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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不等归人-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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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秋屿意识涣散,耳朵灵敏,他清晰地听见这些话,透过耳骨,传到四肢百骸。说”对不起”于事无补,曾经说着伤人话的屈仰山慢慢爱上阮秋屿,或许也正在失去阮秋屿。
  “我明白的。”阮秋屿抿了一下嘴唇,揉揉干燥的双眼,“我知道这样做非你本意,许狄以命威胁,换做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内心尚存一丝谅解,但阮秋屿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屈仰山知道阮秋屿无法轻易释怀,而获得原谅比死亡更难。
  他沉默许久,双手揽住阮秋屿肩膀,紧贴颈窝,哑声说:“今晚与他见面,把话都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见许狄,不会再有下次。”
  阮秋屿抿唇不说话,低头垂眼看着被子。
  屈仰山自顾自地说:“助理说你今晚喝了很多冬阴功汤,我怕你饿,又买了一份饭,要不要试试,顺便拆生日礼物?”
  等待许久,阮秋屿长叹一口气,说“好。”
  两人并肩坐在餐桌前,这似乎是阮秋屿第一次与屈仰山吃”晚餐”,他撑着下巴注视屈仰山吃饭的侧脸,这张脸,值得男孩女孩为此倾慕不已,这个人,最会利用爱伤人。
  屈仰山为他拆生日礼物,撕开一层层包装纸,水晶箱里是一双高级定制的芭蕾舞鞋,阮秋屿轻笑,眼里透出些许笑意,他喜欢这份礼物。
  阮秋屿笑意明媚,目光交接时,屈仰山再次倾心,他享受此刻温情的时光,只想和阮秋屿在一起。
  屈仰山说:“下个月,我们再定制一对婚戒吧。”
  阮秋屿与他对视,无法言语其他,只温声应下:“好……”
  爱丽丝舞团首席竞争赛那天,阮秋屿穿上屈仰山送的芭蕾舞鞋,在舞蹈室苦练许久,他不靠父亲和屈仰山,只希望凭舞蹈实力竞选首席成功。
  能否成为舞团首席对阮秋屿很重要,他热爱芭蕾舞,渴望自己的芭蕾舞事业发展得更好。
  阮秋屿是第一位竞选者,赢得六位评委的一致好评,一身轻松地走出场馆,他接到屈仰山的视讯。
  “阮阮,比赛后感觉怎么样?”彼时屈仰山远在另一半球出差,昼夜时差不影响他挂念阮秋屿。
  “我感觉挺好。”阮秋屿语气轻快,眉眼舒展。
  “那就好。”屈仰山盯着他舒心的面容,喉间发出微不可闻的轻笑,指尖摩挲屏幕,似乎真的在摸阮秋屿的脸。
  阮秋屿和屈仰山聊了许多事情。
  屈仰山告诉阮秋屿,原本计划明天返航回家,但听说有个大厨的拿手菜是糖醋排骨,恰好阮秋屿近来最爱吃,他打算学一学手艺再回家。
  阮秋屿听了,眼里心里甜蜜蜜的,好像掉落在糖果里,说:“好啊,等你。”
  可是晚钟鸣响,时不待人,惬意的时光被时间绑票。
  待屈仰山归家,空山不见人,不再听闻人语响。


第十五章 
  阮尊死了。
  在春风带雨的季节,阮尊因为又一次中风去世。早上,阿姨喂阮尊吃早餐,发现他嘴巴大开,眼角的泪珠止不住地流,晚上,他中风倒地的时候安安静静,不曾言语。
  阮秋屿接到阿姨的电话时,正与杭一斯看电影,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耳边是阿姨哽咽的话语,她说,阮先生去世了。
  闻言,阮秋屿脑袋好像炸开一道闷雷,手脚冰冷,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积成河流。
  跑出影院寻找阮秋屿的杭一斯发现蹲在地上大哭的人,两人在街头相拥哭泣。
  开完会议早该归家的屈仰山,因学习厨艺延迟航班,却不曾想阮尊忽然去世,而归家的航班,则因强暴雨天气取消,看着视频里阮秋屿两眼无神,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暗自悔恨为什么自作主张学做饭,在爱人最需要肩膀依靠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阮尊出殡那天,天空阴沉,苍穹之下,细雨擦去阮秋屿的悲伤。
