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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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却是真正无父无母苦着长大的,看待问题比黎容要现实得多,他立刻指出最关键的问题:“钱呢?”
从进白家的门起,黎容就没缺过钱,他用着最好的东西,玩儿着最烧钱的消遣,但这并不代表他有钱。跟对待白太太完全不一样,白缘山一向无底线地替黎容的要求买单,却没有给过黎容真正意义上的零花钱,黎容也不像别的孩子懂得讨要自己的零花钱——他实在没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如果想要什么,直接向白缘山张口就是了。
这是他在白家所受到的最初的教育,这些年来从未改变过。
黎容顿了顿,从衣领里扯出一直佩在他脖子上的东西来,说:“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他很少送我东西,应该不便宜,我可以把它卖了。”
李可惊呼道:“你爸爸送你那么贵的戒指干嘛?”
他的重点在“那么贵”,但黎容却因为“戒指”两个字几乎要跳起来,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反驳道:“这不是戒指,这是玉环!玉环!”
“不都一样,差不多啦。”李可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个好像真的挺贵,你舍得吗?”
黎容说:“……没什么。”说完了慢慢咬住了下唇,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第四十章
01
李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故而骨子里非常古道热肠,总愿意倾心全力地替别人帮忙,一点客气都不愿意保留。而黎容的疏离简直与生俱来,即使李可揽着他的肩膀叫他住到自己家里去,他仍旧咬着下唇犹豫。
“我在车上已经探过我哥的口风了,完全没问题的。哎呀,你还磨叽什么呀?”李可从未考虑过对于黎容来说,自己的帮助是否能够被坦然接受,他只觉得肯定有别的原因,“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哥做的饭,咱俩点外卖好了。”
其实李湛做的饭再难吃,李可也从来不点外卖,他自小吃够了别家的饭菜,自家的饭菜再难吃也是他哥专门做给他吃的。黎容知道这一点,听他说出这话便侧眼去瞧他。
李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当下觉得自己找到了根本原因,一脸恍然的样子,低声说:“果然是这样吧!唉,其实我平时说得太夸张了……好吧根本不夸张,就是有那么难吃!”
黎容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说:“谢谢你。”
李可摇头晃脑的,十分高兴道:“好呀,我们可以一起写作业,有什么不懂的我还可以问你呐!”
黎容的道谢并非是答应了李可的建议,但李可误会后,他也没有再解释,算是默认。
等李湛他们再进包厢里,李可立刻说:“哥,黎容这几天在我们家住!”
李湛一愣,何姝给了他一个“你弟弟可真棒”的眼神,他只好笑道:“好呀。”
假若黎容单纯只是李可的朋友,李湛此刻倒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但一想到自己莫名搅进了白缘山的家事里头,他便打从心底里警惕起来,装作自然的样子问黎容:“要不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黎容抬头看他,说:“不用,他会知道的。”
李湛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忍不住去看何姝,黎容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何姝一眼,何姝与李湛对视一秒又迅速撇开目光,十分镇定地红了红脸。
“……”李湛实在佩服得很。
临走的时候,何姝热心地帮他们打包了不少东西,李可很高兴,坐在车里还要探出脑袋跟何姝挥手道别。
等回到李家,李湛出去买菜,黎容便问李可:“你很喜欢朝食居的老板娘吗?”
李可忙忙碌碌地将打包盒收拾到冰箱里,欢快地回答道:“她人很好呀,又大方。”
黎容没再说话,李可却又凑到他面前来,神秘兮兮地问:“哎,她对你那么好,是不是喜欢你爸爸?想给你当后妈?”
即使明知事实并非如此,黎容仍是睁大了眼睛,心跳都漏了一拍,说出的话几乎没有过脑子:“不可能,我爸爸不喜欢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似的,问:“她对我很好吗?”
“对呀,你没觉得吗?”李可回答完了之后,又联想到了什么,哈哈哈地笑起来,“别人对你好不好,喜欢不喜欢你,你是不是都没什么感觉?”
