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的名字-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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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一会儿,没多久学校的晚自修预备铃便响了,其他才走到校门口的学生已经跑了进去,顾程睿开始换着方式捏他的脸,试图把他叫醒。
于是祝宜眠气鼓鼓地醒来,又红着脸飞快说:“谢谢哥哥,哥哥再见。”。他进了教学楼才暗暗懊恼,第一次坐他哥的车怎么能就这么放心的睡着了,他哥会不会不喜欢别人在他车上睡觉呢。
但这股小情绪在见到他的同桌之后便立刻消散。
趁着老师没注意,祝宜眠戳了戳他的手臂,“小鱼,你吃晚饭了吗。”
姜俞点头:“吃了。”
“……”
看祝宜眠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俞一头雾水,“?”
祝宜眠压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怨念:“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姜俞顺势弱弱一问:“那你吃了什么……?”
祝宜眠笑起来,“我哥做的鸡蛋面!他亲自做的。”
“……”哦,倒是不必如此。
“我就说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雀跃。”姜俞捶胸顿足,“你也太好哄了吧!不就是鸡蛋面吗,我能给你做十碗。出息!”
祝宜眠拍拍他的肩膀,“嗯,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吃十碗的。”
姜俞:“??”我觉得我遭受了人身攻击。
祝宜眠说完就满足地坐直身板继续做英语卷子,姜俞在心里默默为他流泪,看把我同桌欺负成啥样了,垃圾老爸,垃圾继母,垃圾继兄,没一个好东西。
*
期中来得很快,这周正好是高三第一次全省模拟考。考试的座位按成绩排,祝宜眠高二快结束的时候才转学进来,最开始考场座位是最末尾的一个,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后来的每一次的成绩排名,都使他稳坐这个位置。
监考老师也总喜欢在祝宜眠旁边徘徊,且往往伴随着叹气。明明看起来做的挺认真的啊,怎么答题纸上没几个正确答案。
考完数学出来,姜俞匆匆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草稿纸,“祝宜眠,最后一题填空题算得0还是1?”
两人并肩走下楼,这是高三教学楼到食堂最近的楼道,午饭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走,人群拥挤,交谈声更容易被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没刻意控制,身后的人听了,嗤笑一声。
“我没听错吧,年级前十在和倒数第一对答案。”
同伴接着道:“怎么不是对答案,答案不一样才说明自己对了嘛。”
惹得旁人哄笑后,另一人目光盯着祝宜眠的后脑勺,“那我也想对对答案了,不知道──”
姜俞捏紧了拳头回身,恶狠狠的眼神扫过,对方话音戛然而止。
他体形高大,可能还多了些圆润的缘故,平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温和无害的,但发怒的样子倒很能震慑人。
对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祝宜眠按住姜俞的手,把他拉了回来。“走吧,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两人径直离开,留下身后几人面面相觑。祝宜眠全程都没回头,也未曾看一眼任何人。换作别人,他们或许会觉得对方是怕了羞愧了,可是祝宜眠更恼人的地方就在于总是让人觉得,他就是不会在意任何人、任何外界的声音。
四门考试占去了两天,全省统考要一周左右才能出成绩,往年这个时间也正好是高三年级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野营。毕竟是附中高中部的传统,学校一直很重视。最后一科考完后放大家回去收拾采买,第二天在学校集合后一起出发。
祝宜眠对徒步野营游玩这些事其实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是不是要带一些什么必备品,他也没有亲近的父母可以征求意见,唯一或许可以询问的哥哥也不在,只能在网上随便搜搜看看。
翌日,祝宜眠起得很早,其实他对集体出游毫无兴趣,只是心里隐隐有着期待,就是莫名的,露出了一点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直到早上管家说今天做了一人份的早餐,只有祝宜眠一个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才发觉──
