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花-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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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恨刑天，恨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恨他对自己的欺瞒。难道我的爱就是那样的不堪一击，难道他对我们之间的爱就是那样的不自信？天底下其他的人如何对待我都没有关系，唯独离刑天不可以。他必须毫无保留的完完全全的将自己交付于我，欺瞒一点都不可以，我是霸道的，我要的是全部，我要的是他的心，他的命，他所有的一切，我要的是唯一。
“没钱还敢喝酒！跑到老子的地盘耍赖皮。都给我上！”被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零零散散的拳脚落到了自己身上，可是我的眼里只有掉在前面不远处的酒坛，看着从坛口汩汩流出的琥珀色液体，心疼到不行，伸手去抓，却在离酒坛半寸的地方被人用脚踩住了。
“老子的酒就是喂狗都不给你喝！”那人说着还狠狠的碾了几下。我用完好的手握着那只血肉模糊沾满沙土的手，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蜷缩着任他们踢打。
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因为他们打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昏了过去。身体传来的疼痛感将自己弄醒，摸着自己胸膛，好像断了几根骨头呢，我用力翻过身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笑了，居然没有被打死，还真是好命呢。
阴霾的天空就似我的心情一般，飘落的雪花随着调皮的冬风兴奋的打着圆圈，然后争先恐后的落在我的身上。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啊，闭上眼睛，感受着落在自己脸上的冰凉，然后化成水顺着耳际滑落。是不是上天都在为我哭泣？因为太过悲伤太过沉重，所以连泪水都冻结成冰了？
耳边响起无数的脚步声，由小变大再变小，没有一个停留下来。也许要成为街头的一具无名尸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好心将自己埋葬呢。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了，再也没有了知觉。
第三十五章
想动，却动不了。四肢变得麻木没有知觉，仿佛已经不再属于我。晃动，却听见铁链撞击的笨重的声音，一声声，一下下，唤回我的意识。
昏暗的地下室，潮湿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臭味和肉类腐烂的味道，四下静的可怕，我甚至可以听见墙角水滴的声音和老鼠的窸窣声。舔舔发干的嘴唇，已经裂开了，原本就黏浊的口腔充斥着铁锈的味道，胸口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历尽一次生死。
被囚了。
看着自己被缚在墙上的手脚我竟有些暗自作喜，因为居然还有人觉得我有价值，肯定如何大费周章的将我囚禁起来，至少这样我不会成为街头的一具无名尸。也许见到那个人我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努力牵动嘴角，想露出曾经那颠覆众生的迷人笑容，可是却无奈的发现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如何去微笑。生何如？死何如？如今的自己生不如死，可是自己却始终无法放下。一闭上眼睛，刑天那伤心绝望的面孔就不停的在自己面前晃动，他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自己的话真的说的过分了，伤他太深了。他，还好吗？
眼前的火盆突然燃了起来，我反射性别开头闭上了眼睛，许久才适应过来这一室的光亮。
“为什么？”秋暮云一袭白衣站在我的面前，身后是几个东洋武者，我费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死？”
“你如何知道我不让你死？”他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我恨不得你们所有的人都死去，可是我却舍不得你死的那么容易。”手轻拂我的脸颊，似冰般透彻的冰冷，没有丝毫的热情，“能看见离三公子如此狼狈的样子，真是在下三世修来的荣幸啊。”
奋力甩开他的手，可是他却兴趣十足不依不饶。“理由？”“嗯？”“你这样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无聊了。”我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深深的看着，看的他心惊胆战，讪讪的撤下了不安分的手。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又何必掩饰呢？”些许心疼，秋暮云为何总是给我一种心疼的感觉，“我始终不信你是那样的人，你一定有苦衷的吧。”
啪！一记响亮耳光，血从嘴角渗了出来，抬头，秋暮云满脸的谎言被人揭穿后的慌张，眼里尽是羞愤，高高举起的右手随时都会落下来再次赏我一记耳光，可是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的手很好看。盯着那高举的右手，我痴痴的想。曾经我也有双一样美丽的手，不过可惜啊，瞟了一眼那只被铁链缚住高高挂起的右手，已经可以看见白白的指骨了，无法动弹，也没有任何感觉，已经废了啊，真好。眼前那双手却依然完好美丽，只是似前世的我染满了鲜血，无法帮他洗掉满身的罪恶，可是我却想阻止它再染鲜血。
“墨然……”秋暮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眉宇之间尽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你的母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惊愕的看着他，墨然，那个生我的女子果然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中间居然纠缠了这么多的人和事。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当意识到自己爱上了长自己三岁的墨然这个事实的那个时候，秋暮云还不过十岁孩童。喜欢那个总是语笑嫣然的女子，总是喜欢腻在她的身边，只要有墨然在身边就似拥有了整个江山，不止一次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将来一定要娶她为妻，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她微红着脸笑的比三月的桃花还要艳丽。
日子一天天的过，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婚事也被双方的父母提上了日程。如果就这样和墨然长相思守，那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秋暮云不止一次这样的确认。
多年过去了，秋暮云还是在后悔为何那天会允许墨然一个人去寺庙烧香祈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生病卧床，墨然就不会去，如果墨然不去为自己烧香祈福，墨然就不会被太尉的儿子看见，如果没有被太尉的儿子看见，墨然就不会因为拒绝太尉的提亲而被强制送到宫中当秀女，如果墨然没有进宫当秀女，那她就不会因为那两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难产而死，如果……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秋暮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自己如何称的上是男人。秋暮云告诉自己只有强权在握，才有资格谈论幸福。
