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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绣花枕头和纸老虎-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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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会是想我了吧?”
  沈言一口面刚吃进嘴里,差点被李十安这话呛死。
  就这样,在沈言同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帮助下,李十安同学期末还是考砸了,年级47,比期中还降了两个名次。
  就三天时间突击,李十安知道沈言为他也是尽力了,给他圈了不少重点,晚上还陪他刷题到半夜。
  李十安不由地感慨: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当然,刷题那三天可不是这么想的,那三天想的都是:这题刷完再不让我睡跟你绝交!
  沈言这次终于拿到年级第一,甩掉第二名整整8分,亮瞎其余六班的眼,连一向最为傲气的七班班主任,也开始后悔放掉了沈言这个学霸。
  年级甚至有七班班主任找过沈言,要他调班的传闻。
  正式放暑假的第一天,李十安陪沈言到小区泳池练舞,李十安坐在没放水的泳池边缘,百无聊奈地说:“七班那老头真找你了啊?”
  泳池有一个休息台,休息台临近泳池沿是一排扶手,对面是一排排落地窗,夜晚看起来有镜子的效果,是个练舞的好地方,唯一不足之处是地面是地砖而不是地胶,没有缓冲,没办法跳跃,但要纠正动作、练练基础足够了。
  沈言正对着小区游泳池巨大的落地窗纠正自己的动作,他回答李十安:“嗯。”
  李十安来劲儿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沈言漫不经心:“我告诉他我明年走艺体班。”
  “他怎么说?”
  “他让我好好考虑,说以我的成绩完全没必要做艺考生。”
  “你怎么回他的?”
  “我告诉他,对我来说,高考才是需要选择的东西,舞蹈是必须的。”
  “哈哈哈哈。”李十安仰头大笑,仿佛看见七班那不可一世的班主任老头,在沈言面前吃瘪的样子,真是太爽了。
  乐呵完了他又陷入沉默,想起李启山白天跟他发的微信,问他要不要去罗织湖旅行。
  罗织湖是个很漂亮的高原湖泊,李启山知道李十安很喜欢那地方,之前他跟儿子许诺过几次,只是最后行程都告吹了。
  父子俩有一阵没有见面了,所谓知子莫若父,李启山知道李十安应该缓过那一阵了,希望借旅行缝补一下父子的感情。
  可惜梁婧离开的原因已经成了李十安心里的一根刺,给李启山回了一个:【不想去,考砸了,沈言跟我补课。】
  李启山回复他:【叫上沈言一块儿吧,如果你不想爸爸去,爸爸把你们送到就走。】
  李启山的回答透露着一个父亲的小心翼翼,就好像他提出旅行的建议就是为了李十安高兴,不是为了别的。
  李十安忽然有些心疼,他犹豫了,但也没有立即回复。
  到这会儿已经晾了李启山足足两个小时了,李十安想了一下,忽然问沈言:“暑假这么长,要不要一起去旅游?”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像裹挟着幽深秘林里的晨露和鸟鸣,穿过夏日燥热的风,清凉彻骨。
  沈言差点崴了脚,忙扶好扶手问:“去……去哪儿?”
  然后一场说走就走的行程就开始了。
  罗织湖离D市十小时车程,李启山开车送俩孩子去,其间沈言在,他没有什么机会找李十安谈心,眼看辛苦一天把孩子送到,自己也该兑现把人送到就走的诺言了,李十安最后还是以天晚了,山路不安全的理由挽留了他。
  只是老李开了一间套房,李十安就跑去沈言那间屋子睡了。
  分明还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李十安这边跟沈言挤一张床也不是第一回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爬上床就让沈言往旁边挪一挪。
  沈言从一开始接受李十安的邀请出来旅游就一直挺期待的,从早上一上车才察觉到这父子俩是让他当人形盾牌来了,趁这会儿问李十安:“都跟你爸出来了,为什么还不和好?”
