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心事-第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话没说完,程嘉余就霍地站起来,面色一瞬冷如冰雪,周都不禁闭上嘴。
程嘉余阴沉着脸,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厌恶,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他不行。”
“——只有周杨,不行。”
程嘉余初从镇上被接到都会上高中时,就得知他哥身边冒出个男朋友。他见过周杨两次,一个漂亮,温柔,带一点病态,脆弱的男人。程嘉余讨厌周杨,看他哪里都不顺眼,但起初程嘉余对待他哥的男朋友反应并没有现在这么激烈,他虽然心里厌恶嫉妒,却不敢惹哥哥不高兴,只能憋在心里躲在角落生气。
直到有一天,程嘉余看到周杨和一个男人走进一家宾馆。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愕然站在街边看着周杨走进宾馆大门后亲昵挽上那陌生男人的手臂,身体柔软无骨贴上去。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优越富裕。
程嘉余难以置信看到眼前这一幕,好久才回过神来,他怒气冲冲跑进那富丽堂皇的宾馆,气糊涂了般在大堂转了几圈,最终选择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抱着胳膊虎视眈眈盯着电梯口。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程嘉余没有别的长处,就是比谁都倔,他打定主意要等到周杨出来,就是在这里坐到天黑也会等下去。
那个陌生男人先下楼离开,程嘉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记住了男人的样子。接着周杨才随后出来,依旧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头发打理得柔软漂亮,仿佛明星准备要去赴宴,而不是刚刚与人偷情结束。
程嘉余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朝周杨走去,“周杨!”
周杨一怔,循着声音方向看到程嘉余。那一瞬间他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惧意,紧接着他平静下来,面上再次挂起如常的微笑。
“这不是弟弟吗,好巧。”周杨竟然还无事人般与他打招呼。程嘉余气得肺都要炸了,冲上前揪住周杨的衣领,怒道:“我都看见了!”
周杨温和笑着:“你都看见什么了?”
“你和别的男人——”程嘉余脸皮薄,大庭广众说不出那种话,他涨红了脸质问周杨,“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骗我哥……你这个混蛋!”
周杨好整以暇捏开他的手腕,程嘉余比他个子矮,又因双性体质力气天生比他人不足,就算是周杨这样阴柔的男人,也能轻易挡开他的怒火。周杨垂眸看着程嘉余,轻声说,“弟弟,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
“少废话!”程嘉余甩开周杨的手,“我要去告诉哥哥,你骗了他,你没资格做他男朋友!”
周杨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把他的骨头捏得生疼。他不由分说拖着拼命挣扎的程嘉余穿过大堂,拐进走廊的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程嘉余刚要发怒,忽然喉咙一紧,紧接着他被卡住脖子用力抵在门上,瘦削的蝴蝶骨磕得一声咯响。
周杨掐着他的喉咙,目光垂落在他脸上时冰冷充满恶意,“你敢说一个字。”
程嘉余涨红了脸挣扎,双目因愤怒而染上通红的水光,毫不怯意怒视着周杨。周杨见他这副模样,忽而又换上一副柔和的模样。
“弟弟,你最好不要闹。”周杨抬手轻轻抚过程嘉余睫毛上的水珠,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知道的,我脑子有病,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这人不正常,发起病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他扼紧程嘉余白瘦的脖颈,声音低柔恶劣,“我很爱程砚,爱得脑子都坏了,如果他和我分手,我会约他见最后一面,然后把他拴在床上,用绳子一圈一圈捆紧了,再拿枕头慢慢闷死,然后抱着他的尸体睡个好觉。你相信吗,程嘉余?”
