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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捕心-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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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韩锦书倾身过去,吻了他一下,低声道,“我想陪着你。”


第三章 
  他们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韩锦书向来体温偏低,对比之下霍阑的手心温度就高得厉害。哪怕夏天的夜晚也是闷热的,这样的温度仍然使他贪恋,舍不得放开。
  他收紧了一些,没有胆怯,抬眼去直视霍阑的眼神。他张了张口,又笑了笑,道:“吓到你了?”
  霍阑过了几秒,回答:“嗯。”
  韩锦书故作轻松:“也是,我现在头发跟狗啃了一样,这么丑还去亲人,会吓到才不奇怪。”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阑道,“你这个样子不丑,只是……”
  韩锦书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你的意思,开个玩笑而已。”他放开手站起身来,好像想再去整理一下霍阑的领子,又放弃,只温柔道,“抱歉,是我莽撞了。你累了一天,休息一下吧,保镖还在外面等你,等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就行。”
  “锦书。”
  “霍总,现在两点多,不早了,我要继续睡了。”
  他说完便要回房间,霍阑直接扯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韩锦书没有防备,向后跌了两步正好撞进他怀里,捂着头上受伤的地方呻吟了一声。
  霍阑马上问:“碰到了?”
  “没有。”韩锦书放下手,“我骗你的。”
  被他这么一闹,霍阑叹了口气,本来想问的也问不出口了,斟酌了许久,才道:“对不起,我现在不太有心情谈这种事。”
  韩锦书宽容地说“没事”,从他的怀里脱出去,象征性嘱咐了两句话便回房间去了。霍阑又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心里本来空荡荡的,但刚才那个突然的吻,触感却好似留在了嘴唇上,挥之不去。
  他只休息一会儿便准备离开。走之前,他无意往屋里其他地方多看了几眼,看到那一张张便签纸,动作又停滞了一刻。他折回来,俯下身去看了看内容,抿紧了嘴唇。
  韩锦书没有睡,他并不如方才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关着灯坐在床边,等待着屋外人的离去。
  但对方的脚步声却到了自己门前。他听见门被很轻地敲了一下。他没有应答。霍阑似乎以为他睡了,停驻很久,最后还是再次远离。
  韩锦书听他出了门,苦笑了一下。他重新打开灯,深吸一口气,开了一本新的本子,将这件事写下来。他写得很慢,用词有些困难,断断续续写了几行下来,又将末尾两句划去。
  “……我也不知将来会不会把这一刻的心情忘记。
  “我不止想陪着他而已。”
  因为救了霍阑而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不是不伤心。最开始他没有什么实感,又不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只把所有的错漏都掩饰过去,同事感慨说幸好这伤的影响不大后便离开。
  等到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才松懈些许。情况好一些的时候,确实影响不大,但是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说了下半句却忘记上半句。
  住院的那一周头疼发作得最厉害。夜半时他疼得直冒冷汗,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人任何事。好不容易挺过去后觉得自己该发泄一下,然而也哭不出来。
  霍阑被霍谊的事绊住脚,没有来看他,甚至连他的病情也不知道,他却奇异地没有任何怨恨或不忿。韩锦书惊讶于自己的看得开,却又转瞬看透,他不过是明白自己在霍阑心中的地位而已。
  他只不过有一点特别,但又没那么重要。霍阑能在霍谊昏迷的时候来接他,又在压抑到极点的时候来找他,对他倾述自己的心情,这是霍阑能给予外人最大限度的信任与亲近了。
  但也仅此而已。
  韩锦书收笔合本,将本子封进抽屉最后一层。房间里的冷气温度有些低,他不由有些怀念霍阑的温度,苦笑着想。
  他比较贪心,不想要仅此而已。
  不过他已经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那因此去向霍阑讨要一点自己想要的补偿,也不能算太贪心。


第四章 
  韩锦书第二天照着原定好的闹钟起了床,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先翻了一遍便签本。他穿着身睡衣,在家里不出门就懒得换,大清早到厨房去煮了个绿豆汤。
  煮好后他冰镇了一份,慢悠悠地打电话给霍阑的保镖,得知他们正在医院,换衣服叫了个车赶过去。
  霍阑刚好与医生说完话,沉着脸守在病房外。霍谊还在睡,他父亲也劳累过度先休息去了,他还得拦着那些想来探望的亲戚。
  韩锦书到的时候,他烦躁地按灭一根抽了一半的烟,看见人的时候眉毛扬了一下:“你来了。”
  韩锦书坐到他身边,往病房内望了望,将手中的绿豆汤递给他:“我随便煮了点东西,你中午应该还没吃。”
  霍阑:“不用这么麻烦你。”
  韩锦书道:“我现在这样子也帮不了你太多,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不吃的话就给保镖吧,丢掉也行。”
  霍阑脸上表情微妙地变换两下,眼神松动了,接了过去。
  韩锦书问他:“小谊情况好一些了吗?”
