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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强求-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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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许默和他作对,用他不喜欢的一面对待他,于是处处想和许默唱反调,可当他想说喜欢的时候,想起的却只有许默。
  许默在医院里,犹如支离破碎,苍白、脆弱,风一吹便落地的铃兰。
  只有许默。
  “我和你,我们是朋友。”沈凌风看着蒋铭轩愈加难看的脸色:“怪我没有同你讲清楚,我一直将你视为兄弟,而许默…我们扯证了。”
  蒋铭轩摔门而去。
  沈医生这大胆的一席话,不仅气坏蒋铭轩,甚至震惊许默。
  许默手机都不玩了,坐在餐桌边,仿佛身处云雾中,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真切,听清楚了沈凌风的声音,脑子里无论如何拼凑不出他的意思。
  直到沈凌风回来抱他,许默惊恐万分 ,使劲将他推开:“别碰我!”
  沈凌风被他吼蒙了,刚才大胆表白,现在小心肝都扑通跳,期冀着许默有什么反应,结果对方似乎并不领情,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这模样深深地刺激了沈凌风,他发了狠,将许默抱起来,不顾对方挣扎,扔回卧室他亲手布置的大床上,卧室灯也没开,窗户外依稀照入零星路灯颜色,昏黄着,氤氲暧昧。
  “没听懂?”沈凌风按住他双手,欺压他两片唇。
  许默简直浑身都在发抖,滚烫唇舌入侵的时候,心脏都快停滞了,呆呆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认得对方,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许默……”沈凌风在他耳边呢喃:“许默。”
  “沈凌风。”许默恍然惊醒:“蒋铭轩…你为什么赶他走?”
  沈凌风见他回神,翻身坐在床头,将他搂进自己怀里,许默上半身斜倚他胸膛,手被沈凌风握住,无奈道:“你这样气他,以后追回来,可就难了。”
  “少说胡话。”
  “啊?”
  “我想要你,追他干嘛?”
  “……”许默嗤笑:“你疯了吧。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
  “我只是不喜欢,你刻意惹我嫌。”沈凌风深吸口气:“你离不开我的,许默。我也不能离开你,你消失那个月,我好像……”
  “整颗心都没了着落,空荡荡的,每天都没精神,一想到睁开眼睛,看不见这个人,顿时失落无比。”
  偌大世间,怎么会容不下我们俩。
  “酸话。”许默笑他:“不像你,沈医生。”
  “我有很多酸话,”沈凌风心疼道,“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嗯,”许默点头,“好。”
  许默睡了一下午,晚上就睡不着,沈凌风强撑困意,陪他下游戏棋。
  许默看他两眼皮打架,也知道他工作累,主动收起游戏棋:“你睡吧,我玩会儿手机。”
  “不行。”沈凌风坚持道:“你睡了我才睡。”
  你醒着,我必须陪你,这样你好有人说话 。
  许默无奈,掀起棉被:“那睡吧。”
  沈凌风将他结结实实地抱了满怀,许默一脸冷漠,伸手摸到了沈凌风的胡渣脸,纳闷地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剃胡子?”
  “不是说有小胡渣更帅吗?”沈凌风蹭了蹭他。
  胡渣在脸皮上蹭来蹭去,许默满头黑线:“不好看,剃了吧。”
  “好,”沈凌风满口答应,“明天就剔。”
  “睡。”许默说。
  沈凌风忽然掰过他的脑袋,照着嘴巴吧唧一口:“晚安。”
  “……晚安。”
  许默没睡着,但也没动,安安静静地躺着,沈凌风像怕他跑了,始终拽着他手腕,哪怕睡着,许默没能挣开他,只好左手玩手机。
  太无聊了,许默心想,也许开始做复健就不无聊了。
  第二天,蒋铭轩回褚溪,沈凌风上下打点好,回来告诉许默,明天就可以去院里。
  许默还挺开心,晚上多吃了两碗饭,沈凌风抱他去洗澡,许默乖乖地由他抱着。
  翌日,沈凌风请了一天假,带许默到康复中心。
  两人先做了身体功能评定,又去做心理评定。沈凌风偷偷拿了结果 ,没有告诉许默,情况比许默上次做体检时严重一些,但并非无可挽回,有很大几率恢复。
  只是心理评定,人际交流障碍,轻微自闭,存在抑郁倾向,心里的病似乎比身体的病难治。
  沈凌风将结果藏起来,推上许默去捡药,许默看到了盐酸西汀,伸手指了指:“我知道这个。”
  “嗯。”沈凌风把药塞进他怀里:“你相信我吗?”
