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花-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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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我看见了一堆篝火还有一群装扮怪异的男子，刑天和其中一个大概是首领之类的人物在交谈着，我急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将手中的剑握了又握。
“王爷终究还是找了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心却不由的紧了起来，悄悄探头，那人着了一袭黑衣，脸上带着铁皮面具，瑟瑟寒光，面具之下隐藏着他的表情，但是露出的双眼却将他的心思暴露无疑，那是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不会是他的，绝对不会！身体仿佛突然间被抽走了力气，手中的佩剑似乎重如千金再也提不起来了。
刑天的语气充满了蔑视，“不知你现在是以右丞的身份和我说话，还是以重楼的主人？”“呵呵，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王爷啊！”他将铁皮面具摘下，嫌弃的丢到一旁，“果真这种东西只能唬唬蠢人，遇到像王爷这样的聪明人根本就没有用嘛。哈哈！”他的笑声仿佛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穿我的胸膛，痛彻心扉。
“敢问一句，王爷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吗？”秋暮云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淡定，只是那双眼睛暴露了他的心思，他想杀了刑天。“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很好。要说怀疑，应该是从那场刺杀开始的吧。”“哦？我还一直以为那场戏演的很好呢。”他的笑意更浓了。“就是太好了，所以很假。明明最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却肯为我辩解，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啊！”秋暮云点点头，示意刑天继续说下去。“说到真正确认你就是重楼的主人，应该就是在我听到重楼要取你人头的时候。太想撇清自己，结果反而让自己的嫌疑更重。”
“现在想来，疑点的确很多啊。”秋暮云眨了眼睛，“不过很可惜，像王爷一般聪慧的人实在太少了。现在朝堂上的那群蠢货正跪在皇上的寝宫外，哀求皇上将你治罪呢。你猜他能坚持多久？”“哼！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不稀罕皇位。”“他的确知道，可是那群老东西不知道啊。”秋暮云顿了顿，“而且，你始终低估了他对你的爱。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他尝过嫉妒。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和你爱的人长相思守而无动于衷吗？”
刑天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分明看见他颤动了一下。秋暮云脸上戏谑之意更重了，“我曾经以为你是个无情无心之人，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爱上别人。爱上自己的儿子，这种感觉很不错吧。是不是他比女人更能让你在床上销魂啊！哈哈！”刑天紧握双拳，怒不可遏想将秋暮云摁到在地，狂揍一顿。谁知秋暮云向后轻轻一让，瞬间人已经落在三丈之外。我惊讶的说不出话。
伸手止住那群涌上来将刑天团团围住的怪异之人，凤眼瞪视，似乎在叱责他们没有经过自己允许而妄自行动。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群人缩着脑袋乖乖的退了下去。秋暮云能一手建起重楼，果然有他自己的手段，只是我不敢也不肯去想，这手段究竟如何。
“王爷，何必动怒呢。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嘛！哈哈！”今天的秋暮云太爱笑了。“你的目的！”四个字似乎是从刑天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嗯？”秋暮云似乎没有听懂，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刑天。“你搞这么多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没有目的。只不过是因为我太无聊了。”直直的回视刑天，“难道你不觉得这太平盛世太过于无聊了吗？所以我就打算找点事情，让大家都忙碌起来，这不是很好嘛？”
“那龙翔呢？”秋暮云的眼睛闪过一丝异常，“难得你还会记起他，若是他知道定会相当开心啊！你可知那次刺杀真的让他很伤心啊。”“那不是我做的。”“哈哈，我当然知道，因为那是我安排的。他难过的不是别的，而是你对他的性命全然不顾，却不愿看着你的情人身上沾上一滴血。”我忽然忆起那夜皇上眼角的泪，还有那沉重的笑声，那夜他的心该有多痛啊。
“难道你不怕这些事情被他知道？”“知道就如何？反正他的眼里只能容下一个你。”我似乎看见秋暮云的眼里充满了绝望，“更何况他自始至终都知道。”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前世的自己，无法得到的爱，没有回应的爱，绝望的爱，无论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被人无视的痛苦。为何命运之神要如何折磨我们？即使前世的他不爱自己，可是我也不曾怨恨他，为何要让他再一次承受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劝劝那群老东西呢。毕竟太快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会失去太多的乐趣。”大手一挥，“替我好好招呼一下王爷。不过刀枪无眼，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怪罪你们的。”“休想走！”刑天挥剑刺去，秋暮云眉头一皱，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兵戎相见。
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原以为不过只是一介儒生，孰知他的功夫竟与刑天相差无几。恐怖！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是的，秋暮云是个恐怖之人。与刑天相比，他更阴险，更有城府，更有心计，更有野心，外表儒雅却拥有一个狠毒的心。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我爱过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抓起佩剑，准备上前助刑天一臂之力，却被人重重了按了下去，回头，差点失声喊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无心大师！”
许久未见，他仍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大师怎么来了？不是回白马寺了吗？”我头一偏，看见后面的慕容南，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慕容南就似无心大师驯养的家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很想笑，不过不敢，因为会被揍。
似乎是看见我眼里的戏谑，慕容南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听说……”无心大师瞪了他一眼，他急忙闭嘴不再言语。“只因贫僧还有些俗事未了，半路上恰好碰到慕容施主。”“是吗？”看着慕容南扁扁的嘴，我有些不信，不过无心大师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而且他也没有理由骗我。
