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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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戈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忍地将视线从他衰败的脸上移开。
王序显出疲态,窝在椅子里,有些尖锐地笑了一声:“老梁劝过我应惜眼前人,可惜我当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回想自己这一生,就是错过与失去的一生,可能就是命中注定,他永远都没法抓住眼前的人。
王序敛了笑,长长地叹了一声:“我这辈子,只有电影了……”
这是唯一可以后悔的事,后悔了还能重新剪辑,就能成一部新片子。要是人生也能这样重来该多好。
“沈戈,我得谢谢你当时给老梁打的那个电话,把他叫到剧组,督着我把镜头拍完了。”幸好都拍完了,让他这辈子不至于什么都抓不住。
沈戈想了想,终于弄明白了这些因果。
那是他们和王序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是他故意刺激王序,出于报复。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王序一下子就垮了,整个人越发的不正常,甚至一度产生放弃的念头。
“……其实,当时是笳乐的主意。”出于很简单的理由,珍视这部电影,不忍心看王序受苦。
经他提醒,王序也想起凌笳乐那些笨拙的劝说了,恍然道:“哦对,他是怕我以后会后悔。”
第129章 为你写歌
王序说要重新剪片子,竟不是只改结局,而是从头开始剪,整个片子的节奏和氛围完全不一样了。
到现在为之还剩下的大约一半的剪辑工作,如果是以前的王序,也许一两个星期就能完成了,但如今他体力不支,每天最多只能在电脑前坐两三个小时。
这样下去进度太慢了,剪完还有添加配乐、影调调整之类的后续工作,以王序的吹毛求疵和控制欲,那些工作也是要亲力亲为的,他担心以他现在的精力,会赶不上实施自己的大胆计划。
但他不会承认自己的虚弱,也不希望有“外人”染指这部电影。他找来沈戈,以传授技能的名义让沈戈代劳,他则在一旁口述指挥,可以节省很多体力。
就沈戈这种已经积累了相当多实践与理论经验的情况,大一的基础课程对他而言有些过于简单了,他本来也在找其他的事做,正好王序找他,两人算一拍即合。
凌笳乐说的对,这不仅是王序的电影,也是他们两个的,沈戈愿意为这它再多出些力。
而王序也没有只把他当成一个代工的劳动力,而是在剪辑的过程中,时常对他加以指点,发散着启发他,令他受益许多。
王序确实有才华,他的技能、审美、感悟以及想象力,等等等等,都是非比寻常的优秀。沈戈不得不承认,随着他在这一行业里越发地有见识,对电影艺术越发的了解,就越能明白王序的才华,也就不奇怪以王序这样的品性,竟引得闵淮安与崇拜无异的爱慕。
两人在工作室里待了两个小时左右,沈戈起身去给王序拿水,闵淮安就在厨房,正围着围裙给王序做饭。他那样子一点看不出是个出过多部经典作品的影帝,完全像是王序的专职保姆。
闵淮安一见沈戈进来拿杯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帮沈戈倒水,还反过来给沈戈说谢谢,“谢谢你愿意来陪王导。”
沈戈看眼案板上切到一半的菜,一看就是不常做饭的人干出来的活。
“闵老师,你见过王导的家人吗?”
闵淮安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他的父母,是过世了还是……”沈戈刚刚剪完江路父母下岗那段,心中生出几分唏嘘。
江路对张松说,他想当孝子,不想当孽子,可是那让他付出巨大代价的亲情,如今在哪儿呢?
闵淮安依然是摇头,“从来没见过,也他没听他提过……他这个人,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好像已经独自在这个世上生活了很久了。”
如果闵淮安第一次见王序是被选做当男主角那会儿,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到来年一月,沈戈作为电影节的评委提前去了柏林,于此同时,凌笳乐也忙碌着。他已经是自由身,但依然有合同任务在身。
以前他人气下降时想方设法地要翻身,难;如今他极力低调就盼着赶紧过气,让狗仔和大众对他失去兴趣,谁想竟然会更难!