  “……”许默点头。
  “你会好起来的。”沈医生郑重道。
  很多病人,他们寻医问药,无论涉表浅疾,抑或病入膏肓,心中惴惴不安,夙夜难寐,其实只消医生一句话,便安然下来。
  没有什么比得上,经验丰富的医生说,你会好起来。
  许默抱着药袋子 ,回头望向沈凌风,沈医生扭头侧对他,吸了吸鼻子 。
  “沈凌风,”许默说,“等我好起来,就离开你,到处玩去。”
  像以前一样,天南海北,恣意潇洒。
  沈凌风回头,笑着摸了摸他顶毛:“好。”


第42章 
  许默第一次做复健; 沈凌风忙得脚不沾地,仍挤出空闲来陪他。
  头天晚上有个病人进ICU,折腾了一整晚; 第二天大清早,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终于抢救回来;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后; 沈凌风一瞅时间,八点半。
  于是沈医生觉也没睡,匆匆跑回许默那儿,路上顺带买了早餐。
  许默早就醒了 ; 没有人帮忙,他自己下不了床,于是坐在床头玩手机。
  沈凌风推门而入,风尘仆仆; 周身尚围绕着医院消毒剂的气味,裹挟深冬寒凉; 立在卧室门前,搓了好一会儿手; 感觉自己没那么冷了; 才从兜里摸出小笼包和豆浆,步向许默。
  许默伸手; 沈凌风将早餐递给他。
  “你吃了吗?”许默望向他。
  沈凌风整宿没睡; 头发有些凌乱; 抓了抓后脖颈:“没。”
  许默将早餐分他一半,沈医生买了三人份的量,两个人够吃。
  沈凌风想抱他,发现自己没换衣服; 幸好他在许默这儿放了备用,急急忙忙翻衣柜。
  约了九点半到康复中心,沈凌风担心赶不上,人一急就慌了手脚,途中撞到衣柜,铿锵一声响。
  “…别着急。”许默不疾不徐地,仿佛去做复健的不是他,而是沈凌风一样。
  沈凌风哈哈一笑,找出衣服,捏在手里 ,没急着换,回头看许默。
  许默安安静静地吞包子,沈凌风试探着问:“那我换了?”
  许默翻身背对他:“你换吧。”
  “……”
  沈医生特别不甘心,窜到许默对面,非得当他面换衣裳,顺便秀一下沈医生历练多年的胸腹背肌,这身材实在能打,许默盯着他后腰那块儿,半晌,收回目光:“骚包。”
  沈凌风笑呵呵地凑上来,搂着他啃完包子,喝了豆浆,九点十五。
  “出发!”沈医生一挥胳膊,仿佛航海远行的船长,向着星辰大海。
  许默满脸无奈。
  沈凌风以前没买车,前两天抓紧时间提了辆大众,方便照顾许默来去。许默怀里还搂着没啃完的肉包,被沈医生打横抱起来放上轮椅,直奔小区地下停车场。
  九点半,踩点到康复中心。
  宽敞的室内,地面铺了防滑软垫,周围不少病人像许默一样,也来做复健训练。
  沈凌风电话响个不停,全是有事找他的,许默偷偷瞥了两眼,沈凌风一个没接,未接电话堆积成屏幕左下角鲜红小圆圈。
  “你要是忙,”许默说,“去工作,不用管我。”
  “没事。”沈凌风揉捏太阳穴,强撑着不露出困倦,朝他笑:“今天不忙。就是院里开会有点多,不去也没啥影响。”
  许默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向来别人说什么,他全当真的处理,沈凌风解释他不忙,许默就没多做他想,何况他第一次复健,周围没人帮衬,他自己也惴惴不安。
  沈凌风在这儿,挺好。
  除了沈凌风,他也没人可信赖了 。
  沈凌风抱蹲下身,揉捏许默小腿,把温凉的皮肤捏得暖和起来,才将他推到护栏边,来帮忙许默的护理员被沈医生抢了工作,先去照顾其他病人了。
  “一定能站起来。”沈凌风笃定,许默伸手攀上半人高的扶手。
  金属栏杆上罩了一层软垫,中央空调轰轰作响,许默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些发热。
  “吸气。”沈凌风引导他:“深呼吸。”
  许默闭上眼睛,也许能感到下肢存在,但他似乎控制不了 ,就像做噩梦鬼压床的时候,明明知道那双腿是存在的,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 。
