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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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发情期需求,笼统点说我在你这里就是条没用处的狗,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会为了我放弃六千二百万?”
程谓被香烟里石斛爆珠的浓甜呛了嗓子,轻咳两声后甩开薛寻野抚上他后背的手,夹着烟用拇指揩去了下唇的湿意,翻身站起来将地上躺着的断裂手机踢到薛寻野脚边:“手机里存有我和郑恢弘上午的通话录音,我拒绝得明明白白,你有能力摔碎我的手机,不妨试试把它拼回去验证我说话的真实性。”
向来懒得为自己辩解的omega也只会漫不经心地说两句不轻不重的话让alpha辨别真伪,程谓抬脚往门口走,想起了什么,又在光暗交界处回了头,秀颀的身影在地面拉长:“相信我的确是件难事,你也别勉强。”
薛寻野眼神一颤,光束中程谓的腰板笔挺,他想到的却是那天从制药厂负二层的角落里找到程谓的场景。
他在那时的omega身上找到了十年前的影子,抱着枪械卷成团状的程谓一察觉到他的信息素就听话地偎进他怀中,于是薛寻野知道程谓其实还嵌着段没让人发现的弱骨。
离开制药厂前,他把剩余的子弹全部打进那副克隆腺体中,贴有标签的容器被炸得粉碎,再没人能发现程谓想守住的秘密,那位姓楚的警官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晚些时候薛寻野出去了,他在玄关多逗留了片刻,程谓坐在沙发上摆弄那只破手机,薛寻野开合鞋柜门弄出动静,程谓头也不抬地平淡道:“想走就走吧。”
薛寻野甩上门走了。
SIM卡落在手心,本就断成两半的手机再度被人类摔在地上,程谓泄愤般用脚掌碾过机身,扬着睡袍下摆走上二楼,抄起枕头边的手枪冲空荡荡的狗笼子打了两枪。
腺体袭过刺痛,程谓抱着后颈卷在床上,他的痛阈一直很低,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了那么多年。
“Vul……”
最近总是频繁想起这个名称,好像呼唤那个潜意识中的alpha,疼痛就会轻一点。
沉沉夜色下,一个黑影闪进药店旁的深巷里。
薛寻野摘下兜帽,咬开针帽将抑制剂注射进腺体附近,等体内的燥热稍有缓和,他把空针管往野猫扎堆的垃圾箱里一扔,兜起卫衣的帽子扣到脑袋上挡光。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帕尔纳酒店的位置,途中给魏韩云去了个电话。
那头异常吵嚷,魏韩云说剧组里景桉所在的A组今晚要大夜(通宵拍戏),现在正准备走戏。
“组里没混进生面孔吧?”薛寻野盯着车窗外飞掠的街景,留意着各处可能藏枪口的隐蔽位置。
魏韩云找了处安静地儿跟他聊:“没有,都是熟人。怎么了,有新状况?”
“最近比较危险,你盯好他。”薛寻野下了车进了电梯才把话说开,“老郑头委托了程谓摘取我腺体,程谓可能跟他取消了交易……这事儿我不确定。”
魏韩云:“?程谓是傻批吗?”
薛寻野:“?我允许你骂我老婆了?”
魏韩云:“你他妈搞搞清楚现在的情形,既然他能知道邓叁非法移植腺体,他能不知道邓叁是老郑头的走狗吗?”
