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女巫-第5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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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雷霆咳嗽两声，“那就再说一遍好了……我之前在狼心时——”
“我问的不是你，是琼！”卡密拉打断了对方的话，尽管有些失礼，但她在惊讶之余已顾不上那么多了，“琼刚才好像在说……海底有风！”
甲板上的所有听众都不由得为之一愣。
“感受不到，但能听到风的声音……呼——哗——呼——哗的，你没有听到吗？”
没错，这是心灵交流，只要琼能听到，自己应该也能才对。卡密拉连忙集中起精神，果然，在琼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水中，隐隐有风声传来，就好像是气流快速穿过山洞一般。
“我再多下去一些好了。”琼说道，“不过得换一个姿态才行。”
说完她解开裙子上的系带，让双腿和海水亲密接触在一起，青色的鳞片很快从脚踝涌出，并将双腿包裹成了一个整体——一只鱼形的尾巴。
刹那间，卡密拉感到身前的阻力和迟滞感都仿佛消失了一般，仅仅是一次摆尾之间，她的身子便在水中蹿出去老远，简直比鱼还要灵活。
这才是琼真正的模样！
下潜速度瞬间快了许多。
“两百米，风声似乎在变大……水底下依然没什么变化。”
“四百米，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但好在琼并不完依赖光线视物。石柱……还在向下延续，并且有新的柱子出现。”
“用来定深的绳子到头了，你们还能再多接几节吗？”
“该死，现在有多深了？六百还是八百？琼也无法确定。石柱的话——”说到这里，一直在陈述情况的卡密拉忽然愣住了，“不，这……这怎么可能……”
“发生什么事了？”雷霆连忙问。
沉睡岛大管家只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从背后升起，陡然蔓延至全身，“柱子、柱子……没了！”
“没了，是指消失了吗？”雷霆皱起眉头，望向海面——周围密布的岛礁毫无变化，怎么看也不像不见了的样子。
卡密拉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海床……什么都没有……它们是悬浮在海水中的！”
这话让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在琼的视野中，她分明看到数根石柱已经到了尽头，但那并不是说它们有了支点，而是戛然而止，就好像末端被齐齐斩去了一般，只剩下上半截静静矗立在水中。不光是细小的石柱，就连那些岛礁亦是如此，巨大的石墩凭空而立，下方根本没有任何支撑物。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完全超乎了常理。
“悬浮？你是说群岛都漂在水上的吗？”
“三神在上，那可全是一块块石头啊！”
“女人，你确定没看错？”
“不可能，就算它们能浮起来，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纹丝不动——没有锚索固定的话，光靠这点洋流就足够把整个幽影群岛一点点冲到峡湾了！”
甲板上顿时炸开了锅。
“都闭嘴！”雷霆一声大喝，令其他人冷静下来，“所有的岛礁都浮着吗？”
“我不知道……它们的长度并不相同。”卡密拉喃喃道，“那些新出现的石柱，依旧在往下延伸。”
而且琼下潜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显然她的能力虽能对抗深海带来的压力，但也是存在极限的。
就在这时，卡密拉注意到了一个怪异的景象。
有几根距琼较近的柱子似乎被“拉长”了。
不是整体长度——它们几乎像树干一样笔直插入海底更深处，根本看不到末端，也就无所谓长短一说。引起她注意的是细节，是柱子上的纹路和藤壶之类的附着物——从其中一段开始，前者仿佛变得更修长，而后者则从圆形渐渐偏向于椭圆。由于数米之内就有正常的样本做对比，因此显得颇为不协调。
“你想靠近看看吗？”琼感知到了她的讶异，“那儿确实有些奇怪。”
“嗯。”卡密拉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你小心。”
琼缓缓游到最近的一根石柱旁，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些古怪的藤壶，然而下一刻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大管家亲眼看到那只覆盖着鳞片的手指长了几分。
“咦？这是怎么回事？”她迷惑地伸手又张开，“是我的幻觉吗？”
卡密拉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准备通知雷霆，深潜暂时中止之际，一只海鱼从琼眼皮下方游了过去。
那是一条寻常的银光鳗，长约一臂左右，但越过人鱼姑娘时，它的身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短短不到五米，就由一条鳗鱼变成了一条近似“海蛇”的生物。不过这还没有完，它的下沉速度仍在持续加快，又过了数息时间，银光鳗忽然被拉长至极限，尾巴仍在视野内，但头部已经扎进了无边的黑暗里，长度少说也有百米以上！眨眼间，它就如同一道流光般消失在深海中，简直像被什么吸进去了似的。
卡密拉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她忍不住径直大喊道，“快离开那里！探寻结束了，立刻浮上来！”
可惜太晚了。
琼摆动了几下尾巴，身子却没有动静——或者说她拉长的速度追平了上浮的速度，卡密拉能明显地看到她的鱼尾已增长至十多米，但宽度没有丝毫变化，其景象显得恐怖无比。
琼的思绪也慌张了起来，“我……我这是怎么了？卡密拉……我该怎么办？”
“再加把劲……别停下，用力点游！你可以做到的！”卡密拉嘶声道。
然而一切努力毫无意义，不管琼如何游动，她的身子都在不断下沉，就像陷入了泥潭中一般，此刻不只是尾巴，连身体与双手都发生了畸变。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无助地向头顶伸出手臂，“谁来，救救我……”
“不！”
话音未落，视野猛地下沉，接着变成了一片漆黑。
卡密拉睁开眼睛，无力地跪倒在地，汗水从鼻尖滑落，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已沁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琼遇到危险了么？”雷霆走上前来扶起了她。
卡密拉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我不知道，心灵连接……被中断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天海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短短一瞬。
琼看到自己的身体向着漆黑海底无限延长，直到一个白色光点出现在视野尽头，接着光点化作万丈光芒，将她笼罩其中——下一刻，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触感又回到了意识中，轰鸣的水声汹涌而来，几乎震破了她的耳朵，深海的宁静刹那间被打得粉碎。
