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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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以肩膀并着肩膀、脑袋抵着脑袋的睡姿抵达影视城的。
车最后一停是个有点急的刹车,车身往前一扑,把整车睡着的人都晃醒了。
“路上塞了会儿车,现在太晚了,正好雨也太大,今天就先不干活了。明天看天气,雨变小的话就拍外景,雨还这么大的话就拍室内,一会儿各个负责人去我那儿领明天的计划表!”执行导演在各辆车上宣布道。
外面的雨“哗哗”的,人们下车前都得穿雨披,在车门处造成了小型的交通拥堵。
凌笳乐和沈戈都很默契地不着急,耐着性子坐在座位上,尤其凌笳乐,刚睡醒后整个身体都懒洋洋的,一只手肘支在窗框上,抬手支着下巴瞧着窗外。
“希望明天雨能变小。”他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沈戈像是为了更清楚地看清窗外的雨,说话时凑近了。
凌笳乐颈后和后背的汗毛立刻都竖起来了,像一根根支棱起来的小雷达,灵敏地接收着自沈戈那边的热乎乎的信号。
“就是……雨小了,就能拍外景了啊……”凌笳乐说话不太利索了,心里纳闷得很,之前还老喜欢对沈戈动手动脚呢,这会儿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呢,怎么就这么受不了了呢?
“你喜欢拍外景戏?”沈戈总是对他的想法特别感兴趣。
凌笳乐有些窃喜,鼓足勇气转过头来,刚刚看过下雨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洗过,干净得让人心跳失速:“不是呀,我是想早点拍完广场那段,这样江路就能知道张松到底是干什么的了,不用再误会他,多好啊!”
天随人愿,天气预报说第二天雨会变小,那雨就真的变小了。
张松就在这蒙蒙细雨里为游客们拍照,“一——二——三——茄子!”
十块钱到手。
他时不时就要看一眼腰间的BP机,一直没有消息。
他终于忍耐不住,把最值钱的相机收进包里,请旁边熟悉的摊贩帮忙看着摊子,跑到广场外面去打电话。
也许全中国最礼貌甜美的女士都去寻呼台工作了,捏着细细的嗓子温柔地问道:“……请问先生想留什么言?”
“就说……小路,我想你了。”
他的直白轻柔的爱意让见多识广的寻呼小姐都害臊了,顿了顿才问道:“是王字旁一个‘路’吗?”
“不是,就是‘小路’‘道路’那个‘路’。”
他不知道江路的教学楼离那个小卖部有多远,等他收到回信时,感觉已经等了一整天。
“我也想你。”小路对他说道。
张松笑了,把挎在肩上的包往上提了提,对接线员说:“再打一个。”
接线员是这片景区的老员工了,平时没少接张松递过来的香烟,同他十分相熟,笑着问道:“谈恋爱了啊?”
张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劲头十足地“嗯!”了一声。
两人靠着寻呼台的寻呼小姐做中转,每一条爱意都费了大周折,却也因为等待的拉长而使这甜蜜更持久。
“为什么这个月不行?”张松问道。
“还有好几天呢,我等不及了。”张松又说道。
“我每个月一号回家拿生活费。”江路对寻呼小姐说这话时,窘迫得脸都红了。
张松在心里哈哈大笑,“来xx广场南入口,我要见你。”
“现在吗?”
“现在。不用带钱。”
江路心里很过意不去,上一次张松就给他打折了,这次竟然直接免费……可他又忍不住高兴,心想着,也许只有自己在他这里可以享受到免费待遇。
他美滋滋地来赴约,看见张松单肩挎了个军绿色布包,手上扶了个大牌子:“拍照立取,十元一张”。
“这是谁的啊?”
“我的呀!我的傻小路!”张松笑眯眯地回道。
江路同他闹起脾气来,真有些生气了,大步走在前面。张松拎着那半人多高的牌子,在后面跟得十分狼狈,口中连连道着歉:“我真不是成心逗你玩儿!这不是一直没机会解释嘛!”
江路刹住步子,回头瞪着他,眼睛都有些红了:“你怎么没机会!你收我钱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是默认!默认就是骗人!”
