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飞云by 冰痕(宫廷+强强+虐)-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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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无法,只得上马,跑得几步,听得身后萧声渐起,却是一曲“归去来”。云飞不敢再听,双腿一夹,逃命般地飞奔而去。
十五 世上英雄本无主
三日以后,成国西京延庆宫中。
殿上正中坐着成国天子建德帝,侍立右首的是太子欧阳飞虹,左首的少年面沉如水,正是云飞――成国九皇子欧阳飞云。
建德帝道:“云儿,你过来和朕说说你的设计。”欧阳飞云应道“是”,走到案前,御案上已摊开一幅成国和靖国的边防地图。
欧阳飞云指着地图道:“父皇和皇兄请看,此为靖国边境最重要的三座关隘,临关、渭关、嘉关,临关在前,渭关在左后,嘉关在右后,三关互为犄角,若攻其中之一,则其余两关立刻发兵救援。为破其首尾相接之势,我军当兵分三路,同时攻击三关。”
建德帝问:“此三关攻守形势如何?”
欧阳飞云道:“靖国斥巨资新修了三关的防御工事,更凭倚天险,自是易守难攻。”
建德帝又问:“云儿有何良策?”
欧阳飞云道:“上次工事修好后,父皇听了儿臣之计,发兵作试探性进攻。那些工事在实战中发挥效用甚大,边关将领对之更加依赖。不过,儿臣当时身为工程督察,设计验收,事无巨细,均是一一经手。其中要害关节,破解之策,没有谁比儿臣更清楚的了。只需如此如此……便可兵不血刃,拿下三关。之后大军汇合,直指京畿咽喉燕关。燕关守军不过十万,即使宁都能及时调兵增援,也不过二十万。我大军以雷霆之势压境,若燕关一开,则京畿无险可守,宁都唾手可得!父皇再挥剑南下,势如破竹。则大业可成,天下可定!”
建德帝道:“看来只要攻打下三关,一切好说。云儿,你对攻打三关有几成把握?”
欧阳飞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十成!”
“好!”建德帝拍案而起,“朕自登基以来,一直盼着这一天。朕当倾举国兵力,作此决战!太子听令!”
太子忙答道:“儿臣在!”
建德帝道:“朕拜你为右路大将军,领军十五万,攻打嘉关。云儿!”
欧阳飞云应声道:“儿臣在!”
建德帝道:“朕拜你为左路大将军,领军十五万,攻打渭关。朕自领军二十万,攻打临关。”
太子和欧阳飞云一起叩首:“儿臣领旨!”
建德帝又问道:“云儿,你还有什么想法?”
欧阳飞云道:“我军要出奇制胜,军队调动,万勿走漏风声。另外,儿臣还需作出详细的整体作战方案,标注关隘形势,及各路大军的行军路线,攻击策略。这大约还需要几个月时间。在此期间,请父皇切莫泄漏儿臣此次回宫的消息。左路将军一职,可令人暂代。”
建德帝道:“我儿果然想得周到。你回宫一事,除了你父皇与皇兄外,更无第三个人知道。”
欧阳飞云道:“如此最好。”
建德帝看着欧阳飞云,几年不见,已从一小小少年长大成人,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举止言行更有种与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建德帝叹道:“我儿自六岁出宫学艺,十几年来奔波辛劳,甚少回宫见朕,为父常常挂念。这次若大功告成,云儿当记头功,朕也可好好地补偿慰劳你了。”
十六 去似朝云无觅处
欧阳飞云躬身答道:“效命国家父皇,是儿臣的本分。”心头突然掠过一片阴影,暗自苦笑:“等到大功告成,我怕是该下地狱了。”
建德帝道:“大军出征不可无檄文壮行,云儿,你才冠今世,这事自然由你来办。”
欧阳飞云咬了咬牙,低声应道:“是”。
且说昭文帝那日送了云飞回宫,心中一直不安。连日来心慌眼跳,茶饭不思,奏折也懒得阅。半夜常常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便伴着那冷月寒星,和衣坐到天明。昭文帝暗想:“朕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与云卿第一次离别,却越发割舍不下,这相思病越来越厉害了。且不要胡思乱想,他不过是回家探望父亲,不几日便会回来。”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云飞杳无音信。昭文帝几乎每日下朝,便去城外等候,只盼如上次一样,接到云飞回来,但每每竟日守侯,只是失望而归。他在宫中度日如年,不知晨昏。这天忽然想起,云卿已走了一月有余,不但不见人影,连片言只语也未寄来。昭文帝心道:“也不知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朕与其在这里苦等,不如亲自去他家跑一趟。”
昭文帝记得云飞是梁州和县人氏,便骑了赤兔马,单身一人,也不通知朝臣,直奔梁州而来。他长到二十岁,这是第一次远离京城,却毫无游玩流连之心,昼夜不停,不日到了梁州和县。见得知县,拿出信物,知县自是惶恐接驾,方知皇上大老远跑来是要找人。知县发动全县所有能动用的人员,找了两日,毫无头绪。昭文帝心中焦急烦躁:“胡说!云飞明明说是梁州和县人氏,你找不到不要来见朕!”
