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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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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苍歌抬头,发冠后的白毛被风带着向后扬,他看了眼亮着的伙房棚子,又看了眼老伙夫,像是在确定什么。
  “你放心的啦,东西都够吃,多拿几个也不打紧,娃娃是长身体的时候。”老伙夫笑了笑,又低下头去拢了手里的烟,“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燕苍歌于是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去洗碗。
  待他把事办完,擦干净了手,进棚子里喝了碗粥,就揣着三个馒头往帐篷外走,但走了没几步,他就放慢了步子,最终停了下来。
  他面前站着个红着眼的项漠。
  小孩儿鼻子小脸都冻得有点发青,可怜兮兮地围着毛毡披风看他,也不知道站在这边看了多久。
  “爹。”
  孩子刚张口,燕苍歌就下意识地往娃娃嘴里塞了个馒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举动,可能是有点怕孩子说出些他不能应付的话。
  项漠何其聪明,他委屈地咬着馒头,伸手就把脖子上的毛毡披风取了下来,拉起苍云冻得跟冰一样的手就裹了上去。
  “盖着,你冷。”燕苍歌说。
  孩子却固执地握着他被裹住的手,咬了口馒头道:
  “爹,咱们回家。”
  心头好像被泼了盆好暖好暖的热水,燕苍歌被孩子拉着往前走,觉着这夜晚的冷风都弱了许多,突然就有了种百寒不侵的错觉。
  北风呼啸,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此夜,寒风料峭,心有余温。
  那年开春之后,项漠成了整个军营里最受欢迎的小子。
  燕苍歌所属营地跟一般镇守在雁门关的玄甲军颇有不同,他们属于军中前哨侧翼的部分,大部分人都担任着极其危险的斥候工作,战场上亦是冲杀在最前方的军人,因此常年在外扎营,哪有任务往哪儿走。
  春雪未融的时候,营地里的几个苍云习惯性外出巡逻,却在十里外的扎营点遭到了狼牙军的伏击,逃回来报信的只剩一个,满脸是血地从马上滚了下来,只来得及说清敌军数量和地形气息就断了,长官得到消息后立刻传信雁门关,随即开始拔营撤退。
  消息传开的时候燕苍歌正给自家儿子洗澡,小孩儿头顶才打上澡豆粉,就听到外边的军号,燕苍歌湿着双手撩开帐篷往外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匆匆泼水给小孩儿冲了冲,然后把人拎出来擦干,说道:
  “撤退。”
  项漠对自己爹的寡言习以为常,他先前也跟着营地里的人撤退过,穿好衣服就去收拾东西,燕苍歌草草用布巾在身上擦了两下,换上玄甲就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进来的却是另一个苍云。
  项漠问:
  “我爹呢?”
  那苍云进来帮着收拾东西,答道:
  “苍歌还有任务在身,你先跟着我们走。”
  项漠想了想,道:
  “叔,你们走吧,我等我爹回来。”
  “等个屁,待会儿集合之后这里就会变成空地,你爹也不会留在这里,他办完任务就会回军里约好的地方,你等在这儿干啥啊?”那苍云说话直接得很,把手里打包好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好了,项小子你背好东西起身跟我来,咱们该走了。”
  项漠于是低头背起包裹,默默地跟着这个苍云走出了帐篷。
  外边是一副紧张却秩序井然的模样,项漠隔着很远在一排玄甲队伍里看到了自己的爹,他很想喊,但也清楚军规森严,燕苍歌即使听到了,也绝不会回复他。
  他看着燕苍歌满脸肃然地翻身上马,苍云军甲在不算明亮的天光中连绵成一片黑压压的云,这云模糊了燕苍歌那张极为年轻的脸,只剩下整齐划一的马蹄起步声,在这薄雪之中,生生踏出几分震天撼地的气势。
  项漠当晚是在马背上过的。
  那个说话直接的苍云虽然嘴巴厉害,但也很照顾他,由于是连夜赶路,苍云怕小孩儿不小心睡在马背上栽下去,还弄了根绳子把两人的腰捆着,驾马时便护在怀里。
  与另外一个营地接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苍云扶孩子下马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儿一夜没睡,瞪着个小红眼反应迟钝地背着东西帮忙扎营,苍云接了孩子的活儿让他去睡,孩子却抱着包裹站在一旁问:
  “叔,我爹他们啥时候回来?”