  “没有,还是那样,我打算请位心理医生过来……消息我还瞒着,霍怀殷要是知道就麻烦了。”霍阑被问到这个就情绪变差,想再掏根烟出来,韩锦书按住他的手,他便停了,深吸一口气道,“你呢?”
  “我?”
  “你的伤,”霍阑道,“我……对不起。”
  韩锦书:“霍总先前已经说过一次了。”
  霍阑接着说下去:“不论如何,你先尝试治一下再说。我今早让人去联系这方面的专家了,等联系好之后,你再去看看吧,治好的机会很大。”
  韩锦书心里酸楚了一瞬,笑笑道:“但愿吧。”
  他也问过医生自己的情况,问过好几次,对具体如何心里有数。霍阑出手联系的医生肯定不一般,说不定真的有治好的可能,但他不敢有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和霍阑就公司近况多谈了两句,韩锦书说到一半就记不住,拿本子请他慢一些。霍阑反而不说了,韩锦书疑惑地抬头,就见他叹气道:“锦书,这些事你先不要管了。你知道要叫我多休息,那你自己呢?”
  “霍总知道的,我操心惯了,不知道情况的话我也不放心……这些事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多多少少能帮上一点忙吧。”
  霍阑看了眼他的本子,帮他合上,斩钉截铁道:“我不可能在你这样的时候还让你继续,我过意不去。”
  韩锦书还想坚持:“这没有……”
  “锦书,这些事情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也向来不留下纸质记录,”霍阑道,“你将它记下来,万一霍怀殷又盯上你了呢?”
  万一霍怀殷又盯上他,很多消息可能就会从他这里走漏出去。韩锦书一下子缄默了,半晌,霍阑才听见他道:“我知道霍总是好意,但您这么说,我还是没有办法不伤心……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废人一样。”他划掉自己刚刚记的东西,动作倒是利索而干净,很快把那寥寥的几个字盖住,“不过也确实是我不好,我连这点都忘了。”
  霍阑对着他说话的时候常常不会想那么多,这次也是话出口了才发现有些伤人。好在韩锦书向来了解他,也没有生气,只把本子和笔收起来,再仰头时口气冷静:“霍总之前说的满足我任何要求还算数吗?”
  霍阑心里震了一下,点头。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那个吻,他们之前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谈,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
  但韩锦书语气却出乎他意料地轻松起来,眼睛也微弯,脸上的表情有些近似于笑。他像是调侃一样,要活跃一下气氛,道:“做您的助理还是不错的,能治好的话,我当然会继续跟着您。不能治好的话,我要做别的工作也比较困难,能不能继续呆在您身边,就厚颜无耻一点地做个花瓶呢?”
