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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不等归人-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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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仰山在烟雾缭绕中看清男孩的脸,气质清纯,皮肤白皙,令他不自觉想到阮秋屿,只是眼前人不是心尖人,少了一分清冷。
  他推开男孩,醉醺醺地从酒馆走出来,跌跌撞撞间好像看见了阮秋屿,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看清对方脸后颓然地松开手,转身离开,只是鼻间酸涩。
  不是阮秋屿。
  阮秋屿像扔垃圾一样,将他和爱抛弃在异国街头。
  屈仰山住的房间能看见阿尔卑斯山,从窗户眺望,阿尔卑斯山白雪皑皑,屹立不倒。
  可是他整个人因为思念阮秋屿而分崩离析,阮秋屿令他入置地狱。
  屈仰山迫切地思念阮秋屿,夜不能寐,辗转难眠……‘阮秋屿’是摇篮曲。
  阮秋屿的沉默如利刃出销,刺得他心碎流血,颠沛流离的几日,他逐渐意识到,阮秋屿的离开不是冲动,因为他已察觉对方这些天的变化。
  爱人不在身边,爱情失衡,一切正与愿望背道而驰,屈仰山知道这一次再难获得原谅。
  等待一个人,常常觉得时间漫长且煎熬,原来阮秋屿等他回家是这种心焦的感觉,屈仰山痛苦无比。
  又一次拿起不曾响起的手机,惊愕地发现阮秋屿居然发来一条信息,约他在饮品店见面。
  屈仰山猝然从床上坐起,确定发件人是阮秋屿,他瞬间活过来了,整个人像醉在春风里,一丝微笑掠过屈仰山的唇角。
  他对阿尔卑斯山诉衷肠,它听见了心碎者的倾诉,屈仰山终于要和阮秋屿重逢了。
  星期四五停更两天,我码字的速度跟不上更新的速度了。


第二十二章 
  阿尔卑斯山下适合发生纯洁的恋爱故事。
  于屈仰山是久别重逢,于阮秋屿是诀别。
  屈仰山隐约地意识到他和阮秋屿的终局,赴约似勇士战沙场做好赴死的准备。
  屈仰山不知道阮秋屿会怎么说,但他知道,无论阮秋屿坚定与否,他都很坚定。
  挽留阮秋屿,变得可耻又怎么样。
  在阮秋屿对面坐下,屈仰山才发现他的气色比想象更苍白,身形瘦削。
  两人视线交汇,阮秋屿眼里只有残留的爱意,像已经见底的红酒杯。
  屈仰山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学厨艺的初衷是为阮秋屿做饭,如今整个人却被悲伤填满。
  屈仰山神色憔悴,眼窝乌青,微微翘起的下巴长着青茬似的胡须,阮秋屿从未见过他如此不体面,但什么也没说,他不需要关心屈仰山了。
  屈仰山却有许多话想要说,不知道阮秋屿是否愿意听。
  他好想抱一抱日思夜想的阮秋屿。
  服务员上前点单,屈仰山知道阮秋屿喜欢喝黑糖珍珠奶茶,他看一眼坐对面的人,微笑着熟练地点单:“两杯奶茶,谢谢。”
  “等一等,只要一杯奶茶,一杯温开水。”阮秋屿轻声更改道,嘴角展露一个悲凉的轻笑。
  他无意中改变了屈仰山的饮食习惯,但对方却似乎对阮秋屿一无所知。这一次”重逢”,阮秋屿不向屈仰山索求一个理由,只为把话说清楚。
  他把曾给予屈仰山的邀请函放桌上,盯着看了几秒,语气冷淡疏离:“屈仰山,你还记得这张邀请函吗?”
  屈仰山点点头,他不仅知道,还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收到来自爱人的邀请函了。
  “那你还记得我在什么舞团吗?你肯定不记得吧。”阮秋屿鼻间酸涩,干燥的唇瓣微抖,屏息不让它抖得更厉害。
  他觉得自己很冷静,与许狄鱼死网破的讨伐相比。可是阮秋屿爱屈仰山,太爱他,以至于他共情揭露每一个事实后的痛苦。
  他们都不想沦落今天的下场,彼此折磨,彼此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
  “在……”屈仰山支支吾吾地说,桌下紧握的双手显露出他的局促,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记忆力,语气有些不自然,“阮阮,我记得。”
  阮秋屿顿了顿,对上屈仰山的目光,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屈仰山不会对他撒谎,不会在他面前掩饰,确认屈仰山真的不记得,他声音低哑,夹杂着哭腔说:“我在爱丽丝芭蕾舞团。”
  不等屈仰山讲话,阮秋屿立刻说:“许狄也在爱丽丝芭蕾舞团,他利用沈晛的人脉进入舞团。”
  “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嚒?”
