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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窄红-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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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正知道,自己押对宝了:“比如纳斯达克。”
  房成城专注地盯着他,许久,问了三个字:“可能吗?”
  “当然。”匡正已经把他看穿了,这个人一两年内就赚到了别人十几年才赚得到的钱,伪装得再客气、再谦虚,内心也是膨胀的,单纯的财富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还想要名气、地位和闪闪发亮的光环。
  “动影传声的用户量每季度以千万级增长,”匡正来前做足了功课,“国内的市场已经没什么悬念了,也许房总下一步该想的不单单是海外上市,而是产品的跨境登录,甚至在全球范围内全面铺开。”
  两句话,说得房成城热血沸腾,他想了想,直指关键问题:“你们万融臻汇以前策划过海外上市吗?”
  哪有以前,万融臻汇起死回生才两个月,“没有,”匡正干脆、大气,一点不藏着掖着,“希望动影传声是我们参与的第一单。”
  房成城瞧着他,笑了:“那我干脆找G&S得了,他们就是美国投行。”
  “房总,如果您聘请万融臻汇做您的私银,我们也建议您雇佣G&S进行海外上市相关操作,”匡正捋了捋领带,翘起二郎腿,“
  我在万融投行部做了十年兼并收购,在伦敦、新加坡都做过IPO,我想G&S跟你鬼扯一堆SEC、CUSIP的时候,你总希望身边有个人能帮你把鬼话翻译成人话吧?”
  房成城一愣,哈哈大笑,从这一声笑开始,他和匡正的关系变了,不仅是私银和客户,更是共同谋划一件大事的朋友。
  “喝茶!”房成城亲自给他们仨添茶,放下轻薄的骨瓷茶壶,他忽然说:“宝老板果然没介绍错人,”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意洲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返程时,匡正一直琢磨他这句话,宝绽如何如何,如意洲如何如何,从第三人的口中听到,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宝绽的事业一无所知,不清楚他身边还有多少韩文山、房成城这样的富豪,他甚至没去看过一场如意洲的演出。
  匡正无法不自责,和宝绽给他拉客户的这份心相比,他的喜欢和爱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自我陶醉。
  把段钊和夏可带回公司,匡正吩咐小郝送他回家,下午四点多钟,西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红,天短了,凛冬就要来临。
  开门进屋,家的气息那么浓,他脱掉大衣,走进宝绽的房间,坐在那张床上,摸了摸浅黄色的床单,一偏头,看到床头柜的小灯上缠着一条缎带,高雅的墨绿色,有点眼熟。
  宝绽总是把老Kindle放在床头柜里,那么宝贝,匡正拉开抽屉,和Kindle一起的,还有一个廉价的塑胶摆件,是一只抱着蜂蜜罐子的小熊。
  一瞬间,匡正想起来,小熊,还有灯上的那条缎带,都是上次他买给宝绽的那捧花,带着露水的白玫瑰,花枯萎了,宝绽却偷偷把不值钱的配件留了下来。
  就是这些细微的情感,这些琐碎的点滴,让匡正一点一点,更爱他。
  打开Kindle,他漫无目的地翻着,在自己的批注后头,有时跟着宝绽的批注,比如这一句,他写到:怎样才能抓住自由飞舞的蝴蝶?
  宝绽的答案在下面:盖一座花园。
  匡正盯着那句话出神,宝绽就是他的蝴蝶,网是网不来的,关也关不住,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更强,才配得上他的爱,让他恋恋不舍,不肯离开。


第102章 
  周四晚上没有戏; 中午吃过饭; 宝绽接到一个邀请,请他下午去家里唱一出。请他的人姓康; 是最开始跟着韩文山来听戏的人之一,六十多岁; 总是笑呵呵的,很和蔼客气的一个老人。
  因为是老人; 宝绽没多想就答应了; 坐着来接他的车,到离市中心不远的得意城; 这里也是个富豪社区,比君子居新,但房子要小一些,别墅之间的楼间距也近,远远看去略显局促。
  一个家庭秘书似的人把他领上三楼; 拐了一个又一个弯; 在通向书房的小走廊上; 那人接了个电话,说是康总的董事会还没结束,要请宝绽等一等。
  走廊窗下有一张米白色的沙发椅; 紧挨着书房门,宝绽脱掉大衣,就在那里坐下。
  他今天穿的是时阔亭给做的黑长衫,肩背上的金仙鹤迎着窗外的日光; 扑动着羽毛振翅欲飞,这么一身东方味十足的打扮,腕子上却戴着一只洋表,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在他身上倒相得益彰。
  空等着实在无聊,宝绽掏出手机给匡正打电话,可能正忙着,那边没有接,远处走廊上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你小子往哪儿跑,看见你了!”