  高原的夜凉,李十安像怕冷一样朝沈言身边挤了挤,表情上看似乎在认真思考沈言的问题。
  冷静下来后李十安其实想过这件事,老实说李启山是个负责的父亲,这些年也没见他跟不三不四的女人一起过,所以他觉得说李启山出轨,这恐怕不是真的。
  但这件事有其本身残忍的地方,那就是如果李启山当年没有出轨,那李十安就必须接受梁婧不想要他、甚至不想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实。
  这对于李十安来说太难了,哪怕那个应该被称作“妈妈”的女人从未照看过他一天,一想到她不想要自己,李十安还是觉得难受。
  而每每想到这一点,李十安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李启山这么多年来守口如瓶,也明白作为父亲,他有多爱自己。
  因为自己的懦弱,让李启山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李十安心里也充满了愧疚,他说:“其实我早就不气了,但还没准备好跟我爸说。”
  面对沈言疑惑的眼神,李十安给他讲了李启山那晚对他说出的另一种真相,沈言问:“所以,你还是觉得你爸的话更可信?”
  “要不然呢?毕竟是我爸养了我这十六年,他要是私生活混乱,早该结了十回八回婚了。”说完这话,李十安还是觉得难过,他听说母亲总是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的,可他偏偏就是个例外。
  沈言问:“那你恨不恨你妈妈?”
  “恨。”李十安脱口而出。
  对话戛然而止,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李十安忽然想起沈言的家庭状况好像也很特别,他问:“你爸呢?”
  沈言表情木然地看着天花板,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我爸死了。”
  李十安似乎察觉到沈言说这话的时候犹疑了一下,但坐了一天的车,困意如山,什么也没多想,只含糊地回了一句:“相比较,死了倒算个像样的交待。”
  说完他掖紧被子又往沈言那边挤了挤,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李十安爬上自己的床沈言只是有些小窃喜,也说不出原因来,反正就是很高兴。
  后来那种淡淡的高兴被他们俩的话题冲淡,李十安这一挤,宽松的睡裤往上一缩,跟沈言短裤底下光溜溜的腿就挨在了一块儿,肌肤相贴,滑滑的很怪异。
  沈言任李十安靠着,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不想李十安挪开,希望他就这么一直靠着自己。
  高原的夜色清凉,月光从薄纱窗帘透进来,看着月色下冷白的睡颜,沈言忍不住又想起那晚拿手去拨弄李十安睫毛的时候的感觉。
  那晚他偷走李十安一滴眼泪,泪水洇湿了他的手指,湿漉漉地感觉粘附在手上好像未曾消失过,让他还想触碰。
  确定李十安睡着后,沈言确实也这么做了。那种潮湿的感觉不再,但那种陡然蹿上脊髓的酥麻依旧令人上瘾。
  沈言是顶聪明的孩子,他之前一直把想跟李十安在一起学习,想跟李十安在一个城市上大学,理解为想跟自己唯一的朋友待在一起,就连这次出游,那些难以抑制的小期待,他都故意曲解成自己对旅行的憧憬。
  可当他第二次对李十安做出这种近乎于暧昧的举动之后,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意味着什么了。
  朋友之间,是不会产生这种肌肤相亲的渴望的。
  因为颠沛流离的童年生活,沈言一直对任何情感都表现一出一种抗拒的姿态,他以为自己不需要所谓的情情爱爱,一直也很看轻那种感情,却没想过自己不仅需要,还很出格。
  追求同性之间的恋情意味着什么?不相干的人怎么看说实话沈言毫不在乎,可李十安会怎么想?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沈言知道李十安是那种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小孩,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实际上非常听话守规矩。
  一个听话守规矩的人会接受离经叛道的感情吗?况且沈言心里再清楚不过,“正常”男孩子是会喜欢女生的。
  也就是说,李十安将来会跟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会结婚生子,会在听话守规矩的路上一直走到尽头。
  自知与清醒让沈言陷入一种无限的恐惧与无妄之中,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十安,呼吸都有点发紧,他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喜欢你,李十安。

  ☆、第 29 章

