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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窄红-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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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成立俱乐部之后,”宝绽最不想的,就是把如意洲变成一座空中楼阁,“不是会员的人,还能来听戏吗?”
  “能来,”匡正颔首,“只是不能随便来了,他要有一定的身价、有几名会员引荐,才有资格坐到你的观众席上。”
  宝绽愕然,他唱了十年戏,无论草台班子还是专业院团,只见过观众挑演员,从没听说过演员挑观众。
  匡正看着他,认真地说:“如意洲到时候了。”
  他指的是演出数量、客户黏性、周营业额这些硬指标,但宝绽不理解,在他看来,观众听戏就是来捧场,哪有把捧场的人往外赶的道理?
  正犹豫着,包房的门从外推开,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直奔韩文山:“韩总,你让我好找!”
  应该是方才电话里的人,宝绽不经意瞧了一眼,愣住了。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在如意洲后身的步行街,当时宝绽抱着一沓传单不知所措,她则坐在带阳棚的咖啡座上,悠闲地抽着烟。
  “韩总,档期我可给你拿下了,代言相关的数据你自己找公司做,我不管了,”她拿出两页资料给韩文山,感觉宝绽盯着自己,抬眼看过去,一下没认出来,又瞧了两眼,露出惊讶的神色。
  “来来来,坐,”韩文山给大伙介绍,“泱泱娱乐的蓝总,现在你们手机上看到的流量明星,一半都是她的人。”
  匡正恰好有电话进来,起身给她让了个位,蓝天在他的位子上坐下,自嘲地说:“我一个人贩子,不值一提。”
  “你贩的都是美人,”韩文山换个新杯,给她倒酒,“蓝总,太谦虚了。”
  泱泱娱乐,国内还算知名的娱乐公司,做明星经纪起家,和各大视频平台都有深度合作,搞了几档自己的综艺节目,还大量投资网剧、短视频和院线电影,蓝天是总公司的二号人物。
  “不是我谦虚,”蓝天端起杯,“韩总,听说你是欣赏京剧的,我这青春期唱唱跳跳可没法和国粹比。”
  说着,她一口干了,比男人还痛快。
  韩文山喜欢她的性格:“京剧就是一百年前的流行歌,晚清民国那时候,脱衣服耍活宝的粉戏不比正经戏少,只不过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精品。”
  “这个对,”蓝天有点男人性格,说话嘎嘣脆,“我们现在也想做精品,争取明后年出一两部现实向电影,不过说实话韩总,做娱乐这行,主流还是三俗加狗血,品味太高的东西没人看。”
  她很敢说话,宝绽已经记不清和她认识的细节,但她说过要包装如意洲,还约他去家里,那时候宝绽单纯,现在想想,多亏了师哥拦着他。
  这世上的路千百条,稍不注意就行差踏错。
  “我们做娱乐的,就是要把俗的包装成雅的,这容易,”蓝天玩着空酒杯,“难的是把雅的做成俗的,比如韩总你喜欢的京剧,我要是把一伙唱京剧的炒成国粹天团,那才是本事。”
  京剧……天团?宝绽从不追星,不懂流量、数据、粉丝经济,但蓝天这番话透露给他一个信息,就是通过经纪公司的运作,京剧一样可以得到曝光度。
  门外,匡正接的是段小钧的电话,十一点多了,那小子还在万融57层加班:“老板,房成城收购万青制药的案子要第二轮出价了。”
  这么快?匡正诧异,当时房成城要收购药企,匡正把白寅午的电话给了他,看来案子是段小钧在负责。
  “这个房成城……”段小钧问,“是你的客户?”
  匡正听出他语气中的顾虑:“怎么了?”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溢价太高了,”段小钧压低声音,“397。26%的溢价,房成城还执意要做。”
  匡正愕然,怪不得案子推进得这么快,这他妈是快刀宰傻子呢!
