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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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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漠。”
  轻轻的呼唤在温热的帐篷中化散为几不可闻的昵叹。
  军营里的生活向来枯燥,平时既无八卦,也少有娱乐,但自从项漠伤好以后,常有同僚前来慰问,燕苍歌知道营地里早把自家儿子的“神童”之名传开了,虽然不大乐意别人看稀有动物似的频繁进帐子看热闹,但见项漠心情好,也不好过于阻止。
  于是待项漠能在营地里到处走动之后,燕苍歌每到要找儿子的时候就格外头疼。
  一日换防,先去营地里管账军士那里找人,军士穿着铠甲打着算盘朝他笑:
  “阿咕啊,你这儿子简直太聪明了,啊……他不在我这儿,刚刚对完账就被伙房叫走了嘛。”
  再急匆匆赶到伙房棚子,老伙夫吸着烟气冲他笑:
  “阿咕啊,项小子太能了,点粮食速度可快了……啊?他不是去了关长海他们帐篷吗?”
  燕苍歌提起陌刀就朝关长海的帐篷走去,才靠近就听到里边吆五喝六的动静,当即再也按捺不住,一掀帐子,就被围坐在里边的苍云军齐刷刷地行了注目礼。
  骰子落在碗里的声音骨碌碌响得清脆。
  一群玄甲大老爷们中间坐着项漠,小孩儿一手盖在碗上一手揣在怀里,见自己爹满脸杀气地提着刀进来,立刻也愣住了。
  燕苍歌一看这场面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气得说不出话,只得把刀往地上一插,沉声唤了句:
  “漠漠。”
  项漠特机灵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连忙几个小跑跑到他爹身边,燕苍歌拎起小孩儿就往外走,结果后边的关长海还不怕死地问了句:
  “项小子,这回骰的是什么色?”
  项漠悄悄回了个头,用口型道:满园春。
  燕苍歌高高斜睨着小孩儿的小动作,掀起帐篷就走了出去。
  还坐在原地的苍云军们面面相觑,关长海迫不及待地把碗盖揭开,只见四枚骰子皆四点朝上,果真是满园春。
  出了帐篷燕苍歌就把项漠放下了,自己在前边走得比风还快,孩子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追上他,尽管跑了没多久身体就虚了下来,但项漠仍旧是紧紧在后面跟着,生怕大苍云真的生气把他给丢下。
  追着追着,燕苍歌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住,转了个身,伸手把来不及刹车的小孩搂紧自己坚实的怀里,抱了起来。
  项漠:???
  突然腾空的感觉吓了他一跳,待他屁股安安稳稳地落在马鞍上时,小孩儿才发觉已经到了马棚里,□□的黑马慢悠悠地吃着草,摆头亲昵地碰了碰燕苍歌的脸,温驯地看着主人解了缰绳,不紧不慢地把它从棚子里牵了出去。
  项漠轻轻抓着马脖子上的鬓毛,任由他爹牵着马把他带出了营地。
  春来雪消,西北这边虽说融雪迟,但如今放眼望去,也已有片片嫩碧在雪下起伏连绵,连风都和缓了许多。
  人声渐稀,旷野之上只余风草连音,蓝空白雪,新芽初绽,黑马边吃边行,依从着燕苍歌的步子慢慢踱着,马背上坐着的项漠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裹着毛毡披风,见自己与爹的高度差不多持平,就想伸手去抓他爹发冠后的白毛毛,结果还真让他得了手——燕苍歌不过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挣扎,任由他抓着玩,只道:
  “别摔下来。”
  项漠觉着这条白毛蓬松得很,摸在手里又软又暖,喜欢得捧在手里拿脸去蹭蹭,忽然脸颊上被爹没戴玄甲的手摸了摸,男人掌心的暖热抚得项漠立刻放弃了白毛,转而投入自家爹的怀抱——燕苍歌没料到项漠会这么大胆,直接就从马背上朝他扑过来,吓得连忙松了缰绳双手把住小团子的双臂就举过了头顶,小团子于是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捣腾:
  “爹,放我下来!”
  “……”继续举着。
  “爹,上边风好大!”
  “……”继续举着。
  “爹,披风要掉啦!”
  “……”继续举着。
  “爹,我不跟关哥他们玩了!”
