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恶毒嫂子(穿书)-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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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亭渊神色一变,追问道:“为何?”
“当初你走时我便说过,我可能会休离穆家,到现在只是为了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应该把穆府交给你了。”
“穆府于我于嫂子,没有区别。”
“可于旁人有区别,我是自甘从氏族堕落的商女,是文人眼中的污秽……”
“你不是。”穆亭渊坚决道。
“我知道我不是,可对他们来说,我是。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但是我在意他们对把这个当成攻讦你的工具,因为我在乎你。”
穆亭渊瞳孔微微一缩,一股甜意弥漫整个胸膛,哪怕他知道晏枝这话并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晏枝又道:“不过我也不是单纯因为这个,我也该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一下了。”
她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北都女儿往往十五岁便定亲成亲,她算是高龄,哪怕她从不觉得这个年龄有什么问题,所在的社会也会给她无法抗拒的压力。
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了。
穆亭渊听懂晏枝的意思,方才的喜悦被一瞬间冲淡,他勉强保持着笑容,问道:“嫂子,可是有意中人了?”他不知道这话是怎么问出来的,嗓音艰涩得让他稳不住。
晏枝摇头:“尚未,不过,休离出穆府后,我便要以晏家的女儿去参加今年的春日宴。”
穆亭渊抿唇,他望着晏枝姣好的面容,心想,休离了也好,休离了他们就不再是叔嫂之间的关系,他就能以其他身份站在她身边。
至于那些觊觎嫂子的……穆亭渊心里如坚冰一般,他绝不可能给其他人任何机会。
穆亭渊微微一笑:“嫂子既然想休离,那便由着嫂子。”
晏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毕竟他总是嫂子嫂子地叫着,还以为他对自己的感情深厚,不愿剥离这层关系,现在看来……八年过去,感情终究是被时间冲淡了吗?
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自己。
晏枝心里难过,她振作起来,道:“对了,还有个事情,方才曾婆子说你的名姓没有写在族谱这件事,我的回答还是如当年一般。”
穆亭渊颔首:“我相信嫂子的安排。”
晏枝深深地看着穆亭渊,道:“你相信我,待日后,你在朝中扎稳根基,我会告诉你原因。”
“我知道,”穆亭渊何其聪慧,“我应该不是穆老爷的私生子。”
晏枝见他洞悉,也不隐瞒:“是,但是你的真实出身,我不能现在就告诉你,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好,”穆亭渊望着晏枝,眸光一瞬不瞬,哑声道,“我全听嫂子的。”
——
晏枝从穆府休离的事情很快便传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随后,恶言再起。
街头巷尾都传新科状元郎忘恩负义,休离了从小照顾他,甚至于他有救命之恩的长嫂,将她驱离穆家,连半点家产都不给。
这等捕风捉影的传言,自然没能持续多久,当晏枝出现在锦绣里的商铺里,拿着老板印信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穆家最值钱的营生依然被握在晏枝手里。
随后,当晏枝和穆亭渊一同相约在奈何楼时,两人不睦的谣言也不攻而破。
转眼几十日过去,穆亭渊与晏枝常常通信,就如同当初穆亭渊外出游学一般,休沐时常来晏府看望晏枝,感情如故。
这一日,晏靖安下朝回来,与晏枝一同用午膳。
他突然道:“今日得知,圣上的折子是经穆亭渊理过的。”
晏枝筷子一停。
晏靖安道:“圣上怕是有意提拔他当太子太傅。”
“年岁未免太小,朝中老臣能服吗?”
“这便是圣上要的,不过是求一个制衡。他年岁虽小,但近日早朝都展现出了非凡的谈吐和见识,我前些日,借口去听他给太子讲课。当得起博学古今,偏偏又妙趣横生,比那些老古董讲得生动有趣多了。听你长姐说,太子课业也有明显提高。”
当今太子姓李名隆显,母妃已逝,养在兰贵妃宫里,这兰贵妃是荣安王李景华的人。
晏靖安饮了口酒,又道:“所以,论起实业,他当得起太傅,但资历和年岁都不够格……若是没什么能稳住朝中群臣的大业,怕是定不下来太傅之位。”
“朝中为难他的人可多?”