黎容反驳道:“怎么可能。”
“那许璐璐喜欢你,你知道吗?”
黎容直接皱了眉:“谁?”
李可瞪着黎容,不可思议道:“你连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们班的啊,同班同学啊。”
黎容已经恢复了平静,“哦”了一声儿,说:“那怎么能叫喜欢。”
李可反问:“那怎么叫喜欢?”
02
黎容看了李可一眼,抿紧了嘴巴,仿佛无话可说,李可便又笑起来:“说老实话,你知道谁是许璐璐吗?覃蓉呢?夏薇宁?”
李可一个接一个地报名字,黎容不得不打断了他,不然依照李可的脾性,说不准真能一直报下去。
“……这些人都喜欢你呀。”李可在被打断之后依然做了一句总结才真正停下来,他瞧了瞧黎容的表情,笑得愈发欢快,指着黎容说,“哈哈,你真的都不知道。”
黎容并不关心这些,闲闲地问:“你怎么知道?”
“眼神啊,很明显的好嘛。”李可以为黎容不相信,便大力形容起来,“她们看你的时候,眼神是慌乱的,又害怕,又期待,哪怕人再多,那眼睛就跟黏在你身上了一眼——唉,简直将那点少女的心事全都摆在面上了,可惜碰上个半瞎,不懂风情。”
黎容想起何姝刚刚被李湛看一眼便脸红的样子,忽然问:“你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他?老光棍一个,大概跟你一样,不懂风情,没意思。”即使突然被转了话题,李可也一样有本事迅速跟上节奏,“你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连女朋友也没找一个,我怀疑他根本没谈过恋爱。以前条件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咱们家虽然比上不足,好歹也算有车有房,他长得也不丑,又有一个像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弟弟……”
黎容听李可在那儿絮絮叨叨,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很想他跟别人在一起吗?”
李可翻了个白眼,说:“我想不想有什么用?”
“朝食居的老板娘喜欢你哥。”
李可呆住了:“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
李可纠结了半天,不敢相信,说:“你不是报复我吧?我说她喜欢你爸爸,你就说她喜欢我哥哥。”
黎容没理他,李可更纠结了,等李湛回来,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围着李湛转来转去,旁敲侧击地问话,李湛一副完全接收不到信号的样子,还跟黎容说:“你瞧你来了,他兴奋成这样。”被李可又暗骂了几句傻子木头不解风情之类的话,他哪知道李湛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早在心里把何姝骂了个透顶。
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热闹,黎容躲在屋子里听了一天,晚上吃完饭李湛叫李可出去倒垃圾,黎容便主动揽过差事,把空间彻底留给兄弟两个。
黎容还没有干过这样儿的事情,认认真真地拎着垃圾袋下楼,刚出楼道,便被风吹得浑身一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李可告诉过他出门右拐,他却抬脚往左边走,一路走得笔直,走着走着慢慢停住了,立在半道儿上不动,紧紧地攥着塑料袋。过了好半天,他才猛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这一次他越走越快,临经过路边一辆黑色的车时,几乎要跑起来。
车灯忽然亮起来,黎容吓得往旁边退了好几步,白缘山打开车门正站到他跟前,低头看他,说:“眼神倒是挺好。”
黎容梗着脖子盯着别的地方看,僵硬地低着头,就是不去看男人的脸。
白缘山温声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黎容忽然就哭了。
除了刚进白家那会儿,黎容可算得上是个小哭包,之后他便被白缘山调教得早熟起来,很少哭鼻子。即使要哭,也要忍着到没人的地方才哭,不愿意叫别人看见。白缘山一直不喜欢瞧见黎容哭,这会儿黎容更不愿意抬起头来,拼命把眼泪忍回去,白缘山却说不要紧,没关系。
从白太太去学校找他到现在,直至被白缘山抱住的这一刻,黎容才终于放弃了抑制自己的情绪,放肆地哭起来。
03
白缘山抬手轻抚黎容的发顶,时至今日,他的毛病仍没有改好,似乎再也改不好了——他养了一个打从心底里没有想要长大的孩子。
黎容伸手想揪白缘山的衣服,手腕略动,却一下子叫白缘山抓住,只听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扔餐刀无所谓,扔垃圾可不太好。”黎容这才想起自己拿餐刀扔过这男人,而他手上还拎着垃圾袋。
“你知道是我,你也知道她知道,你们是故意的,是不是?”黎容咬着牙问,这话听上去弯弯绕得厉害,白缘山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黎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只把我当做傻子!”声音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儿,混在夜风里,凄厉得很。
黎容不愿意见到白缘山,他怕自己一想到白太太的样子、她说的话、同白缘山做的事,就忍不住要失控,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他其实很不甘心,相当不甘心,简直到了噬魂销骨的地步,他几乎要被折磨得失了理智,愤言道:“你说你要我,你为什么要我,你并不喜欢我——你从来都不喜欢我!”