张松趁机拉住他胳膊,柔声道:“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想把你的钱都拿走,让你没钱去找别人……”
江路微红的眼睛略微睁大了,眼神流光溢彩地在张松脸上晃动着,他突然露出极为委屈的样子,险些直接哭出来:“那你知道我以为你是……那个,跟好多人那样过,我心里多难过吗?”
张松一颗心都被他揉碎了,忙将牌子扔到一边,将他傻乎乎的好小路搂进怀里。
张松对江路说:“我母亲总盼着我上大学,可惜我不是学习的料,勉强考上个技校,毕业以后去了工厂当技工。她一直催我上夜大,让我过两年去参加成人高考。我觉得太没劲了,就一直骗她说还没复习好……后来觉得工厂里也没劲,就送了点礼,托人半了个停薪留职……”
他一直说自己,江路听得认真,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呢?你是真大学生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松轻笑一声,“我当时在电话里一听你声音就听出来了,你们大学生有那个腔调,一般人学不出来……我还听出你肯定不是大三的。”
江路脸上又有些红了,略微透露了些自己的情形:“我现在是大一,下学期就升大二了。”
“你是学什么的?”
江路看着他,咬着嘴唇犹豫半晌,“美术。”
张松眼中的喜爱更深厚了,拉起他的手:“我带你看看我拍的照片!”
张松领着江路在巷子里穿行,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照相馆前。
他领着江路进了门,柜台后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大爷,见张松进来,含糊地打声招呼:“小松今天这么早啊?”
张松将牌子靠墙立好,指着柜台上的座机对江路耳语:“那帮傻x写得就是这个电话,我第一次接到那种电话的时候,气得差点把电话给砸了,刘大爷差点跟我拼命。”
打瞌睡的刘大爷冷哼:“臭小子又编排我什么呢?”
张松笑眯眯地从柜台上拿起茶缸子给刘大爷续上热水,指指江路:“我带朋友去暗房看看。”
这肯定是他第一次带朋友进暗房,刘大爷的瞌睡都因他这句话而清醒了一半,多打量了江路一眼。
所谓的暗房就是洗胶卷的地方,非常狭窄,桌子和柜子占去大部分空间,两个人站在里面就得挤在一起,其中一个转身的话就要劳烦另一个稍微侧一下身。
张松找出一卷胶卷,对江路说:“这是我拍的,我老家。”
江路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张松摆弄着设备,偏头看他一眼,勾着嘴角:“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江路犹犹豫豫,“……行,你先说。”
“我老家是c县农村的。你呢?本地人吧?”
江路松了口气,“是。”他小心地问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你最爱吃什么?”
江路放松地笑了,“我爱吃我母亲做的糖醋排骨,还有饺子,你呢?”
张松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吃的,哦对,年糕,我挺爱吃年糕的。”
江路笑得更明显,“你喜欢吃那种黏糊糊的东西啊?”
