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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强求-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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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川。”沈凌风蓦然停住,松开把手:“你来推吧。”
  德川不疑有他,只以为沈凌风推累了,忙上前接过来,推上许默往前走。
  许默看一眼旁边无甚表情的沈凌风,垂低眼睛,半眯半张着,打起盹来。
  德川取了棉毯罩住他,许默笑了下:“德川,这两年,谢谢你。”
  “少爷客气了。”德川受宠若惊。
  三个人沿着河滨路不疾不徐地溜达,河风扑面,极是清爽。
  夕阳西下,该回家了。
  这天晚上,许默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沈凌风睡一屋,坚持去酒店。
  沈爸沈妈挽留他,许默就固执地坚持,说睡酒店宽敞,自己睡相不好,怕挤着沈凌风。沈爸沈妈看得出他实在不愿意,便不过多挽留,由着他去了。
  沈凌风将他送到酒店,没急着走,坐在沙发上盯他。
  许默将轮椅推到床边上,两只手臂扒住床沿,试图爬上去,然而他刨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将自己搁上去,干脆回头喊德川。
  德川随叫随到:“少爷。”
  许默指了指床,德川了然,弯身将他抱起来放上去,给许默扑开被子,方才离开。
  全程沈凌风斜撑侧颊,看着他刨。
  许默坐床上开始玩手机,没搭理沈凌风,玩自己的。
  “许默,”沈凌风叫他,“你昨天晚上……”
  “你回去吧。”许默打断他:“别让你爸妈担心。”
  “昨天晚上,咱俩没做完。”沈凌风兀自道。
  许默僵住,猛地把头抬起来,直直盯住他,眼底是不可置信。
  沈凌风黑着脸,站起身,每靠近一步就像在逼近,猛兽逼近猎物一样压迫,他在许默身旁坐下,视线扫过门前橱窗,酒店置备了各种用品,相当齐全。
  许默愣愣地,循他目光望去,双眉倏然拧紧,张了张嘴:“你…不行。”
  “什么不行?”
  “你不行,你对我…你没那意思。”许默结结巴巴,想解释,又觉得奇怪。
  在他看来,沈凌风对他永远没那欲。望,因为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沈凌风这种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但许默为什么在意这个?他只是忽觉好笑:“你帮我,就是强迫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做这事?”
  “没必要。”许默不信沈凌风能动手,回头继续玩手机:“不用这样。”
  然后沈凌风去取了东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瓶底撞上玻璃砖,一声轻响。
  “那你呢,你想做吗?”沈凌风连这种事,都问的很直白。
  许默闭了嘴,这种事,说想也行,说不想也行,也许以前很期望,沈凌风愿意和许默做这种事,而不是错认成蒋铭轩,或者满脸嫌恶,在他耳边低语,许默,你真贱。
  “许默。”沈凌风唤他。
  许默猝然回神,笑了下,笑比哭还难看:“……想。”
  许默从来没有否认过,他喜欢沈凌风,想要对方,这对他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又怎样,沈凌风不会这么做,所以许默也只诚实地回答,然后低头接着玩手机。
  沈凌风将他抱起来,许默惊诧:“干嘛?!”
  “先洗澡。”
  许默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酒店有浴缸,沈凌风扒了他的衣裳将人放进去,许默囧的满脸通红,推搡他:“够了,你做什么啊?”
  沈凌风瞅着浴缸应该能塞下两人,遂将自己也脱了精光,迈开腿跨进去,坐在许默身下,让他斜倚自己。
  许默涨红脸,平常伶牙俐齿,此刻却失了言语,窘迫交加,蓦地盯住自己两条腿,扣住双手,倒抽凉气:“我…我做了很多年废物……”
  无所事事,吃喝玩乐,无聊又枯燥。
  “现在,真的是废物了。”许默握拳锤中膝盖。
  沈凌风吓了一跳,急忙握住他两手,困在掌心,死死地按住:“少爷,咱能别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吗?”
  许默垂头,不说话了。
  沈凌风坐起身,挤了洗发露在手里搓出沫:“少爷,头再低些。”
  许默侧转身,依言低下头,两只手下意识撑住沈凌风胸膛,滚烫的,像大火炉,他死死抓着,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沈凌风揉搓他脑袋,指头捋发根,许默的发丝很软,捏在手里,黏腻细密。
  沈凌风又取下浴头给他冲洗发露,许默甩脑袋,甩了他一脸水花。沈凌风笑他:“小黄鸭出水甩脑袋呢?”