  阮秋屿泣不成声,双眼红肿,左手紧握阮尊最爱用的一支钢笔,模糊地视线紧紧盯着墓碑,阮尊的表情严肃如故,双眼炯炯有神。
  可是他再也不能亲眼见到了,更猜不到,何时再见。
  一想到父亲去世的事实,他满目疮痍的心又碎一遍,就连哭声也消逝在雨声里。
  阮秋屿试探地喊一声‘爸’,只有远边的雷声响起。
  大名鼎鼎的阮律师死了?阮尊死了。那个对他心怀愧疚,实则关心他的父亲,去世了,相系血缘纽带的唯一亲人,与世界再见。
  阮秋屿可以爱的人,只剩下屈仰山和杭一斯。
  春天,有人离开,不再回来。阮尊的死,带走了阮秋屿的另一半魂魄,他依然虔诚地爱人,只是灵魂不再完整。
  第三天晚上,屈仰山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客厅亮起一盏灯,但却不见阮秋屿。
  屈仰山神情疲惫至极,发丝耷拉,西装皱巴巴,但此刻丝毫不在意形象,他慌忙跑回房间,打开门,见阮秋屿坐在床上看着一支钢笔,怔怔地留下两行泪。
  屈仰山将阮秋屿紧紧搂在怀里,阮秋屿像一艘飘荡的船终于找到温暖的港湾,双手攥住男人的衣衫,脸紧埋胸口难受地小声啜泣,泪水渐渐染湿西装。
  屈仰山觉得他的哭声像一把利刃,活生生地割人皮肉,他用外套裹住阮秋屿的肩,温言暖语安慰,他想成为一盏明灯,照亮阮秋屿的长空。
  屈仰山很自责,很后悔为什么这些天没陪在他身边,他没有比现在更后悔的时刻。
  迟来的陪伴,像虚伪的暖意,无用且堂皇。
  深夜,阮秋屿梦见阮尊,阮尊穿着西装,西装口袋放着一支钢笔,正坐在餐桌前同他一起吃饭。
  “阮阮,你最近过得可好啊?”阮尊露出笑脸,佯装不经意的样子问。
  阮秋屿无心回答,只是仔细观察阮尊的表情,肌肤纹理,眼角皱纹,鬓白头发,认真看到最后,他又哭了。
  阮尊不知他为什么哭,只是慌张地递纸巾,边说:“要是你过得不开心,欢迎回家。”
  梦境转变,阮秋屿回到大学,这个承载许多回忆的地方,他看到年轻的阮尊站在马路对面,神采飞扬地朝这边招手,阮秋屿以为在向他打招呼。这时,一个瘦削的男生从他身边飞快跑过。
  熟悉的侧脸,是素面未某的父亲!阮秋屿轻微晃神,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想要看看父亲的样子,即使感到冒犯也没关系。
  可是,可是就在对方转头时,就在他快看清父亲的面容时,梦境被一片黑暗笼罩,窗外的雷声为这场梦画上句号。
  阮秋屿在酸涩的情绪里醒来,肩颈湿了一大片,父亲去世对他冲击太大,日夜辗转反侧,为阮尊夜不能寐,他太需要转移注意了。
  他熟练地吻上屈仰山的双唇,修长的手在性器上灵巧地撸动。
  屈仰山被吻醒,直觉十分不对劲,他皱着眉握住动作的手,疑惑地哑声道:“阮秋屿……”
  “屈仰山——”阮秋屿用嘶哑的嗓音打断他,“我想做爱。”
  “你……”
  话音未落,阮秋屿继续亲吻他,动作急切,见屈仰山仍不动,他有些难过地爬回被窝,翻身背对身后人。
  屈仰山不忍他难过,但如果这样能让阮秋屿宣泄情绪,他可以做。
  他亲贴近阮秋屿,轻柔的吻落在他后颈,大手搓揉柔软的臀瓣,当他挺身进入湿软的后穴时,阮秋屿哭了。
  屈仰山抽身离开,抱紧阮秋屿,窥探他的表情,阮秋屿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到锁骨,小声抽泣说:“屈仰山,我好难受。”
  屈仰山缺席生日的不甘,埋锁时对两人的祈盼,阮尊逝世的无力,阮秋屿憧憬和偏爱的,慢慢暗淡。
  屈仰山觉得好难受,他觉得自己是这场残忍记忆的参与者,他所有沾沾自喜的”以为”是作恶的种子,他觉得所有的”对不起”都可以被原谅。
  屈仰山无暇思考,忏悔道:“阮秋屿,全是我的错,我应该尽到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可我总让你心灰意冷,总让你的期望落空。”
  “我轻易地说过许多对不起,你最好不要原谅我。”
  “但我会弥补过错,我会对你好,让你幸福。”
  阮秋屿很爱哭,曾经也为屈仰山哭过,但他无悔单方面的付出,他体贴地谅解屈仰山。
  可是屈仰山说会对他好,承诺会听上瘾的,像淬了毒的棉花糖,裹着甜蜜的外层。
  阮秋屿沉默了许久,久到屈仰山仿若度过一个世纪,终于有了反应。屈仰山听见阮秋屿轻声”嗯”了一声,接着说:“我想睡觉了。”
