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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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打量着给自己男人找男宠,她大概还不至于走到最荒唐的那一步,但是黎容坚定了她的信念。白缘山跟她情眷寡淡,相比之下他对黎容就过于亲近了,她原本猜测白缘山自己的孩子不能亲身教养,便有些移情,现在想来,总觉得白缘山就是喜欢漂亮的小男孩儿。
她对于男人看男人一事没什么了解,仔仔细细地打探了一番,终于找到个专做中间人的牙行,叫他推荐。那牙行在业内是很有名气的,手里要什么有什么,可惜白太太左右相看都不满意。人家便问她到底要什么样的。
白太太哪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太娘的她觉得变态,太硬的她觉得不妥,姿色一般的看不上眼,打扮精细的又嫌妖里妖气,更重要的是她还怕对方有病。谁也不知道那时白太太脑子里转过了什么糊涂的念头,突然福如心至地问:“有没有那种年轻的,干干净净没开过苞的,长得十分漂亮的男学生。”她想白缘山喜欢黎容,找个相似的总不会不对胃口吧。
这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过几天照片送到白太太手里,一群青葱少年里,白太太一眼就相中其中一个,再看别人,竟看不进眼里,于是定下:“就他了。”
那少年大概跟黎容差不多年岁,笑起来眼含桃花,朱唇沾雪,一派少年的纯真里偏偏带着带勾人的媚色,要望进人心里一样。
关键是,他笑起来太像黎容了。
等白缘山见到自己床上坐着这么个人,刚洗过澡,浑身光裸地冲他笑,当时就顿住了。这场景太眼熟,他知道白太太又出来作妖了,但是看他这么笑着,竟然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把人扔出去。
那小孩儿乖顺地说:“白太太让我过来伺候您。”
白缘山神情冷峻,站在那里没有动,任他过来解自己的领带衣衫。大概是白缘山气场太强,情绪莫测,少年又是第一次做这个,不免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葱白的手指尖微微地颤。他吐一口气,干脆豁出去,蹲下‘身子拿脸去蹭白缘山的裆部,抬眼见白缘山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看,他心里打鼓,干脆直勾勾地与白缘山对视,一边伸出舌头舔他。
白缘山突然弯下腰擒住少年的下巴,仔细看他的脸,其实并不很像,只是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点味道,白缘山自己都不明白那一刻是中了什么邪,看着少年那张受了惊吓却非要保持镇定的脸,说:“叫爸爸。”
这实在是十分常见的床上情趣,少年找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媚媚地喊了声爸爸。
嗤,不像。
白缘山陡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冷静。
少年跪在那里不知所措,抱住白缘山的大腿戚戚地抬眼望他。
白缘山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回去跟雇你来的人说,我可不是什么赝品就能打发的人。”
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本来白太太的行径无伤大雅,他只需要表现出一位丈夫的忠贞,至于真假,实在无须多做考量。但是她这次找的人,刚好踩过了他的界,甚至刚好踩到他隐秘的痛点。他不管这是试探还是无心,既然做下了,总要付出点代价。
白太太大概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地,彻底把白缘山心里那一张父慈子孝的假面撕了个粉碎。她只是惴惴不安地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将白先生传的话翻来覆去地琢磨,越琢磨越惊心。
白缘山几天没回家,第一次正面相见,是派人叫她陪同参加一个晚宴。黎容对自己父母之间暗流汹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只关心一点:“那爸爸晚上会跟你一起回来吗?”
白太太心里极为慌乱,面上不耐烦地说:“他这样忙,我怎么知道。”
黎容并不太擅长跟自己的母亲打交道,他看出她的不耐,便没有再问,小老头一样自己嘟囔:“怎么就忙成这样,也不怕忙坏了。”
白太太看着他,突然问:“你很喜欢你爸爸?”