  许默瘪嘴,洗发露没冲干净,他掌着沈凌风的爪子上移,穿过颈间,倾身环抱住了。
  沈凌风反抱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咋了,头发没冲干净呢。”
  “哎。”许默叹气。
  沈凌风按住他的后脑勺,总觉酸楚,也跟着叹口气:“哎。”
  “我想去一趟古巴。”许默忽然说。
  “嗯?”沈凌风险些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古巴?南美?怎么突然去那儿?”
  “海明威你认识吗?”
  “认识。”
  “我要去看他的海。”
  突然文艺了,沈凌风笑,答他:“好,咱们明儿出发。”
  “嗯!”许默重重点头。
  沈凌风抱他上床,吹了头发换了睡衣。他没回许家,和许默挤一张床上睡了,也没做啥,许默太累,头沾枕头呼呼便睡。
  翌日大清早,沈凌风比许默先醒。许默以前睡得少,这一个月倒是睡得很香,常常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
  沈凌风趿拉拖鞋下床,推开窗帘,晨曦映照在温暖一室间。
  “唔……”许默醒了。
  沈凌风看一眼时间:“九点了少爷,你不是要去古巴么,咱们下午出发?”
  许默猛地张大眼睛:“沈凌风!”
  “欸。”沈医生笑着答应,许默扭头看他。沈凌风步过来,许默伸出双手,沈凌风弯身抱他起来,许默刚醒,迷迷糊糊的,软在他怀里打哈欠。
  “许默,早上想吃什么?”
  “油茶豆浆。”许默眯眼:“去店里吃。”
  “好。”
  两个人洗漱一番下楼,德川在酒店门边等候,三人一同去了斜对面的早餐店。
  大概是许默进过的最简陋的店子,老板油乎乎的手让他皱了下眉毛。
  沈凌风察言观色,问:“要不换一家?”
  许默探长脑袋瞅油锅,新鲜的很,摇摇头:“不用。”
  油条豆浆上来了。
  许默咽口唾沫,大抵觉着不太卫生,和他平常用餐不一样,德川抽出消过毒的帕巾擦拭玻璃杯边沿,再小心翼翼递给许默:“少爷,真要吃么?不必勉强。”
  沈凌风也看着他。
  许默接过来,捧在手里慢吞吞地喝着,点头:“好吃。”
  沈凌风勾起嘴角,德川抽了纸巾给他,沈凌风接过来擦拭许默唇角。
  许默仓鼠啮食一样啃油条,喝口豆浆,目露欣喜:“这家店好吃。”
  沈凌风没想到一根油条就能让他快乐,顿时哭笑不得,再一想许默平常吃得山珍海味,大概是突然朴素起来,别有一番新意。
  午餐是沈妈准备的,两人在沈家吃了一顿,下午出发回宁北。
  沈妈千叮咛万嘱咐,既不是催沈凌风找对象,也不是嘱他保重身体,而是喋喋不休地唠叨:“小许身体不好,你多照顾他,可怜孩子。”
  沈凌风震惊:“妈,你咋觉着他可怜。”
  不明就里的外人看去,许默应是幸福的,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与可怜二字沾上边。
  沈妈也愣住,想了想,拉着沈凌风小声说:“不晓得啊,看他像有心事,他那个年纪,能有多大心事,让他连笑都很少。”
  沈凌风默然,的确,现在的许默和以前的许默相比,笑容少了很多,老是张牙舞爪凶巴巴的,不怎么笑,偶尔盯着空气发呆,问他在想什么,许默只是摇头。
  他不会说,也无人可说。
  谁能明白呢,一个人自己的承担,自己的挣扎,自己的悲欢,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也最难看破。
  回了宁北,马不停蹄买机票,第二天出发,在北美转机。
  两天后,三个人落地。
  许默倒时差,头疼,软绵绵地趴在酒店,吃一口东西,便上吐下泻,结果接连二十四小时没进食,沈凌风又急又气,逼他喝糖水,许默嫌弃:“太甜了。”
  他脸色苍白,手脚无力,看上去随时能驾鹤西去似的,沈凌风气得直接掰开他嘴,端起生理盐水兑葡萄糖,直接往他嘴里灌。
  许默喝了两口,呛出眼泪花:“不要。”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沈凌风急了。
  “不饿!”许默挣扎,沈凌风盯着他,许默缩脖子:“太甜了,齁。”
  沈凌风尝了一口,不算特别甜,他记得许默以前爱吃甜,现在似乎连糖都不沾了。
  “我喂你。”沈凌风咽下去,掐着许默两颊,嘴对嘴的强喂进去。
  许默被迫吞了几口,钻回被子里:“累了,睡觉。”
  沈凌风收拾东西:“嗯,你睡。”
  许默睡了很久,沈凌风隔三差五去探他鼻息,见他久不醒过来,心里惶惑不安,忍不住掰开他眼皮,正常的,就是睡着了。
  睡着了而已。沈凌风安慰自己。
  许默总算醒了,沈凌风正琢磨强制性叫醒,他自己把眼睛张开,气息微弱地喊了声:“沈凌风……”
  沈凌风原本立在落地窗前眺望海滩,沉思着许默的事,闻言迅速回身,大步流星过去:“许默!”