周杨离开后,程嘉余跪在卫生间门后咳得近乎痉挛,他的脖子上一圈发紫的红痕,后背浸满了冷汗,手指按在地上,苍白指尖不断发着抖。
一股漆黑奔涌的漩涡从脚底上升席卷而来,噩梦般吞噬掉程嘉余的身体将他拖入深渊。他们都在永不见天光的黑暗里怀着扭曲极致的劣质爱意下坠,只要程砚一天不回头看一眼,下坠就永远没有尽头。
第7章
天冷了。
程嘉余身体不好,怕冷,天气一降温就开始加衣服,早上也不愿意起来,不想离开被窝。程砚每天早上起来准备上班之外还要把他弟从床里捞起来穿衣服,还特地给程嘉余的房间里装了暖气,总是要早早就开起来。
两人在餐厅吃早饭,程嘉余迷迷糊糊吃煎鸡蛋,程砚坐在他对面看新闻,见状说,“校车快来了,吃快一点。”
程嘉余便勉强打起精神吃。可他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倦倦咬了一口鸡蛋,把筷子放在桌上,“哥哥,我不舒服。”
程砚这才看过来,注意到弟弟的脸色发白。他走过去弯腰试程嘉余的额头温度,又让他张开嘴,看他的嘴里有没有红肿上火。
“有点发烧。”程砚摸摸程嘉余的头发,转身去他房里拿出一件厚一点的宽松外套出来,把程嘉余裹住,抱起来。
一到换季的时候程嘉余就要生病,一病就要病好几天。他没精打采抱着程砚的肩膀,病猫似的趴在哥哥怀里被一路抱下楼,放进车里。程砚坐进驾驶座一边给程嘉余的外套拉上拉链,一边打电话,给学校请假,给自己的单位请假,联系医生。挂了电话后发动车子,转头看程嘉余一眼,程嘉余窝在车座椅里,小脸因为发低烧而微微有些泛红。
程砚抬手以指腹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程嘉余茫然张开眼睛,程砚看着他,目光淡淡的,低声说:“嘉嘉,我还要上班,不能天天照顾你。”
程嘉余愣一会儿,小声说,“……那我自己在家里睡觉……”
程砚却看着他的眼睛,开口,“让周杨哥哥来照顾你?”
程嘉余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他睁大眼睛怔怔盯着程砚,脸上渐渐怒意盛起,苍白的脸上浮起难堪糟糕的红。
“你敢让他来。”程嘉余一下气急,说话有些喘,“你敢让他进来!”
程砚却像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似乎全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好好。”
程嘉余却轻易被激怒,只因为哥哥一句话就气得眼眶泛红,眼睛里蕴出潮湿的水汽来。他本来就脾气不好,生病了更是情绪不稳定,一想到周杨这个人就愈发烦躁,当即发泄般去拽车门把手,竟是要半路拉开车门下车。
“咔哒”一声,车门上锁。程砚收回手,轻轻一转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语气淡而平静,“别胡闹。”
“你就知道周杨!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你还在我面前提他!”程嘉余收不住怒火,控制不住发脾气,“你们两个要谈恋爱就去谈好了,反正都不关我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砚始终安静开车,不理会弟弟的坏脾气。他连一点多的注意力都不再放在程嘉余身上,侧脸看上去漠然冰冷,上一刻还温柔把人抱在怀里,下一刻就面无表情扔在一边。
程嘉余短暂发了一通脾气,生病的疲倦令他不出一刻就熄火,小小一个坐在宽大座椅里闭上嘴,脑袋偏到一边看车窗外,手指缩在袖子里紧紧绞着。那是他紧张不安的表现,因为他知道哥哥生气了,除非自己想尽办法道歉,否则哥哥可以很多天都一句话也不与他说。
到了医院,车子停好车位。程砚径自下车,也不回头看一眼就走。程嘉余连忙自己推开车门下车,他烧得腿都有些软,脚刚一踩到地上差点摔跤。程嘉余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一声“哥”,他哥却走在前面,没听到似的。
程嘉余只好忍着委屈小跑追上去,追到程砚身后,也不敢再说话,更不敢去牵他哥的手,垂头丧气跟在后面往医院里走。
程嘉余发低烧还伴随炎症,体检过后发现免疫力又有些下降。医生还宽慰他说没办法,双性人都有这个通病,只要尽量好好养,不会有大问题。之后程嘉余需要挂水,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程砚与医院不少人相熟,程嘉余便被安排了一张床位,让他可以坐得更舒服一点。
程砚站在床边看着护士给程嘉余打好针,护士走后,程砚说:“挂完水后,你自己坐车回家,我给你请好假了。”
程嘉余呆愣半晌,“哥哥不陪我吗?”