黎容奇怪地回看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我爱他。”他与白太太之间情分淡薄,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白缘山来问这个问题,他的反应就大不一样。
白太太极其冷清地打量自己的儿子,这就是唯一的正品,要是当母亲的不得父亲的宠,那么当儿子的帮自己母亲固宠,也算是偿了她十月怀胎的恩情,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陪嫁过来的小拖油瓶,假如白缘山不喜欢他,哪能有他的今天。他自己说的,他爱那个男人,既然她没法爱他,那么生的儿子代替她去好好地爱,总算能全了一场夫妻的情谊。
她听见自己说:“既然这样,我会叫他回来。”
黎容于是就很高兴,一直等着没睡,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这件事情,就算是白缘山也不得不佩服白太太够豁得出去,他做了几天的荒唐梦,都只敢趁醉行凶,哪怕是一时迷了心智,好歹还有个回旋的余地,毕竟父子一场。白太太却心狠手辣,亲自把黎容送进他房里,跟他说:“你父亲喝醉了,我得回你舅舅家一趟,车在外边儿等着呢,你好好照顾他。”
黎容应得毫不犹豫,心里好奇,父亲还有喝醉的时候,那得喝了多少啊。
他被白太太推进房里,这间房他来得少,不很熟灯光的位置,摸黑走到床边想去开床头的小灯,踉踉跄跄的,不防半个身子倒在白缘山身上。
他顺手摸摸白缘山的脸侧,觉得有些烫,调皮又得意地轻声说:“今天晚上就让我来伺候你好了。”
漆黑的暗室里,呵气如兰。
其实直到最后一步,都还有喊停的机会,但白缘山没有,这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彻底地迷了他的心智,只因随意兴起一个念头,肮脏的,不可示人的,在某种极致的刺激下对所谓的道德退了一步,就一步,至此溃不成军,万劫不复。
第十二章
01
白太太只知道自那以后,白缘山身上再没出现过某些乱七八糟的气味,便也就安了心。她向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任性得跟个不知世事的孩童没什么两样,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其余的事情都可以不放在心上。黎老太太评价自己女儿为没心没肺,实在准确到了极点,她特意替她找了一个冷血冷情的男人,却没能料到其中变数。
但再没心没肺,白太太总归是一个女人,一些该有的小心思她还是会有。她可以感受到来自外头女人的威胁,从而做下应对,自然也会感受到身边人的威胁,更何况白缘山简直是故意把这种威胁性戳到她眼前叫她看。
白缘山以前绝不会这么明晃晃地显露他跟黎容之间的暧昧,尽管这屋里的三个主人都心知肚明,但黎容显然是不知内情的,这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白缘山也乐得装糊涂,跟白太太两个把明白都揣在肚子里,好叫黎容安心。
白太太哪里知道,白缘山是在黎容那里咽下一口恶气,只好撒给她来受。毕竟黎容是为了她黎家的人才翻的脸,白缘山才不管事实是自己做事太过霸道,非逼黎容撕裂了跟黎家的关系,惹得黎容不快。现在他也不快了,而让白太太替黎容受罚这件事,早就是白家一项不成文的规矩。
白太太睡在原本充作小书房的隔间里,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黎容与白缘山在床上纠缠,被她不小心撞见,黎容伏在白缘山怀里,回过头来喊她妈妈,讶异地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白太太心里想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我是这家的女主人,你不过是个陪嫁过来的小拖油瓶。她这么想,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黎容却返过身去勾住白缘山的脖子,朝他撒娇,软软地哼哼着,你别叫她在这儿。一副很羞怯的模样,小孩子似的怕见人。白缘山就冰冷冷地朝她看过来,让她回自己的房里去,不许出来。她一转身,背后就传来黎容轻细的呻吟,隐忍又欢愉,听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一阵阵发冷。一转眼,她又躺到了黎容的位置,求白缘山轻一点儿……整个梦境混乱不堪,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太太都有种庆幸的感觉。
她洗漱完毕下去吃早餐,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地没有见到黎容,今天是礼拜二,黎容是要上课的,他不是那种随便翘课请假的孩子,除非真的遇到了什么没有办法的情况。
想也知道他为什么没能起床,白太太脸有些红,白缘山却若无其事,临走之前还交代管家看着黎容,要是他醒来了闹脾气就给他打电话。管家应承了,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站在玄关处问白太太话:“你昨天不是跟几个朋友约好了出去玩?”
