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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春风渡关山 完结+番外-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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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隽臣病倒了。
  他常年习武、素来壮健,可是这一次颓弱之势来得实在过于骇人,断断续续发着高烧。
  周英帝得了信儿,派了好几位宫里的御医看过,但也纷纷都只说是体虚伤风,急火攻心,药方开了好几个,却一直未曾退热。
  关隽臣烧得人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即使是睡梦中也仿若看到了什么叫他惊恐万分的事,双手在时不时在空中挣动着,似是要抓住什么。
  晏春熙自己身子还未大好,仍整日都不曾离开。
  他几乎不敢入睡,就守在关隽臣的榻边,隔半个时辰便换浸了温水的帕子覆在关隽臣额头上,用手指沾了茶叶,轻轻地、一点点地抹在在关隽臣干裂的嘴唇上。
  直到了第三日的深夜,关隽臣才终于算是醒了过来。
  他双眼空空地望了会房顶,才似乎恢复了一丝神志清明,这便马上猛地坐起来,挣扎着要下床:“谨之,快、快——”
  关隽臣刚一下床,却因多日未曾起身,马上便双腿颓软地跌倒在了地上,他恍若未觉仍兀自在喊道:“快备马,我、我要即刻进宫……面见圣上……”
  他嗓音嘶哑,说到最后已只能隐约听到气声。
  “成哥哥……”
  晏春熙方才没来得及扶住关隽臣,这时才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关隽臣旁边,他死死抱住关隽臣,用力摇头道:“你大病未愈,此时又是深夜,大雪未歇,你不能去……我、我不许你去。”
  守在房门外的王谨之听到关隽臣的唤声此时也慌忙赶了进来,他一见屋内场景,顿时神色也紧绷起来,随即赶上前来与晏春熙一同扶着关隽臣,低声道:“王爷,晏公子说得是,您此时入宫,也定是见不着皇上……谭大人的事,不如等明日好些再说。”
  关隽臣摇了摇头,他低声道:“我问你,谭梦麟此时在哪里?”
  “谭大人先前、先前是被乌衣巷唐指挥使带人押去凤阁了。”
  关隽臣一把握住王谨之的手,他的发丝狼狈地披散于脸颊两侧,形若癫狂,嘶声问道:“他已进去几日了?”
  “他,”王谨之低下头,不敢看关隽臣的双眼,甚至不敢直接言明,而是含糊地道:“自王爷高烧,如今已有三日了。”
  “三日了,”
  关隽臣喃喃地念道:“三日了……”
  他说到这里,本面如金纸的一张脸竟隐约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红,只听“噗”的一声,霎时间吐出了一大口血吐在了地上。
  刺目的鲜血星星点点洒在他的衣襟,像是一株红梅开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成哥哥——!”
  “王爷!”
  晏春熙和王谨之同时骇得出声。
  晏春熙一把抱住关隽臣,不由自主颤声道:“叫、叫御医进来……王管事;快……”
  “谨之,拿笔来。”
  关隽臣推开少年,摇摇晃晃地扶着床柱坐直了身子。
  “我无事。”他面色凄厉,从袖口“嘶啦”一声扯下一块玉白色的丝绸铺在地面上,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拿笔来。”
  王谨之不敢再迟疑,匆匆转身去外屋拿了狼毫笔进来,这才单膝跪在关隽臣身边,这才将狼毫笔递了过来。
  关隽臣握着笔杆沾了地上自己的鲜血,他手背惨白,青筋暴起,在绸布上一笔一划地写道——
  先贤有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君臣之道,莫若如是。自古明君,皆有容人之量。
  今日不容非议,则明日大周再无铮臣。
  今日杀一谭梦麟,则明日只剩满朝寇仇。
  皇上,臣弟斗胆,请您三思。
  请皇上三思。
  关隽臣写至最后一字时,地上的鲜血已近干沽,绸巾上的字迹也从鲜艳的红色渐渐变淡。
  玉帛血字,在摇曳的灯火下,此情此景显得如斯惨烈。
  关隽臣将血书递给王谨之,重重地喘息着道:“谨之,你派人用木匣装了,连夜送进宫里呈给皇上。然后你亲自拿着我的太保腰牌,马上去凤阁传令,说谭梦麟是我要亲审之人,不许薄待,更不许用刑。我位列三公,又为平南王一案主审,他们理应会有所忌惮。谨之,无论你扯多大的名头,你只记得一样,稳住他们,莫要让他们对谭梦麟下手。”
  “王爷。”
