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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可爱到头掉-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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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浊无正在裁纸,一点点裁成人形,还是只有巴掌大。
  荆酒酒很不满意,就不能做一个,和之前订做的那个纸人那么大吗?
  荆酒酒绕着浊无的手,开始指指点点。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浊无似乎只能听明白一部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装的。反正最后纸人裁成,和它现在的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神侍望见浊无手中捏的什么纸时,不由神色震撼。
  浊无是会绘画的,而且功底还相当深厚。
  等纸人裁好,他就用笔蘸了蜃血,慢慢点就五官。
  荆酒酒立马就张了嘴:“你真笨,就不能把我做大一点吗?”
  神侍没听懂这“邪物”说了什么,就是听着听着,总觉得像是在骂仙君。神侍都听得傻在那里了。
  浊无神色不变,伸手就去拎荆酒酒。
  荆酒酒个小、脚滑,甚至因为换了个身体跑得更快了,滋溜一下就落他身上,顺带跺两脚,才又顺着他衣摆溜了。
  浊无:“……”
  云雾后,他的耳根却是慢慢地红透了。
  神侍看这一幕幕,目瞪口呆。
  从这日起。
  姑射山上,除了高高在上的仙君外,还多了个不可冒犯的东西。
  转眼又是次月。
  众仙人再度登上姑射山,在浊无跟前拜倒。
  浊无依旧坐在高座之上,只是头顶多了个纸人,一会儿站着,站得烦了,就又坐下。
  “……”他几乎以为这东西要变成鸟在自己的头上做窝生蛋了。
  “恳求仙君容我等在此停留。”
  “地府已塌了大半,多处仙境也破了禁制,灵气外泄,星辰已陨有二,除了岐山、昆仑和姑射……”
  “已经没有可容身之所了。”
  到这时候,荆酒酒已经能听懂大半的话了。
  他从他们的话语中,渐渐拼凑起来了一些东西——
  他们之所以每月都要到姑射山朝拜,一则是为了恳求浊无庇佑他们,二则是为了在姑射山重新恢复几分神力,吸足灵气,这样离开之后,还能在外面多撑上一些时日。
  浊无却始终没有应声。
  他只是在底下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抬了下手,扶了扶快从他头顶掉下去的小纸人。
  “如今多有传闻,说是神庭将塌,大小神灵,都多有慌乱,不知真假。”
  “请仙君示下。”
  他们继续跪求。
  上回把头冠磕碎那个,这次没敢再戴冠,只弯腰叩头。
  “万物有始有终,凡人以为成仙可永生,你们也这样以为?”浊无淡淡道。
  荆酒酒揪了揪浊无的耳朵。
  原来浊无并不怕死吗?
  浊无再度抬手,将荆酒酒托在了掌心。
  那头有仙人大胆抬了个头。
  呃。
  仙君何故拽自己的耳朵?


第79章 
  那仙人盯着座上的仙君微微出了神。
  无他; 就是他从未见过仙君这样奇怪过。仙君会拽自己的耳朵,会摸自己的头顶,会理自己的领口……他不知不觉就盯着看出了神; 直到仙君朝他投来冷冰冰的目光; 他才骤然回神,匆匆忙忙低下了头。
  也就是这时候; 他仔细一回想,发现仙君手里好像托着个什么东西……是什么灵兽?只是好像从来没有听闻过,有巴掌大的灵兽。
  而且就算是灵兽,也到不了仙君的掌中。
  神兽到了这姑射山上; 都是给仙君做门童的命呢!没见麒麟现在还趴在殿外的长阶旁吗?
  这人揣着疑惑; 与其他人一起朝仙君拜了拜,然后就见仙君突然起身,匆匆离去了。
  其余人一下又是面露惶惶之色。
  “难道传闻是真的?”
  “天地间只有仙君一人能见到过去将来; 莫不是刚才一抬眼; 窥得了天机; 看见了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们低声议论。
  只有那仙人缄默不语。
  他总觉得……好像和仙君掌中托着的那东西有关。
  这头浊无入了另一处偏殿,将荆酒酒放在了桌案上。
  他面上冷冰冰的。
  今日我们约法三章。
  不要在我的衣服里钻来钻去。
  不要在我头上、耳朵上、肩上跳来跳去。
  邪物不要和我太亲密……
  话到了浊无的喉中,却又吐不出来了。
  荆酒酒倒是满脸写着“我很懂”,每当这种冷冰冰又急躁又克制的时候; 都是白遇淮想和他做亲密的事了。但他现在是个纸人啊!