这事薛寻野比魏韩云还纳闷儿,邓叁的非法移植事业服务于郑恢弘的腺体交易中心,从孩童身上所调包的拥有高等级分化潜能的腺体都会在私底下输入腺体交易中心的冷冻库,可以说郑恢弘和邓叁是利益共享。
既然程谓早就清楚邓叁的不妥,理应从最初就拒绝和郑恢弘牵扯关系,如果扯上关系是为了抓住郑恢弘的把柄从而推倒对方的势力,那后来就不该中止交易——
那心里不顺畅的就成了自己了。
“操,他到底在想什么。”薛寻野刷开房门,掀开行李箱把装有枪支弹夹的小箱子往里头扔,“反正你把寻桉护好就成,别的不用担心。寻桉没闹着退圈子吧?没有最好,有这念头就给他按回去,训一顿就行——你妈的,我不是说那种训,你悠着点儿。”
虽说是一个爹妈生的,但薛寻桉和他不同,他弟有个怪病,出生后到现在腺体似乎长久地处于休眠状态,没有体现出任何觉醒特征,十五六岁时也并未出现二次分化。
读书时期的薛寻桉在同学眼中是个怪人,他既不是任一等级的alpha或omega,也不是占率达75%的普通beta。
他仿佛游离在这个生物圈之外,只能靠安装在后颈的定制精微模拟器来扮演一个晨露信息素的omega。
合上行李箱前,薛寻野想了想,又从里面掏出那支被程谓用过的斑蝰蛇手枪别在腰间。
拎起行李箱骑着尘封超半月的机车赶回程谓的住宅,还没开门,薛寻野就听屋里传出玻璃破碎的脆响,他解指纹锁的手一顿。
“郑会长什么意思?”程谓抓着手机压抑怒火,搭在左膝上捏拳的左手骨节苍白,扬手打落的玻璃杯在脚边呈放射状破碎一地。
从抽屉深处翻出来的旧手机不好接收信号,滋滋的电流声透过听筒流遍程谓的耳廓,听起来就像郑恢弘的声音藏了刺戮的刀子:“我说程先生你都把邓叁的地下手术室给端了,还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程谓按着剧痛的腺体,反复做着吞咽唾沫的动作,将顶破喉咙的呕吐感压下去,身体寻找着让自己安全的姿势缩在沙发扶手边,脑袋埋进堆起的两只靠枕中。
郑恢弘势在必得:“抱歉,你不肯交人,我只能用这个方式要挟你了,当然我还有更好的途径。”
靠枕的缝隙里逸出痛苦的信息素。
程谓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让自己的嗓音过于狰狞:“行,您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第29章 腹背受敌
不同于程谓咬在牙关下的颤意,电话那头年逾五十的alpha反倒中气十足,挂线前往他双肩撂上千金石:“等你答复。”
听筒里余留急促的挂断音,程谓只占据长沙发的一端,头顶的靠枕掉到地上,熄屏的手机也随之从握不稳的手中坠向尖锐的玻璃碴。
搭在沙发扶手的右手攥着折起的眼镜,防滑链垂落下来,镜片内侧挂着漫开的透明水痕。
程谓两个手背被自己咬出了纵横交错的牙印,他坐起来,用衣角把镜片擦干净了,踩着拖鞋失神地走向洗手间鞠冷水拍脸醒神。
洗完脸出去看见薛寻野搭着只行李箱立在客厅中央,他有点意外,随即端上一贯的冷淡面孔:“怎么,没人帮你解决易感期?”
薛寻野没答话,捡起地上的旧手机拂去沾在上面的玻璃碴:“这回也录音了吧。”
程谓心脏漏跳一拍,意识到薛寻野只是随口一问,刚才的通话十有八/九被对方听见了——郑恢弘对他的要挟不是重点,但他挂线前回应郑恢弘的那句话足够让薛寻野多虑。
“没录,不是什么重要内容。”程谓从门后抽了只塑料袋,蹲身徒手扒拉地上的玻璃碴扔进去,“你易感期这周之内能结束吗?”
薛寻野最不愿看到程谓这幅不冷不热的模样,理性还没回魂前,他手中的行李箱已经脱离他的行动意识顺着他推出的方向朝蹲在地面的omega滚去,程谓猝不及防被撞到地上,手掌撑着地板才堪堪稳住了即将跌坐上玻璃碴的身子。
那一瞬薛寻野心里晃过了用鞋底把程谓的手钉在地面不让动的念头,他想看高高在上的omega像从前那样向他屈服。
可当程谓纹丝不动的手掌下逐渐爬出暗红的细小血流,给茶色系的开司米地板添上浓稠的一笔,他的眼眶又迅速红了。
“我他妈……你不是很能躲的吗?!”薛寻野甩手丢开夹在臂弯里的揭面头盔,头盔咕噜噜滚远,他粗鲁地拽了程谓的手腕翻过手掌,只见满是枪茧的右手又多了俩割破的小口子,鲜血汩汩往外冒,沿着掌纹染红了整个手心。
“我不是——”
“不是故意的。”程谓平静帮他接话,拉出茶几下的抽屉翻出根消过毒的镊子,垂眼为自己夹出黏在伤口里的细小玻璃碴,“每个推卸责任的人都会这样为自己狡辩。”
他的动作又狠又快,三下五除二处理完伤口,抽屉里的纱布用完了,程谓直接抽出睡袍的绑带在手掌上缠了几圈,敞开的睡袍里是肌肉线条漂亮的胸腹,区别于别的omega柔软白嫩的身躯。
薛寻野的气就消了,盘腿坐在程谓跟前,搂住omega精瘦的腰,释放点烈焰信息素让自己在路上被寒风刮过的脸庞回了温,才放心埋脸暖暖地贴在程谓的身上:“对不起。”
程谓至今还在为郑恢弘那通电话伤神,没心思和一个情绪不定的易感期alpha争辩孰是孰非,迟钝地摸过旁边的手机,依旧用缠着绑带的右手操作按键,一点儿小伤对他来说没什么:“我必须要问问我搭档,易感期的alpha是不是都这样烦人。”
薛寻野拍掉那台破手机,抓过程谓的右手给他呼呼:“不要跟其他alpha说话。”
程谓哼笑:“我只是个替代品而已,你入什么戏?你在你的omega面前也这样蛮横无理吗?”