白缘山一直把黎容按在自己怀里,顺着他的发轻抚,似乎他正声声控诉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直到此时才顿住了手,稍稍将他推离一点儿,想去看他的眼睛。
黎容的眼睛又红又肿,上下睫毛都糊满了眼泪,他低头抽泣了半晌,将积蓄的泪水都流出来,这才抬起头来去看白缘山,指望听他说点什么,但白缘山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们都说你喜欢我,可是如果不是我总黏着你,如果……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不会这样。”黎容看着白缘山,慢慢又低下头去,连声音也低下去,到最后一句才像是撤掉了所有自己同自己博弈的力气,反而变得清晰起来,“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你,你知道,所以你不要。”
白缘山却没有跟他纠结自己是否想要取得原谅的问题,只是强制性将黎容的下巴抬起来,深深地注视着他,清晰地说道:“黎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明明知道大家都怕我,你也怕我,可偏偏又要黏着我——你仰仗的是什么?有些事情连我都弄不清楚的时候,你已经弄得很清楚了,也利用得很干净了,不是吗?”
黎容未曾想过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几乎字字句句如响雷炸在他耳侧,他抖着嘴唇,甚至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那副样子实在非常地可怜,白缘山静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谁都可以说这个话,黎容,只有你不行。你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但你要的可实在不只是一点点喜欢。好在我还给得起——”
黎容睁大的眼睛里,看到白缘山似乎是在笑。
“——前提是你要自己来拿。”
黎容早就知道白缘山是个非常具有魅力的男人,但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男人的魅力足以致命。
第四十一章
01
见黎容如傻了般呆立在那里,白缘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顺便替他拭去一些泪痕,说:“不是要倒垃圾吗?”
黎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也只是意识到白缘山刚才在说话,并不清楚他说了什么。白缘山是个多么擅于洞悉人心的人,况且又一直看着他,这时没再多说,只是直接把他手里的垃圾袋拿过来——黎容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等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才慢慢放了手。
“干什么?”黎容问。
“我来,你可以上去了。”白缘山说,“耽搁太久,人家要担心的。”
黎容低头盯着白缘山手里的垃圾袋,不知怎么,觉得心里有什么霎时间翻涌得厉害——他哪做过这样的事呢,他根本就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白缘山亲自教黎容写字画画,带他玩儿的时候,也手把手教他攥过缰绳、拿过枪,甚至可以随时将他高高地举起来,也可以圈起来变成最安稳的怀抱,这双手似乎无所不能,但从未有哪一刻叫黎容觉得有这样……这样难以形容地震动与惊惶。
“你……原本想来干什么?”黎容问。
“看看你。”
黎容听见白缘山的回答,忽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如果我没有下来呢?”
白缘山面目温和,他难得有这样温和的时候,只简单地说:“嗯,运气还不错。”
“如果我没有下来呢?”黎容执意问。
他眼里的光芒太盛,白缘山没有立刻回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下去。黎容浑身一颤,双手仍旧老老实实地垂在身体两侧,笔直地立在那里,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