突然被触发的那点期待,大概是源于他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孤立无援。看似许多人都在他身边,但每一个人都与他无关,即使是在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是让人不安的。
当人不得不如履薄冰的活着,孑然一身的时候,对一个有过亲密行为的人产生期待是很容易的。
但他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暂时相交的两条线,有多少次期待,就会有多少次落空。
祝宜眠拿上书包,踏出家门时已然释怀。
我什么都不需要,所以,一个人也没关系。
第3章
3。
学校的负责人已经提前探点,给每个班定了合适的营地。
在车上女生们就一直讨论个不停,祝宜眠有点晕大巴,一个多小时如遭酷刑。到了之后还要徒步登山,好在上去的路修得很平整,祝宜眠深吸一口气,清冽的山风扑满襟怀,任谁都要脱胎换骨一番。
无人机盘旋在上空,一群少年人,三三两两有序走着,从最前面的班级到最末尾殿后的老师,队伍长度几乎占了山路总长的一半。
“小鱼──”祝宜眠想叫姜俞看小雀,但一转头,不得不直接用手挡住姜俞对过来的镜头,好笑又无奈,“你别拍我了,你妈妈说了让你拍风景。”
“没有的事,”姜俞退开一点,换了个角度,“我妈让我多帮同学拍呢,来,笑一个,快点,别等会儿咱班女生看到了又要强行入境了。”
“走吧走吧。”祝宜眠推着他往前走,勉勉强强含糊过去,心里想的却是,他哥哥是不是也走过这条路,和他看过一样的景象,有没有人来找他合影,他的朋友这么多,应该玩得很开心。
怎么又乱想了,祝宜眠在心里叹了口气,立刻驱散脑袋里的情景。
幸而上行没多久就看到了学校提前标示的牌子。他们班被分在离河道不远的一块区域。
班主任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才让大家安营扎寨。
祝宜眠和姜俞被老师安排在另外四个女生的小组,组内已经提前分工,各自背了炊具食材等。他们几个围了一圈,选定一小块地方。
姜俞已经把帐篷撑开,却看见祝宜眠还蹲在地上,“祝宜眠,你干啥呢。”
祝宜眠苦着脸打开背包给他看。早上出门前心不在焉,竟然忘了带帐篷。
姜俞嘻嘻笑着,面上还装傻道:“咦,你怎么了,东西都带了吧,自己弄,我可不教你。”
“……”祝宜眠叹气,“我好惨哦,交友不慎。”
姜俞下巴一扬,示意他看那个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军绿色帐篷,“我妈给我背的加大双人帐篷,你跟我一块儿吧。”
祝宜眠抱住他圆润的胳膊,“呜呜呜呜,幸好阿姨高估了你的体形,阿姨真好。”
姜俞怒甩小胖手,“走开走开,你今晚睡河里。”
“好啦好啦,”祝宜眠揪住他的肉,“我负责搭好铺好,您看行吗。”
姜俞惨叫一声,拼命躲他的魔爪,“我看你就是想谋害朕好继承朕的帐篷!”
“……”
最后就是姜俞坐边上当监工,祝宜眠兢兢业业给他弄好一个小窝。
祝宜眠心细又搭得快,地席防潮垫都整得好好的,完工的时候旁边站了几个女生,突然被人围观还高声夸奖,祝宜眠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女孩子的声音好像引来了更多的视线,他不自在地笑了笑,目光投向姜俞,紧急求助。
姜俞很快给他解围,奈何几人问了要点还是没走,甚至提出希望祝宜眠帮忙。
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虽然平日里交流不多,但学校组织这些课余活动本就带了增进同学感情的目的,祝宜眠不好拒绝,应下之后顺带替姜俞答应了。
姜俞泪洒小河:“可怜我一个工具人,劳心劳力就算了,功劳还都算祝宜眠的。”
祝宜眠心满意足:“你刚才要是不奴役我,现在怎会从大地主沦落到小民工。”
姜俞悲愤拍地:“我怎知你竟弄得这样好哇?!”
祝宜眠笑了笑,不好意思说他昨晚睡不着看了几个搭帐篷视频。姜俞也不闹了,手肘戳戳他,示意他看那边。“哎,你认识他吗。”
“谁?”
那边人比较多,但除了低着头专注做手上的事的,其他都是背影。
“好像有个人在看你,”姜俞摇摇头,“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其实同学能主动来找祝宜眠,且是态度友好那一类,姜俞还是挺替他开心的。但他没想到麻烦也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俩帮忙弄好女生们的帐篷就去周边转悠,傍晚又被小组长派去提水拾柴,尽干体力活。
其实做晚饭的炉具和气罐炉头都已带足,拾柴只是为了晚上燃一堆小火围炉夜谈。
作为组里唯二两个男生,两人自然没有怨言,吃了点东西就往山上走。
林里的小径有不少其他班的同学来往,祝宜眠基本不认识,但偶尔能感受到暗暗打量的目光,他也不在意,一路走一路捡着树枝,怀里抱满了,一回头,发现姜俞正摘花,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一大把。
“……”祝宜眠震惊了,“小鱼???”