那知县又去找,把全县翻了个底朝天,云飞确实全无踪影,便回禀皇上,万一是在梁州他县。于是昭文帝坐镇梁州,那知府亲自带队,逐县一一查去,仍然没有结果。昭文帝气急败坏,便又在临近各州查找,直折腾了有一个月,云飞全无下落。昭文帝只得悻悻回宫。
昭文帝又把户部尚书找来,要他在全国范围内查找,户部尚书见皇上盛怒,只得接旨去找,但哪里找得到?这日只好战战兢兢地前来复命,昭文帝只听得一句话,一掌便把御案掀翻了:“混帐!难道那云飞是神仙妖怪?来无影去无踪,平白就消失了不成?朕每年给你们白花花的俸禄银子,都是喂了狗了?”户部尚书从未见皇上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吓得说不出话来。
昭文帝怒道:“怎么不说话?又变成了哑巴?”
户部尚书连连磕头,道:“臣倒有一个计较,可画了云大人的影像,四处张贴,悬赏捉……,不,不,不,悬赏查找。”
昭文帝听户部尚书这样说,反倒冷静了下来,心想:“若是画了云卿的影像如捉拿人犯般地四处张贴,他不日回来,肯定会大大地埋怨朕。”一时沉吟不语。
户部尚书见皇上怒火稍息,又鼓起勇气,奏道:“臣有一句话,怕皇上动怒,不敢讲。”
“说!”
十七 渔阳鼙鼓动地来
“云大人自然不是神仙,不过……不过皇上已在国内大动干戈地查找了两个月,他若是仍在靖国,怎么也该知道消息了,如今却毫无线索,臣怕是……,臣怕是……,怕是……”户部尚书连说了几个“怕是”,却害怕得说不出下文。
昭文帝见户部尚书这模样,只道:“休得胡言乱语。”心中却一寒,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他这两个月中,无论如何得不到云飞的半点消息,偶一转念,“云卿莫不是骗了朕,他原不是靖国人”?便又立即否定了,“怎么可能?云卿绝不会是那样的人!”他是不敢也不愿去想那种最坏的可能。
正在此时,突听得宫外一声声传来,“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到!!!”
从此时起,自早到晚,边关战报便一刻没有停过:
“成国国主命太子欧阳飞虹为右路大将军,大举攻打嘉关!”
“成国九皇子欧阳飞云为左路大将军,已在攻打渭关!”
“成国国主帝自领大军犯境,已至临关!”
“渭关失守,主将李欣将军勇战殉国!”
“嘉关危急,我军将士已死伤十之七八!”
“临关危急,主将孙林将军受伤,现由副将接替,仍在苦战!”
战报一叠声地传来,一封更比一封急。昭文帝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便发现三关全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下午,边关传令官除送来战报外,还送到了一封檄文,说是由一被俘军官带回。昭文帝展开那檄文,见写道:“自有大成天子建德帝为奉天讨逆,檄布四方:今伪主称制,割据中华……”昭文帝又看得两段,顿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眼前一黑,差点倒下!不错,这笔迹虽不是他的,但这文字,这气势……天下除了他,岂有第二人写得出来!!
昭文帝勉强定了定神,问那传令官:“这檄文是何人所写?”