  “……”
  黑马转过头来好奇地盯了这父子俩一会儿,见主人把那小孩儿放回地上肃着脸摸了摸头,于是眨巴眨巴眼回过头去继续吃草。
  项漠其实知道他爹领他出来就是为了这事,他也知道燕苍歌平时本身就不咋说话,如果要跟他怼大道理撑死也说不出一句来,只能借着遛弯的独处时候找机会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唉,他真是聪明又讲究的好儿子,要换了别的小孩儿,就他爹这性子估计得急死。
  也说不好是不是故意,项漠承认,他挺喜欢看燕苍歌因他而起的一切情绪,但又不希望燕苍歌真的不开心,所以只能利用一些外在元素把自己放在被动的地位,这样不至于让他爹生疑,事后还能获得爹的特殊奖励。
  果不其然,苍云在得到儿子肯定的保证之后显得分外满意,他回首把想走去别处吃草的马拽了回来,平素波澜不惊的语调里都染了些笑意:
  “带你骑马。”
  小孩儿立刻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朝面前的大苍云伸出了手:
  “好。”
  男人把小孩抱进怀里,翻身上马,确定小孩坐好之后便握紧手中缰绳,一夹马腹——先前还慢慢悠悠吃草的黑马仰头打了个响鼻,迈腿前奔。
  蹄高踏雪,风过见野。
  临到营地里过年那天,雁门关与其它分部的探子都来了消息。
  狼牙军内出现的五毒人士并非偶然,那些人均是是天一教中人,如今在狼牙军中被奉为客卿,可见两股势力已然联手,其中最需要注意的是其中名叫释古兰的男人,这个男人毒技高超,是天一教在军中的领头人物,武功路数也极为诡秘,若能除之,必要斩草除根。
  且不管局势如何风起云涌,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那天一大早项漠就去伙房帮工,而燕苍歌恰好轮到值守,整整一天都没见着人,项漠差不多在混得熟的地方都溜达了一圈,被塞了一口袋吃的喝的回到帐子里之后,差点被黑暗中突然动起来的人影吓得坐到地上。
  “漠漠。”
  “爹?你咋不点灯。”项漠猛地回了口气,摸索着把灯点上了,“黑灯瞎火的,你……嗯?”
  暖光在黑暗中逐渐扩散,照亮小几上一个长得像大栗子的小玩意儿,项漠好奇地抓起来玩了玩,刚抬头,就看到燕苍歌身上的甲胄未脱,一条又直又长的腿搭在铺上,另一条屈起的膝盖上搭着手臂,远远隔着灯火侧头朝这边看过来。
  剑眉星目,那人正是生了一副俊美端正的好皮囊,偏寡言少语,无端端透出疏离的气质,其实在血性和方刚之下,掩藏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细腻柔软。
  “礼物。”男人惜字如金,顿了一下又道,“漠漠。”
  项漠知道这是在叫他过去,于是拿了案几上的大栗子就往他爹那儿走,刚到面前,就被抱了个满怀。
  转过来坐爹放下来的大腿上,项漠问道:
  “爹,这是啥啊,咋用?”
  “千千。”
  项漠:“???”
  燕苍歌见自家儿子满头问号,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这个叫千千,抽着玩的。”
  说罢他便将那大栗子放在铺边上用巧劲把这玩意儿转了起来,然后抓着小孩的袖子往旋转的栗子旁边扇,使栗子持续转动,不至于停下来滚到一旁。
  爷俩低着头津津有味地转着大栗子,项漠心细,他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发现这个大栗子的形状极为标准,面面俱圆,看不出哪边大或者哪边小,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在旋转的过程中无法保持平衡倒下去……这一年半载的都在雪地冰原上,除了粮草兵会来之外根本没进城的机会,这小东西难道是爹自己雕的?!
  “爹……”项漠回头看了苍云一眼,“这东西是你做的吗?”
  “嗯。”苍云点头。
  项漠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脑海里飘出几个字:
  爹、亲、手、做、的!
  “爹,你啥时候做的啊?”
  “年前。”
  苍云言简意赅。
  项漠再也耐不住,咯咯地仰头笑了起来,抱着他爹的脖子就是一顿蹭,蹭得大白毛都飘他脸上黏着。
  “爹,我也有礼物给你。”
  燕苍歌:“?”
  项漠:“啊——”
  燕苍歌:“啊?”
  “!!!”
  舌尖突然一甜,燕苍歌惊诧地闭起嘴,项漠笑嘻嘻地将撕下来的麦糖纸塞进自己嘴里,轻声问道:
  “爹,好吃不?”
  口腔里方方正正的糖带着股姜味,燕苍歌对着自家儿子的脸认真道:
  “好吃。”
  “爹,关哥说今晚雁门关放烟花,你说咱们这边能看到吗?”
