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只蛇精病大黑鹊-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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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道:“那您也是帝君的神识啊,在我们心中,您依旧是帝君。”她说到这里停一停,问道:“帝君,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记忆?”
赤羽想了想,摇摇头:“也不是……我记得自己的使命。”
蘅芜呢喃:“使命……?”
赤羽眼中光晕收拢,宛如沉浸在无限思绪里:“我记得自己的使命,不论我变成什么样,都要作为凤凰帝君,守在九重天,守着这方天地。这是我的使命,是我对凤凰一族和这方天地的承诺。”
赤羽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肯定,如雨滴打在蘅芜心上,涤去蒙尘。
这一瞬的赤羽,与画卷中那高贵而独行的凤帝,好似重合在一起,皆是那样的仁爱慈悲、不惧艰险。
蘅芜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热,抱了抱赤羽。
舍生取义,成仁不悔。是赤羽对这方天地的守护,让万物生灵得以未来可期。
这只凤凰,用他一人的双肩,顶起万灵的责任。如今大家平平安安的,他却成为这懵懂幼童,忘却一切过往,却唯独记得职责……
不禁抱紧赤羽,下巴搭在他颈窝上。也因此,蘅芜未看到赤羽更为悠远的眼神。
娘亲,其实我还有另一个使命,但我无法向你诉说。
我好像在等一个人,我已经等了好久,却不知道它到底是谁。
我只知道,我还要一直等下去。
赤羽闭上眼,放任自己靠在蘅芜的怀抱中。
可是忽然,赤羽察觉到蘅芜身体僵硬一瞬。他刚要开口喊蘅芜,却见蘅芜放开他,兀自站起身。
赤羽不禁唤:“娘亲。”
蘅芜没说话,转身向楼阁外走。
赤羽忙追上几步,拉住蘅芜的手:“娘亲,要离开这里吗?”
蘅芜低头望向赤羽:“我想起些事,要出去一趟,晚些我再回来。”
赤羽只好松开蘅芜的手:“好……”
不知怎的,赤羽觉得蘅芜此刻看向他的眼神怪怪的,好似有些虚茫;和他说话的语调也怪怪的,像是一潭死水。
他站在原地,目送蘅芜。殊不知蘅芜此刻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蚱,迫切想要呼喊赤羽,呼喊周围任意一人都行。
但她发不出声音,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放开赤羽,对赤羽说要出朝凤殿,眼睁睁看着自己腾云离开朝凤殿,向天衍宫的方向而去。
这种感觉蘅芜太熟悉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被摄魂了!
她的灵魂失去了对身体和意识的控制权!
就和上次在天衍宫,被临亭神君摄魂时一样。
萎缩到深处的灵魂,宛如处在一个冰冷的铁笼子里,挣脱不出去。周遭都是茫茫黑暗,渐渐地,蘅芜看见这片黑暗中,亮起一双金色的眼瞳。
有金光从那双眼瞳中洒出,覆盖在她灵魂上,将她的灵魂禁锢。
那是金瞳青蛇的眼睛,是临亭神君将她摄魂。
临亭神君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快,蘅芜就知道这个答案。
她无法阻止自己腾云到天衍宫。待她踏入天衍宫后,宫门关闭那一刹,她身上的摄魂术被解除。
蘅芜踉跄两步,拿回身体和意识那一瞬间,带给她一种天地颠倒的昏暗感。她连忙站住,同时召唤出向阳花,拿在手里。
她如今修为恢复不少,想离开这里应不是做不到,蘅芜提着向阳花就想跑。
这时却听见临亭的声音:
“即使离去,本君的摄魂术,也能将你再带回来。”
蘅芜一咬唇,也知道临亭不会那么容易让她逃走。她转过身,看向临亭,这一瞬蘅芜在害怕紧张之余,心里竟滋生一种无奈而疲沓的感觉。
蘅芜厌倦哂笑:“临亭神君,您这样没完没了,真的好吗?您就不怕帝君和凤曦神君都来向您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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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是情花
纵然蘅芜对临亭是恐惧的; 但如今,她自知有凤曦和赤羽双双为她撑腰,心底的恐惧散去不少。加之上次她被临亭摄魂时; 已差不多将自己的秘密吐干净; 只差自己的真身没告诉临亭。
如此一来,蘅芜悬着的心反倒放下来,她问道:“神君您是怎么做到忽然将我摄魂的?”