  王谨之垂头,双手发颤地接过血书,他迟疑着开口:“我听说皇上已经为谭大人的事已是龙颜震怒,王爷既决定明哲保身,在这当下,更是不便插手啊。”
  “我其实早知保不住谭梦麟的官位,”
  狼毫笔自关隽臣的手中缓缓滑落,他抬头看了一眼王谨之,嘴角苦涩地牵动了一下,道:“只是他这条命……难道也终究,是要被我连累了。谭梦麟有才,亦有风骨,实在太可惜、太可惜了。”
  王谨之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王爷怎能说是自个儿连累了谭大人,您自顾尚且不暇,皇上那儿,又、又攥着您的心尖儿。您这般束手束脚,能事先警醒谭大人已是尽心了,谭大人如今境遇,实在是大人他……他心气儿太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您切莫太过自责。”
  “谨之,莫要再说了。”关隽臣摇了摇头:“你去送信吧,此事变这么定了。皇上早已厌透了我这个弟弟,如今也不缺这一桩。”
  王谨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再多说,反身快步走了出去。
  晏春熙跪坐在地上,直到王谨之离开内室,才终于吃力地把关隽臣搀扶回榻上。
  他整个人也爬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将关隽臣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沾湿了的布巾轻轻擦拭着关隽臣嘴角的鲜血。
  关隽臣仰着头看他,轻轻开口道:“熙儿。”
  “成哥哥,”晏春熙握住他的手,应道:“你大病未愈,别再劳神了,先歇下吧。”
  “我不困。”关隽臣想要反手握住晏春熙的手指,却一时之间竟然抬不起手臂,仍执拗地道:“让我……让我看会儿你。”
  “成哥哥,你再睡会儿吧,”晏春熙鼻子一酸:“我整日都坐在这儿,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胡说。”关隽臣语声暗哑,他勉强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苍白的脸上依稀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吃力地道:“我喜欢看着你。只要这样瞧着你,我便觉得自己心里,开出了一整个春天的灼灼桃花,很是欢喜……”
  关隽臣素来性子高傲骄矜,哪怕两人先前浓情蜜意时,也鲜少说过这般缠绵的情话。
  他许是先前呕血太甚,此时面色甚至并非虚白,而是一片蜡黄。已隐约流露出油尽灯枯之色。
  每说一句便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依旧痴痴地在嘴里念叨着,说到最后一句时,那双往日里总是精神奕奕的凤眼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晏春熙先前本强自压抑着,此时终于克制不住。
  他胸口起伏着,垂下眼帘将关隽臣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成哥哥,我害怕得很。”
  关隽臣含糊地念着什么,却根本破碎得不成句子。
  他显然是神志已经渐渐涣散,可仍下意识地用手像往常那样搂住晏春熙的后背。
  “别怕。”
  晏春熙只听清了关隽臣口中的两个字。
  “成哥哥,我本以为,我连死都不惧,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能叫我害怕,可是原来并非如此。”
  晏春熙的睫毛根湿漉漉的,他闭着眼睛悄悄环住关隽臣的脖颈,像小雀还巢一样把自己的脸埋进熟悉的怀抱。
  关隽臣手臂无力地拥着他,人却已然昏睡了过去,晏春熙却兀自喃喃地道:“成哥哥,我懂你……懂你的难处。谭大人下狱,你郁结难挨,你是心里太苦了,才病成这样。”
  “王管事说,皇上攥着你的心尖儿……是了,我留在你身边,你便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干,我去凤狱里走了一遭,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因为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在我这儿,而是结结实实落在你身上了啊。这些天,他们都快要把你逼死了,我的心真的疼得厉害。”
  他说着,握着关隽臣的手揣在自己的心口,直到两个人的温度渐渐融在了一块,脸上才微微露出了一丝酸楚的笑容:“成哥哥,是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真的不该再留在你的身边了?”
