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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江山为聘__作者:行烟烟-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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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咬咬嘴唇,转身去拿东西,只小声又道:“明明是三伏热天,大人如何能在夜里受凉……若是别的什么急疫,怎容得如此耽搁!”
  廷辉开口欲斥,却使不出劲来,只闭了眼由她过来一件件替自己穿戴齐整,略略洗漱了下,便被扶过去梳发戴冠。
  向来不胭脂色,今日苍色一抹红,竟似旁人俏容,难辨心颜。
  待一身华衣祭服穿戴完毕,出府上车时天已微微发亮。
  黄波在外等得焦急,见了她便急冲冲地催着上车,落帘时才瞧见她脸色有恙,怔道:“孟大人身子不舒服?”
  孟廷辉额角俱是汗粒,却道:“我一切尚安,你赶紧让人驾车走罢,想来眼下太常寺和御史台的人都到德寿宫外次前列班候着了。”
  就这么一路飞鞭驾车,到宫门时就闻皇上已出德寿宫,两面鸣鞭、禁卫诸班直及亲从仪仗迎驾升御座,将行内禅之礼。
  孟廷辉趋步急行,到紫宸殿外的丹陛下乃见太常卿及阁门官分列在候,又有舍人从德寿宫那边过来,道宰执进言已毕、皇上降坐宣诏、太子已服履袍出东宫。
  她听后不敢有所耽搁,忙随来传话的舍人一道,往东宫通往紫宸殿的西长廊行去。
  刚至廊前百步,就见一众黄衣辇官们步履齐整,扛辇飞快而来。
  舍人站定,她便也跟着站定,垂首以候。
  背后冷汗骤涌,脑袋烧得昏沉沉的,只能看见那步辇缓缓降停,一人从上而下,步态雍容地朝她走来。
  她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甚清,可却也不需看清楚——这一人,除了他还能有谁,除了那个尊贵无量雍华刚悍的他,还能有谁?
  不由后退半步,两膝一弯,将跪行礼道:“臣孟廷辉奉旨前来,迎殿下入紫宸殿,为前导……”
  话没能说完,人也没能跪下去,当着大典众人的面,她被他一把拉起来拖至身前。
  他出手迅疾,准而利落,攥住她的手就不再放开,横眉紧目地打量了她一圈,声音沉躁:“你病了?”
  周围有小声悉娑窃语声,数束目光聚扫而来,皆是惊然。
  她用力甩手,却抽不出他的掌心,只觉头又是一阵晕,道:“臣没病,大典要紧,皇上已在德寿宫降坐,还请太子殿下快些入殿……”
  他身定半瞬,开口道:“好。”
  她小喘一口气,刚欲退身相让,却被他狠狠一拽,人跌跌撞撞地被他牵着往紫宸殿行去。

章六十三 登基(下)
  短短数十步,她却走得有如足底踩针,步步紧颤。
  一袭金章青衮在他身上那般契合,腰间玉剑白翠生辉,映着东边天际初绽的那一抹亮,淡淡眩目。
  紫宸殿丹陛下已有诸臣在候,知阁门官、次管军官、文武百僚分班而列,人人眼中皆是惊而不信,一路目送他牵着她的手登阶入殿。
  身后响起空厉的鸣鞭声,紫宸殿中金壁熠熠,空阔冷寂。
  她急得要命,拼命地扭动手腕,且行且滞,欲挣脱他的钳控,心中不知他这是哪里不对劲,竟在这庄肃隆重的登基大典上做出此等大逆无纲之举。
  他却将她攥得紧,口中低声道:“为何会病?”
  她不答,忽而动怒浅喝道:“下!”头一阵晕眩,喉间大喘,心底又气又恨,气自己拗不过他的霸道,恨他为何如此心悉智慎事事洞明。
  四扇殿门轰大开,有内侍舍人手捧德寿宫皇上所出内禅圣旨,上殿请太子升御座东侧坐。
  他松手,深深看进她眼底,然后转走上龙座,面东而坐,长臂一展长服阔袖,金红色的蔽膝顺势而落。
  外面又起一声鞭音,廷辉回头,见知阁门官已列班上阶,便深吸一口气,两手攥了攥裙侧,将掌心汗粒拭去,这才垂首缓步上前,在龙座之下向北而立。
  待知阁门官、次管军官先后二十人殿称贺礼毕。朝中文武百僚乃依序而入。横行西向立。
  她站在他座下。脸上强作定之色。直直地望着那些高冠重服地朝臣们一个个入殿、分列两侧。殿门之外。阶下青服散官们乌压压地站了一片。一眼望去似无止尽时令她头更晕眼更花。非得在袖中掐着自己地掌心才能稳得住身子。
  朝中凡六品以上的女官们皆得以常服入殿。立于两制重臣们之后。虽不敢在这殿上相互耳语。可那些或遮或掩投向孟廷辉地目光却足以说明。这些女官们心中对孟廷辉能为大典之前导官一事亦是颇为不满。且先前太子当众与她执手入殿一景是令这些年华初放地女子们心生不豫之情。
  从德寿宫奉旨而来地内侍舍人在前一展裱金御札:“皇上诏谕诸臣将校:‘皇太子仁圣。天下人所共知。皇太子可即,皇帝位称太上皇帝。平王仍称平王。与朕退处西都遂阳旧宫应军国事并听嗣君处分。朕在位三十九年。今乏且病。久欲闲退。此事断自朕心非由皇太子开陈。卿等当悉力以辅嗣君。共振天下之大业。’”
  御札之言本在德寿宫行内禅之礼时就已由皇上亲自宣谕过。此时不过是登基大典之复例。可哪知座下殿中地两制重臣中。竟有人闻之流涕出声似悲不可抑。