“对了，刑天！”短暂的寒暄之后，我急忙转身准备再次冲上去。无心大师还是将我按了下来，“要相信离施主。”“可是……”我刚想反驳，却被慕容南的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不给你爹添乱就不错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毕竟是儒生出身，秋暮云的体力渐渐不济，刑天却越战越勇。“没想到重楼真的勾结了东瀛武士。”慕容南在耳边低声说着。“东瀛武士？”我看着旁边那群怪异之人，怪不得个个都长的那么面目可憎，而且穿着又那么奇特。只是秋暮云为什么要和东瀛武士勾结？难道他真的想要谋反？
“你可别看他们长的奇怪，他们手里的那把长刀也是让不少江湖侠士吃尽了苦头。”我的目光随着慕容南的手望去，他们双手握着一把近两尺的长刀之余胸前，刀面光洁寒光闪闪。“听说那刀锋刃无比，不少名家打造的利器都断在此刀之下。”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我奇怪的看着慕容南。他语气很是骄傲，“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们慕容家不知道的事情呢。”“切！”不去理他，转而看着打斗正酣的刑天，我有些担心，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能赢的，因为他是我的离刑天。
一剑落下，秋暮云闪躲不及，右肩被划开一条长长的伤口，他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全部都给我上！他若还能活着，我就让你们统统去死！”二十几个东瀛武士全部冲了上来，陌生的刀法让刑天无从招架，只能艰难的闪躲，没多久身上的衣衫已经变的破烂不堪。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不顾慕容南的阻拦，冲进人群之中。“陌儿！”看见我，刑天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我不能来？”我和刑天两个人背靠着背，警惕的提防着，“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我是怕你担心。”刑天的眼睛垂了下来。“哼！”我白了他一眼，“你要知道我不仅是你的爱人，我更是一个男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陌儿！”他激动的看着我。“少废话！等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话音刚落，我利落的将剑刺进了冲上来的东瀛武士的胸口。
似乎受到我话语的鼓舞，刑天的斗志明显比刚才更强了。这一刻我为自己骄傲，因为我终于成为能够和他并肩作战的男人了，我终于我有足够的资格去爱眼前这个男人了。无心大师和慕容南也加入了进来，很快形势呈现一面倒。
就在我们越战越酣的时候，我猛然瞥见秋暮云手持利剑直直的刺向正被围攻的刑天的背后，“小心！”身体似乎永远比意识快，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发现自己又一次飞身挡在了刑天的面前，我想这次或许自己没有那么好运了，所以临死之前我贪婪的看着这个我爱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我看见了刑天眼里的惊讶，茫然，不知所措。利剑穿心，这是为什么这次没有任何痛楚？我疑惑的回头望去，却看见无心大师一张惨白的脸和穿过胸膛露出的剑尖。我呆在了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同样呆住了的还有秋暮云，他微微一愣神，然后一用力将剑抽了回去，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我满脸，温湿的感觉唤回了我的意识，我扶住无心大师滑落的身体，“大师，你不要死啊！不要啊！”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努力的聚焦看着我，然后微笑，“你没事就好。”然后一头栽了下去，再也没有反应了。
第三十二章
已经完全不记得是后来的战况如何，也不记得我们是怎样回到离府的，我只是呆呆的抓住无心大师的手，死死的抓牢，说什么也不肯放。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何他要挡下那一剑，为何他的眼眸是那样的熟悉？无心大师，为何你连死去都像是在打哑谜？
凶凶的火焰吞噬着无心大师的遗体，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安详，火星撩起，在漆黑的夜里飞舞犹如天上的繁星。他终归是成佛了，那一刻我这样想着。
“我要送无心大师的骨灰回白马寺。”三天来，我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惹来了一片反对。“不行！”刑天的神色十分严峻，“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是啊，其实由我来送就可以了。”慕容南脸上有些张皇。“不，我一定要亲自送去。他毕竟是因我而死的。”我轻轻的抚摸着冰凉的匣子，眼前晃动的全是无心大师离别时的笑容，为何会让我如此心伤。
许是因为我强烈的坚持，许是因为对我太不放心，刑天和慕容南坚决要陪着我一起去。我没有反对，只是想不透为什么在他们眼里的自己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已经想不起来也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因为自己或者为了自己而死去，有像前世我深爱着的他，有像前世深爱着我的他们，还有像今生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无心大师，难道为别人而死是件很骄傲的事情吗？
为别人而死？当初自己的的确确想挡在刑天面前，因为我爱他，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我已经猜想不透他们挡在我面前的理由和原因了，因为我没有像无心大师那般能看穿别人心事的本领，但是我却能深深感受到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
为别人而死，是一件极其自私的事。因为你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只是一厢情愿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若是真的为那个人着想，就更不应该为那个人而死，要更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真是为了那个人而死，岂不是让他一辈子都要背负深重的内疚感吗？
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我想这就是无心大师自始至终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吧，只是为何他却不能遵守？难道注定要成佛的人，就可以将自己的性命看的那么淡薄吗？这样的无心大师我绝不认可。
“若是中那剑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抬头仰望刑天那紧锁的眉头，我知道这几天的他比我还要难过自责。“我不要这样的假设！”他有些激动，“因为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傻瓜！”握紧他颤抖的手，冰凉毫无血色，“我以后也绝不会挡在你的面前了。”他傻傻的看着似乎并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以后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因为这是我所拥有的骄傲。”我微笑着，“为别人而死，实在是太自私了，因为我深刻的感受到了被留下的人的痛苦。”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欣慰，“我要变强，强得足够自己骄傲，因为我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人为自己而死了。就连你也不行！”他笑了，“嗯！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从我手中接过无心大师的骨灰，我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