蘅芜问话的同时,也因看见临亭的模样,而心中惊异。
临亭看起来极为虚弱,面色苍白,只虚虚披着一件浅色长袍,长发未束,像是刚从榻上起来。
显然; 上次临亭因对蘅芜摄魂; 惹怒凤曦; 被凤曦打得如去半条命。眼下已过去一个多月; 依然是这般虚弱的状态。
他朝蘅芜走近几步,脚步亦是虚浮,宛如一枝孱弱的荼蘼花。他似是走几步便耗尽力气; 不得不停下,以手掩唇; 咳嗽几声方道:“蘅芜仙子,很抱歉上次对你摄魂。那次,本君在摄魂术被凤曦神君强行打断之时,分割出一缕元神,藏进你手上那支珠链中。你此番忽然被摄魂,便是本君动用那缕元神; 控制住你。”
蘅芜扯扯唇角:“临亭神君,您可真厉害。”
临亭道:“向你用摄魂之术,实非得以。本君身为命理之神,有必须肩负的责任。”他仿佛身子太虚,说上几句话就必须停下歇歇,接着才又道:“蘅芜仙子,你不必紧张,本君没有恶意。”临亭走向天衍命盘,“这次本君请你过来,是想让天衍命盘亲自查验你。你虽为异数,但异数未必是不容于世的,且让天衍命盘看看便知。”
显然,这就是临亭神君摄魂她,让她来天衍宫的目的。不达这个目的,临亭神君便会持续“阴魂不散”下去。
蘅芜不由看向天衍命盘,她便要将自己赌在这张轮。盘上吗?
天衍命盘承载天道之力,若命盘能容她这一异数,就代表天道能容她,那么临亭就不会再为难她;反之,怕是她要和临亭僵持到底。
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蘅芜吸一口气,问道:“临亭神君,您之前说过,自您接任天衍宫起,天衍命盘出现过三次异变。”
临亭回道:“是。”
蘅芜又道:“您对我说过,其中有一次异变,是广沐王王妃难产而亡时出现的。”
临亭道:“是。”
蘅芜虚咽了咽,问:“那次的变数,天衍命盘是如何判定的?是容得下,还是容不下?”
临亭停在天衍命盘前,一手扶住命盘的边缘,支撑虚透了的身躯,道:“广沐王王妃之事复杂,本君无法带她到天衍命盘面前。但本君的确借由天衍命盘,窥知了其中真相……能容。”
蘅芜忍不住问:“真相是什么?”
“本君不能说。”临亭淡淡道。
听了这话蘅芜眼底一黯,略有诧异,想说什么。临亭又道:“往后时候到了,事情自会大白,不必心急。”
临亭说罢,一双无神的眼眸盯紧蘅芜:“蘅芜仙子,请到天衍命盘前来吧。本君相信,有些事你也想做个了断,你亦不愿同本君这般无休止的撕扯下去。”
可若是天衍命盘会要她的命,而无休止的撕扯能活命的话,蘅芜当然想选择后者。
她的珠链里放着赤羽送她的黄豆法器,她的修为这些日子也恢复不少,蘅芜在心底盘算一番,觉得自己是能逃出天衍宫的。可是临亭神君会摄魂,她一逃出去,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走回来,如此真的会无休无止下去。
该怎么办?
就在蘅芜无比焦虑时,她没想到,天衍命盘忽然发出强烈的光芒。
一股刺眼的银光从命盘上射出,瞬间照得整个天衍宫犹如沐浴在银屑里。霎时蘅芜就被刺得睁不开眼睛,不得不将双眼眯成两条线。银光越发刺眼亮堂,宛如整个天衍宫被一场摸不到的大雪所覆盖。
蘅芜不知发生什么,只觉得担惊受怕,不由望向临亭。
临亭双目已盲,自不会受影响,而他的脸上也写着微微惊讶。
显然,连临亭也没想到天衍命盘会突然发光!
“临亭神君!”蘅芜只得喊道,“发生了什么?”
临亭的身影在银光中渐渐模糊,他没回蘅芜的话。
蘅芜更紧张了,下意识想逃走。可这时,一束银光猛地射落在她身上,将她笼罩在光束中。而在被光束照到的瞬间,蘅芜便发现,她动不了了!
“临亭神君!”