  荆酒酒揪着浊无的衣摆,又顺着往上爬了爬。
  最后还是揪着浊无的头发倒吊下去,亲了亲他的嘴巴,然后才轻飘飘地走了。
  浊无顿在那里; 喉中的话顿时往回咽得更深了;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他好像又被这邪物吸了一口气走!
  实在是……
  浊无想了半天; 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荆酒酒倒是已经分外熟练地自顾自溜达去了。
  等溜达到种灵植的菜园子; 荆酒酒扛起一根树枝,就开始在地上划拉一些神侍看不懂的文字。
  荆酒酒在思考——
  明明他最开始进入的是自己经历的过往。
  为什么到了后面,就变成白遇淮的过往了呢?
  虽然浊无就是白遇淮。
  但他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荆酒酒在地上一通划拉,最后也没能列出来可能的突破点。
  “算了。”荆酒酒小声说。
  他对玄学术法、神话传说,都只能算七窍通了一窍。何必为难自己呢?
  “还不如去问浊无呢。”
  荆酒酒放弃得飞快,就又迈动着大摇大摆的步伐,慢吞吞地朝园子外走去。神侍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灵圃给祸祸了。
  除了在后头抹一把震惊的眼泪。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仙君待这邪物,实在纵容得厉害!”
  他们以为自己说得小声,其实全都叫荆酒酒听在了耳朵里。不待我好?难道对你们好吗?
  荆酒酒咂咂嘴。
  还分神想了下,不知道这些神侍之中,有那个“毒唯”青年吗?
  荆酒酒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
  自打来了这里,荆酒酒溜达出门后,能不能天黑前返回浊无的住所,全靠缘分。
  没办法,腿太短了。
  又怕乘风而起,一个不小心摔山脚下去了。
  所以大都是靠浊无来把他捡回去。
  但是今天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都没见着浊无的影子。
  “千年前的白遇淮,这么小气的吗?”荆酒酒小声说着,就见一个神侍疾步朝他奔来,蹲身弯腰,小心翼翼将他捧起来,叽里咕噜说了句话。大意就是,得了白遇淮,啊不,浊无的令,来带他回去的。
  神侍将他揣入怀中,快步回到了小屋里。
  然后荆酒酒也从几个神侍的对话之中,隐约了解到,这会儿浊无在藏书阁。
  浊无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这“邪物”能吸走他的气,于是他翻阅典籍,想从中找到原因。
  荆酒酒指挥着神侍,让他捧着自己进藏书阁大殿的时候,浊无正翻到一页:
  「双修,气息交融,不分彼此」
  “何人擅闯?”浊无冷着脸缓缓转过身。
  他先看见了神侍。
  神侍吓得跪在地上,高举起双手,亮出了掌心托住的小纸人。
  浊无一下没拿稳,手里的书“啪”掉了下去。
  他心念一动,书倒是很快又飞起来,回到了书架之上。但多少还是显得有一分狼狈。
  “……将他捧过来。”浊无出声。
  等这话说完,他突然又挪动了步子,走到神侍跟前,自己动手将荆酒酒捏了起来。
  神侍识趣,自然退下了。
  浊无打量着荆酒酒。
  他无法想象小纸人本来的模样,……或许应当是好看的,面容乖巧的?
  那书上的寥寥数语,已经在浊无的脑中,隐约拼凑出了完整的经历。
  浊无:“你从后世来?”
  荆酒酒:“不是,……也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浊无形容。于是问他:“你知道鉴往镜吗?”
  鉴往镜这样的专业性名词词汇,和上古的语言差距太大,浊无一下没能听懂他的意思。
  荆酒酒也微微茫然:“你是我的过往里的人。又或者……你是你自己过往里的人……”
  “我只是来到了一段过往的经历里。”
  “我是真实的。”
  而你,是虚假的。
  浊无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荆酒酒的意思,但他低声说:“我知晓了。”
  浊无没有再翻书,他带着荆酒酒缓缓朝外走去。
  等跨出殿门的时候,浊无的声音才又低低响起,他问:“你将来会走,是不是?”
