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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窄红-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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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百万!”
  九百万一过,场子立刻冷下来,这是绝大多数竞投者对粉鸡的心理底价,苦声染夏再火,再有话题,毕竟是新锐画家,粉鸡的投资前景如何尚未可知。
  “九百万一次!”拍卖师高声报价,从语气判断,她已经满意了,甚至急于在这个高价落槌,“九百万第二次!”
  尘埃即将落定的时刻,拍卖厅的大门从外推开,一个穿白西装的高个子从容走进来,浅淡的发色,比发色还浅的瞳仁,目不斜视,阔步向前。
  场里有认识他的:“……清迈何家的。”
  “泰国那个……”
  “……真正的艺术品收藏家!”
  小先生走到一排左侧的空位,似有若无瞥了右侧的匡正和宝绽一眼,优雅坐下,报了个价:“一千万。”
  拍卖场瞬间静了。
  “一千万!”这是打破瓶颈的一叫,拍卖师迅速反应:“这位先生出价一千万!”
  何胜旌的一千万是一剂强心针,重新给拍卖场注入了活力,叫价声再次四起,开始以一百万一次的阶梯稳步往上走。
  匡正拿胳膊肘碰了碰宝绽:“举一次。”
  “啊?”宝绽愣愣的。
  “举牌,”匡正贴近他,“难得有这种机会,玩玩。”
  玩?这种场面,一举就是一百万,宝绽可不敢:“别闹。”
  “没事,举,”匡正对他低语,“有我呢。”
  宝绽犹豫,两手攥着号码牌。
  “总要有第一次,”匡正说,“以后再有这种场面,你才能游刃有余。”
  宝绽看向他哥,他在帮他,帮他往高了拔,让他在名利场上胸有成竹,在财富圈里真正直起腰杆,宝绽深吸一口气,匆匆的,把牌子举起又放下。
  这么快的动作,台上立即捕捉到了:“3号!3号一千七百万!”
  一千七百万,宝绽吞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真举了这个价,小先生向他看过来,刚刚叫了“一千万”之后他再没举牌,此时勾起嘴角,第二次报价:“两千万。”
  两千万!一幅年轻画家的作品,有点过了,拍卖场短暂骚动后,迅速冷却,在座的都认为,这个价位基本上就是粉鸡的成交价。
  匡正再次碰了碰宝绽:“举牌。”
  “啊?”宝绽彻底懵了。
  一条过道之隔,匡正觑着小先生:“压他一头。”
  再举就是两千一百万了,宝绽真的不敢。
  “别想钱,”匡正告诉他,“只当是个游戏。”
  宝绽盯着台上高光下的粉鸡,没动作。
  “就算真拍下了,”匡正给他吃定心丸,“哥也付得起。”
  宝绽还是没动。
  “宝儿,”匡正贴着他的耳朵,“别怕。”
  宝绽的脸腾地红了,随即举起号码牌。
  “3号先生!”拍卖师即刻报价,“两千一百万!”
  还没等宝绽消化这价值千金的一举,下一秒,他的出价就被刷新了,小先生紧跟着举牌——
  “2号!两千两百万!”
  匡正瞧一眼那家伙,翘起二郎腿:“压他。”
  宝绽顺着匡正的视线,当即举牌。
  “3号,两千三百万!”
  小先生微微一笑,跟他卯上。
  “2号,两千四百万!”
  果然,宝绽很快习惯了竞价的气氛,以及这些大得不真实的数字,没用匡正催促,自己就把牌子举起来。
  “3号,两千五百万!”
  宝绽等着小先生接招,没想到这次过道那边静了,三秒、五秒、十秒,台上的拍卖师举起了拍搥:“3号,两千五百万一次!”
  什……宝绽愕然仰视她。
  “两千五百万!”拍卖师用短促的语速鼓励出价,“现在的价格是两千五百万,两次!”
  宝绽越过匡正看向小先生,牌子已经被他撂在椅子上,不打算再举了。
  “两千五百万,还有加价的吗!”
  宝绽慌了,他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向自己投来,两千五百万,只是一幅画!他惊恐地看向匡正:“哥!”
