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座下修魔尊-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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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舍位于丘地,在一座山林中,山崖峭壁树叶茂密。
火焰细想,并不觉得这里熟悉,应当是不曾来过。
非现实之地,那就应是幻境了。
这幻境做的倒是极美,下着细碎小雨,雨打翠色竹排,似停未停,丝丝飘落在青山绿影中,映的这细细雨丝也是绿,苍穹中软软地洒着碎光,泥土夹杂着清新气味,安静的蔓延,山腰正开着一簇簇鸢花,像是淡淡水粉。
这里若是现实之地,倒也是个不错的隐世桃源,莫名,火焰还有点喜欢这里。
冒着小雨拾山道而上,身上渡了一圈白色雨线,周遭安静如斯,只能听见他浅浅的脚步声。
竹舍位于山腰,一路向上看到不少茂密的林子和山崖洞,甚至还有不少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是要玩什么花样?
脚步不停,行到苍穹顶处,竟有座气派宽阔的宝殿修建在此,那宫殿修建的十分精致古老,别有特色,殿角四方高高翘起,像是飞燕振翅。
宫殿的殿门上,刻着只醒目的妖异兽眼。
那是。。。
九尾的图腾。
火焰心头巨震,青丘。
这里居然是青丘的景象,九尾狐族的故乡!
九尾族虽然是火焰的母族,但九尾灭门对于他来讲,其实并没有东绝焰城被屠那样深刻,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是没有来过青丘的,九尾灭族时他才三百来岁,太小了,以前的回忆他都想不太起来。
但这个地方他虽然没有印象,却下意识肯定是青丘九尾族宫殿。
时间在这刻是一卷书页,被翻开,竟有种时光回溯,陷入过去的错觉。
难不成阿娘的魂魄。。。
在这里?
火焰加紧脚步入了宫殿,里间楼阁房屋无数,路上回廊弯绕,无数金银供奉,不难看出是这里以前是极为奢华的。
正殿威严,缥缈的紫色沙帐低低垂下,古老又神秘,檀香袅袅中,有三把金椅放在高处。
三王殿。
青丘九尾狐族,上一代曾有三王统治,火焰的娘亲就是其中一王,九尾妖花。
火焰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视线却不受控制的朝着左边的金椅而去,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像是听到某种记忆里的声音。
来过这里吗?
还是不曾?
火焰抬眸。
视线猛然间撞入一个画面。
年幼孩童的恶作剧,小刀,划痕,笑骂声。
这画面来的毫无头绪,心头溢上异样的感觉,仿佛冷寂许久的胸口突然被一阵热风胀满。他几乎是被一阵奇怪的直觉拉着走到金椅旁,微微伸手,有些颤抖的摸上那把椅子的边角。
精准的摸到一条浅浅痕迹!
是谁刻上的这个划痕?!
为什么他会知道?
或许,不光是这个痕迹。
这里的一切火焰都知晓。
应该是说,这些东西不在他记忆里,他未曾记得,却能在内心深处感觉的到。
两百三十八间楼阁房屋。
脑海还未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先行一步,狂奔起来。
红衣只掠起一道惊鸿,闻风丧胆的恶阎罗,从来没有跑的这样快过,像是在逃命,脚步几乎是慌乱,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光怪陆离的感觉甩远。
路上各式各样的楼阁房屋火焰通通没有心思细看。
跌跌撞撞,走进个幽静的花园。
那院中种了一片粉嫩的桃树,花千紫粉下,他仿佛看到,看到。。。。
桃树是他小时陪着阿娘种下的,那时正好是花季,青石圆桌放着他爱吃的甜糕,长凳上落满桃花碎瓣他在其中安睡。
阿娘说:“吟之,今日功课还未做完,怎的又在贪玩?”