  “今晚就会到,你别着急。”苍云放缓了声音,伸手拍拍孩子的脑袋,“别老叫我叔,我比你爹还晚出生一年呢,都把我叫老了。”
  “噢。”孩子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叔,你叫啥?”
  “关长海,你叫我关哥吧,别叫叔了。”关长海把帐篷抖好,又拍了把小孩的屁股吩咐道,“你先进去睡,待会儿你爹他们回来了关哥叫你。”
  项漠道了声谢,爬进帐篷里趴了会儿,连背上的东西都来不及卸下就睡着了。
  关长海望着小孩儿睡着的小脸,低声叹了口气。
  “关哥。”
  关长海回头,外边一个牵着马的苍云压低声音道,“该出发了。”
  夜深雪凉,秣马横刀。
  潜伏在敌军营地外的苍云军沉默地隐藏在夜色当中,呼吸与寒风交融,扩散成淡如新月的雾,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长官的令旗挥下。
  这次来的约莫有三十人,长官原是想全员撤退,与后方部队汇合后再来,但带消息回来的苍云却说了“毒”与“天一”这两个词,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况且就敌营人数来看,这次的消息值得一探。
  他们此刻潜伏在这里,不仅是在等黎明前敌军最放松的时段,更是在等后方接应的人赶上,好将营地里的人,一网打尽。
  黑夜之中,一道黄旗忽然在前方上下挥舞起来。
  铁靴踩在雪地上的碎响整齐却小心,玄甲的入侵,是悄无声息,听不到厮杀和呐喊的。
  直到——
  两兵相接。
  手中陌刀一进一提,燕苍歌在泼面而来的鲜血中杀得连路都看不清。
  很难说是适应还是习惯,他上战场的次数比他说过的话还多,杀戮使他不易开言,于是越杀戮,越沉默,越沉默,内心堵住的一切情绪,就更需要杀戮来发泄。
  他总能在两者之间站稳一个平衡点,这使他把生活和战场分得很清,他不会因为十天半个月不见血就难受,也不会在战场上对任何敌人手下留情。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他才将面前的尸体踹开,擦了把脸上的血,就在厮杀之中听到了一个弱小的呼唤:
  “爹。”
  那声音实在太小,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来不及四处查探一番,他手中的陌刀就已经劈在了扑过来的敌人肩膀上,抽刀带血,目含冷光,待他再去找时,那声音却又不见了。
  燕苍歌的心底涌起一股发慌的感觉。
  他杀出帐篷,直奔主帐,不知为何,他觉得只有尽快结束了这场战争,心底的不安才能压下去,然而在快步奔行的过程中,那小小的声音又在他背后出现——这次却换了人,语调也凄厉得多。
  “叔叔,救我!”
  燕苍歌蓦地转头,看到身后那满脸溅血的女娃娃的时候,他在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着自家小子的场景。
  没多想,他正准备弯腰把这女孩抱起,面前却突然冲出一道绿光。
  “爹!别碰!”
  这声音一下就砸在了燕苍歌的心上。
  那道尚且稚嫩的身影极为纯熟地冲那小姑娘拍出一掌龙跃于渊,接着一招神龙摆尾结结实实地打进了她的胸口,不料那小姑娘猛地踮脚后撤,竟然口吐老妪之声:
  “哼,小子,欺负老身走不动路不成。”
  嗖嗖紫光在夜色中转瞬即逝,燕苍歌的盾飞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将那小姑娘砸了出去,才要追击,却被那嘴里溢出鲜血却仍大笑着的女孩一句话给定在了原地:
  “哈哈哈,这枯残蛊的厉害,小子,就留待你日后慢慢享受罢!”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他身后的项漠说的。
  燕苍歌这辈子都忘不了,当他转头看到幼小的项漠捂着右胸喷出一口黑血时,那种瞬间想要毁天灭地的心情——那约莫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失控的一次。
  后方来的援军到了。
  关长海带人来营地扫尾时恰好遇上一群苍云军在个棚子前围成片黑压压的圈,他疑惑着拨开人群,就看到浑身浴血的燕苍歌跪在地上,刀和盾都插在一旁,双手紧紧抱着个孩子。尽管垂下来的乱发把表情遮了,但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种生人勿近的怒气和杀意。
  随军来的万花倒是坐在一旁平静施针,但见小孩儿扎了针的指头流出几道细细的黑血,过了一会儿,等黑血变得红起来,万花才收了针,小孩儿也醒了。
  围观的苍云军都齐刷刷地松了口气,燕苍歌说不清是放下了心还是怎么回事,只想把怀里的肉团紧紧摁住,寸步不离地看着才好,这时候他才有精力去想——小孩儿到底是怎么来的战场?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项漠便说话了:
  “爹,咱们今晚住哪儿?”