  荆酒酒大概听懂了,于是点了下脑袋。
  浊无又说了那一句:“我知晓了。”
  随后他就不再出声了,面上神色也和过往没什么分别,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心思。
  第二日,浊无揣着荆酒酒在姑射山上四处行走,而不再是放任荆酒酒自己到处溜达。
  每走到一处地方,浊无都会淡淡和他说起,飞过的是什么,地上长的又是什么,那块石头有什么来历……
  “这株草,名为‘相贺’。”
  “成仙并没有什么意思,许多仙人驱浊气后,滋味、淫…欲全失。等到当一些时日的神仙,就又想尝世间的百味了。可又不能将浊气捡回来。便会服用此草,以复五感。”
  荆酒酒就听见了,吃这棵草,就能尝到人间的滋味儿了。
  喔!
  他要是咬一口,五感不是就全有了吗?
  荆酒酒从浊无的领口处跳下去,直奔那株草,先环抱住,随后就开始艰难地往外拔……可那草实在坚韧得很,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浊无见状,弯腰俯身,伸手拔了下来:“你要?”
  荆酒酒指了指自己的嘴。
  可他的嘴那样小。
  纸人还是个扁扁平平的模样。
  怎么吃得下去?
  “要吃?”
  荆酒酒连连点头。
  浊无将那草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荆酒酒:?
  浊无缓缓咀嚼吞咽,然后他只一垂眸,指尖就出现了一道划痕。随即才蹲下身,将指尖一点血,抹在了荆酒酒小得不能再小的嘴巴上。
  荆酒酒咂吧了下嘴。
  明明只一点血,但他却立马打了个饱嗝。
  浊无眼看着纸人将他的血吸收殆尽。
  这世间别说邪物了,就是普通的神仙,也承受不住他的血。
  唯有小纸人吸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之后,还抱着他的手指,顺着爬上了他的手背。
  浊无轻轻一托,就又将它抱起来了。
  我果真与这“邪物”双修过。
  将来的我,与他双修过。
  浊无不动声色垂下眼眸。
  直到荆酒酒攀上他的耳朵,踩两下,摸一摸,……怎么好像有点烫?
  荆酒酒抛到脑后,又在他耳朵边上开始叭叭,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你知道,一个人,先掉在了奈河里,就是冥河里,再吃了旱魃的血肉,从此不管碰什么东西,都会燃起大火……该怎么办吗?”
  “旱魃?”浊无只听懂了这个。
  又是第二日一早。
  荆酒酒睁开眼,发现小屋里多了个浑身捆着金索,身高八尺,散发披肩,长着长长獠牙,身形削瘦且皮肤黝黑,面容狰狞地挣扎着,一跺足,在玉石地面上戳出一个焦黑的洞,一伸手,在柱子上点起一撮火……的,旱魃???
  荆酒酒:???
  阿巴阿巴,我不是要一个旱魃啊!
  姑射山上,一夜之间全荒芜了。
  神侍差点哭倒在菜园子里。
  荆酒酒跳下去,生怕自己让旱魃给点了,连忙绕着他,艰难地走了出去。
  外头简直变了个模样。
  惊得小纸人都张大了嘴。
  难道马上……就要神庭崩陷日月无光了?!
  荆酒酒揪着了一个神侍:“你们仙君去哪里了?”
  神侍听不懂。
  荆酒酒就冲他连比带划,最后还是揪着神侍的衣角,沾了点墨水,画了个简易版的浊无的脑壳。
  他的脑壳是很好画的,十分有代表性。
  一个人脑袋,顶着一头云雾,就是浊无了。
  神侍懂了,告知他:“仙君要出一趟远门。”
  荆酒酒:“……”
  哦豁。
  荆酒酒另外找了间小屋子,开始发愁怎么办。
  这愁发着发着,他就因为太无聊闭上了眼。
  闭眼后,他的视角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拜见仙君。”
  他听见了一道声音响起,随即看见一个头上插有羽毛,穿得长袖宽袍仙气飘飘的男子迎了上前。
  然后他看见了男子面前立着的浊无。
  浊无身形依旧挺拔,单是立在那里,就似孤傲立在山巅的雪松,似熠熠不可攀的星月,又有山河的巍峨,和气吞天地的凌厉。
  荆酒酒微微怔了下。
  不过白遇淮从来都是这样好看又有气势的。
  荆酒酒以上帝视角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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