晏靖安捋须笑道:“一开始确实多,我明里暗里常会帮他,但天威难测,我也不好多做干涉,但是这孩子甚是聪颖,他软硬皆施,既有果决胆识,又有宽广襟怀,朝中与他做对的人一日少过一日。当日殿试才学佼佼的几个会元,都与他关系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还不能放心,为父尚未说完。”晏靖安收起轻松谈笑的神色,正色道,“陛下在等一个提拔他的契机,也是一个真正能看清他实力的契机,这个契机……”
“宁河水患。”晏枝下意识接口道。
第77章 ===
宁河是大梁母亲河的一个分支; 因河道狭窄崎岖,每次入梅都会爆发洪水,两岸民不聊生。
前几年; 由河道大家欧冶星带着门生驻扎在宁河水灾最猛烈的梁宁县重点疏通河道以泄洪抗灾; 收效颇丰; 将灾害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可仍是每年有成百上千的灾民流离失所。
经由荣安王一提醒; 晏枝顿时想起了书里这段剧情。
今年降水量比往年都要庞大; 大雨连绵七日不绝,爆发的洪灾比往年更甚。欧冶星观测水位; 发现了今年即将爆发的特大洪灾,上秉朝廷,待公文抵达北都时,已初见苗头。
原作里; 是由洛无戈率领军队前去支援欧冶星治洪,洛霞笙陪同洛无戈一同前往。不仅救灾治洪一举大成,还挖出了一条贪污腐败的链条,直接将梁宁县的豪绅斩首,人头落入滚滚宁河之中; 以警戒世人。
此次大功一立; 洛霞笙名声大振; 此刻,她已游学归来,以岑修文弟子的身份破格成为大梁绝无仅有的女官; 教习当今天子。
在原作里,梁帝寿命并不像现在,当年与晏靖安皇城决战一事劳心劳神; 让他元气大伤,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小太子仍是幼儿,仍话都说不利索,李景华把持朝政,为日后女主登基做好了充足的铺垫。
而如今,形势逆转,梁帝寿命比原作里延长了整整八年,朝中局势也天翻地覆,李景华的势力不仅没能得以发展,反而因晏靖安和梁帝的存在而不断压缩。
清流壮大,势必会影响士大夫一流的地位。
这些都还是旁的,当下,还是宁河的水患重要。
晏枝关切地问:“宁河水患现今如何了?”
“今日凌晨刚发了一场大洪,淹了梁宁县上游的一个村子,驿使快马加鞭,把灾情送到,不过没赶得及今日早朝。”晏靖安道,“但下朝后,圣上宣召穆亭渊进御书房觐见,怕是要提水患一事。”
“父亲,”晏枝慎重思考后,对晏靖安道,“若是穆亭渊接下水患,父亲可答应让我一同前往?”
“你要去?”晏靖安一惊,“你去那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晏枝道:“我一直很关切宁河水患,这些年为了水患捐献了不少衣物和银钱。这次大水,怕是民不聊生,亭渊年岁尚小,身份又不足以压制当地豪绅,我想借着父亲的威名去帮帮他。”
“我让你兄长……”
“嫂子有孕在身,不日就要临盆,哥哥还是留在家里陪着嫂子的好,”晏枝劝道,“父亲放心,我到了那边坐实恶霸作风,绝不涉险,哪里安全我待在哪儿,保证一根汗毛都不掉,就让我去吧。”
晏靖安无奈,早些年她脾气骄纵,浑不讲理,总是让他烦不胜烦,但又是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怎么也无法狠心对她厉声呵斥,经历过几番波折,她长成如今懂事的模样,棱角仍是分明,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偶尔听她撒娇胡闹,只在胸膛盈满父爱,叫他爱不释手。
“好,你去,”晏靖安深思熟虑之后,叮嘱道,“记得你今日的话,一根头发都不许掉。”他看着晏枝,轻轻抚摸着她梳着的待嫁女儿的发髻,柔声道,“父亲老了,这一世别无所求,只盼着你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待父亲死后,能照拂你一世。”
“父亲又说胡话,”晏枝板起脸,“父亲要长命百岁。”
“唉……你这丫头惯会胡闹,先前抛头露面地学那商人行商走货,如今又不顾名节去那水患蔓延的地方,赶紧来个人把你娶走,好叫为父替你少操些心。”他顿了顿,又道,“那杨小将军你当真不喜?”
