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枕头和纸老虎-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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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依了李十安,带着他打车回去,把人扶到了房间里,看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滴,心里一慌:“不行,得去医院。”
李十安最怕去医院,一把拉住沈言:“不要,给我找找楼下客厅的抽屉里有没有胃痛的药,随便吃两片就行。”
沈言又依了,下楼一阵翻箱倒柜,发现只有感冒药,问了药名,立即决定出去买。
小区位置偏僻,附近的药店没有24小时营业的,别的地方哪里有24小时营业的药店沈言一时想不起来,只得打了出租车,让师傅带着他找,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
大汗淋漓跑回来的时候,沈言在李十安家门口愣了愣,门锁了,他看李十安输了无数次密码,早就烂熟于心了,可作为这个家的外人,他不该这样进去,但如果给李十安打电话,李十安就得下楼来开门,或者把密码告诉自己。
他应该表现出对李十安家的密码一无所知的样子吗?想了想,他最后抬起手输入了密码。
再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李十安睡着了,但紧蹙的眉头和汗湿的额角都表现出他很痛苦,沈言把人晃醒,喂他把药吃了。
李十安病着,沈言不放心就这样回家,给瞿娅挂了个电话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沈言睡不着,李十安睡着了也不怎么安稳,半夜惊雷暴雨,李十安忽然诈尸一样坐起来,沈言问:“还疼吗?”
“不疼了。”李十安迷迷糊糊倒下接着睡,一双手紧紧拽住沈言的胳膊,一条腿也搭到人身上。
房间里没开灯,他是把沈言当做李启山了。
小时候他虽然精瘦精瘦的,但皮实,不常生病,一生病就会逮住机会可劲儿黏人,搂脖子,抱大腿,要李启山守着他。
可沈言不是李启山,李十安压得他心慌意乱,刚把手从胳膊上扒拉开,脑袋又拱到了肩窝。
李十安的头发有一阵没有打理了,长了许多,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硬,一根根扫在脖颈上酥麻地痒。
调整了几次呼吸,沈言把脸埋进李十安的头发里,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他看见李十安耳垂上那根常年都在的黑色小胶棒被他拱掉了,耳洞的位置在暗夜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坑,沈言一时没忍住,拿手摸了一下那猫抓垫一样的耳垂。
“晚安,十安。”
雷雨声大作,静谧和安稳,此刻夜是属于他的。
☆、第 32 章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没停的意思。
李启山被暴雨困在了高速路上,一早给儿子发了条信息,李十安听见手机响了一声,懒懒地摸到手机,翻身的时候摸到个一个活物身上,一下子弹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沈言到天亮才睡着,被李十安这一嗓子吼醒,没等他解释,李十安又什么都反应过来了。
李十安记得昨天自己疼得都迷糊了沈言也没有回来,依稀有印象是有人给他喂了药,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看着床头拆开的药李十安心里挺感激的,家里多一个活人真是好,刚琢磨出两句谢人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见沈言从床上爬起来说:“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做早饭。”
沈言还把他当病号,认为家里现在就两个人,照顾病号当属己任,而且他深知李十安平日的陋习,什么不按时吃饭、经常吃外卖,简直家常便饭,想给李十安做个早饭,而且就他印象中,觉得早饭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
沈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鸡蛋以及几片菜叶以外,啥也没有。
李十安听沈言说要做饭觉得是世纪新闻,这货哪里来的自信?葱跟韭菜都分不清呢都敢做饭了?他已经一颠一颠儿跟了进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想做什么?”李十安问。
沈言说:“本来打算做个三明治。”言下之意,以目前的材料来看可能做不了。
会做三明治至少会煎蛋吧李十安想,于是他说:“那……煮个煎蛋面,会吗?”
沈言:“不会,你会?”
李十安:“……看我爸做过,自己不会。”每次鸡蛋在油里炸得油星四溅的时候他都吓得半死,看都没去看过。
鉴于李十安的学习能力,沈言准备亲自动手:“那你跟我说,先做什么?”