《奇异旅行》让他再一次人气大涨。从卢森堡之旅那期开始,他因为笑容变多而变得讨人喜欢,许多路人被他的颜值吸引,进而发掘出他性情里的可爱之处。节目组立刻调整策略,不再用一些刻意放大的剪辑和牵强附会的特效字幕来凸显他的缺点,甚至反向引导,为他包装出许多优点。
这仿佛是一种良性循环,一旦抛开偏见,同一个的事物竟能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状态,他的一些固执的奇怪习性都不再是矫情、不合群和扫大家的兴,而成为自律、个性,成为漂亮的人之所以能保持漂亮、这么些年颜值丝毫没有衰减的基本条件。
这部综艺的收视率很高,为凌笳乐吸引了一大批新粉,这些新粉与老粉一起在网上和黑子打嘴仗,凌笳乐再次成为热搜常客。
到目前为止,节目已经播完最后一期,乘着他的热度,他之前和小莎合拍的那部令他痛苦不已的电视剧也开播了。
当初公司让他和小莎一起参加节目就是为了炒作,给电视剧做预热。这类炒作果然是成本最低却又最见效的宣传手段,在《奇异旅行》里,两人仅有的一些小互动都被加了浪漫背景音乐和粉红色特效,再加上之前凌笳乐被导演列举“七宗罪”后,小莎随着大流帮他说过几句话,“袈裟”cp便成真了,带着该剧的收视率打出开门红。
让凌笳乐挺意外的是,这部电视剧之后几集的收视率竟然也说得过去。这部戏是他拍完《汗透衣衫》后拍的唯一一部戏,他原本以为自己演江路时的状态只是特例,是因为王序的威逼和诱导。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演技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有了质的飞跃。他或许还无法像沈戈那样清楚地摸到演戏的门路,无法像沈戈那样更“普适”于各类角色,并且需要人引导,但他确实已经开窍了。
#凌笳乐凭一己之力毁掉一部戏#,这是最新的热搜。
他对于演技方面的评价还是相当在意,心惊肉跳地点进去,原来是正话反说,“凌笳乐凭一己之力,将其他人的表演衬托得狗屁不如。”“本来还可以屏蔽脑子傻傻地看下去,但是每次镜头一从凌笳乐转到别人脸上,我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吃屎。”
凌笳乐知道自己这次又得罪人了,没有公司替他暗中周旋,日后保不齐又得有一轮黑。但是他不怎么在意了,他终于跑完最后一趟宣传,完成了之前签订的所有合同里的所有义务。他这下是彻彻底底地自由了,在他刚过完二十七岁生日的这个月,他终于完全地属于自己。
最后这场宣传是在某省录制的,录完之后他直接去了当地的机场,出于谨慎,中途在巴黎停了一脚才转去柏林。沈戈对他极不放心,生怕他会半路走丢,还想过找人去巴黎接他。
谁想凌笳乐真是出息了,竟然真的一个人拖着行李顺利抵达沈戈事先在郊区定好的酒店。这次他有护照了,顺顺利利地办完入住,先洗了个澡解乏,一分钟的休息都没给自己,就直接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只裹得严严实实的电子琴。
沈戈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他要给沈戈准备生日礼物。
只有凌笳乐的铁粉知道,凌笳乐也是写过歌的。他在Mr。Goody的时候,组里的成员接受了这方面的短期培训,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每人写出一首歌,再由公司的专业人士加以修改润色,冠上他们自己的名字放到专辑里。
这类才华当时为他们吸粉不少,但是组合解散后,一个后续发展不好的老成员不知是无心还是怎样,在直播里爆出当年所谓的“作曲”,其实都是专业人员大改特改后的成果。
那时候凌笳乐被冤枉了,他从小耳濡目染,虽然乐理知识不完善,但起码的乐感与灵性是有的,他写得曲子被改得不多。
然而那时组合已经解散很久,他早就当起演员,那时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开口唱歌了,所以也没有再写歌证明自己。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写歌,他甚至为了这个重拾十岁前就彻底放弃的钢琴,还向凌宗夫请教乐理知识,惊得凌宗夫与张媛两夫妇专门跑去他家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没干什么稀奇事,只是在为沈戈写歌而已。他想完全由自己写一首歌,再添上自己编的舞,在沈戈生日那天跳给他看。