  关隽臣兀自沉沉地睡着,没有回应。
  晏春熙探起身吻着关隽臣眉心那道剑纹,他们已很久没有缠绵过了。
  他真的很想念关隽臣,想像从前那样,托起关隽臣的下巴,抚摸他额顶的美人尖,再温柔地吻他看似薄情的嘴唇。
  冠军侯是他的天边寒月。
  可如今这片寒月睡在他的怀里——
  安静得像是再也没有醒来的一日。
  ……
  关隽臣到了第二日白天才勉强支撑着起了身,晏春熙依偎着在他身边,像是只惊惶的小雀鸟,虽然已经疲惫得眼下都青了一片,却依旧被哪怕是最细微的动静给惊得像是做了噩梦一般蹙起眉毛。
  关隽臣将锦被拉上来盖住少年的身子,然后自己披上狐裘踉跄向屋外走去,烧得没日没夜的,已经对这间屋子倦透了。他躺了这几日,倒像是老了十几岁,这几步路竟感觉走了一个时辰似的漫长。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关隽臣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片白茫茫的雪光耀眼地照在他面前——
  天地大美,无需妆点,纯白已是万千丽色。
  他竟有一瞬间感到眼里发热,就在这时,他才看到单膝跪在长廊上的人影,他低下头,轻声道:“谨之,你怎的待在这里?”
  “王爷……”
  王谨之抬起头,眼里已是一片通红:“谨之无用。”
  他重重地将头叩在地上,嘶声道:“昨夜里,谨之赶到乌衣巷凤阁时……谭大人他,他不堪受辱,已经拔剑自刎了。”
  关隽臣身子微乎其微地一颤,伸手扶住了门廊边的木柱。
  “我知道了。”
  他微微颔首,面色却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目光仿佛越过层层白雪,越过苍穹中的万缕宿命,看向了北方那位至尊天子的宫殿。
  王谨之颤抖着仰起头,在雪光之中,关隽臣的容颜无比清晰。
  他这时才惊恐地发现,关隽臣鬓边和发际上,竟然并非是沾了白雪,而是一夜之间,这位王爷的一头乌发已有近半化为斑白。


第三十七章 
  年节一天比一天地近了,大周历来年关之时都休朝一月,今年也不例外。
  长安城各处都张灯结彩,即便是肃杀的城墙之上也高高挂起了显眼的红灯笼,寻常百姓家更是各个门前都贴着寓意美好的福联,祈愿来年的丰瑞。
  谭梦麟的府邸很快便被户部派人修缮,正厅上方的匾额也被拆了下来,按照周英帝的意思也与其他弃物一同焚烧了,那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桂质兰仪”四个字,是周英帝前年亲笔书写的。
  周英帝那时曾说:兰花贤德高洁,素有君子之风。谭爱卿当得起这四个字。
  谭梦麟的死,并未在这座伟大的皇都留下什么痕迹。
  他父母早亡,无兄弟、无妻室,孑然一身地走了,就像是来时一样,静悄悄地离开了这片白雪茫茫之中的大周山河。
  关隽臣听闻谭梦麟府中养了只白底黄花的猫,唤作绣虎,便叫人带回来养了起来。
  天寒地冻,他不愿这小小活物也一同没了生路。
  除此之外,他再未对谭梦麟的死说过什么别的话,与大周的其他人一样,漠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宁王府这些时日出奇的平静安宁。
  周英帝下旨赐了许多珍奇补药,关隽臣也就恭顺地谢恩,日日勤恳地服了,不成想倒似是真的有效似的,他的病势也一日一日地和缓了下来,只是落下了干咳的毛病,说话时总像是中气没有以前足了。御医只说,这是火气在肺里烧得久了,再养些时日,兴许能好些。
  关隽臣微笑着听了,却并未太放在心上。
  ……
  关隽臣渐渐好转,周英帝那边儿得了信儿,便又传了一道旨下来,命他待身子骨彻底缓过来,便着手主事审讯平南王。
  到底谋逆大案如今是由他主审,这道旨意倒也不算突兀。
  只是如今谁又能看不明白,关隽臣虽然名为太保,位列三公,何等威风的派头。
  可是在这平南王关承坤一案上,他不过就是另一个乌衣巷的帮凶,而且虽然顶在最前面,同时却又讨不到皇上的半点信任,实际上是比任何一位乌衣巷指挥使都不如。
  长安城中更有些议论,编造出关隽臣出卖胞弟,以求皇恩的传言。其中有些说得有眉有眼的,还力求离奇乖戾之效果,细致地描述关隽臣如何在乌衣巷凤阁对平南王严刑逼供,可怜平南王落在哥哥手中,却惨被活活拔了舌头刺瞎双目。
  这些传言叫王谨之和白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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