  第二天是个大好的晴天,李启山一早来敲门告别。
  沈言被李十安压麻了半边腿,早就醒了,听到敲门声他才微微动了一动。
  李十安被敲门声惊醒,伸了一个动静可以波及整张床的懒腰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左看右看,好好确认了一番,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出来旅游来了。
  沈言从床上坐起来,揉着自己发麻的腿提醒:“叔叔刚才在敲门。”
  出去的时候李启山已经在套房客厅等着了,李十安抓了抓脑袋,李启山也抓了抓脑袋,父子俩这个动作如出一辙。
  最后还是李启山先开口:“那个……爸爸今天就回去了,房给你们续了七天,微信上给你转了一笔钱,要是不够的话给爸爸说。”
  李十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我帮您拿行李,送您去码头。”
  说完这话又才反应过来,李启山既然带了行李,那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留一留他的,想要往回找补两句,李启山已经出门了。
  两个人在景区的石子小路上走着,李启山走在前面,高大的影子罩着形影瘦削的李十安,让李十安不禁想起小时候。
  有一回李启山一单生意谈崩了,从客户的那栋大厦出来的时候忘了那天带了李十安一起,李十安就像现在小心翼翼跟在李启山的影子后头,看着爸爸颓废的身影,一声也不吭。
  直到他跟不上李启山的脚步,在身后摔倒,李启山才转过头来。
  他把李十安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肩头,看着两个人的影子说:“以后我的小安就要长这么高,做爸爸坚强的后盾。”
  这是不现实的,李启山一米八几的个头,加上骑在他脖子上的李十安得有两米多。
  他就是委屈,委屈得希望儿子快快长大,能把肩头的担子稍微卸一卸。
  李启山所受的那些委屈都是真实的,作为儿子,李十安觉得他给李启山的委屈也是真实的。
  他瞒着李启山去见外公外婆,他怀疑李启山,他颓废不去上学的那些天,他不肯独自背负梁婧离开的原因,此时此刻的不挽留,都是。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子路上摩擦得“哒哒”作响,李十安鼻子一酸,忽然开口叫了一声:“爸。”
  李启山在前面回头。
  李十安说:“爸,你留下吧。”
  “有你这话就够了。”看着眼圈红红的儿子,李启山知道父子间这回的坎终于跨过去了。
  十几年来他遮遮掩掩不想伤害孩子,没想到却把揭开伤疤的机会留给了别人。父子俩没反目成仇已是万幸,孩子总归是长大了,他颇为欣慰地抬起手,宽厚的手掌在李十安的肩膀上拍了拍。
  只是这肩膀还是太单薄了,李启山想。
  李启山最终没有留下,但父子之间心结已然解开。李十安回酒店的时候几乎是连蹦带跳的,回到房间看见沈言在阳台上拍照,更是一下子蹦起来挂到人背上。
  “李十安,你下来!”沈言觉得李十安大概是想勒死他。
  “我不!”李十安干脆连腿也圈到人身上。
  两个人扭在一起半天,最终沈言没办法了,只能往沙发上一躺,李十安被压得吐血才放开手,“嗷嗷”嚎着:“沈言你谋杀亲夫啊!”
  李十安说这些纯粹是出于跟老谢混久了皮习惯了,沈言听着却心里扑通直跳,他故意拿枕头把李十安脑袋一蒙,趁机把人压住说:“对,我就谋杀亲夫!”
  李十安疯是因为心里高兴,沈言疯是因为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越来越着迷于跟李十安的肢体接触。
  两个人打闹得精疲力尽,最终一个在沙发上,一个在地毯上,各自躺着一言不发。
  几分钟前肌肤接触的触感还挥之不去,绝望也挥之不去,理智告诉沈言应该跟李十安保持距离,否则他不会满足于此,他会奢求挑明,奢求接纳,奢求回应。
  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外照进,窗外是蓝天白云,宁静的湖湾和漫山遍野的花,沈言却闭上了眼睛,他感受不到暖意、风、音符和香气。
  李十安已经从精疲力尽中缓了过来,他从沙发上翻起身,朝地上的沈言“喂”了一声,沈言睁开眼,李十安递过来一颗咖啡糖和一个温暖的笑。
  一刹那,屋子里有风穿过,鸟鸣与花朵,一起活了过来。
  沈言凭借着常年做引体向上的强大的臂力,一把将李十安从沙发上拖了下来,他的举动完全是鬼使神差的,在他有限的人际关系交往史上,拉手、拥抱就算是出普通朋友的格了,亲吻一类的举动尚未闯入过小年轻单纯的脑海里。
  因此把李十安拖到身上,两人差点面贴面,沈言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李十安傻乎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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