白太太正扮演一个送丈夫出门的贤良妻子,一时之间愣了一下。昨天在饭局上她的确跟几个太太小姐说过有空一起逛街看画,那都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就算真要出去,也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但白缘山说的话,哪怕听上去是个问句,她也绝不敢说不,只能顺着说:“是啊。”
白缘山道:“既然约好了就早点出门,不要让人家等。”黎容可能还没消气,有管家守着,白太太最好避开点,黎容真要发脾气也不必顾忌。
“……我待会儿就出去了。”白太太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在白家这些年,这点意思倒还听得出来,白缘山便点点头,叫她送出门,看着还真有点像一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02
黎容自然不知道自己父母在进行成人之间的博弈,他睡到十点钟才醒来,懵了一阵,赶紧地爬起来,浑身酸软得差点没从床上栽下去,穿衣服穿到一半方才醒过神来,阴沉沉地走出衣帽间。
这会儿白太太都出门好一阵子了,屋里几个帮佣正在干活,都是些长年跟白家签合同的熟面孔,见着黎容,知道是这家的小主人,低调地做出个问好的模样,也不多说话,安静做自己的事情。
白家的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一家三口,就住了一个管家一个厨娘,只凭两个人要做完整个宅子的活计肯定是不够的,除了他们,白家从外头另雇了佣人帮着打理日常事务,按钟点正常上下班,并不在白家常住。白家开出的工资足够丰厚,规矩也严,想挣这份钱的人不少,但能经过管家的调教并最终留下来跟白家签长期合同的寥寥无几,所幸人也够用。他们领这一份工的薪水便无须再找别的兼职,不过规矩看着严苛了点,其实无非要他们安分,倒没什么实在难为人的地方,因此他们也都自觉守着规矩,勤勤恳恳做事。
说起来,白先生事务繁忙,没心思理会这些宅子里的细碎活计,白天里想在家里面见他一面都难得,白太太是个不管事的,偶尔发点脾气,都能叫管家出面消散了,小少爷还读着书呢,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是个脾气教养非常好的孩子,从不与他们为难,有时候跟他们说几句话都礼貌得很,叫人喜欢。数来数去,上头只一个管家管着他们,算是顶头上司,但他自己也是给人干活的,跟正儿八经的老板可不一样。
不过今天看起来这位小主人心情好像不太好,脸色上有些病态的白,而且大白天的没去学校,大概是病了。虽然心下这么猜测着,却没人敢多瞧,这不是他们该好奇的事情。
管家正在外头花园里跟花匠说话,隔着厅里的落地窗见着黎容下楼了,连忙撇下花匠进屋去,一见黎容的脸色就在心里道声小祖宗,脸色都菜成这样了还在底下瞎晃什么。可这话不能真说,连一点意思都不能透出来,真开口的时候,就平平淡淡说一句:“太太出门会朋友去了,特地嘱咐说你感冒没好,叫在家里歇一天。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这就下来了?”白先生的名字连提都不能提。
他不提,黎容偏偏要问:“我都没说我要请假,谁把我闹钟关了?”这一开口,嗓子哑得一塌糊涂,管家做出一副您自己听听的样子,责怪道:“都病成这样了,赶紧听话上楼躺着,厨娘早给你熬着粥呢,一会儿就端上去了。”
黎容咬住自己的下唇,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生都被那个男人掌控了,像一只被拿捏的小白鼠,一时之间犯了倔,立在原地不肯动。
管家心想真是造孽,试探性地喊他:“小容?”
黎容从不跟人乱发脾气,僵了半晌终于慢慢吐出几个字:“不吃了,我上学迟到了。”他突然觉得一刻也不能在这个屋里待了。
03
要是早些时候,有人告诉黎容有一天他会不由自主地排斥一切跟白缘山有关的东西,他绝不会信,但这半年多以来,他的确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这般田地,或者说,白缘山亲自把他逼到了这一步。
从前黎容听保姆给他说过一个故事,有个猎人杀了母狮子,却把刚出生的小狮子留下了,带回去给他的儿子当宠物。猎人死后,小狮子和小男孩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