晏枝哭笑不得:“父亲你又来了,自从回家后你三番五次地提起杨小将军,我若是会跟他结成连理,如今可能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晏靖安长叹口气,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我管不了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还有一事。”
“我已经答应父亲认真参与踏青宴,父亲就不要再催婚了。”
“不是,”晏靖安摇头,“是洛无戈从边塞回来了,明日便回北都。”
晏枝一怔,心想,这个时间点确实差不多。
晏靖安忍不住道:“若是你对洛无戈……”
“父亲!”晏枝打断他,“你好歹是威风一生的晏大将军,如今怎么为了些女儿家的事情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
“好好好,”晏靖安放下碗筷,妥协道,“我不管你,不管你,好好吃饭,莫生父亲的气。”
晏枝嗔怒地瞪了一眼晏靖安,随后问道:“还没找到洛霞笙的下落吗?”
晏靖安摇了摇头,厉色道:“那女子心狠手辣,多次想取你性命,我容不得她。在边关失踪是好事,但若是被我的人找到,我必不可能留她性命。”
晏枝沉默着,她夹了一口菜,没再多说。
当年,为了抵御吐谷浑的入侵,梁帝将洛无戈派去边关,战事结束之后,洛无戈自请镇守边关,其实是为了搜寻洛霞笙的下落。
延州道一战,洛霞笙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时隔多年依然没有任何下落,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若说死在战场,可挑尸人将战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也没能找到洛霞笙的尸体;若说是被囚在吐谷浑,谈和时,大梁特地提起换回洛霞笙,可吐谷浑的新任皇帝慕容临却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若说是躲在哪里养伤,这么多年过去不该不该如此消失匿迹,一直不和荣安王他们联系。
但战场上,尸体被豺狗分食,乌鸦啄啃得面目模糊分辨不清也是常有的事情。
晏靖安牢记方鼎的袭击,为了替晏枝报仇,也悄悄遣了一支亲兵在边关徘徊,若是找到洛霞笙的下落就当场诛杀,晏枝听闻后曾劝过晏靖安,不必如此赶尽杀绝,但晏靖安坚持如此,他已将洛霞笙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容任何说情,晏枝便只得作罢,听天由命,毕竟那女人当初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杀了她。
此事按下不提。
这几日,晏靖安每日下朝回来都会同晏枝说上几句朝上之事,今年洪水果然如欧冶星所说来势汹汹,短短两日已经冲垮了十余个村落,情况危急,刻不容缓。但每年水患治理一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硬茬,朝中群臣竟是无一人愿意主动站出来解决,气得梁帝咳嗽不止。
随后,在梁帝授意下,穆亭渊出列请命,梁帝当场敕封穆亭渊为钦差特使,赐尚方宝剑,可行天子之权,先斩后奏。
穆亭渊临危受命,即日启程。
“枝儿,你没看到,当圣上任命穆亭渊为钦差特使时,那些酸儒们的神色!说是大惊失色都不为过!仿佛天要变了,他们这些老骨头都要被拆了似的!痛快!”晏靖安一进来,先闷了一口茶,大笑道,“我平素最痛恨这些酸儒,我稍微与他们唱个反调,他们就要撞死在大殿上,偏就圣上要顾及影响,好言相劝,若换做是我,哼,随他们去死!”
晏枝可以想象那场面,笑着说:“好在士大夫的风气尚未融入大梁骨血,清流与武将相抵,尚有平衡。”
晏靖安颔首,坐在太师椅上,对晏枝道:“听闻要派穆亭渊前去主治水患,李景华上谏,说他年纪轻,经验少,不足以堪此大任,圣上反问他,要谁前去,李景华接连提议了三个官员,都被圣上驳回。他是聪明人,圣上什么想法他能看不出?所以,他退而求其次,推荐了另外一个人。”
“洛无戈。”
“枝儿聪慧!”晏靖安赞道,“是洛无戈!圣上任命他为副使,龙威将军,率三千军随穆亭渊调遣,共同赈灾治洪。”
晏枝心想,洛无戈随穆亭渊前去是好事,虽在李景华的眼皮子底下,但若是穆亭渊出了事情,洛无戈必然要受到牵连。看来,李景华很不想让这个功劳让给穆亭渊,可晏枝知道,这次治洪对洛无戈来说是个重要的人生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