  他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无措,喉咙哽住,竟说不出话来。
  阮秋屿拱在他胸口,睡得很沉,屈仰山抚上他的侧脸,目光温情无限。
  可是他却清楚地感知到,阮秋屿不再敢相信从他嘴里说出口的承诺。


第十六章 
  悲伤驻足大半个月,侵占阮秋屿每一寸空间,只是生活仍要继续。
  屈仰山为了在家好好陪伴阮秋屿,除出席重要会议以外其他工作全部交给秘书处理。
  被春雨亲吻过的大地,呼出泥土味的气息,屈仰山驱车带阮秋屿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离开难过的回忆,这段时间,阮秋屿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依旧想念阮尊。
  一切似乎在逐渐变好。
  屈仰山带阮秋屿露营,越野车开进山里,沿着陡峭道路往深山处开,车穿过一大片苍松古柏,沙尘飞扬。
  太阳在摇摇晃晃的树影中缓缓落下,映照阮秋屿的侧脸,车内只剩下音乐的声音,他听着歌陷入甜蜜的梦境。
  阮秋屿再次醒来,身体暖烘烘,而屈仰山早已不在车上,他下车,环视四周,发现他们在山崖上,夕阳仿佛近在咫尺,阳光燃烧大地,像染血一样红。
  屈仰山在后车厢整理床褥,他说今晚他们要在车上睡一晚,早上起来看朝阳升起。
  紧接着在山崖中间摆好桌子和烧烤架,桌子上还有各种食材。
  阮秋屿难得展露笑意,不愿辜负大好山河,他从车上摸索出相机拍下一张照片,站在山崖边静静驻足欣赏。
  夕阳隐藏在山间,绚烂光芒洒满山崖。
  屈仰山转身,走过去揽住他的肩,两人并肩站一起欣赏良久,看着夕阳一点点移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阮秋屿双手捧住一角阳光,攥不住,“夕阳在时间更迭中最终也会消逝,真是悲哀。”
  屈仰山抓握住阮秋屿的手,他在他湿润的眼睛里看到落寞,好半天,他才说:“夕阳会消逝,但——我心中的那捧夕阳永不坠落。我与你共看夕阳,夕阳光恰好映在你脸上,无限好的是看夕阳的人。”
  “那你也会像记住夕阳一样记住我吗?”阮秋屿轻声问。
  如果有一天我离去,请你一定要记得我,即使只是假装记得。
  屈仰山仰起头,嘴唇微动,短暂想了一秒,开口道:“你会离开我吗?”
  发现自己没答到点上,又说:“我不仅记住你,还会记住我们相处的每分每秒。”
  我会记得站在山崖边凝望落日的你,我会记得埋锁的我们,我会记得萦绕在我脑海的回忆。
  阮秋屿嘴唇动了动,看着屈仰山英俊的侧脸,淡淡的笑了。
  夜幕将至,日夜转换,天空变得一片漆黑,四周寂静,寂寥山间传来柴火燃烧时”啪”的声音。
  屈仰山在烤架上支起一个三角铁架烤五花肉,空气中飘满诱人的肉香味,他夹起一块肉汁四溢的肉,放在嘴边吹凉,伸到阮秋屿嘴巴喂他吃。
  阮秋屿张口一口咬住,肉汁在舌尖味蕾上跳跃,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夸赞道:“好吃……”
  屈仰山很轻地笑了一下,指尖捏了捏阮秋屿的脸颊。
  暮色暗沉,只闻微风声,月光莹白清冷,山中远离了喧嚣的尘世。
  屈仰山和阮秋屿睡在后备箱里,被褥干净柔软,有夕阳的味道,两人紧挨在一起。
  阮秋屿躺在柔软的靠垫,远处一片漆黑,像人生一样,命运未卜,屈仰山依偎在他身边,从身后拿出一个星象仪打开,一颗颗璀璨的星光映射在车顶,日月星辰灿若繁星。
  一团团瀚海星云在车顶转动,赤红色的星团散射出周围弥漫的亮星云,星云包裹着星团,在这间小小的后备厢形成明亮巨大的星光谱。
  屈仰山想要阮秋屿开心的心思一览无余。
  “真好看。”阮秋屿无心欣赏,但不想枉费与屈仰山的用心。
  “你喜欢就好。”屈仰山说,身体贴近阮秋屿,目光直直地与他对视。
  屈仰山静静看了会儿,忽地翻身压上阮秋屿,视线平而直地与他对视,眼底是沉沉欲望。
  阮秋屿怔住,屈仰山温热的呼吸游走在他颈窝,亲密无间时令人战栗,这个气氛好适合在车上做些什么。
  也确实这么做了,屈仰山主动贴上阮秋屿湿软的双唇,随即大手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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