  他这么说,霍阑反而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原本那么精干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哪怕表现得再轻松,那自暴自弃的味道也无法掩盖下去。他本就有愧疚,深夜时他所见到的,韩锦书家里四处贴着的的便签纸与那个吻又扰乱着他的心。
  若换成别人,不论那个吻是出于怎样的目的,爱慕抑或者引诱讨好,他都会快刀斩乱麻,用最简单的手法给钱打发出去。
  但这个人是韩锦书,一切就不一样了。
  霍阑过了许久才点头,说了声“嗯”。
  韩锦书等到他的回答,很好满足似的向他微点了下头,仿佛要离开了,又注视到自己带来的东西他还没吃,出声提醒了一下。霍阑也还是“嗯”了一声,稍微低下头来,离他的脸靠近了一点。
  韩锦书睫毛扇了扇,呼吸慢了些许。两个人的唇渐渐靠近了,谁都没有出声,也没有闭眼。
  他可以看见霍阑深沉的眼神,以及潜藏于底下的歉意和怜爱,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却偏偏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在最后一刻,韩锦书别开脸,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再不吃的话就凉了哦。”
  霍阑这才坐回去。
  韩锦书离开后抚抚胸口,嘲笑自己找的理由太烂了,竟然忘了自己带来的就是冰凉的绿豆汤。他背倚在无人的角落,低着头,趁记忆还清晰,回味着方才霍阑向他靠来时他心底的感觉。
  他又暗暗嘲笑了一声,拿出另一本本子。
  利用霍阑对自己的愧疚,其实挺卑鄙的。
  但他不后悔,他还想更卑鄙一些。


第五章 
  霍阑和韩锦书相安无事了半个月。
  霍谊开始能认出他和父亲了,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短短这么一段时间,霍阑已经瘦了不少,韩锦书心疼他,也不再对他有亲密的接触。他给霍阑做饭,监督他饮食,在他偶尔不耐烦的时候温声规劝说他要是倒下了谁来主持大局,除了不再帮他处理那些公事,几乎和以前没有两样。
  霍阑险些都要忘了他受过伤的事。
  直到韩锦书去见了那位请来的医生。
  他最近头发长长了一点,但还是不太好看,索性去全部修短换了个新发型,衣服都买了不少带兜帽的,看起来比原本穿正装时要轻松温和许多。霍阑那个想去摸他头发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只好改成捉弄他一样,把他的帽子拉起来戴上。
  韩锦书不阻止他,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想起这件事了就会笑一笑,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医生仔细为他做了检查,又研究了好久,得出的结论是只要好好调养,也可以好转一些。想要彻底地恢复有些困难,还需要多钻研一下。
  这个结果比先前预想的好了太多,韩锦书回去的时候,始终提着的心落下来了,这天晚上睡觉也难得地没有被疼醒。虽然始终告诉自己不要太抱希望,但希冀总是不受理智的控制,顽强地在心里冒苗。
  第二天他去见霍阑时,霍阑正在打电话。
  霍阑最近一直有把霍谊送出去的计划,送到哪里由谁看顾,心中也早有人选。这通电话很长,韩锦书耐心地给他磨了杯咖啡,温度适宜味道也正好,放到他最熟悉的那个地方去。
  接着他坐到一边去,按习惯拿出本子来,看自己前一天晚上做好的安排。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霍阑才结束通话,呡了一口咖啡。
  “乔医生同意了吗?”韩锦书问。
  霍阑道:“基本上同意了。”
  乔西人还在A国,两天之后才到达C市。霍阑亲自去接他,两个老同学互相拥抱了一下,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他们两人以前是高中同学,后来乔西回A国念了心理学,他则留在国内。虽然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但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络。
  乔西虽然家庭背景清白寻常,但却与A国的格雷科家族有着紧密的联系。他们偶尔会有往来,霍阑也查探过他在那边的情况,但并不深入,只知道乔西与下任家主是情人关系。
  目前这个处境,他想将霍谊送到A国去。他本有些顾忌乔西的爱人,最开始只是试探性地问一问,也没想到对方最后竟然会同意。
  霍阑笑着问:“你那位爱人今年终于肯放你出来了?”
  “别开我玩笑了,”乔西也笑了笑,“你说得好像我被监禁了一样。”
  在之前霍家也有请过别的心理医生,留下了详细的记录,乔西问明了情况,又进病房试着和霍谊进行了一下接触。
  霍阑在外面等着,视线不愿离开里面,手本能地想去摸烟。他最近心烦意乱,烟瘾也变重了,韩锦书一言不发地按住他的手。
  霍阑这才把手收回来。
  霍谊目前还很脆弱,乔西需要再与他多相处几天,让他信任自己了才能把他带出去。接下来这几天,他干脆直接住在了医院里,韩锦书还问了问他喜欢吃什么,特地记下来,做饭时多做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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