张松也笑起来,完全转过身看着他:“该我问了……小路,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江路的笑容一下子敛起来了。
张松在他脸上看了一会儿,转过身继续倒弄胶卷,不再说什么。
江路站在一旁,不安地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摆弄那些药水和器材,刚要说什么,就听张松说:“我要关灯了。”
顿时一片黑暗。
江路在这黑暗里完全丧失了视觉,张松却好像不受影响,一直能听到他有条不紊地摆弄着什么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听到“吧嗒”一声轻响,张松打开了什么机器,一束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束光的终点是一张纸,黑白的山丘在那张纸上渐渐显形。
“之后再定影……再冲洗……不然照片放久了会发黄……”张松一直低头在桌上摆弄着,他太久没看向江路了。
江路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在他背上闷声说道:“我叫江路,我的名字是江路。”
第58章 自卑
不知王序是出于何种考虑,把张松塑造成一个那方面欲求特别强烈的男人,似乎只要让他逮到机会,或者说逮到江路,他就要把人箍进怀里揉弄一番。
在这狭小黑暗的暗房里,两人紧紧搂在一块儿,黑暗似乎使他们格外激动,尤其是江路。
他应该不仅仅是轻微近视,还有一点儿夜盲。暗房里幽暗的红光可以让张松看到所有他想看到的,江路却不行……
他只能靠摸,靠听,听着张松格外粗重的喘息,那些揉捏比平时更清晰,他的身子也比平时更敏感,人也变得极为兴奋动情。
张松又要摸他的肛门,江路不愿意,扭着身子不让他得逞,气喘吁吁地小声抱怨:“你别……你怎么老想摸那儿啊……”
张松的呼吸已经与野兽相差无几了,搂着江路在他脸上胡乱亲着,“好小路,好乖乖,让我看看,就让我看一眼……”
江路自己也是男人,却上了男人“就看一眼”的当。
他转过身,忍着巨大的羞耻趴到刚刚张松洗照片的桌上。
他眼前就是两盏红光灯,他只能看见这两抹比纱巾还薄的红色,其他就全是黑的了。
张松将他已经半褪的裤子彻底扒下去,内裤也扒下去,捧着他两瓣屁股揉捏几下后,满满抓在手里向两边打开。
江路轻轻地“啊——”了一声。
张松凑得更近了,应该是做了什么,惹得江路用力扭过头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臊死人的“啧啧”声。
王序喊了“停”,沈戈立刻弯腰提起凌笳乐的裤腰给他提裤子。
凌笳乐本是趴在桌上双手捂着脸的,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忙接手,低着头自己将裤子整理好。
其实这一场比前面那场好演多了,因为黑暗的环境,摄像机只能照出两个剪影,许多动作都是模棱两可,来个大概齐就行。
王序自己都说了:“适当留白,让观众自己靠声音来自行想象。”
凌笳乐甚至都没用上那件小“保护”,直接穿着紧身内裤上的场,沈戈的手覆在他的内裤上,比张松老实多了。
可是他心里的羞臊和震动一点不比上一场亲热戏要少。
他似乎和江路一起领悟了什么,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松总对他的肛门那么感兴趣。
这是一种觉悟,一种思想准备,在意识到自己也成为男同性恋中的一员后,必须要做好的心理建设。
沈戈还在一旁看着他呢,像是有些紧张的样子,似乎在担心他会生气。
凌笳乐想起自己以前拍完这种镜头后闹过的小性子,觉得这会儿必须得和颜悦色地跟沈戈说点儿什么。
他心里想着傻事,脑子一抽,嘴巴就说出傻话:“我一开始站反了呢。”
沈戈面上果然一松,反问道:“嗯?什么反了?”
他不是耍坏,是真没听懂,也没多想。连着两次拍完这种戏后,凌笳乐都没跟他闹别扭,害羞成这样还愿意主动和他说话,这是个好兆头。
凌笳乐闭严了嘴,沈戈还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笳乐!过来!”王序要讲戏了。
凌笳乐如蒙特赦,丢下沈戈拔腿就跑。
接来下的戏是衔接之前那个镜头的——江路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镜头里不好直接表现,王序也是怪搞笑的,借用了一节猪舌头来说明。
江路盯着盘子里翘起一道弯的卤猪舌发起呆,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
“路路,让你拿醋,站这儿想什么呢?”徐燕挤进小厨房,抓起那条猪舌头利落地起刀下落,“duang”的一声剁掉多余的肥膘。
江路跟着那翘起来的舌尖一起颤了两颤,像是替它感觉到疼似的。
吃饭的时候,那盘被切成薄片码成花的凉拌猪舌被放在江路面前。
“路路,吃舌头。”徐燕张罗着。
江路低着头,小声说:“我不吃这个。”
江卫国“啧”了一声,“怎么还开始挑食了呢?”
徐燕打断江卫国的话,和他分享起更重要的消息:“你猜谭家两口子下岗以后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
“摆地摊去了!卖香烟!”
“吓!怎么不嫌丢人呢!”
徐燕以一种高贵的宽容摇头叹气:“也是没办法啊,铁饭碗丢了,不去摆地摊以后吃什么,老了以后谁来养?平平还那么小,以后还得上学……”
江卫国则是那种感慨世风日下的摇头叹气:“那也不能去当小贩啊,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