姜俞艰难踮脚,终于在险些摔进去之前默默收回手,“这朵是最好看的。”
祝宜眠顿了一下,“这……你可要想好,万一摘到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我,我可能两三年内都得去那啥地方才能看你了。”
姜俞也顿了一下,“这……我用app查了品种才摘的,应,应该没有吧。”
祝宜眠憋笑,“你摘花干嘛呀,说好的一起捡树枝呢。”
“我就想着带回去给我妈做干花,”姜俞突然不好意思,转移视线摸了摸手里的花,“这不是市区内都看不到这些野花了嘛。”
“你知道你这就叫什么吗,”祝宜眠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姜俞立刻头脑风暴衡量此语境的“猛虎”是说他大只还是说他威猛,想不通,瞥见他抱着的一堆残枝,回道:“那你这叫拣尽寒枝。”
祝宜眠笑了,无奈道:“你知不知道这诗──”背后像是有人重重撞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猛然冲击过来,他不可避免地往前倾,堪堪撑了一下,小臂却压到掉落的枯枝上,划出几道伤口。
“我靠,”姜俞立刻跑来将他扶起,“你没事吧。”
祝宜眠摇摇头,拍掉手臂上沾到的细碎小沙石,后悔刚才脱了冲锋衣。
“你们怎么回事啊,有意的吧?”姜俞怒目看着那几个人,又气又恼,气他们莽撞,恼自己没有早点提醒让祝宜眠避开,为什么那人已经冲到祝宜眠身后了才看到。
“不,不是,那个,同学对不起啊,”撞倒祝宜眠的人说一句看一下朋友,“真的是不小心的,跑太快了,没,没注意看路。”
“没事。”祝宜眠看他神色慌张,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他也不想多过揣测,等他们走了才拍拍姜俞的肩膀,“别瞪了,再瞪眼睛不会变大的。”
“我这是帮你出气,”姜俞从口袋找了包纸巾递给他,“快擦一下,免得感染。”
“别出气了,先帮我把这些捡起来吧。”祝宜眠笑着说。
姜俞把树枝堆好,又将刚才摘的花放上去,“帮我看花,我去捡那边的。”
“……”祝宜眠用纸巾捂着擦伤的地方,垂着眼对那几朵有点蔫蔫的花发呆。
但风一吹,花也跟着跑,祝宜眠回过神伸手去抓,脚踝却传来一阵顿痛。
祝宜眠疼得抽气。
一捆粗重的枯枝砸在他的脚踝处,散落一地,突如其来的钻心痛感让他条件反射一样的弯腰蹲下。
见他久久没有站起来,站在上面的同学似乎也觉得严重了,立刻挂上笑脸道歉:“对不住啊,手滑了。”
有一瞬间祝宜眠觉得自己可能会疼得哭出来,但是他没有。眼泪治愈不了什么,也无法让别人停止对你的恶意。
姜俞闻声跑回来,看到祝宜眠的样子,他脚边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和上面那几个还在插科打诨的罪魁祸首,心中猛地燃起燎原火。他想也不想,抓起路旁的小泥块砸了上去。“你他妈──!”
知道这种东西没什么威胁,几人嘻嘻哈哈离开了。
“怎么样,我背你回营地吧,”姜俞担心又着急,额头已经冒汗了,“先叫随行的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严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
他正用掌心揉着脚踝,试图缓解疼痛,“嗯,你搀我一下就行,我可以走。”
“他妈的那几个垃圾真是欠揍,凭什么这么欺负人,今天垃圾必须给我原地爆炸……”姜俞又让他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扶着他走。回营地也不需要走多久,姜俞却絮絮叨叨的,在这短短的一段路程里说完了十七年来最多的脏话。
坐到帐篷边上祝宜眠才稍稍松开眉头,班主任叫来了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