她感到自己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不过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漩涡只会围绕中心旋转，但在这里，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急剧的水流，正是它们的相互撞击，才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声响。
即使是琼，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稳住身形，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她就如同一片漂浮在暴风海浪中的羽毛，只能任由这些水流包夹着左冲右撞。
这里是哪儿？
虽然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也知道此处已不是大海深处，鳞片感受不到太多压力，水深最多不超过百米，这意味着她很快就能浮出水面。另外，不管琼在心里如何呼喊，都无法再得到卡密拉的回应。
这使得她迫切地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就算身不由己，至少也得浮上去看一看。
好在改变沉浮远比改变方向要容易。
她竭力仰起头，一点点在奔涌的激流中上升，就在跃出水的那一刻，琼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幽影群岛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和头顶都是岩石。
本应该是宽阔无际的大海变成了一条数百米长的“水道”，海水在其中快速流动，轰隆作响。而水面之上刮着狂风，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其呼啸的声音则和此前听到的海底风声重叠在一起。
她堪堪转过头去，却看到身后忽然迎来了一片光亮。水流争先恐后地朝发光处冲去，犹如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难道……刚才的经历又要重来一次吗？
来不及多想，琼已经被势不可当的海水推进了那片光亮——
轰鸣声陡然安静下来，仿佛一下离她遥远了许多。有那么瞬间，她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毫无一丝实感。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确实正在天上！
脚下是她熟悉的蔚蓝大海，只不过相隔距离足有千米开外！四周的岩石则被天空所取代，她看到的光芒，来自于高悬于云层上的太阳，而夹带她冲出岩洞的海水，已变成了一道宽广的瀑布。
可是……她既不是麦茜，又不是闪电，根本不会飞啊！
脑海中刚浮出这个念头，身子便骤然坠落下去。
“吖——吖——吖——”
“扑通！”
在经历了一段魂快都吓掉的高空坠落后，琼一头掉进了海里。
如果不是在魔影里看过类似的场景，只怕自己就要吓死在这里了吖！她重新游出水面，长出了一口气。
对了，之前明明是在深海中，为什么会突然被水冲到天上？
想到这里，琼抬起头向上望去，随后愣在原地。
天哪，那是什么？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一块巨大无比的磐石悬浮在半空中，其体积之大以至根本无法看到全貌。它投下的阴影遮蔽了大半个海面，宛如覆盖天空的阴云。甚至有些云层还在它之下，这使得人容易产生一种错觉——那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庞然巨物，而是某座山峰的顶端。
不过即使是绝境山脉，放到它面前也不再雄伟……琼估算了下其岩壁厚度，少说也有上百米，简直跟大型岛屿一般。
就在那浑厚的岩壁上，裂开着许多缝隙，短的数百米，长的则有好几公里，它们向外倾泻着海水，形成了连接天海两界的瀑布。如此大量的水流注入，使得海面上激荡起了一波波巨浪。
就算是雷霆大人，也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奇景吧？
尽管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有一点琼可以肯定，那就是此地必然离峡湾和灰堡极远，不然这么大一个东西浮在天上，老早就应该被发现了才是。
我……还能回去吗？
在颠簸的浪涛中，琼将半个脑袋缩回水中，咕噜噜吐出了一串气泡。
“扑通！”
就在这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坠水声，像是又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
难道还有其他不幸被卷入其中的落难者？
琼估摸了下距离，纵身潜入水中，朝着那个方向游去。
游了约半刻钟后，她总算看清了落水之物的全貌——那竟是一只形状古怪的船只，大小和三桅海船相当，下半部分似乎是鱼身和乌贼的混合体，上半部分则是一根根弯曲肋骨构成的框架，其中包裹着形似内脏的血肉，乍看起来颇像被吃掉一半的动物身躯，令她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但那绝不是什么死物，落水后不久，它便撑开四只腹鳍，朝着海浪扩散的方向划动起来。琼循着它的背影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居然还有成百上千个这样的怪物，它们整整齐齐排成数行，在海浪中半隐半现，其架势俨然如同一支庞大的舰队。
等到新落水的那只汇入列队后，舰队缓缓向着东边驶去，直到它们完全消失在天际线尽头，琼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怪物海船是从头顶上的浮空陆地落下来的，这附近说不定还会有其他诡异的敌人存在。
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但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要轻易靠近对方！而自打觉醒为女巫后，类似的直觉就从未出错过。
“不要逞强，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琼的脑海中闪过了卡密拉女士的话。
接着闪电、麦茜、洛嘉姐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现于眼前。
她想回去。
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法——她想回到无冬，回到那个仅仅待了一个冬天，却结识了许多伙伴的地方。
她想回到大家身边！
“吖！”琼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的叫了一声，辨明方向后朝着西边游去。
不管大海有多宽广，总归存在边界。
而且闪电还说过，她们居住的世界是球形的，只要向着一个方向不停游下去，她就一定能再见到探险团的朋友们！
一定！
……
“船队必须启程了。”雷霆望向俯在围栏边的卡密拉·戴瑞，“幽影群岛并不是此行的终点，每在这里逗留一天，我们都会消耗不少淡水，如今已是第三天，再这样下去，队伍会失去控制的。”
“可是……”后者的面色明显有些憔悴，“琼还没回来。”
“这并不是你的错。”雷霆拍了拍她的肩膀，“�
![60邪魔女巫 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封面](http://www.tzy2.com/cover/noimg.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