程砚漆黑幽深的眼睛看着他,“我有事。”
有什么事?不是和单位请过假了吗?程嘉余惶惶然想着,哥哥还没有消气。因为自己乱发火,把脾气都洒在哥哥身上,让哥哥不高兴了。
“对不起,哥哥。”程嘉余的声音小而微弱,因为病得不舒服,也因为紧张害怕。他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个人会让他焦虑不安,生病更是令他异常脆弱。
然而程砚却好像忘了他的弟弟对环境的敏感,只是说,“我走了。”
“哥哥。”程嘉余着急抓住程砚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乎乞求般望着他,“我不想一个人打针,可不可以陪我打完再走?”
程砚在大多数时候对程嘉余是温和的,细致的。这让程嘉余总是不长记性,忘记他哥一旦冷下来,是多么像变了一个人。
程砚抽回手,转身离开了病房。
第8章
“程先生。”
“您的弟弟一直在哭……”
“我来。”
熟睡的程嘉余被抱起来,脸上还挂着发烧过后的红晕和未干的泪痕,身形清瘦、小巧,被抱在男人怀里像个精致雪白的玩偶。
程嘉余天生体质差,爱生病,常常程砚送来这个医院。护士们都喜欢这个漂亮干净的小孩,因其脸蛋可爱,就忽略了他有些乖张骄纵的小坏脾气。但喜欢是喜欢,却都自觉地不去上手捏捏抱抱,因为他们都知道程砚先生不喜欢。
虽然程砚先生温和,有礼,但照顾程嘉余的护士们都默契地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弟弟。
程嘉余睡得很不舒服。身体沉重不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抓着他,拖着他,把他往无人黑暗的荒凉深处拖。他磕得浑身到处都疼,恐惧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模糊的阴影跳跃重叠,在他眼前晃出一片诡异混乱的黑色。
“嘉嘉。”
清冷低缓的一声,将程嘉余从梦中唤醒。程嘉余睁开眼睛,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恍惚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未开灯的昏暗房间一片深蓝,他哥坐在床边,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像一道黑色的沉默剪影。
程嘉余愣愣望着他哥的身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梦魇得手指在被子里微微发着抖。程砚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心事,自然地把手伸进被子,握住他发抖的指尖,轻轻揉着。
“又做噩梦了?”程砚轻声问。
程嘉余勉强应一声,程砚就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大手摸到他汗湿的后背,从旁边拿过已经放在那里的整齐睡衣,提起程嘉余的上衣衣摆,在他耳边缓声说,“换件衣服。”
程嘉余乖乖让他脱掉衣服,赤着奶白的身体坐在床里,一点防备也没有。他的皮肤干净,光洁,唯有后颈和肩膀中间有一条极淡的疤痕,像是利器曾经划过,不仔细看不会发现,程嘉余自己更看不见,似乎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样一条伤口。
程砚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道痕迹,就为程嘉余穿好衣服。
“哥……”程嘉余没有精神,恹恹坐着,却牵住程砚的手,“不要生气了。”
程砚任他牵着,没有开口。程嘉余说,“我不想一个人打针,哥哥你陪着我好吗。”
沉默半晌,程砚抬起手腕,程嘉余若有所应,窝进他的怀里,生病的不舒适感立刻有所消减。程砚抬手覆上弟弟的后脑勺,手指轻易盖住他的后颈,声音低冷,令人镇定,“梦到什么了?”
“梦到……有人拖着我,天很黑。”
“然后呢。”
“没有了。”程嘉余不想去回味噩梦,埋在哥哥怀里一会儿不愿意出声,又抬起头问,“怎么了?”
两人对视片刻。程砚的目光总是平缓镇静,漆黑的眼珠像冰冷的夜幕。程嘉余永远也看不懂他哥在想什么。
“没事。”程砚摸着他的头发,这样回答。
“我就说,你不要总是对你哥哥发脾气嘛。”
周末的商场里,程嘉余在一家男装店里逛,周都跟在他旁边碎碎念,程嘉余不大高兴地说,“我没有总是发脾气。”
“每次一提他的男朋友你就闹,闹腾完了又后悔,后悔了就来和我说。”
程嘉余没好气地,“那以后不和你说了。”
程砚快过生日,程嘉余想给哥哥送个好一点的礼物,手表太贵,小物件太便宜,他拉着周都在商场里逛来逛去,最后在领带和皮带之间犹豫不决。周都帮着他选半天,最后选了一条深蓝色领带。
“只要他不在我面前提周杨,就没事。”
程嘉余逛累了,进一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