  “万青和我们都能狠赚一笔,”电话那边啪地一声,是打火机响,“但人是你介绍的,我不能眼看着他自己坑自己。”
  段小钧也开始抽烟了,匡正不意外,M&A那个工作强度和压力,没有烟一天都撑不下去:“你帮我缓一缓,就这一两天。”
  “好,我的立场不好说什么,你劝劝他,”段小钧的声音透着疲惫,“150到200的溢价还正常,将近400的溢价拿72%的股份,他太着急了。”
  挂断电话,匡正回想几个月前的段小钧,那时因为一个没计算溢价的估值,他把千禧的案子搞砸了。现在他不光能准确判断溢价,还知道跳出数据来分析客户的心理,匡正欣闻地笑笑,这小子成熟了。


第136章 
  过了午夜; 朝鲜饭店的饭局才结束; 大佬们坐着各自的豪车离开; 银白的月光下; 应笑侬和时阔亭带着一身辛辣的酒气,并着肩步行回家。
  “我说。”时阔亭拿肩膀撞应笑侬。
  “干嘛。”应笑侬撞回去。
  “韩总说那什么俱乐部; 能行吗?”
  “能行啊; ”应笑侬满脸酡红,连耳朵都是烫的,“韩文山这人真义气; 实心实意替咱们想; 没一点偏的。”
  “他老婆身体不大好?”
  应笑侬点头:“妈的好人没好报。”
  “我看宝绽那意思; ”时阔亭晃晃悠悠,“好像不愿意搞俱乐部。”
  “他呀,”应笑侬给了俩字儿; “太拗。”
  时阔亭停步,隔着蒙昧的夜色盯着他。
  “干嘛?”应笑侬来劲儿地扬着下巴,“臭酒鬼。”
  “不许这么说宝绽,”时阔亭一脸呆滞的严厉; “他是如意洲的宝绽,我的宝绽; 谁也不许说他。”
  “他也是我的宝绽; ”应笑侬叹一口气,“他就是……太纯粹了,纯得我怕他哪一天把自己打碎了。”
  时阔亭皱起眉头; 他们仨从如意洲惨淡时过来,那阵子眼前只有一条路,他们自然齐心协力,现在剧团好了,能走的路多了,分歧也就来了。
  “理想是水,现实是岸,水得沿着岸走,”应笑侬望着头上的月亮,呼出一团柔软的白雾,“宝绽把如意洲当理想,可他别忘了,那也是大伙的现实,”他生在商人家庭,太懂得钱的重要,“得先赚钱,有了钱才有资格谈理想。”
  “这帮富豪,”时阔亭知道宝绽怕什么,他们一口一个“宝老板”,可说到底,不过是拿唱戏的当消遣,“总有腻的时……”
  应笑侬突然给了他一下:“什么声?”
  时阔亭回过头,眼前是漆黑的马路,冬夜酷寒,干冷的一点风,送来隐隐的哭声。
  “我操,这大半夜的,不会是闹鬼……啊!”
  应笑侬给了他一脚:“嘘!”
  两个大男人竖着耳朵听,确实是哭声,很弱,好像是天桥底下的绿化带,“我去!”时阔亭反应过来,“孩子!”
  孩子?应笑侬发懵,这大半夜的,谁会把孩子留在室外?
  “我操他妈!”前头时阔亭喊,“真是孩子!”
  应笑侬赶紧跑过去,听到他在拉羽绒服的拉链。
  “小手小脚冰凉!”时阔亭急着把孩子往怀里揣,“肚子也是凉的,妈的丧良心!”
  天黑,应笑侬看不清,下意识掏手机开电筒灯,乍亮的光下,一个蹬掉了袜子的小婴儿,可怜地哭红了脸。
  “给我关上!”时阔亭吼他,“晃着孩子的眼睛!”
  他从没这么凶过,应笑侬没回嘴,乖乖把手电关掉:“弃婴?”他第一反应是找管这事的部门,“送派出所?”
  “孩子太冷了,先回家,”时阔亭把羽绒服拉上,两手护着鼓起的前胸,“那什么,你去便利店买点奶粉!”
  应笑侬张着嘴,呆呆站在原地,见时阔亭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拎起装孩子的纸箱:“会买吗?”
  “会,我……全脂奶粉?还是速溶的?是不是得买进口的?”应笑侬是个精明人,但奶孩子这事他不懂,也他妈的不想懂。
  时阔亭也分不清:“问店员!”