  屈仰山愣了一下,双手紧握成拳。
  他的脑海浮现许狄威胁的夜晚,浮现阮秋屿竞赛后第一个给他电话的白天,事情厘清,猛然间一个念头击得他浑身震颤——原来许狄与阮秋屿同属一个舞团!
  屈仰山是伤害阮秋屿的帮凶,是感情终结的刽子手。
  阮秋屿侧头,午后的小镇开始下雨,天色阴沉,但他的心越来越明朗。
  屈仰山先说话:“阮阮,很抱歉,我……”又是‘对不起’,从前阮秋屿相信屈仰山的”对不起”,但感到抱歉的事情太多,信任透支,而难过加倍。
  阮秋屿感伤地想:我的先生,只会一直说对不起啊。
  他嘴唇嗫嚅着,瞳孔湿润,声音低哑:“不必说抱歉。我知道你爱我,只是没爱到顾及我感受的程度。”
  沉默几秒,他继续说:“爱是尊重,爱是相互扶持,爱……藏在细节里的。”
  与许狄对峙那一晚,屈仰山看似以最轻的筹码换得与阮秋屿坚贞不渝,实则不然。他无法让这笔”非法交易”合情合理,因为受伤至深的人是阮秋屿。
  命运隐晦的炸弹早已埋下,屈仰山和阮秋屿猝不及防。
  屈仰山曾拥有美好的一切,却被他亲手毁了,他再也没有机会看阮秋屿跳芭蕾舞,再也没有机会与他一起挑戒指。
  屈仰山颓然地靠上椅背,双眼牢牢地盯着阮秋屿半晌,阮秋屿眼里的痛苦太沉重。
  他嘴唇动了动,心痛地央求:“许狄的事,是我的错,我全认,我全都认!可是我很清楚,爱你与爱其他人的感觉不一样,我一直在努力对你好。
  我知道这样说很无耻,但我愿意用余生来赎罪。我们还有很长,很美好的一生。”
  阮秋屿安慰屈仰山,陪伴他,为他泡牛奶,赠予他无限的幸福与思念的……这些屈仰山无比渴求的,是再也回不了的过去。
  “可是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阮秋屿眼睛湿湿的,这套说辞他听过许多遍。
  屈仰山爱他,如果阮秋屿不计前嫌,他们或许能继续爱。
  但他已经给予屈仰山许多机会,他一次次期待,再一次次失望,眼前的男人用冰冷锃亮的斧头砍碎他的心。
  阮秋屿不禁想到,屈仰山爱他确实和爱其他人不一样。
  屈仰山爱许狄时,热烈且鲜活,只恨不能顾全他的下辈子,而爱阮秋屿,只有”对不起。”
  屈仰山眼睫颤动,在商场上运筹帷幄,面对阮秋屿却满盘皆输。
  屈仰山说:“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许狄和你同属一个舞团,我当时只想到这是个最优解。”
  “我不知道怎么弥补才合你心意,但我真的想过细水流长,我真的想对你好,可总是事与愿违。”
  他伸手紧紧握住阮秋屿的手,说:“我爱你,阮秋屿。”
  阮秋屿出神地看服务员在走廊种植鲜嫩娇艳的花朵,扎根土壤的是生命,而他和屈仰山不是在土壤埋锁,而是埋葬爱。
  “最优解……恐怕你根本不知道许狄原本的面目吧。”阮秋屿喃喃道,“当年,不是我推许狄下舞台的,是他自己失足摔落舞台,这些年他一直撒谎。”
  阮秋屿永远无法轻松地谈起这件事,情爱纵然难捱,但此刻管不了其他,他必须说出口。
  屈仰山猝然皱紧眉头,思绪纷纷流窜,不可置信地与阮秋屿对视,接着阮秋屿的话一字一句钻进他耳朵里,“那时候我的确喜欢你,但从未想过要插足你们的恋情,如果没有联姻,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许狄和我的争执因你而起,他也不是我印象中的样子,他的面孔变得可怕、陌生。
  我们吵了好久,最后他摔下舞台,可我却清楚地看到许狄是自己摔下去的,是他自己走到舞台边沿,推一把我的肩膀后摔下去的。我并没有推许狄,是许狄撒谎。”
  “还有一件事,当年你魂牵梦绕的许狄早已爱上沈晛,我亲眼看见他向沈晛表白,在你挽留许狄时,或许他正与沈晛翻云覆雨。
  后来沈晛出国,许狄用你的钱跟着情人双宿双飞,这就很好解释他为什么如此决绝,要与你分手了,不是么?”