  匡正面不改色,默默握住他的手,用力攥紧。
  台上,拍卖师因为这个意想不到的高价微红了脸,高举着拍搥,眼看着要砸下:“两千五百万!三……”
  “三千万!”一槌定音之际,小先生赫然出价。
  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当代画家,再有辨识度,再有话题性,三千万也是难以想象的天价,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这样充满戏剧性的转折中,短短九分半钟,从七十万涨到三千万,将近四十三倍,这个夜晚创造了历史。


第168章 
  粉鸡0229以三千万人民币成交; 藏家来自泰国清迈; 是有三百年历史的华裔船业家族继承人; 同时也是欧洲及远东地区著名的艺术品资助人; 由于收藏者特殊的背景,0229的身价坐地又翻了一番。
  消息第一时间从艺术圈传出去; 落槌仅两分钟; 粉鸡再度登上微博热搜榜,diao丝逆袭的套路果然迅速收获了大批拥趸,一只造型大胆、色彩怪诞的鸡就这么在普罗大众还措手不及的时候成了“国民艺术”。
  拍卖大厅人声鼎沸; 所有人都涌向匡正和小先生; 赞赏他们的魄力; 祝贺万融臻汇的成功,这些人虽是看客,但在现场见证了粉鸡的“破壳”; 见证了一个传奇IP的诞生,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财富圈都将为这戏剧性的一夜津津乐道。
  匡正微笑着,握住每一只伸来的手; 简短致谢,喧闹的人群中; 他回头看到覃苦声; 他失神地望着聚光灯下的粉鸡,眼圈似乎泛红。
  “覃总。”匡正走过去。
  覃苦声迟钝地看过来。
  “恭喜。”匡正平淡地说,像个随意的朋友。
  覃苦声的表情难以形容; 匡正还记得他说过,他这辈子只剩下一件事,就是让全世界看到陆染夏的画,今天他做到了,曾经的破羽绒服,几毛钱一张的廉价名片,四处碰壁的苦日子,都值得了。
  “谢谢,”覃苦声的情绪激动,“谢谢,匡总,我终于……”
  匡正缄默着,等他说。
  “我终于,”覃苦声长出一口气,“不用再那么愧疚了。”
  对陆染夏的愧疚,对拿走他一只眼睛的自责,“覃总,”匡正稍措了下辞,“我一直想对你说,色觉与大部分人不同,并不是残疾。”
  覃苦声缓缓眨了下眼。
  “正相反,”匡正握了握他的肩膀,“是造物主给你的礼物。”
  说罢,他笑笑,转身向宝绽走去。
  拍卖结束后,苏嘉德准备了盛大的庆功酒会,在艺术中心三层的宴会厅,今晚的七十四件拍品全部成交,是今年春季第一场“白手套”(1)拍卖,艺术中心的副总亲自到场,开了一瓶尼布甲尼撒级的黑桃A香槟,向小先生致敬。
  宝绽喝了不少,各种各样的人物敬的,毕竟他是今天曾离粉鸡最近的竞价者,又坐在万融臻汇的匡总身边,3号牌,来头小不了。
  “悠着点儿。”匡正递给他一杯水。
  “没事,”宝绽真有点醉,直往他怀里倒,“替你高兴。”
  匡正笑了,特喜欢他这种微醺的样子,要不是在工作场合,真想把他摁在桌子上狠狠欺负一顿:“晚上回家,我们……”
  “老板,”这时段钊端着酒杯过来,对他耳语,“G&S的人找。”
  G&S?匡正蹙眉:“他们有什么事?”