  接着是一串咯咯的孩童笑声,没多久,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转角跑出来,白白胖胖的脸蛋,下巴上有些嘟嘟肉,看见宝绽,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趴到地上,撅着屁股往他的长衫底下钻。
  “哎脏!”宝绽起身想抱他,那孩子死活拽着他的裤脚,奶声奶气地命令:“坐好,躲猫猫!”
  他这小大人的样子把宝绽逗乐了,回身坐下,拿长衫把他遮住,很快,转角那边追过来一个年轻人,嚣张的寸头,右边鬓角剃掉了一道,耳朵上打着一排宝石耳钉,赤橙黄绿青蓝紫,是渐变的彩虹色。
  宝绽腾地从长椅上起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人也认出他了,上次大半夜上错车,还挑唆姘头砸了他的车玻璃,“我操是你啊,”他扫一眼宝绽的打扮,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扇门,表情古怪,“你那情哥哥呢,牛逼哄哄地跟我拼命,你出来干这个他不管?”
  什么情哥哥,宝绽唰地红了脸:“你别乱说话。”
  那小子吊儿郎当的,抱着膀子冲他笑:“乱吗,我乱我的,你脸红什么?”
  上次是在车上,宝绽怕出事,现在脚底下踏踏实实,宝绽一点不示弱:“你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那小子翻个白眼,一副谁脏还不一定的表情:“行啦,你人都在这儿了,死不承认有意思吗?”他大声嚷嚷,“康庄,给我出来!”
  宝绽不知道他在喊谁,空荡荡的走廊上寂静无声。
  “听见没有,”那小子使劲跺了跺脚,“你不出来,我可走了!”
  忽然,宝绽的长衫下摆一动,那个胖嘟嘟的小孩子拱了拱,从椅子底下钻出来。
  “你个没出息的,”那小子看见他,歪歪头,招招手,“过来。”
  胖小子不动弹,因为没躲成猫猫,委屈巴巴地撅着嘴。
  “干什么,”寸头小子先是凶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唧唧歪歪的!”然后疼爱地摸摸他的头,“走,我带你下楼玩。”
  胖小子乐了,踮着脚去够他的手,宝绽看他们那样子,仿佛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弟,但看年龄差距又不像,正疑惑,匡正的电话打回来了。
  “宝儿,”那边压着声音,头一句话先解释,“刚才有个客户。”
  “嗯,我没事,”宝绽也小着声,背过身,“我到客人家里来唱戏,要等一会儿,闲着无聊给你打了个电话。”
  寸头小子听见他这样说,倏地转回身,皱着眉毛打量他。
  “没事的,”宝绽向着窗口,嘴角抿着一个笑,“是个老人家,常来听戏的,嗯……出去吃?别了,回家我给你做吧,你想吃什么?”
  寸头小子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小胖子见他不走,着急地拽他,他一弯腰,抱西瓜似的把他抱到怀里,向宝绽走去。
  宝绽挂断电话,一转身,见那家伙冲自己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正在这时,走廊上响起洪亮的一声:“宝老板!”
  宝绽和那小子双双回头,是姓康的老人回来了,他有一头整齐的短发,虽然灰白,但很茂密,脸色红润,有几分矍铄的风度。
  “康总。”宝绽点个头。
  “爸爸!”小胖子响亮地叫。
  宝绽诧异,六十多岁的老人和四五岁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是父子,更像是一对祖孙。
  姓康的揉了揉儿子的脸蛋,对抱孩子的小子很冷淡:“你回来干什么?”
  “康庄想我,”那家伙也很冷,叛逆地昂着下巴,“我们玩我们的,”他深深看了宝绽一眼,“你玩你的。”
  姓康的立刻瞪他,转过脸,对宝绽和蔼地笑:“感谢宝老板拨冗来寒舍,”他请他进书房,“我这个老家伙今天有福了!”