  说着,他像一个瞬间成长起来的爸爸,奔着家的方向快步跑去。
  ……………………………………………………………………………………………………………………………………………
  又下雪了,匡正对着大窗扯掉领带,炉子上煮着绿豆汤,咕嘟咕嘟,很有家的味道。宝绽在沙发那边换衣服,电视上演着延时摄影,膨胀变大的白色菌菇和他柔韧的身体同时倒映在窗玻璃上,匡正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们在谈恋爱,但宝绽似乎缺乏足够的自觉,脱衣服换裤子就在匡正眼皮子底下,像是在藐视他的欲望。
  或者说是挑衅。匡正把领带扽得一响,干脆不看窗,转身看着他,后背上三五节清晰的脊椎,扭动时凸起的肋骨,还有反着电视屏幕粉蓝色荧光的大腿,匡正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宝绽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大自在,抓起老头衫往头上套,弄乱了一头短发。
  匡正脱掉衬衫,随手一卷扔到地上,露出结实的身材,自从到私银做总裁,时间多了,胸肌腹肌都比以前炼得好,紧凑有型。
  他向宝绽走过去,宝绽可能有点赧,往后退:“哥,快把衣服穿上……着凉了。”
  匡正没应声,一步步,一直把他堵到墙边:“看着我。”
  宝绽没抬头。
  匡正以前的女朋友都是主动挂的,宝绽这种“你不来我就缩着,你来了我就害羞”的类型他没交往过,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他尽量装得像个人,揉了揉宝绽的头发:“你这样搞得我像个老流氓。”
  宝绽贴着墙,仍然不说话。
  也许是小先生的突然出现,也许是积压了太久的耐性终于磨光,匡正喘着粗气,大手隔着衬衫,一把握住宝绽的肋骨,宝绽整个人跳了一下,两手死死抓住他的腕子:“哥,干什么……”
  “是谁说的,”匡正靠上去,贴着他的耳朵,“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只有我一个。”
  宝绽的脸涨红了,他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没有别人,除了匡正不会再跟人好,不是就愿意跟他做这种……过头的事。
  “看一看,”匡正黏糊糊的,用鼻尖蹭他的头发,“看一看总行吧?”
  嘴唇抿紧了又松开,宝绽终于说:“又不是……没看过。”
  气氛正好,匡正没以为他指的是平时洗澡换衣服,笑起来:“你知道我偷看?”他捏了捏掌心细瘦的肋骨,“装睡?”
  宝绽倏地抬起头,吃惊地瞪着他:“什、什么时候!”
  匡正恨不得就这么把他扒了,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也算“老夫老妻”了,反正弄疼了弄哭了,完事宝绽也会原谅他,“你就不想吗,嗯?”他揪住宝绽的衬衫,想往上掀,“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
  “哥!”宝绽摁着他的手背,有种羞耻的慌乱,“男的和男的……没办法……”
  匡正被他撩得浑身冒火,宝绽越不让,他越想豁出去干缺德事:“谁跟你说男的和男的没办法?”
  他胡乱地亲宝绽的脸,亲得宝绽眨着睫毛睁不开眼,缩着脖子小声说:“男的没有……那个……”
  匡正确实是个老流氓,宝绽那么懵懂、那么保守、甚至有点可笑地说出这句话,他居然沸腾了,他有过很多女人,男人这是第一个,原来他觉得同性恋没什么搞头,但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一种倒错的快感,一种强烈的X冲动。
  “要是能呢,”匡正攥着他的手腕问,“你让不让?”
  宝绽茫然地看着他。
  匡正催促:“让不让?”
  宝绽其实不是很清楚让什么不让什么,只是尽量想满足他:“慢、慢一点,哥,”他央求似的,“你太快了……我跟不上。”
  快吗?一起住了大半年,连脖子以下都没见全过,匡正觉得窝囊,过去都是他把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上,现在却被一个唱戏的男孩耍得团团转,这是报应?
  “什么时候……”匡正咽下唾沫,“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他错了,这些话根本不应该问宝绽,因为宝绽没有答案,认识匡正之前,他连接吻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我……很快就……”
  “我要具体日期。”匡正不容他敷衍。
  “明年……”
  “太慢了。”
  “春、春节,”宝绽嗫嚅,“正月里。”
  春节还有不到十天,匡正不相信,望进他的眼睛:“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宝绽露出高中被数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的表情,千难万难,点了点头。
  不,他根本不知道,匡正想象得出来,他脑子里就是他们哥俩一个装男的一个装女的,脱了衣服在床上抱着,过家家似的爱抚。
  行吧,爱上这样的人,匡正只有认了:“好,春节。”
  宝绽眼前是他明晃晃的胸肌,别过头:“去把衣服穿上。”
  匡正规规矩矩转身,去沙发上找衣服,背后宝绽跟过来:“哥。”
  “嗯?”匡正套上老头衫。
  “你觉得……如意洲能不能走歌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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