“煎鸡蛋。”李十安说。
沈言二话不说,拿起蛋就磕。
“热锅,放油!”李十安怒嚎。
沈言的逻辑是,第一个步骤就是第一件应该干的事情,比如说,李十安刚刚告诉他的顺序应该是——热锅、放油、煎鸡蛋,而不是先跟他说鸡蛋。
沈言抓起油罐倒油,发现这边磕开的鸡蛋漏了一操作台,煎个蛋已经煎出了十万火急的架势,来不及口舌之争了,油还没热有慌忙把鸡蛋放了进去,拿铲子铲了两铲,顿时铲成一锅惨不忍睹。
火大了,鸡蛋很快炒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着了火,沈言慌不择路把李十安准备煮面的水倒进去,火烧得更大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学霸也可能只是会学而已,跟实践屁关系都没有,李十安又在一旁跳脚叫道:“锅盖锅盖!”
一碗惨兮兮的煎蛋面放上桌,煎焦的鸡蛋跟没熟透的面条,沈言想起李十安批判学校伙食的那条朋友圈,保证说:“下次一定比这做得好。”
李十安想,没下次了,别我爸回来房子烧没了。
沈言原本打算用一顿早饭给照顾李十安的这一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好像很多事情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
收拾完碗筷,摁着李十安吃完药,沈言打算回家了。昨晚他跟瞿娅说不回去的时候瞿娅什么什么也没问,但他太了解瞿娅的性格了,总是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在找借口不回去,然后又开始自责。
“回去干嘛啊,我爸老不在,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别走别走别走,你看我都病了,万一又疼怎么办?”李十安装可怜。
平日再独立的人,一生病也是希望有人陪着的,那怕什么也不为他做,只是陪着就行。
沈言哪遭得住李十安这样磨人,立马溃不成军:“那我回去拿几件衣服。”
沈言过来的时候把作业也带来了,白天客厅光线很好,他就伏在客厅茶几上写。在罗织湖那几天他也没有松懈过,作业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扫个尾就行。
李十安在罗织湖一个字儿没碰,现在也不想动,在沙发上打滚,最后倒着身子,双脚搭在沙发靠背上,半个脑袋吊在沙发外面看着沈言。
他借口病了不写作业,可也不敢打扰沈言,静静看着沈言的时候,发现认真的人真的是有一种专注的美。
沈言这家伙也的确长得好,席地而坐也看得出人挺拔又气质,班上那群疯狂的女生喊他“王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十安悄悄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沙发缝里的速写本和笔,给沈言画了张速写。
很快又到了中午,沈言坐在矮几旁边一直没有挪过窝,偶尔扒拉手机,李十安知道沈言不怎么玩手机,以为他在查资料。
外面雨一直就没停过,李十安琢磨着中午还是得吃外卖,刚摸出手机,门铃响了。
李十安家的门铃通常只有外卖员才会摁,但今天不是还没点吗?他一翻身从沙发上跳下去,透过智能锁的监控看见一个外卖员站在外面,就把门开了。
外卖员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个死沉死沉的袋子,今天连“用餐愉快”都省了,李十安低头一看,都是新鲜的蔬菜。
难道是李启山要回来?
李十安还没来得及跟他爸确认,沈言就从里面出来,接过李十安手里的袋子,说了一句:“这么快?”
李十安晴天霹雳:“你还要做饭?!”
吃了一碗半生不熟的面还没消化完的李十安恨不能跪了,沈言同学,求放过。
那点作业沈言其实很快就做完了,玩手机的时候他是在找菜谱,一上午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抄菜谱,抄的详尽程度令人发指,从菜切几厘米长到油下锅到什么样子算滚油都记下来了。
李十安毛骨悚然:“有这么多菜咋们煮火锅吧。”
“昨晚谁胃疼了?”沈言白他一眼。
学霸有学霸的坚持,李十安眼神幽怨扒在厨房门上围观,每看沈言做一步都恨不得把目的、动机问个明白。
沈言嫌他烦,把他关在门外面,李十安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有点紧张又有点小期待。
一个小时后三菜一汤端上桌,学霸真不是盖的,除了刀工差点,卖相糟糕,味道都还过得去,比起早上那碗面可谓是进步神速。
李十安真是惊异于沈言这学习能力,手贱地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不赖啊,学霸!”