  宝绽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回头瞧一眼,那小子嚣张地盯着他,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宝绽收回视线,跟着姓康的走进房间。
  这是个有些昏暗的屋子,放着许多书,大桌子上有几个玻璃罐子,泡的都是药酒,里头塞着各种各样长条的东西,宝绽没见过,觉得怪吓人的。
  “康总,”他没敢往里走,“您想听哪一段?”
  姓康的进屋把西装脱了,随手搭在椅背上,房间深处有一张床,床边立着一些金属器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去酒柜那边鼓捣了半天,端过来一杯水:“来,宝老板,先润润嗓子。”
  “多谢。”宝绽接过杯,正要喝,外头有人敲门。
  姓康的不想理,但不理又说不过去,烦躁地问:“谁!”
  “爸,”门直接从外头拽开,那个一耳朵宝石的家伙还没走,“我。”
  他们果然是父子,宝绽不意外,端起杯又要喝,那小子很不客气地打断他:“喂,你跟我出来一趟。”
  “康慨!”康总似乎很急,突然拍了把桌子,“你给我出去!”
  那小子笑了,坏坏地勾起嘴角,指着宝绽:“这犊子欠我钱,”他的嘴很脏,脏得没来由,“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欠我一扇窗玻璃。”
  宝绽觉得这个家怪怪的,一个人前和蔼人后暴躁的老人,一对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兄弟,一间阴暗怪异的书房,他看着门外那小子,刚才他们明明说过话,他只字没提赔玻璃的事儿,这时突然提起……
  宝绽是不信任他的,谁会信任一个半夜把自己拐跑的人,但这一刻,他放下杯,垂着眼睛:“抱歉康总,我确实欠他钱,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不知道是屋里的光线还是什么,康总的表情显得狰狞,只是一刹,他很快扯出一个虚伪的笑,点了点头:“我等你。”
  宝绽转过身,临出门看了康慨一眼,这一眼,他发现那小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是为自己。
  走出书房,门在背后关上,宝绽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康慨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从长椅上捞起他的大衣,急着把他往外推:“赶紧走。”
  “到底怎么回事,”宝绽不愿意让他碰,“你说清楚,我还得回去唱戏……”
  “回个鸡巴毛!”康慨的嘴是真臭,但在粗俗的语言背后,是他仅有的一点善意,“回去让老色鬼变着花样玩儿吗!”
  老色鬼……宝绽脑子里轰地一声,书房桌上成排的药酒、立在床边的金属器材,还有一杯半天才端来的水,他跟着康慨快步下楼,走到门口,那个秘书模样的人又出现了,笑着拦住他们:“少爷……”
  “滚!”康慨根本不让他说话,推着他的胸口给宝绽开道,宝绽披上大衣跑出去,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两眼一摸黑,在一排排豪车中间,看到了那辆蓝色的阿斯顿马丁。
  他奔过去,几乎同时,康慨按下车钥匙,车头灯双闪,宝绽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几秒钟后,康慨上来,安全带都没系,打个轮儿拐出别墅,一脚油从得意城窜出去,边看着后视镜边说:“给你哥打电话。”


第103章 
  康慨让宝绽给匡正打电话;宝绽拿出手机;输了号码,却没拨出去。
  “干什么呢;”康慨催他,“傻啦?”
  “不打了;”宝绽想了想,“没出什么事;别让他担心。”
  “我说你这人……”康慨想说他两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理解地点点头;“也是,那大哥醋劲儿太大了。”
  他又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宝绽辩解:“你别胡说!”
  “怎么跟救命恩人说话呢,”康慨仗着帮了他一把,拿腔拿调的;“要不是小爷我关键时刻仗义出手;你现在哭都找不着地方;那大哥也得跟你黄!”
  刚刚经历的一切只让宝绽觉得脏,康慨非把匡正扯进来,连带着他都脏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康慨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瞎子都看出来的事,他偏不承认:“那是哪种关系?”
  宝绽攥着手指:“他是我哥。”
  康慨噗嗤笑了:“行,你哥,”他一歪头;耳朵上的宝石耳钉反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斑斓闪烁,“晚上一被窝睡那种哥。”
  他们是一个被窝睡过,纠缠着,枕着对方的胳膊,宝绽心虚:“停车!”
  他认真了,康慨识趣地不吱声,车速慢下来,在枝叶稀疏的行道树下缓缓驶过,“不是吧,”良久,他重新开口,“还没挑明哪?”
  “挑明什么,”宝绽避着他,看向窗外,“我们都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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