传令官答道:“启禀陛下,是成国九皇子左路大将军欧阳飞云所作。”
昭文帝一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大笑起来!昭文帝笑道:“哈哈,哈哈!欧阳飞云?欧阳飞云!云飞啊云飞,你在朕身边四年,朕今日方知道你原来叫做欧阳飞云,还贵为皇子!哈哈,哈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你走之后,朕日日夜夜等你消息,魂不守舍地害了三个月相思病,终于等得你一纸檄文数十万大军来!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你说会给朕消息,果然是重诺言,讲信用。哈哈,哈哈!”昭文帝狂笑不止,状若疯颠。“写得好!写得好!朕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绝妙好文!好极了!妙极了!哈哈!‘伪主称制,割据中华’,朕是伪主,朕有眼无珠,朕不知你是成国皇子,还惋惜你不是生于帝王之家,朕是天底下头号蠢货!”突然回想起,这些年来,以云飞的文才武功,智谋韬略,却不求封赏,不愿出宫做官,只是请命去三关修筑工事,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云飞,你好狠……”昭文帝声转低沉,又狂吐了几口鲜血,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
十八 天下英雄谁敌手
不知过得多久,昭文帝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龙椅上,宫中已燃起了灯烛,太医大臣环侍左右,均是满脸焦急。昭文帝顿时清醒,如今国家危在旦夕,朕怎能病倒?看那众臣盼望之色,一时间体会到“家国天下”四个字,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昭文帝默默运功调息一下,一咬牙跳将起来。众臣见皇上突然跳起,连忙来扶,昭文帝倚案勉强站好,说道:“众位爱卿不用担心,朕没事。”又问道:“边关最新情况如何?”
有大臣答道:“启禀皇上,如今三关已失,成国三路大军汇合,正直奔燕关而来。”
昭文帝却沉得住气,道:“骠骑大将军杜亭和平远大将军宋廉可在?”
两位武将应声出列,“臣在!”
“好!杜将军和宋将军留下与朕议事,其余各位爱卿可以回去休息了。”
昭文帝勉强用内功压住心头烦腻,只留下杜宋二位将军在殿上议事。
昭文帝问道:“成国大军要到燕关还得几日?”
杜亭答:“三日即可兵临燕关脚下。”
昭文帝道:“杜将军,朕命你率京师守备十万大军星夜驰援燕关。”
杜亭惊讶:“那宁都可就空了。”
昭文帝笑笑:“燕关若失,宁都无险可守,要军何用?当下之计,是全力守住燕关,多得一日也好。”
杜亭道:“那臣就先去了。”
昭文帝道:“再等一等。”
昭文帝转头问宋廉道:“爱卿手中还有多少人马?现在何处?”
宋廉道:“回皇上,还有三万。现驻防肖县。”
昭文帝道:“朕命你速骑快马,赶赴肖县,率此三万人马,星夜兼程,轻装前进,翻越綦山,绕道成国大军背后,不许接战,只管烧掉他的粮草辎重。爱卿大约需要多少时间即可知消息?”
宋廉道:“如果立即出发,三日后成国大军到燕关,臣加快速度,大约也该到达目的地了。”
昭文帝将手一挥,道:“好!朕知那綦山道路极为崎岖艰险,大军难越,朕这也是一步险棋。但舍此之外,唯有束手就擒。若能烧掉敌军粮草,他们要再从成国转运而来。靖成两国边境山高路险,交通不畅,加上筹粮时间,至少也得二十日。大军无粮,三日必乱。”
宋廉道:“圣上英明。”
昭文帝面色凝重,无言地拍拍宋廉的肩膀,道:“朕候爱卿的佳音。”
宋廉自领兵出发不提。
昭文帝这才对杜亭道:“朕与你同去燕关。”突然胸口一紧,又是大口的鲜血喷出,再度昏迷过去。
两日后,昭文帝抱病来到燕关城楼上。众将士见皇上亲来督阵,士气大振。昭文帝就在那城楼上召集将领训话,道:“燕关京畿咽喉,一旦失守,国家必亡。朕誓与燕关共存亡,燕关之急一日不解,朕一日不回京城。”众将见皇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知他内伤极重仍星夜赶来,还如此身先士卒,无不感动落泪,皆握拳起誓:誓与燕关共存亡!
昭文帝日间勉力支撑在各处关隘视察,晚间回得帐中,调息养伤,却无论如何无法静心练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