔和,模样和蔼可亲:
“小缺德鬼看什么看,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
湖之听闻连忙跟上,又被对方怼了句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当下恼了,伸手握住苍云肩膀就不满道:
“看来你是全部想起来了,不过玩游戏就是要你听我的,你少惹我,小心我用灯点你的魂!”
“你舍得?”殷十一有恃无恐地往后一瞥。
湖之气得咬牙,不由分说就拉着对方进了赌场,这是殷十一从来严禁他玩的东西,现在倒可以随意玩了。
苍云原是不拘这些的,他之所以控制湖之玩,只不过是因为这人的狠劲上来能赌得天昏地暗,不赢回来就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实在是对身心无益,有那个空档,他都能压着这人在榻上共赴云雨好几回。
如今……却是没这些所谓了。
湖之搭着殷十一的肩膀在赌桌上肆意狂欢,先前还靠运气,输了几把之后就立刻用他的灯搞事,有输有赢之间,苍云任由对方微凉的躯体搭着自己,顺着湖之的意买大买小,抽空还捞了碗酒慢慢喝着,偶尔也喂丐帮一口。
“不如我酿的香。”
掀起帘子把银钱都输光的丐帮如是说道,殷十一没什么表示,而是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抬手狠狠捏了把男人的脸蛋,满意地听到响亮的嚎叫,随后又揉揉掐得发红的地方,拽着对方的皮领就往护城河边走。
“看烟花去。”
天色已晚,冷僻的阶梯上有粼粼水纹反光投射于其上,烟花炸响的动静有些远,又有些近,临水的宽阔湖面倒映出绚烂的烟花,殷十一躺在湖之特意伸直的大腿上,他静静环住这人的腰身,张口在对方结实的皮肉上留下个濡湿的印。
湖之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咋咋呼呼,他似乎回到了山洞初遇时的状态,神色温柔地伸手轻抚苍云宽阔的背部,低下头去,浅浅一笑。
“你还在,真好。”
眼眶蓦地一酸,耐住心头蔓延起来的分别苦涩,殷十一神态轻松地笑了笑,任由眼角温凉的液体滑下,却丝毫不见悲色,黑色的眸闪动着惊人的光亮。
“你放心,我还会去找你。”
次日城中大雾,苍云被人摇醒,路人说他独自睡在台阶上一整晚,怕他着凉才将他叫醒,又劝他去医馆抓药预防风寒,他都谢过,随即转身便进了云雾缭绕的深山。
玄色铁靴缓缓踏过坚硬的岩石,稀薄的光芒与记忆一道逐渐消失在这神秘的洞穴回廊之中。
殷十一借着头顶的蓝光将岩壁看清,那里一条条列着数不清的文字——字迹锋锐,绝对是出自他之手。
上面只写着应尽之事。
如,本名殷十一,爱侣湖之,困于洞穴之中无可脱,需靠外力唤出。
如,淋血于洞中,未找到湖之前,不必止血。
如,若见湖之,必先吻之。
如,于山湖小溪编草环相赠,甚是可爱。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有好几个地方还被用力切割过,显然是怕痕迹不够深留下的。
殷十一看着满墙字迹,只觉得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有些东西在不断逝去,又不断袭来。
直到。
一线虚假的天光从洞顶投入,苍云站在洞穴前,目不转睛地瞧着那盘膝坐在白光中的男人。
男人慢慢张开双眼,双掌将来人头顶上荧蓝色的灯化在怀中,静静问道:
“要同我玩一局吗?”
反复了千万遍的回答始终如一,苍云嗓音干涩沙哑,斩钉截铁道:
“要。”
☆、人间少年
【食用说明】
【无逻辑剧情向,苍爹丐哥,含少量策丐】
【青梅竹马组,一见钟情梗】
【标题随手取,非BE】
【论一个正直的苍爹是如何坏掉的(bushi)】
【执着柔情爹X讨饭沉默丐】
【大概是短篇】
苍:燕拘
丐:寻筝
策:李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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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少年》
文/Nuomiyanuomi(糯米丫糯米)
愿你看尽世间美好,归来仍是少年。
三月份,燕拘随兄长来到洛阳,在天策府里认识了李行季,两个少年年龄相仿,很快便打成一片,当时正有一批难民从淮南涌入河南道,起因是河堤溃散,连年饥荒。
于是在那个桃枝初绽的季节,一个衣着尚算干净的少年,便每日都蹲在天策府墙头那伸出来的花枝底下,静静地靠着墙,在脚边摊开块黑色的小布,收够了十个铜板便会离开。
李行季的消息灵通,又不像燕拘似的被教养得刻板规矩,天天都愁这日子过得不够新鲜,难民最初进城的时候,他是最积极跑去送粥的,后来因这工作太辛苦,他骨头一懒起来便到处躲闲,为了不让燕拘找到他,他这回正打算顺着府里的老桃树跳墙跑了,却不料人刚爬上墙头,正往下望的时候,无意间对上双清澈得能倒映出碧空的海蓝双眼。
李行季愣住了。
他傻傻地抱着桃花枝看着坐在墙头下回首淡淡瞧他的少年丐帮,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忽而脚被人猛地拽了一下,吓得他立马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预料中在地上磕个大包的场景并未出现,李行季缩着手脚,瞪大眼睛跟抱着他的人呆呆对视,直到好友熟悉的温润嗓音把他敲醒,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跳一蹦得站稳了身体,朝燕拘怒道:
“狗崽子,你拽我的脚干嘛?”