“说了甜糕不能常吃,你呀,还要不要牙齿了。”
阿娘将他抱在膝上,笑道:“你阿爹来信,说想我们了,等过了这个花期,我们就回焰城,明年开花的时候我们再来。”
小孩子调皮,笑痴痴的握紧了她的发丝,扯的她微微蹙眉,怒道:“跟你说话呢,又调皮!我们要走啦,你要跟哥哥好好道别,知道吗?姨娘也常常要念叨你呢。”
一定是来过的。
一定是记得这里的。
这里的每一处,每一寸,都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像是被蜂刺蛰中,胸腔里弥漫出剧痛,疼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要在这样的残骸灰烬里捧起这一抹记忆。
他知道。
他知道这里的花树有多少棵,落叶的风景,日出的颜色,知道那石梯上的青苔有多滑脚,知道夏季多炎热,冬季多寒冷。
可是为什么不记得了呢?
这到底是梦,还是幻境?
往日种种如逝水,在这样的场景下毫无预兆的湍急而下,火焰在这一刻像是被潮水吞没,感觉到窒息,压抑,想出去,他不想呆着这里。。。。
开始失去冷静,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翻找起来,门后,下一扇门后,就会藏着真相,藏着因果,只要找出来,这一切就能解释清楚。
这就像是一个人明明回到了家,回到有深刻印象的地方,周围感觉都是熟悉的,然而偏偏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自己在哪里,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这样熟悉,这样陌生,这样矛盾。
几经挣扎后,火焰僵硬又木讷的走到一扇房门前,门上没有牌子,然而他却清楚,这里就是。。。阿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湘妃木门上刻着一株艳丽的桃花。
房间采光很好,几乎没有什么陈旧的味道,桌子上甚至还插着今晨折下来的桃红,
珠帘微微晃动。
星星点点间是瑰丽颜色。
火焰满头冷汗,微微顿住,他没来过这个房间,但他仿佛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这珠帘后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他阿娘爱美极了,房间里一定要有镜,无事时常常坐在镜面前,描眉修饰,坐在一天也不嫌无聊。
他伸出的手几乎是颤抖的,他总觉得。。。
九尾妖花就坐在这珠帘后,她在这里,只要火焰掀开这扇珠帘,两万年未见的人,就会回头,笑意妍妍。
眉目间的胭脂,比阳春三月还要美艳。
终于——
掀开那层细碎的星光。
像是推开布满了灰尘的盒子,天旋地转间,视线陷入沉沉的黑暗,等火焰勉强适应光线后睁眼,眼前的房屋,桃花,珠帘,熟悉的一切都没有了!
闯入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这是出来了?
。。。。。。。
锁妖塔的第七层究竟是什么意思?
火焰未曾深想,心口却犹如万蚁噬心,痛的更加厉害,扶住心口,强忍着剧痛,继续朝着前方走着。
第八层。
会是什么?
北玉洐在哪里?
他们会不会相遇在第八层?
抱着各式各样奇怪的想法,在这沉沉的黑暗中前行,火焰终于见到远处的一丝微弱光线照亮甬道。。。
走到了尽头。
撑着身体。
一步,两步,靠近那光线。
刺眼的阳光下,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不知为何竟越来越疼。
是个竹林,又是幻境吗?
环视四周时,火焰突然瞪大眼睛,因为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小了许多。
是真的小了许多。
不光是手,整个身体也变小了。
只有一个幼年孩童那般大小,身上的衣服也是。
跟之前在北海雪月城服用童丹的感觉不一样,没有任何知觉,身体就已经自然而然的变小,也许不是身体,仿佛魂魄穿越现在回到从前。
他眉头紧蹙,来不及想更多,就已痛的冷汗淋漓,连唇色都变的乌青。
这样的痛,仿佛埋葬在他身体里许久,突然爆发出来狠狠发作,这样的痛,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竹林里有沙沙的脚步声。
“你还好吗?”