  有苍云军笑着回道:
  “项小子应该是累了,营地已经打下来了,今晚就睡营地里,咱们腾个大帐篷给你好不好?”
  围观的男人们都哈哈笑了起来,刚打了胜战,所有人的精神头都还很足,看着小孩儿也觉得好玩,都想逗逗。
  “不行。”项漠却在这笑声中突然变了脸色,“我们得快点走,他们还有后手!”
  燕苍歌压住自家儿子想要坐起来的身体,沉声道:
  “慢慢说。”
  “我……我是从援军的前行方向偷偷跟来的,但路上走岔了。”项漠的语气很急,“绕了圈子,后来看到有光,以为是咱们的营地,结果不是的!”
  “……”先前还气氛火热的苍云军立刻沉寂下来,有人开口问道,“那营地离这儿多远?”
  “十三里!”孩子清脆的回答里尽是颤音,“我走小路来的,我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拔营朝这边来了!”
  “快去通知少将!”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篝火照亮每个人瞬间沉重下来的脸庞,他们都清楚,若项漠所言属实,他们这回恐怕要被敌人包饺子了。
  苍云集结的速度极快,长官面沉如水地在心底盘算着时间和路线,他望着面前一张张染血的面孔,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却只是将手中陌刀插在地上,沉声喊道:
  “杀。”
  “杀!”
  月色与云交错,掩住刀锋上的铮铮寒光。
  在这即将背水一战的肃然之中,独属于孩子的软音显得尤为明亮干脆:
  “少将……我知道从这里有一条能出去的路,能正好跟他们的援军错开。”
  铠甲嚓嚓响动的声音异常齐整,燕苍歌面无表情地抱着自己虚弱的儿子,抬眼恰好与长官投过来的眼神对上,没人说话。
  孩子神色镇定,黑色的眼倒映出一泓浅浅弯月。
  那个夜晚,在离敌行仅三丈的丛林之中,屏息的苍云军们听着头顶马蹄攒动,首次见识了项漠令人惊讶的认路天赋。
  孩子出人意料地能扛,并且能够在黑暗中清晰地辨别自己所处的方位,然后通过记忆整合出通往安全地带的绝佳路线,苍云军很快在第二天中午时找到了暗袭前藏马的地方。
  众人快马加鞭往营地赶,项漠却在半路又吐起了血,等到了地方给孩子治疗之后,长官便将万花与燕苍歌都叫了出来,低声询问道:
  “项漠的情况如何?”
  “他中的是五毒的枯残蛊。”万花冷静开口,“虽然克制及时,但是蛊虫已经入体,除了那下蛊的人外,无人能将蛊虫引出,等伤口愈合,那蛊虫便会寄在他体内,不会出来了。”
  燕苍歌手中的铁甲都被他拗变了形。
  “不过万幸,那孩子修炼的心法是丐帮的笑尘决,底子扎实,这三条蛊虫暂时奈何他不得,日后好生修炼,应是无恙。”万花朝面前两人叹了口气,“往后暑夏时节的十八号,都需浸水一日,冬日里不能受寒,否则蛊虫出来作乱,就麻烦了。”
  “多谢先生。”
  “不必。”万花深深看了眼长官,意有所指地又补了一句,“此番种种,皆是命数也未可知,人生在世,皆各有各的活法,强求不来。”
  长风拂动,长官不再言语,他转头看了眼项漠所在的帐篷,苦笑道:
  “先生说得是,我送先生回去罢。”
  “有劳。”
  燕苍歌目送那两人离去,低头拾起脚边的木料,掀帘入帐,孩子躺在草铺上紧闭着双眼,但好歹是睡着了。
  他便倚在旁边坐下,静静地凝视着小孩儿苍白的脸蛋。
  “儿子。”
  他说。
  又沉寂了一会儿。
  “漠漠。”
  轻轻的呼唤在温热的帐篷中化散为几不可闻的昵叹。
  军营里的生活向来枯燥,平时既无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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