曲子早就编完了,连舞蹈都有了雏形,歌词却只写完第一小段,后面还有好几段要填完,但他完全卡住了。
这可太难为他了,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追求完美的诗人一样,他在一张纸上刚写下几个字就觉得不满意,直接把纸撕下来团成一团,扔进特地搬到近处的纸篓里。
这样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字都没能成功留在纸上。一旁的纸篓里都满了,像装了一堆棒球似的那么一桶白纸团。
他怀疑是现在这个坐姿太过僵硬导致的思路受阻,于是换了个惬意的姿势,趴到沙发上,电子琴摆在眼前,时不时弹上一段,想靠旋律把藏在心里的感情勾出来,变成文字。
沈戈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凌笳乐趴在沙发上,翘着两只脚弹琴,他是单手弹,懂行的人一听就能听出他琴技带着生涩,但在沈戈看来,那五根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灵活的指头可谓是极其震撼的惊艳技能。他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支笔,掌心朝上托着下巴,微微歪着脑袋,像是有什么事想不通似的,在沈戈看来无比的娇憨可爱。
一段旋律弹完又重复了一遍,凌笳乐似是悟到了什么惊天真理,整个身体都振奋起来,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他终于写下今天的第一句歌词,两只小腿在空中痛快地拍到一起,脚丫子快活地往下一扣,在沈戈眼皮子底下露出两只白生生的、只脚跟和脚掌透出些淡粉的脚底。
第130章 小别胜新婚
“因为遇见你的时候是夏天,从此下雨都是太阳雨了。”
凌笳乐写下这句,用笔的另一头挨个敲打每个字,认真思索着。刚才因为灵感突然迸发而高兴得鼓掌的小腿安静下来,努力分辨自己这句写得是好还是不好。
脚突然被人用手握住了,他一个激灵扭着腰向后看去。其实他转身的时候就意识到是谁来了,脸上自发展开一个笑容,待真正看清沈戈的脸时,立刻快活地“啊!——”地大叫一声,直接从沙发上跃起来往沈戈身上跳。
沈戈笑着接住他,使劲儿稳住底盘才没让两人一起跌进沙发里。他已经习惯了,如果有一个动作特别灵活的男朋友,就要时刻注意他会时不时地往自己怀里跳。
凌笳乐攀在沈戈身上,兴奋得想尖叫,捧着他的连声问道:“怎么这么早?!怎么回来这么早?!”他以为沈戈会和那些电影人聊天聊到很晚。
他们上次见面是十二月份,凌笳乐过生日那回。
隔着屏幕视频聊天哪比得上真正把人抱在怀里呢?沈戈托着他的屁股,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太想你了。”
沈戈弯下腰把人放到沙发上,自己也倾身压上去。凌笳乐以为他要接吻,把嘴唇都嘟起来了,沈戈却伸手把他写歌词的纸拿起来,“在写什么?”写得那么认真,自己进门都没有听到。
“啊!不许看!”凌笳乐顿时羞耻地抢过来,还翻过身把纸藏在身下。
沈戈笑着压在他身后,“是什么?和我说。”
他越问,凌笳乐就越害臊,用身体把纸护着,坚决不让沈戈看。
沈戈竟然挠他痒痒!十根指头在他腰侧轻搔,他身上痒痒肉不少,顿时嗷嗷叫着扭动身体,痒得快抽筋了,但依然把纸护得严严实实的。
沈戈又捞起他的左脚,作势要挠他脚心,吓得凌笳乐哇哇乱叫,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一边求饶一边不客气地用另一只脚去踹他。
谁料沈戈对他这招早有防备,将他的左脚往胳膊底下一夹,用两只手擒住他的脚腕送到面前,朝脚心吹了口凉气,那五根脚趾头立刻紧紧蜷起来。
“别、别!千万别挠脚心,我受不了!”凌笳乐只是想到被挠脚心,就感觉所有的关节开始发酸发软,他这下是真老实了,乖乖地求饶,也不再乱动。
沈戈笑着握住他两只脚腕把人往跟前一拉,凌笳乐被他拽得屁股撞到他的膝盖,身体震荡了一下,却依旧不忘把那张纸盖在胸口,再用双手护住。
“到底在写什么?不会是在给我写信吧?还是情书?……情诗?”沈戈孜孜不倦地猜测着。如果凌笳乐知道是因为自己满眼的害羞和通红的脸蛋才引得沈戈这么强烈的好奇心,一定会管住自己的表情。
他越不让看,沈戈就越想看,瞟眼凌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