火焰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他居然看见了北玉洐。
不。
不是北玉洐。
应该是一个很像北玉洐的少年。
他太年轻干净了,侧脸映着不远处的阳光,微微低头,连眉目都是温婉的,如果是北玉洐,起码也是少年时的北玉洐。
“你叫什么?”
少年开口,清冽的声音如同三月翠竹,清冷又温柔。
“吟之。”
火焰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少年笑了,月华一般的瞳也染上温度。
“名字很好听,不过小孩子不能乱跑。”
他伸手,白皙的手指修长干净。
“我送你回家。”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剧痛下的火焰恨不得能抓紧胸口,然而这个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终黑暗。
沉沉倒下,陷入昏沉前,火焰脑海里浮现出最后画面,是第一次在北海雪月宫单独见北玉洐的情景。
那时,他误闯了隐月殿结界,引得北玉洐前来,雪浪树下花瓣缠绕,月色都比不上蓝眸间一抹亮。
北玉洐也是这样说,“我送你回去。”
65东绝罪之战
画面一转。
这次是在一个屋子里。
视线所及太矮,火焰仿佛是躲在一个柜子里,试着抬手,想推开柜门出去,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他这时才确认,灵魂确实是被禁锢在这个身体里,完全不能动弹,甚至此刻缩在这个壳子里,他痛的眉头紧蹙,身体却连一丝表情都不曾有。
心头一颤。
传来门扉被推开的声音。
身体不受控制的看过去,既而火焰瞳孔猛然一缩,
居然是。。。。
白祁。
此时的白祁跟之前在九京见到的不太一样,他显然更年轻,缎面云纹袍,眉目英俊,眸色间却透露着锋利,细看他的表情甚至有些阴鸷,跟之前那种帝王高高在上的慵懒之感完全不同。
这是误入了什么幻境?
火焰忍着胸口剧痛,勉强稳下心神,环顾四周,想看清楚这是在哪里。
然而下一刻——
他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视线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是个生的极美的女人,鎏金素裙裹着窈窕的身段,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倭堕髻斜插镂空金簪,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秀靥艳比花娇的美人尖,唇若如含朱丹。
这样美人要是笑起来,怕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然而火焰此刻却没心情欣赏她的美貌。
因为这个女人,正是他的阿娘。
九尾妖花。
白祁见她进来,狭长的桃眼轻轻一挑,灰蒙蒙的金眸仿佛瞬间有了生气,他勾唇轻轻喊道:“暮儿。”
九尾妖花脚步一顿,像是被惊到,继而脸色不善,蹙眉道:“你。。。为何在这儿?”
白祁站起身,渡了两步,姿态闲散的像在自家花园散步,反问道:“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他不等九尾妖花答话,又自顾自的说道:“今日众仙门齐聚东绝商讨罪之战,我身为天帝,自然有资格入这焰城中。”
这里居然是两万年前?!
白祁神色之间有些狂喜,“晓暮,你不想看见我吗?”
火焰瞪大了眼。
晓暮?
他居然叫她晓暮!
是了,她阿娘过世太早,知道她字的人少之又少,可是。。。北玉洐香囊袋绣着的字,晓暮居然指的是九尾妖花?!
九尾妖花微微后退,冷冷道:“可笑,你也知道你如今是天帝,堂堂天帝来我一介妇人的房里成何体统?还请帝君快些离开。”
白祁愣了一瞬,突然间笑的大声:“离开?我要去哪里?暮儿,你还想躲我到哪里去?”
金瞳染了红,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白祁猛的靠近她,神色癫狂,“你说我成何体统?哦?说的也是,我来想想,本座如今该如何称呼你?东绝的女主人,或者是焰城主夫人?”
“晓暮,本座如今要如何称呼你?啊?!”
猛然提高声音,白祁再没往日端正的帝君模样,反而像个咬牙切齿的疯子。
“够了!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很久了,我现在是妖,早在被诛仙台上扔下来那一刻晓暮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