  “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去问杭一斯,或者亲自问许狄。”一字一句冷静得令人心慌,真相向来可怖。
  这些话无异于几道惊雷劈下,屈仰山双眼通红,显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心沉重得像被灌满冷铅。
  字字重音清晰地钻入屈仰山耳中,无需再向谁求证,他愿意相信阮秋屿所言。
  否则怎么解释当年他如此恰好地出现在舞蹈室,又如何解释许狄突然变心。
  为什么阮秋屿没有执著地对他说这件事?阮秋屿没有证据,不想让他觉得是胡搅蛮缠,当年他与许狄爱得深刻。
  即使分手三个月仍忘不了旧情,根本不会相信阮秋屿的话,若是他说了真相,反倒认为是诬蔑。
  屈仰山表情无措,哀哀欲绝地被迫接受真相的洗礼,他陡然记起阮秋屿曾说过”不是我推许狄下台的,是他推了自己。”当时他说了什么?他说”你醉了,许狄不会做这种事。”
  承担猜忌的是阮秋屿,他也没问屈仰山为什么不信任,或许阮秋屿早已预设自己不会被他信任,因为屈仰山讨厌他。
  涌上屈仰山心头更多的是心疼和后悔,阮秋屿就这么接受许狄的指控和众人的指责。
  岁月已逝,再谈起往事,也不过一声叹息。
  骗屈仰山的人,一直是许狄,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
  屈仰山仍是麻木地怔在原地,心乱如麻,沉重的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一刻能清晰地看到屈仰山身体里理智绷紧的一根弦,断了。
  屈仰山认了,他犯了不赦的错误,感到愧疚的人应该是他。
  阮秋屿湿润的大眼睛苦涩地看着屈仰山,轻声说:“你说你想过细水流长,我也有想过的,幻想的次数比你更多。但……终究只是一个梦。”他们相爱过,他没有遗憾。屈仰山无论怎么挽留他,他只觉得难受和疲惫。
  “你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情我牢记在心,痛苦的,温暖的,感动的……我通通记得,不忘亦不悔。这段感情或许失败,但未尝不是一种美好。”
  “父亲去世时,我觉得天要塌了,我当时庆幸地想,幸好,我还有屈仰山。但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没有至亲的人与我相伴。”
  “你以前说,真人秀结束,就与我离婚,现在这句承诺作数吗?现在我同意了,我同意离婚。”
  爱一个人五年,结束这一段关系只需要五分钟。阮秋屿傻傻地坚持了五年。
  屈仰山不敢相信阮秋屿所说,只觉得心被炽烈的火燃烧。离婚……屈仰山想起自己曾经轻易地说过很多遍。
  屈仰山的心钝痛很久,仿佛有一把铁锤一次又一次敲击。
  阮秋屿站起来,泪水无痕,天空正替他哭泣,他准备离开,屈仰山却慌忙地抓住他冰冷的手,诚挚地哀求道:“阮阮,我再也不会犯错了!我爱你,你也爱我,你不是一厢情愿,我不是无药可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屈仰山奉上心哀求,假若还不算很迟,他是否能重拾这段爱,是否能挽留阮秋屿。
  在瑞士的一个小镇饮品店里,一对中国情侣正为爱争执,一站一坐,两人脸色悲伤,瑞士人觉得像在看一场悲惨戏剧。
  阮秋屿没有转身,仰颈望着房顶,似乎这样做泪水不会夺眶而出,他呐呐地说:“你一直对我说对不起’’,说过很多遍要对我好,想过许多遍细水流长。
  可是为什么没有做到呢,是不是我想的细水流长和你的不一样?”
  “后天,后天早上我会和律师一起等你。如你所愿,我们即将离婚了。”
  屈仰山沉默很久,眼眶通红,他依然握着阮秋屿的手腕,最后一次说:“既然你不信,那我会做给你看。离婚,不可能。”
  阮秋屿没有看见屈仰山无措的双眼,淡淡地说:“没必要这样做,我依然会和你离婚。”
  “我会只记得爱情最美好的时候。”
  “但愿……但愿如此。”
  屈仰山的手被重重甩开,他眼睁睁地注视阮秋屿离开的背影,却无能为力,直到爱人坐上车消失在视线。
  如果世上有轻松的爱,如果有当初……屈仰山后悔没有珍惜当初。
  回国后,屈仰山令助理查清真相,当他坐在办公桌前一页一页翻看文件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彻底,他没能给阮秋屿想要的爱情,他的薄情导致两人的裂痕越来越深。
  盛夏可闻蝉鸣,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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