  燕苍歌侧耳听了听,眼尾线条和缓了下来,像是在微光中露出了一个笑:
  “能。”
  话音刚落,关长海就从外边闯了进来,满身酒气地嚷嚷道:
  “项小子快出来,雁门关放烟火啦!”
  项漠还没应声,人就被举了起来,他正疑惑间,突然屁股下一凉,人已经稳稳地坐在了爹的肩膀上——虽然被金属纹路硌得有点难受。
  几乎所有苍云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驻足远望夜色尽头的彩光缤纷。
  长旌纷飞,寒甲无犹。
  燕苍歌将儿子扶在肩头,远方闪烁的琳琅烟火将他的眼睛照得透亮,项漠拽着白尾,在凛冽风声中仰头看着那烟火,忽而又低下头来道:
  “这样看着,好像也不是很远。”
  “嗯。”
  燕苍歌轻应一声。
  站在他身后的关长海,平日里铮铮铁骨的七尺男儿,早已醉望雁门,泪流满面。
  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国仇未报,何以归家?
  烟火,终有尽落的一日。
  年岁尚幼的项漠始终无法与落泪的苍云军们感同身受,他未曾感受过历史轮载的重压,他生来即是乱世,杀戮与生存的本能早已埋入他的血骨,这是这个时代的一部分,而他身在其中。
  也正因为这是乱世,它有无限可能,历史的车辙会在无数次的碾压和探索中,寻找出最适宜的道路。
  有些事情,将要来到。
  或者说,迟早要到。
  夏初,燕苍歌给项漠折了架纸风车给他玩。
  此时的关外风声不减,草却都已漫出来了,高的地方尚可及腰,项漠往年总要在这上边滚一滚,玩累了就拉着燕苍歌一起躺下,然后偷偷摸摸地把脑袋移到爹的大腿上枕着,总能睡个好觉。
  这些年项漠的身材像笋抽条似地长,如今已长到燕苍歌胸口——燕苍歌亦在长,他年岁本就不大,收养项漠那会儿也不过十七出头,这也是项漠后来在军中跟老伙夫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
  “爹,你为啥叫燕苍歌啊。”
  有天晚上,项漠被蛊虫闹得睡不着,实在是疼得不行,不得已只得起身去吵躺在旁边的苍云分散一下注意力。
  “牌子上写的。”燕苍歌补充道,“被少将抱回来的那会儿。”
  “牌子呢?”
  “烧了。”燕苍歌道,“雪地里跟军队走散,太冷。”
  “那他们为啥都叫你阿咕,这名儿还挺可爱的……”项漠窝在被子里痛得打颤,却仍是笑了一声。
  “小时候引鸽子啄。”
  大抵是为了配合分散项漠的注意力,燕苍歌的话也多了起来,“漠漠,疼吗?”
  “还好。”项漠道,“爹,你上次吹的那个球是啥,挺好听的,再吹个呗。”
  “军中不能奏乐。”燕苍歌道。
  项漠又笑了,他勉强侧身,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出流水粼粼的光,清亮异常:
  “那咱们出营?”
  “会被拦。”
  “我跟巡防小哥熟,可以通融一下,咱们不走远了,一会儿就好……”项漠虚弱道,“爹,我就听一会儿。”
  燕苍歌没有应答。
  没过多久,便传来窸窸窣窣起身穿衣服的响动。
  项漠在黑暗中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离营地不远的草地里,项漠裹着厚棉被靠在燕苍歌的大腿上,风把他的长发吹乱,发间偶然翻出几缕雪色,燕苍歌借着月色将面前这人辗转中的每个神色都尽收眼底,伸手把这人眉角抚平,他从怀里掏出只梨形埙,唇轻轻压在微凉的边缘,低头吹奏。
  埙独有的呜咽之音与风声相和,细听隐有笛韵,燕苍歌的记忆中不曾听过真正的乐器演奏,但苍云军内总有爱唱之人,他便拣了自己喜欢的音律一点点试着练,虽然无名,但曲调却清雅得很,听久了,也总能得出几缕愁绪。
  项漠在暖与寒之中枕着曲儿睡了,一曲终了,燕苍歌却早已失了睡意。
  他伸手拨开少年发间的银丝,掏出布巾把少年额上渗出来的汗拭去,风拂动他冠后雪尾,月斜斜照出他侧颜的轮廓,亦明晰了少年尚未长成却已初显清俊之色的五官。
  燕苍歌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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