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归人-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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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完一轮又一轮的称赞,阮秋屿得以脱身。
在路边等车之际,阮秋屿仍未缓过神,他问:“你早知道她们想见我一面?”
“嗯……”祝玙乐不否认,“自从你不录制综艺节目后再也没出现在公众视野,更不要说表演芭蕾舞。
听说我与你相识,问我能不能让她们见一见你。所以我得对你说一句抱歉,没有事先跟你商量。”
阮秋屿摇摇头,笑说:“我不介意,她们对我很热情。”
“因为她们真的很喜欢你,听说你离开爱丽丝芭蕾舞团的消息,她们还以为你准备自立门户,结果你再也没跳过芭蕾舞。”
“啊……她们人真好,总而言之很感谢她们的支持和好意。不过,她们居然丝毫不在意我是一个名誉扫地的人。”
祝玙乐一愣,一脸不解地说:“名誉扫地?阮秋屿老师,你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差池。”
他叹了一口气,停顿几秒,继续说:“你这么久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她们依然支持你,说明你的实力经得起时间的考量,既然如此,为什么一直纠结于那件事?
况且那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一直自我否定,那么你的信心、憧憬会被消耗殆尽,人必须向前看,自我谅解,才能努力追逐自己想要的。”
阮秋屿静静地听完这番话,忽地了然祝玙乐的目的——解开他的心结。
过了一会儿,耳边再次传来祝玙乐的声音:“其实我很想再听你说一遍’我释然了,就会抖落自我桎梏,你放心’。”
这句话,阮秋屿与祝玙乐在花房里独处时说过。当年这句令祝玙乐心碎的话并不想听第二遍,现在竟想再听,阮秋屿的才华与天赋不该白白浪费。
但,祝玙乐并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坐上车,阮秋屿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阮秋屿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热闹街景,内心想的却是:祝玙乐说的话不无道理。
在商场遇上祝西西,他惊觉自己居然被陌生人喜欢,甚至被当成榜样;
今天,他意识到许多人在背后支持着他,以各种他没想过的方式。
甚至有几位女士打算给他投资成立一个新的芭蕾舞团,被他以“但管理一个舞团很累,我没有信心和精力。”婉拒。
小孩子们说想向他学习芭蕾舞,希望他能成为她们的芭蕾舞老师。
阮秋屿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他居然被人喜欢,被人当成榜样,从前他追逐屈仰山,现在竟然有人追逐他。
这一整年,他将自己囿于自我否认的情绪中,与自己作斗争十分疲惫,这场战斗没有赢家。
对于这种心态,安抚内心的冲突才是紧要的,内耗不停,消耗不止。
是否需要开启新的篇章?那一颗心因简单的设想炽热跳动,有一道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响起:不要让机会就这么错过……
阮秋屿拨通手机,对另一端的人说:“祝玙乐,谢谢你。”
这句话仿佛在说“我释然了,并且抖落自我桎梏,你放心。”
祝玙乐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阮秋屿产生等了一个世纪这么长的错觉,才开口说:“阮秋屿,你值得。”
报答当年阮秋屿的人情也好,亦或是别的原因,祝玙乐没再说下去。这一次,他知道,阮秋屿是真的释然了。
第三十三章
阮秋屿坐在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瞥向墙上的挂钟,他在等屈仰山回来。
家里十分安静,恍惚间阮秋屿以为自己身处曾经的‘家’,在每一个寂寥的夜晚等屈仰山回家,夜渐深却始终为他亮起一盏灯。
开门的动静打断阮秋屿的胡思乱想,紧接着屈仰山出现在眼前,穿着正式,怀里抱着一束娇艳的玫瑰花。
见阮秋屿正襟危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屈仰山的内心隐隐不安,语调却平稳:“怎么了吗?怎么一脸严肃?”
他将玫瑰轻轻放在桌上,识趣地坐在阮秋屿对面,极力从他的表情中看懂心思,未果。
不慌乱是假的,这实在不是好征兆,上一次两人对坐是在瑞士谈离婚,其次是此刻。
终于到了坦白的这一刻。
两人对视约莫一分钟,阮秋屿垂下眼,内心挣扎半个多月之久,今日终究到了开口的时候:“我们之前谈过出国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嗯……”
阮秋屿两手交握,再次对上屈仰山的眼神,说:“当时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接受,对吗?”