薛寻野蹭地抬头,头发扫过程谓的腹部:“替代品?别学个词儿就瞎他妈乱用,从我分化之后我就只标记过你,我上哪去找别的omega?”
程谓扶着自己的后颈怔然,alpha眼红红的样子看得他想笑:“你戏演得挺真啊。”
“我日……”薛寻野狂躁地捏捏眉头,“十年了,你把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情有可原,但你不能污蔑我出轨。来,你过来。”
他站起来俯身兜住程谓的肩膀和后腰把没记性的omega照面儿提到怀里,程谓身体失重一刹,居然没挣开薛寻野的钳制。
上一回到医院咨询,医生是怎么说的,易感期的alpha攻击力可能会变弱,但激发强占欲的某方面力量会反向大幅增长。
被抱上楼梯时程谓的两条腿晾在薛寻野的身侧晃动,他仰起脸不可思议地望着alpha隐忍的怒容:“什么十年?你认错人了吧?”
“哦,还强词夺理,等我帮你记起来你就知道我认没认错人了。”薛寻野踹开卧室门停在开关旁,“开灯。”
“没手。”程谓最讨厌被指使。
薛寻野点点头,将臂弯里的omega往上托高了点,让程谓的后脑勺对准灯开关,他凑上前重重啄了下程谓的唇,通过作用力让程谓后仰的脑袋打下了开关。
门窗紧闭缺少空气流通,卧室里充斥着散不开的烟味儿,徽商的气味倒也不呛鼻,一股轻甜混杂其中,程谓就被抛进了沾染半烟半甜的床被中,刚撑起上半身,扑到身前的alpha就堵了他的去路。
枕头边的手枪没子弹了。
有也使不上,他做不到用手枪威胁薛寻野了,舍不得,就很烦,啧。
他开始变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类人,受匹配度的支配,变得没有定力,感情用事。
“找枪?”薛寻野了解他的omega,看他眼睛往枕头两边乱瞄就懂他企图,于是卸下自己腰间的斑蝰蛇手枪扔程谓怀里,“用这把,老朋友了吧,上次还拿它打我腿,今天你用它顶着我的脑门儿我也得把正事儿给办了。”
程谓眉眼轻挑,左手勾住扳机环,拇指抵着枪柄一弹,枪支就越过薛寻野的腋下打着旋儿飞向了床尾凳。
“想多了你,我不乐意的事儿,你能强迫得了么?”
“强迫?”薛寻野把人逼到床头,学他挑了挑眉,“要真是强迫,你在夜店外面找我要抱抱那天你就走不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的易感期我怎么过的?让人从阿尔卑斯山摘一飞机的雪绒花运过来铺床上,打上两管高浓抑制剂闻着你的味儿睡足七天,你说你当什么花仙子不好,玫瑰野菊向日葵多容易找,非要往那一千七百米的海拔上长,这不是诚心刁难人么。”
Alpha越靠近,梦里Vul的高大身影愈加与薛寻野相重叠,程谓的腺体如同被利齿撕破一样痛,他脊背紧贴着床头靠板,拧眉捂住自己的后颈,慌乱的信息素却悄悄从指缝间漏出来。
眼前出现了模糊的叠影,视野像出现了故障的老式电视机时而交织着黑白画面,程谓另一只手掐住了薛寻野的脖子:“行了,适可而止。”
“你很难受吗,”薛寻野抚上程谓的小臂,易感期alpha的安抚信息素通常被汹涌的求欢信息素和暴躁信息素排挤在腺体最深处一个闭合腺舱中,他被标记过的心爱omega扼住咽喉,却还忍不住心疼他,为他强行牵扯自己腺体内的安抚信息素陪他感受剧痛,“你一声不吭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很难受。”
“Vul……”程谓疼得视线涣散,尝试着像平常那般唤起这个名字来减缓自腺体蔓延至脑神经的痛楚,指甲深陷进颈侧抠出几枚月牙形的深痕。
“你说什么?”薛寻野倾下身盯着程谓呢喃的唇形,突然弯起了眼睛,“啊,Vul是我——是我十年前的宝贝摩托,那时我说要把你抱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