  “说是简单聊聊,在前边休息室。”
  今天这一拍,万融臻汇乘着粉鸡的风头行情大涨,担不担待G&S已经无所谓了:“我烦那个姓杨的。”
  “不是姓杨的,”段钊说,“是他们一个姓张的副总。”
  匡正有印象,粉鸡0305发布会那天G&S受邀没来的副总就姓张,“终于学乖了,”他系起西装扣子,揽一把宝绽的腰,“好好的,等我回来。”
  他们从宴会厅出去,苏嘉德的人在前头引路,拐了两个小弯,到一间静谧的休息室,“匡总!”G&S的人很热情,到门口来握手。
  “张总,”匡正也礼貌,“幸会。”
  双方到沙发上坐下,一人一杯勃艮第的霞多丽,“祝贺啊,”姓张的有一副黑皮肤,像是刚从马尔代夫、大堡礁之类的度假圣地回来,“粉鸡旗开得胜,万融臻汇在行业里出了个漂亮的彩。”
  “哪里,”匡正笑笑,“感谢同行成全。”
  他话里有话,姓张的听懂了,但面儿上一点没露出来:“同行嘛,应该互相成全。”
  匡正挑了挑眉,这话似乎也有深意。
  “匡总,”姓张的跟他碰了下杯,“我今天其实是找你谈合作的。”
  匡正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应声。
  “之前我们那个小杨,”姓张的冷下脸,“说话办事太没分寸。”
  匡正垂着眼,呷了口酒。
  姓张的向他表态:“我开掉了。”
  开了?G&S那么大的家当,不过是从这个部门调到那个部门,匡正明白:“万融臻汇是小公司,和G&S合作,我们不敢想。”
  “匡总,”姓张的向他靠过来,“今晚之前,若说万融臻汇只是万融集团旗下的一个分公司,没毛病,但今晚之后,再没人敢这么想了。”
  匡正很稳,没喜形于色。
  “万融臻汇和G&S,”姓张的低语,“我们是平起平坐的。”
  对,他们平起平坐了,因为平起平坐,G&S才会派个副总过来,而不是之前那个讨人厌的小经理。
  “我给你透个底,”姓张的故作神秘,“我们G&S也打算开发SWAG市场。”
  S,Silver,白银;W,Wine,红酒;A,Art,艺术品;G,Gold,黄金,是目前国际金融市场上,除股票、债券、期货等传统投资外,表现较好的另类投资品的总称。
  “艺术品,”匡正轻笑,“我们万融臻汇拿下了。”
  姓张的没反驳。
  “红酒,”匡正放下酒杯,“我们也会拿下。”
  而黄金和白银,历来是富荣的天下,G&S只能继续玩它的私募股权基金。
  “不,”姓张的也放下杯,“艺术品你们没拿下。”
  这是要动匡正的奶酪,他眼神扫过去,很锋利。
  姓张的迎着他的目光:“你们只拿下了国内市场。”
  匡正心中一凛,确实,以万融臻汇现在的规模,国际市场他连想都没想过。
  “我们G&S是在全球吃业务的,”姓张的重新端起杯,“打个比方,你们要拓展欧美地区的客户,或者帮国内买家在全球市场上搜罗艺术品,仓储、税务、运输这些,光指着拍卖行,行吗?”
  匡正没回答“行”或“不行”,只静静地听。
  “我们G&S在纽约、伦敦、新加坡这些免税港都有仓库,匡总,”姓张的徐徐晃着杯中酒,“合作方式可以商量,你考虑……”
  这时他有电话,看一眼屏幕,不耐烦地接起来:“喂,房总。”
  匡正意外,是房成城?
  姓张的没说几句就挂了,匡正点一根烟,不着痕迹地问:“万青制药那个房总?”
  “嗯,倒霉鬼一个,”姓张的一副轻蔑的口气,“他们万青有四种原料药,三个的CEP证书这个月都被欧洲药管局取消了。”
  匡正愕然,当初房成城以397。26%的高溢价收购万青,看重的就是这几个CEP证书。
  “三种原料药在万青的总营收中占比45%,”姓张的一句带过,“他废了。”
  废了,匡正曾经的客户,高高在上的风火轮房总,自从和老婆离婚,事业就一路走低,终于到了气竭的时候。
  从休息室出来,匡正问段钊:“知道G&S为什么找我们谈合作吗?”
  “正面斗不过了呗,”段钊调整胸前香槟色的口袋巾,“什么美资老牌私银,在大陆这片地上都得给我们跪!”
  匡正笑着给了他一下。
  “干嘛?”段钊一副拽拽的样子,等他表扬。
  匡正拿指头点了点他:“太他妈狂。”
  段钊爽了,嘴上还装:“你不就要我们狂吗?”
  “对,”匡正揽住这个大功臣的肩膀,重重拍了拍,“继续保持。”
  两人一路玩笑,段钊回会场,匡正去厕所,挨着宴会厅的洗手间人有点多,他往僻静处找,快到楼梯间,找到一个小的,推门进去,扑鼻一股浓郁的檀香气,红木色的装潢和暧昧的灯光下,宝绽醉眼朦胧站在那儿。
  匡正怔住了,这檀香、这小室、这光,他的心有点跳:“怎么跑这儿躲酒来了?”
  宝绽胭脂色的眼皮动了动,好像没认出他来:“透透风。”
  匡正关上门,笑他:“破厕所哪有风?”
  宝绽靠在金边红釉的陶瓷洗手池上,目光轻而缓地投向他:“你不是来了吗?”
  匡正的头皮骤然发麻:“你是宝绽吗,”他走过去,托起他细瘦的下巴,“别是什么妖精变的,来吸我的精气吧?”
  宝绽笑了,吃吃的,两手拢住他的脖子。
  “喂,公共厕所,”匡正瞄一眼里边的隔间,“万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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