“……”屈仰山内心一沉,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对……”
“俄罗斯的一个顶尖芭蕾舞团三个月后要招募一位男芭蕾演员,我的朋友祝玙乐说可以帮我写推荐信,获得面试的机会。”
阮秋屿脸孔平静,语调尽量听起来平稳,“我一直梦想进这个芭蕾舞团,我想了大半个月,我决定……试一试。”
屈仰山沉默片刻,刹那间思绪飞扬,他揉了一把脸,再开口,嗓音嘶哑:“如果通过面试,你和媛妤就在俄罗斯定居?”
阮秋屿抿了抿唇,重重地点点头。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我不想再逃避问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其实我也很难受。
毕竟我俩这么多年,有些习惯和情绪始终难以割舍。
可是近来我发现因为把重心倾斜在感情上,我错过许多珍贵的东西,现在我想把人生活得精彩,追逐心之所向。”
“你想复合,但直到现在,我无法轻易鼓起勇气重建一段亲密关系,无休无止的纠缠是无法过好日子的。”
即使分开,彼此相爱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同样,追逐自己期待的未来不是错误。
说完这些话,阮秋屿并未感到轻松,痛苦来得更痛快。
分开本就被赋予痛苦的含义,即使是好聚好散,他安慰自己。
屈仰山痛苦难忍,双肩一抖一抖,手掌捂住双眼,鼻翼翕动,然后在阮秋屿的眼神下走到阳台,下意识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打了几次火才点燃。
烟雾弥漫,屈仰山背对着他,阮秋屿看不见他的表情,在第五根烟蒂掉落在地板上后,屈仰山推门进来了。
在阳台冷静的那几分钟,屈仰山心绪烦乱,眼睛酸涩胀痛,慌乱到夹不住烟,连风声也觉得刺耳。
屈仰山脑子乱乱的,他希望一切是假的,阮秋屿怎么可以离开他呢?为什么在他觉得日子有盼头时,狠心离开呢?
他一直觉得两人未必不能复合。但,复合后的婚姻真的会幸福吗?重建信任太难,阮秋屿不会快乐。
其实自从重逢,抱着复合念头的只有他,或许阮秋屿也曾想过,只是现在他要为自己而活。
他该知足的,本该知足。能让阮秋屿付出这么多年,他何德何能?
屈仰山勉强理清思绪,面对阮秋屿担忧的眼神,他再次妥协了。
“好……”屈仰山失魂落魄地说,“我支持你追寻梦想。”
悲伤的情绪压在心头,说出这段似乎用光了他所有力气。
若这份绝无仅有的爱是阻挡,放手未必不是一个选择,阮秋屿不会接受他的挽留。
爱不会因为空间距离而分崩离析。即使感到绝望,他愿意支持阮秋屿,无论结局如何,唯有支持他追寻新的梦想。
对阮秋屿的爱不会消逝,只是玫瑰花里的奥秘永存心间。
——玫瑰花里,藏着一对新定制的求婚戒指。
是的,阮秋屿永远不会知道,屈仰山本打算正式向他求婚,这一对求婚戒指将与屈仰山秘而不宣的挽留藏在隐秘的角落。
接下来的日子,阮秋屿每天都到舞蹈室训练,屈仰山的车每晚准时停在门外接他回家。
屈仰山倚在车门等阮秋屿,在路灯的衬映下他的脸平添了几分岁月的磨痕,显得沧桑。
没等多久,阮秋屿出来了,顺着大门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了祝玙乐。
两人正道别,祝玙乐的笑容格外刺眼,同是男人,他太懂祝玙乐的眼神和笑容所隐含的意味了。
屈仰山直勾勾地盯着祝玙乐的脸,不露痕迹地咬了咬牙,在阮秋屿转身走近时,他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
几天后,当阮秋屿看见鼻青脸肿的祝玙乐出现在舞蹈室时,吓了一跳,祝玙乐并未多说,只解释道:“我晚上下楼喝水时不小心从楼梯摔了下来。”阮秋屿没有起疑。
结束一天的训练,阮秋屿如往常一样与屈仰山一起回家,他发现身旁的男人竟少有的出神。
“屈仰山。”
“嗯?”