  “……我…”许默魂魄离体似的,直晃晃地盯着虚空中某个点。
  沈凌风上前搂住他,许默才猛然回神,有点头疼:“我梦见…”
  “梦见什么?”
  “梦见妈妈。”
  沈凌风搂着他的臂膀倏然收紧,许默望向窗外。
  蓝天,碧海,天地辽阔,一望无际。
  “对不起。”许默忽然说,沈凌风不明所以,轻轻摇晃他:“你妈妈去世,并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一场意外。”
  “一场意外?”许默眼圈微红,喃喃:“你说,只是一场意外?”
  “是,”沈凌风笃定,“意外。”
  “滚!”许默突然大叫,手脚并用地挣扎,疯魔般叫喊:“滚!”
  失去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是我疯了,还是我从未清醒?
  梦里楚婉君像个幽灵,浑身是血,自万丈深渊下浮现,狰狞可怖,拉扯他,纠缠他,日复一日地拷问他。
  而她临死前,只是那样悲伤地看着他。
  沈凌风一把将许默按回去,许默反手甩了他一耳光,响声清亮。
  沈凌风歪了脑袋,许默愣在原地,猝然清醒过来:“对、对不起。”
  沈凌风舌尖抵了下侧颊,回过头,努力绷出笑:“没事。”
  许默脱力般,摔回去,良久,颤颤地伸出双手,抱紧他,就像用尽全力,抱住救命稻草。
  一室清寂,唯余低低啜泣声。


第28章 
  两人去的究竟是不是海明威笔下那片海; 终究不得而知。
  不过勉强算旅游景点,只是尚待开发,当地政府在这里竖了牌子指引游客; 尽管来者寥寥。
  不大的一片海滩,从东头走到西头; 二十分钟步程足矣。
  这里当地人居多;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演奏当地乐器,有的斜倚棕榈聊天,他俩是外地人; 初涉此处,难免引来一些注目。
  车祸后,许默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看,此刻全像未曾察觉那些打量目光; 直直盯着前方某处,也不要人推; 轮椅一径往前。
  沈凌风不近不远地跟着,一转头; 看见德川忧心忡忡的脸; 蓦然觉察出几分不寻常,于是问他:“许默来过这里?”
  他看上去不太对劲。
  德川摇头:“没有; 沈先生; 少爷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沙滩与泥壤相接; 宽敞的石坡上坐落着酒家和其他商户,棕榈树下有一具石像,相当简陋,雕刻并不细致; 依稀能看出形貌,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一头及腰的长直发,面朝大海,高高扬起手臂,似在招呼远行归来的旅人,但她形容平静,那双眼中似乎有些哀戚,只直直地望向大海某一处,仿佛等待着什么。
  在她脚下,放了大捧雪白姜花,海风袭来,花朵摇曳。
  许默停在这具雕像前,伸出手,轻微地发抖,指腹触上雕像基座,猛地,被烫到似的收回来,他抬眼望向她,茫然出神。
  沈凌风蹙眉,看得出这具石像对许默意义非常。他绕着石像走了一圈,在面朝大海那侧的基座下发现文字雕刻:Shaw,其后跟着生卒年,逝世已有二十四年之久。
  古巴官方用语是西语,沈凌风认出这应该是个名字,看雕像的模样,是亚洲人,也许Shaw是她的姓,萧、或者肖?
  大腹便便的黑人大叔叼了根雪茄烟,主动上前与他们搭讪,大叔说西语,沈凌风和德川面面相觑,许默回头望向他。
  大叔看他们仨一脸懵逼,抓了抓后脑勺,食指与中指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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