  他憋着气 ,听见沈凌风很温柔的声音:“许默,没关系,慢慢来。”
  许默把眼睛张开,泄气道:“我不行。”
  “你可以。”沈凌风打断他,没给他自怨自艾的机会,他脱掉鞋子踏上防滑垫,弯下身朝许默伸出双臂:“来。”
  许默愣怔,蓦然想起很久以前,还小的时候,楚婉君是个自由豁达的人,比他好玩得多,许默小,带出门不方便,楚婉君就拜托外公照顾他,然后同好姐妹结伴旅游。
  于是有一回,许默整整一个月没见着妈妈,最后那两天哭闹不止。
  楚秉均忙给小女儿打电话,许默隔着越洋电话哭得撕心裂肺,当天晚上楚婉君就回来了。
  那时深夜,家里仆佣使劲办法,都没能将小少爷哄睡着。
  年幼的许默一个劲儿喊妈妈,哭到嗓音沙哑。
  楚婉君推开门,仿佛天降的神仙,风尘仆仆,迢递万里赶回来,朝他张开双臂,笑着的一张脸,也只有一个字:“来。”
  许默跑进她怀里 。
  从那以后,楚婉君再也没有离开家很长时间,顶多一周,再多了就会将许默带上。
  许默吸吸鼻子,伸长胳膊抱住沈凌风脖子,圈得很紧。
  沈凌风搂着他腰间,柔声鼓励:“试一试,好不好,许默,试一试。”
  “嗯!”许默点头,他太紧张了 ,手心满是汗水,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依附在沈凌风身上。
  医生向来有耐心,没有的也被病人练出来了,何况沈凌风对许默,更无一句重言。
  许默抱着他,被沈凌风搂起来,结实有力的双臂将他支撑住,让许默双脚轻轻着地。
  “能感觉到吗?”沈凌风在他耳边说:“脚踩地,许默。”
  两只脚落下去的时候,慌得像只不会水的旱地鸭,许默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受控制地抖成了筛糠,气息急促:“我不行…不行…沈凌风…我感觉不到。”
  没有踩地的踏实,没有知觉的双腿。
  沈凌风想了想,转换话题:“晚上咱们去看电影。”
  话题跳得太快,许默一时愣神:“什么?”
  “谍战片、爱情片、好莱坞,你想看哪个?”沈凌风在他耳边问,热气氤氲,吹入耳根深处,黏腻发痒。
  “你看过吗?”许默闷闷地问。
  “没有,”沈凌风答,“想和你一起。”
  “电影院里,咱们坐靠边的角落,我抱着你…”热风吹拂,低沉沙哑:“谁也看不见……我们……”
  许默一口咬住他肩膀。
  “狗牙。”沈凌风低低地笑起来,转头亲吻他耳侧:“只有我俩,好不好?”
  许默脑袋埋进他颈窝。
  那年冬天,楚婉君带他到东北看冰雕,零下三十度,他小心翼翼踩着厚厚冰层,楚婉君为他套上帽子护耳口罩和手套,他看见她露出空气中的两手冻得通红,问她:“妈妈,冷不冷?”
  楚婉君摇头:“妈妈不冷。”
  可她指尖划过他面颊时,许默却感到冰一样的温度。
  小孩将母亲的手握紧,小手包裹大手 ,用力地揉搓:“老师说冷得时候搓一搓,就不冷了。”
  楚婉君笑着抱住他:“谢谢小默。”
  “哭什么?”沈医生慌张:“哪里疼?不舒服?”
  “没有。”许默不肯抬头,嫌自己丢人,他泪点不太高。
  楚婉君去世前,许默也没发现自己是个爱哭鬼,楚婉君离世后,许默真是稍有风吹草动,立刻两眼泪汪汪。
  “傻子。”沈医生笑他,摸着他后脑勺:“低头看,你站起来了。”
  “??”许默猛地低头,两只脚踩在地上,依旧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但好歹是踩住了,双腿像两根石柱僵在那里,至少,还能站起来。
  “很棒。”沈医生客观地评价:“赶超百分之八十的病人。”
  许默:“………”
  “累不累?”沈凌风问他,两个人在这里僵了一早上。
  “还好。”许默只能站那么一下,几秒钟的时间,短暂的须臾。
  沈凌风将他抱起来,放回轮椅上,许默粗粗喘气 ,其实也挺累,额头两颊全是汗水,眼睛还红扑扑的。
  “小默真棒。”沈医生用逗小孩的语气。
  许默一脸冷漠:“沈凌风,你有毛病。”
  沈凌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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