看着李十安高高兴兴地吃自己做的饭菜,沈言心里升起一种隐秘的快乐。
吃饭完沈言去洗碗,李十安赖在沙发上,觉得这小日子不赖,要是将来能娶个这么贤惠的媳妇儿就好了。
午饭过后雨就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暴雨过后的清爽丝毫没显现出来,天气异常湿热,李十安只能把空调打开。
没有制止力的李十安同学还是不想写作业,嚷着要出门,沈言不让,认为他还病着。
李十安倒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娇气,趴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楼下的泳池。
“你会游泳吗?”他问沈言。
“会。”
“教教我啊!”
李十安要沈言教他游泳,沈言本来是拒绝的,说你作业一个字没碰游什么泳?
但是看见李十安只穿着条泳裤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改变了想法,连刚翻出来的一本题册也放了回去。
李十安从小在这个小区长大,每到夏天都会来池子里泡一泡,但愣是没学会游泳,每次都要拖个游泳圈,时常被七八岁的小孩笑话,今天决定血洗前耻。
沈言这边答应了李十安教他游泳,一心就扑在了教人上,他认真道:“先憋一口气,在水中放轻松,感觉身体慢慢浮起来的时候手向两边划,蹬腿,你先试试。”
李十安有点紧张:“要是我溺水你要救我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言比他还紧张,随时准备要捞人,谁知李十安一下水就起来了。
“怎么了?”沈言问。
李十安说:“我憋不住气儿。”
沈言替他捏了捏胳膊:“你太紧张了,放松。”
李十安又试了试,回回都跟石头扔进水里一般,折腾几回沈言又炸毛:“你这肚子读书时候没一点东西,游泳又跟灌了铅一样?”
“……”李十安怒了:“你走开,我自己来。”
沈言气得不行,走开了,又不放心,转到一边看,看李十安在水里扑腾半天,又忍不住过去骂:“要你放松!保持平……”
“衡”字还没出口,人干脆在水里来了个倒栽葱,沈言赶紧游过去把他拉回浅水区。
李十安一边往扶梯过去一边倒着肚子里的水:“行了行了,就到这里。”
沈言凶着脸去拖人:“一下午都没学会还行了?你做事能不能认真点?”
李十安不让他拉:“不行,我喝不下了。”
沈言:“……”
傍晚回去的时候李十安像是累坏了,沈言上个厕所的时间,他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睡着的样子也委屈巴巴的,沈言忽然觉得这一下午他好像是有点凶了。
沈言上楼给他拿了条被子盖上,李十安睁眼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你别走,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又沉沉睡了去。
沈言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答了一句:“放心,我不走。”
他魔怔地盯着熟睡的李十安看了一会儿,最后又忍不住想拿手去摸他的耳垂,就快要碰到的时候,李十安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浮出两行字,老谢发来的,都是瞎聊。
就在这时,一阵有节奏的“嗒嗒”声忽然响起。
沈言转过身走向客厅里那个玻璃钢,小谢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胆怂地缩回了壳里。沈言不打算放过它,敲了敲玻璃钢以示威胁:“敲什么敲,小心把你做成清蒸小谢。”
这威胁,居然跟小谢正牌主人的威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那个写着“小谢的窝”的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挂回了珊瑚上,沈言伸手把那块牌子勾了出来,摊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索性装进了自己兜儿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家取练功服,独自去了舞蹈室。
卢菲刚下课,见沈言来,寒暄几句也回家了。
沈言换好衣服练了一会儿,累了就直直地躺在地上休息,他在想到白天教李十安游泳的时候。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李十安脸庞被水打湿的样子,想起他湿漉漉的睫毛,又想起那晚他从李十安那里偷走的眼泪,他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面,上瘾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晚沈言心里一直记挂着李十安,想着他不声不响就睡了,是不是还不舒服?越想越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