不同于被临亭摄魂时的感受,被摄魂时,是控制不了身体和意识。而这束银光,却含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力量,将蘅芜禁锢在原地,只能像个待宰羔羊般,任由它处置。
蘅芜的心跳得飞快,她看见,天衍命盘缓缓升浮起来,命盘上演替的天相在飞速流动。
这时临亭的声音才响起:“蘅芜仙子,你究竟是何种来路,竟能引天衍命盘主动查验你。”
蘅芜说不出话,得知自己在被查验,恐惧像是海浪般吞没了她。
这一瞬蘅芜满脑子空白,却只能想到凤曦。她想,她是不是越来越依赖凤曦了,每每不安心的时候,竟想得都是他。
可是不知道凤曦做什么去了……
蘅芜哪里知道,凤曦背着她弄了那么多那方面的事。
而此刻的凤曦,竟变化为一个女人,跑到无情崖去,同合欢仙子搭讪,讨要暖玉桃花膏。
且蘅芜不知道,凤曦差点就准备变成她的样子去。只是临到要见合欢仙子时,凤曦忽然想,要是合欢仙子嘴巴不严,四处透漏“蘅芜”去要润滑膏的事,蘅芜会被说闲话吧?
最后,凤曦变成少室山一名女妖的模样,出现在合欢仙子面前。
反正九重天没人认识那名女妖。
天衍宫内,蘅芜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只觉时间已然静止。她就像是等待判决般,脸色白如堆雪。
忽然之间,笼罩她的银色光束被收去。蘅芜又能动了,她本能的捏紧向阳花,手心里已是厚厚一层冷汗。
她的面前,天衍命盘缓缓降落回原本的位置,满宫殿的银光也逐渐消散,临亭神君的身影重新清晰。
“蘅芜仙子,你是情花一族?”临亭带着诧异的口吻开口。
这句话把蘅芜吓得一哆嗦,旋即她就明白过来,天衍命盘对她的查验结果,临亭肯定已感知到了。
天衍命盘查验出她是情花。
蘅芜咬唇道:“是的。”
临亭轻声叹道:“果然,难怪能引天衍命盘主动查验……你族中人,便是如何引起异变,天道都会包容。”
闻言蘅芜一怔,先是明白过来自己通过查验了,这无异于心中的大石落地,蘅芜差点虚脱。
再接着,临亭的话让蘅芜不解。
什么叫“你族中人,便是如何引起异变,天道都会包容”?
情花一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承受的不公与创痛,还少吗?
临亭的脸色比一开始更白,额头上布满盗汗,俨然已是难以再站立。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不远处的一张几案前,缓缓坐于蒲团,然后提起几案上的玉壶,斟出两杯茶来。
“蘅芜仙子,有些话,本君还要同你说,请坐。”
蘅芜咬咬唇,心中权衡一番,选择收起向阳花,坐在临亭对面的蒲团上。
临亭用眼神示意蘅芜端起茶杯:“请用。”
蘅芜犹豫着没动作。
临亭道:“这是本君用仙草酿制百年而成的仙茶,能增进修为。”
蘅芜立刻恭敬不如从命,端起茶杯喝起来。
别说,刚才紧张到半死,口干舌燥都未能在意。这会儿喝到茶了,蘅芜有种整个人都活过来的感觉。
心有余悸,她润喉罢,闭上眼缓一缓,睁眼时恍若隔世。
对面临亭亦饮下几口茶,歇上两息,说道:“你情花一族,本身就是天道造化的变数。天道更替、万物生发虽有常而序,却亦有一线生机。你情花一族,便是那一线生机。”
这番话蘅芜并不能听懂,她只觉得,那“一线生机”四字是多么的讽刺。
她忍不住厌倦的扯扯唇角,苦笑道:“既然神君都已经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为心上人动至深至纯之情,开本命之花,心上人却能摘取我们的本命花,去实现他自己的愿望,要我们魂飞魄散!我族多少人死在这上头!要么为情死,要么守住内心永远不开花,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天地造化我们情花一族,究竟意义何在?!”
说到这里时,前世濒死时的痛苦滚滚涌来,接着,脑海中又浮现另一幅画面,那是在镜中世界里,她抱住凤曦,与他共情时的画面。
蘅芜冷冷笑道:“禁术‘逆流’,是我娘教给我的。这是情花一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