“官场的腐败黑暗，大臣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强大的后盾，没有敏锐的触角，根本就无法在朝堂之中生存。君无害人之心，他人却对君之位时时惦念。每天躺在床上，我都无法入睡，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预计明天又会是怎样一番龙争虎斗，也许明天天一亮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后来我发现，与其依附那些同样不知自己明日命运如何的人，还不如直接依附那高高在上自允是天之骄子的帝皇，即使是那个男子将墨然推进了死亡之谷，即使我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是我告诉自己，我必须依附于他，我要为墨然报仇，我清晰的记得每一个人的面孔，我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于是当我知晓那个男子深爱着自己的兄弟的时候，我用我的身体做赌注，赌我的一世繁华，赌我的一腔愤恨。现在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我赢了，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秋暮云笑了，大声的笑着，震的我耳膜生疼。“你真的觉得你赢了吗？”我实在听不下去那放肆的笑声，那似乎在掩盖着什么的笑声。“难道你没有看见吗？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生不如死。”他不再笑，只是狠狠的盯着我，“包括你！若不是你的出生，她就不会死！”
我无力的摇头，叹息，“难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是没有醒悟吗？你真的认为自己赢了吗？难道你没有看见自己早已经满身疮痍了吗？”
脸被他捏的生疼，肌肉扭曲牵扯，胸口愈加疼痛，呼吸变的无比艰难。“少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没有经历过你又如何能够明了？”没有经历过？我笑了，但是因为被他的手挤压着，却显得异常的狰狞。“说起来，事情能发展到今天这种状况，我在这里还要多多谢谢你这个离三少才是。算算，我还真的无法说清楚，究竟是因你而死的人要多一些呢，还是我杀的人要多一些呢。”
被戳到了痛处，我垂下了头，闭上眼睛，也许不是因为自己，秋暮云的计划也不会实施的这般顺利，也就不会平白无辜死去了那么多人，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如何能够去拯救他人呢？
“如果你自己都不肯原谅自己，谁又能来救赎你呢？”无心大师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又一次迷失了自己，可是他却不在我的身边了。
“你可知道离刑天现在是何种样子？”正准备离去的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反问了我一句，我警醒的瞪着他，“说他生不如死倒有些抬举他了，比你好不到那里去。哈哈！爱上自己的儿子，原来竟是如此这般有趣啊。哈哈！”
秋暮云前脚踏出，后脚整个地下室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我无力的闭上眼里，喃喃的唤着刑天的名字，我真的好想见到他，真的好想好想……
第三十六章 大结局
“陌儿！”
当再次看见刑天的时候，我是被秋暮云用剑架在脖子上的。空荡荡的大殿寂静无声，若是绣花针掉在地上恐怕都能听的见，与大殿之外的厮杀之声形成了讽刺的对比，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轮回，原来人生不过是生生世世的重复。为何？那为何人们又要转生呢？一次又一次的历尽前世的痛苦，锥心刺骨。
我不记得自己在那间地下室里呆了多久，暗无天日，醒来是一室的昏暗，昏睡过去仍是黑暗一片。我也忘记到底有多久没有喝水进食了，若不是胸口那锥心的痛，我还以为自己早以为超脱人世了。原来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虚弱。与其是说我被秋暮云威逼来到这大殿之上，倒不如说是秋暮云将我半抗半架来到这里。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我感觉到他在颤抖，呼吸有些急促，是因为将我搬过来太过辛苦，还是因为自己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而激动，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我猜测不到，只是知道他的心乱了。
是因为他吗？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很想看清楚他的脸，是喜是怒？亦或都不是。被人逼宫的感觉应该很难过吧，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应该是很难过吧。我忽然觉得死去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不会再被这些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所纠缠，而我们这些剩下来苟延残喘的人才是最可悲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执迷不悟。
“你瘦了。”看着眼前的刑天，胸口又在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我的心撕裂。“陌儿……”就这样对望着，一眼万年。
刑天微微向前挪步，试图伺机将我从秋暮云的手下救出来。“别动！”秋暮云将我又揽紧了几分，手中的剑也增加了几分力气，冰凉的利器紧贴我的脖子，似乎至少我稍稍动一下脑袋，下一秒便会血溅大殿。
“咳咳……”我想秋暮云一定很紧张，因为他太过用力了，我感觉到胸腔内断了的骨头插进了内脏之中，黑色的腥臭的血喷涌而出。我有些哀怨的看着他有些慌张的脸，若是他再不镇定下来，恐怕他还没有利用我达成目的，我就先去孟婆那里报到了。
“陌儿！”看见我吐血，刑天顿时失去了方寸，“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死！我要你们统统都去死！”秋暮云激动的嘶喊着。“好，只要你放了陌儿，我立马在你面前自我了断。”我怒视着刑天，他却一脸坚毅。
“若是你死了，你认为我还会活下去吗？”痛，我感觉到骨头随着我的呼吸越插越深。“若是你死了，难道我就会独活？”刑天有些绝望的看着我，“难道至今你都没有办法了解我的心吗？”
绝望的爱，末路的爱，从一开始我们走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如果我们彼此之间都不再拥有信任，不再以对方为自己一生的唯一，那我们将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早早的死在了这条路上。可是我不要！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是说来玩的。
“好好活下去，你答应过我要为自己而活的，你忘记了吗？”我淡定的看着他。“可是你……”“我也会活下去，为自己而活，这是我最后所能拥有的骄傲。”
“啰嗦完了没有？本少爷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看你们生离死别。”秋暮云手下的剑又重了许多，刺痛，似乎脖子已经被划破了。“不要！”刑天大喊。我闭上眼睛，“你一定要活下去，答应我！”
“暮云，你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