“谁教你不去送粥,要我好找。”燕拘笑了,“你瞧,现在还搅到人家的清净了。”
“什…什么啊……”李行季憋红了脸嘀咕道,“什么清净,就是个要饭的叫花子而已。”
那丐帮依旧挺直了脊背靠墙坐着,细碎的棕发落在额前,单薄的肩上披着打有补丁的宽松衣服,胸膛上赤蓝相交的花纹隐约从中显露出来,是芙蓉重叠的纹路,看上去非常瘦弱。
他这身褴褛的模样明明与天策府用朱砂漆成红墙的华贵格格不入,但不知道是墙头那伸出来的桃花枝的缘故,还是因少年生得太过入画的缘故,他就那么静静淡淡地坐在那里,便教人挑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来,只让人想好好驻足欣赏一下这三月含苞待放的春景来。
“这叫花子刚刚可是免了你屁股摔成三瓣的傻样,还不谢谢人家。”
再次看呆的李行季被燕拘这一两句话给喊过神来,当即便锤了对方肩膀一下,笑道:
“哎呀你这小子,还训起我来了。”
燕拘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与他做辩解,反倒是转头朝丐帮那儿看了看,李行季见他手里从方才就握着什么,正想询问,却见燕拘走到那丐帮面前,轻声道:
“今日给你带了糕点,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玄甲少年摊开那松松握着的手掌,掌心里躺着块裹在素白手绢中的淡黄色桂花糕。
李行季愣了一下。
那丐帮却不是特别意外似的,慢慢抬起头看向燕拘,那张半掩在碎发下的脸朝着晴朗的阳光露出来,玉石质地的肌肤带着细腻的柔光,海蓝色的眼珠瞬间通透起来,就像被光线照透的水底,会惊艳到每个看见它的人。
燕拘自己也看入迷了,连丐帮什么时候拿走他手上的桂花糕都没发觉。
“甜。”
低沉沙哑的音浅浅从少年的唇间逸出,燕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还留着糕点残渣的手帕,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回过神道:
“好吃吗?”
丐帮颔首。
“那明日再给你带。”
燕拘很是温和地笑了笑,将手帕叠好收入怀中。
李行季没料到这两人看样子竟是熟识的,忍不住道:
“燕拘,你认识他?”
“嗯?”燕拘扭头,眼眸弯弯,“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给他带吃的。”李行季嚷着,头顶两根小红须也晃动起来,银甲簌簌一响,走到丐帮面前便叉腰道,“喂,叫花子,你叫什么。”
燕拘皱了皱眉,正想拦着点李行季的时候,却见那原本蹲着的丐帮撑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站了起来,竟是比他和李行季都整整高出一个头去。
“寻筝。”
当名字从少年的薄唇中吐出的时候,他弯腰下去收拾了黑布,兜起九个铜板静静地看着面前两人,忽然道,“告辞。”
一枚亮晶晶的铜币越过两个少年的脑袋,准确无误地落进丐帮的怀里。
“李行季,你又给老子偷懒!”
伴着那浑厚的怒吼声,李行季颤颤巍巍地转了身,果真看见自家英武的兄长正带着副将站在后面,冲他呲着一嘴白牙,“快、去、干、活!”
李行季得命,垂头散气地跟副将走了,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却见燕拘正仰头跟那丐帮说些什么,而自家兄长正在一旁看着,似乎与那丐帮也是认识的。
这种唯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的超差劲。
寻筝站在墙头下,先点头谢过面前的天策,随后衣角忽然被玄甲少年拉住,他回头,便见对方招手让他低头——换了以往他是不会答应的,但是那次,偏偏就例外了。
于是他低下头去,发间蓦地一动。
几瓣柔嫩的桃花花瓣自少年张开的手心滑走,面前这人用那双笑弯的杏眼看着他,轻声道:
“有花落在上面。”
寻筝略微一顿,点头谢过。
“不用,你明日还来吗?”燕拘问。
风拂起飒飒桃花雪,少年伸手将耳畔吹乱的发丝别好,蓝色的眸子淡淡敛起,不爱说话地点了点头。
燕拘便笑了,目送对方离去,伸手摸了摸自己放在胸口的手帕。
仿佛还能嗅到糕点的香甜气味。
那丐帮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在墙角,只是衣裳换了灰蓝色的,洗得发白了,勉强算是干净。
燕拘仍旧是每日不重样地带糕点过去,近来多带各式糖人,那丐帮对彩色的糖人会多看几眼再下口,李行季都搞不清楚燕拘图个什么,居然为了那人多在糖人身上停留的几眼开始省吃俭用攒钱去买——精致的糖人总比糕点要贵些,燕拘又偏要买老手艺人造的,价钱虽然也还好,却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能随便买得起的。
“哟,你又来了。”
李行季这招呼还没打完,燕拘就举着糖人走了过去。
丐帮与平时有些不同,平时丐帮总是挺直脊背靠着墙的,手端端正正摆在膝盖上,今日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的,斜斜歪在墙边,手搭在腹部,两条膝盖屈起,半闭着眼,好似睡了。
他应该是在这里以这个姿势待了很久,光洁的脸颊上沾了片粉色的花瓣,脖颈与衣服的夹角里也积了几片,那青竹杖衬着这画景中唯一的一点碧色,倒是出挑得紧。
燕拘放轻了脚步,蹲下去看了会儿,却见这人的眼睫颤了颤,随后慢慢地张了开来,静静地望着他,碧洗的眼中只单单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花瓣沙沙落地的声音仿佛在瞬间被放大,连同他自己的心跳。
将彩色的糖人递到这人眼前,丐帮垂眸眨了下眼睫,随即有些疲惫地伸出手来,捏住糖人长长的竹签——殷红的花汁将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染成一片丹砂,纤细的签子亦被印出同样的色泽。
燕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