阮秋屿指一指白色毛毯,“上面似乎沾了血。”
屈仰山不露声色地拿过毛毯,看着一小滩暗红色血迹。
甚至不眨一下眼皮,认真思索一番后说:“应该是秘书沾上的血,前两天他去工地视察时受了点伤,坐车时他不小心把血沾上去了。”
阮秋屿皱了皱眉,“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
“那就好。”
屈仰山镇定地瞥了一眼手中的毛毯。
到家后,屈仰山拿着毛毯下车,经过垃圾桶时将它顺手扔了进去。
他内心迸发的嫉妒与醋意并未因狠狠揍了一顿祝玙乐而得到释放,一来祝玙乐不肯求饶,二来祝玙乐的话没有错。
——“你给不了阮秋屿想要的,他更不需要你的投资,他只想通过俄罗斯舞团的面试。屈仰山,如果你还有心,就不要拦他。”
屈仰山不想从除阮秋屿以外的人口中听见实话,他又朝祝玙乐的脸挥上一拳,血溅在洁白的毛毯上。
所幸,阮秋屿没有发觉。
尽管屈仰山不愿承认,与阮秋屿相处的日子确实渐渐减少,过一天便少一天。
被杭一斯抱在怀里的四个多月的宝宝阮媛妤不懂分别,两位大人却懂。
听见屈仰山强颜欢笑地说:“阮阮,再见。”阮秋屿才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二次分开,再一次‘好散’。
阮秋屿难免有些感慨,想要开口说话,却如鲠在喉。
阮秋屿抬眼与屈仰山对视,恍然间,人群从眼前飞速掠过,思绪迅速倒流,他仿佛站在对屈仰山一见倾心的篮球场。
当年两人都是大学生,如果阮秋屿没有一眼看见屈仰山,他们会不会逃开羁绊。
在这个承载相遇回忆的篮球场,他又重遇一次屈仰山。阮秋屿记得,那天他的心好似下了一场温柔雨。
青空之下,忽觉世间万物皆可爱,我妄想共你白首不渝。
转而又想到一个星期前,他拿着沈現与斐的结婚照到看守所见许狄,许狄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在看到结婚照如疯了一般捶打隔离窗。
望着他面目狰狞的模样,阮秋屿在不安中感受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屈仰山不知他心中所想,彼此紧握的手尚有余温,阮秋屿双眼紧闭,他隐忍许久的泪终是落下,他小声地说:“再见,屈仰山。”
一切已成定局。
最后的最后,屈仰山没能与阮秋屿过下一个生日,没能正式向阮秋屿求婚送出新婚戒,没能再拍一张全家福……
屈仰山爱人的能力与渴望,随着那架飞往俄罗斯的飞机而去。
飞机穿过交界处,穿过山川与河流,穿过屈仰山与阮秋屿度过的漫长岁月,但屈仰山,愿意为阮秋屿等待,静等归来人。
奔忙年岁中,有人将前半生的情与爱封锁在岁月,化作一缕灰烬。阮秋屿,爱在五年前的夏天,离于五年后的冬天。
有人在岁月里寻找残影,等归来人愈合后半生的残念。屈仰山,爱在五年后的冬天,心碎在五年后的冬天。
结束篮球训练,屈仰山火急火燎地跑到舞蹈室门口,等了一会儿,舞蹈室门打开。
屈仰山见到面前的阮秋屿,仿佛一束日光照进灵魂,他感到自己是真实地存在于世。
阮秋屿走出来,被站在门口的男生吓了一跳,倒是男生先说”抱歉”,紧接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屈仰山。”
阮秋屿不明所以,他与这位男生素未谋面,觉得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有些莫名其妙,目目相对,他似乎被屈仰山眼中的炙热灼伤。
阮秋屿抿了抿唇,犹豫几秒,脸颊泛红地说:“你好,我……我叫阮秋屿。”
屈仰山请阮秋屿喝黑糖珍珠奶茶,他说我也爱喝奶茶,屈仰山说“那我们很合适”,阮秋屿眉眼含笑。
两人坐在【为你等待】聊天,屈仰山和阮秋屿聊得十分投机,阮秋屿不知不觉间对他动心。
到了该回家的时间,司机在门口等阮秋屿。屈仰山对他说:“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好吗?”阮秋屿嘴角展露一个笑容,说出自己的号码。
可是忽地,屈仰山听不见任何声音,口型无从辨别,阮秋屿的笑容渐渐消失。
画面又变成另一个场景。
“那你也会像记住夕阳一样记住我吗?”阮秋屿轻声问。
“你会离开我吗?”屈仰山问,发现自己没答到点上,又说:“我不仅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