  皇上与平王共在位三十九年。从相争相伐到并肩舆坐四海定天下。收兵器治民生都合班以御世间万民。如今又携手退位让政终将这一世功业亲手交传给二人的唯一子嗣。如何能令追随二人数十年地老臣们坦然以受。
  两侧臣众中一阵悉动,有人出列上前。
  孟廷辉额汗不停滚落,定睛望去,就见是半月前乃回朝治事的古钦,同尚书右仆射徐亭、枢密使方恺、参知政事汪义问、同知枢密院事江平几位东西二党重臣。
  几人不对座上新帝,却是面向手捧裱金御札的内侍舍人,躬身行礼道:“臣等不才,辅政累年,罪戾山积,乃蒙容贷,不赐诛责。今皇上、平王超然独断,臣等心实钦仰。但自此不获日望清光,犬马之情,不胜依恋。”
  此一番说辞虽表朝中老臣们的满腔忠情,可却实是对新帝之大不敬——内禅御札既宣,又如何能在新帝面前口称皇上云云。
  然,他在座上身硬面冷,眉梢眼角俱是隐怒。
  她斜眸一望,心底登时一惊,虽知这是朝中两党老臣们欲于新帝即位之初恪立旧威之举,却生怕他当众发怒,当下也顾不得再尊大典礼制待舍人宣敕后再进言,忙转身对座,一撩裙膝,重重地跪了下来,俯首道:“兹者伏遇皇帝陛下应天顺人,龙飞宝位,臣以驽下之材,恐不足以仰辅新政,然依乘风云千载之遇,实与四海苍生不胜幸庆。”
  这几句话她说得极为费力,每一字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大声说出,以让满殿众臣听清。
  她撑在殿砖上的双手指骨泛白,深吸一口气,又道:“太上皇帝、平王之出于独断,此大位关乎天下苍生,愿陛下即御座,以正南面,上附太上皇帝传位之意,不容辞避。”
  一殿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望着伏在他座下的她。
  她轻轻阖眸,头重地叩了下去,高声道:“臣以不才之身为陛下大典之前导官,惟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句陛下震人耳骨,这声万岁更是撼人心神。
  此礼既行,满文武百僚俱都撩袍而跪,称贺其上,拜呼万岁;殿外阶下的散官们闻声亦叩而拜之,三称万岁之音响彻宫城内外。
  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更是另一时代的开始。
  铁血尽褪,华幕初起,一片万里江山妖饶多姿,处处盎春。
  她的额贴着冰冰凉的殿砖,耳边传殿外拜呼万岁的远远回音,心底却是涩且难安。不需起身向上看,也知他在龙座之上是多么庄肃雍威,那一张脸就同那一颗心一样,冷且难辨。
  一闭眼,脑中便闪过那一夜,那一个将她抱在怀中的清俊少年。
  日日月月那般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是她的唯一仰望,他是她的太子殿下,如今他终是成了她仰祈效命的万岁陛下。
  舍人宣敕众臣平身之音似从九霄而落,清晰却又缥缈。
  她知道她该抬头起身,该恭请他降坐还入西华宫,该与朝臣们一并宴贺新帝登基,可她却怎么都睁不开眼,抬不起头,起不了身。
  头晕难耐,身上躁热,连汗都不再出,好似一腔血水皆已蒸干,腹部痛潮翻涌,整个人绻跪在殿砖之上,无力能动。
  周围终于有人发现她的异样,近前诸臣略有慌乱,又有舍人疾步过去唤她:“孟大人……孟大人……”
  她想开口说自己无碍,可喉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费力抬眼,却只能看见身周人影重重,辨不出谁是谁。
  钝痛中只觉腰背一紧,下一瞬就被人抱了起来。
  她鼻翳微动,闻到这熟悉的淡香,顿时一慌,拼命睁开眼睛,果见他青襟口正对她鼻尖,当下惊喘:“……陛下!”
  尚在大殿之上,他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下龙座,这般抱她!
  他不顾她的挣扎,亦不顾诸臣将校们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将她抱出殿门,让候在外面的两个小黄门接手,吩咐道:“用朕的步辇送她出宫,令御医就孟府为其看诊。”
  阶下黑压压的散官众臣们如风劈野草般向两边避开,让那两个小黄门将孟廷辉抱了下去。
  他看着那几人将她抱上步辇,才负手回殿,大步登阶入座,冷脸一扬眉。
  一殿窃语声不止。
  参知政事汪义问从中出列,眉头紧皱,道:“陛下甫掌大业,壮志未畴,岂可因一女子而不顾朝制纲礼?”
  他慵然一靠龙座金背,目光尽扫群臣,未与汪义问置言,只冲下漠声道:“朝中文武诸臣,有谁对孟廷辉心存愤懑之情,不如今日都站出来,与朕一瞧。”

章六十四 急变(上)
  举殿众臣皆是无言互视,不想他竟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这话,且这语气又满是欲为孟廷辉而责众臣的意味。
  外面阶下仍站了百余名散官,大典未成,不降坐还入西华宫摆宴以贺,却在这紫宸殿上问论此事,又是成何体统?
  古钦皱眉,回头看了眼门外阶下,便低声吩咐舍人去将那四扇大殿朱门合上,然后才上前道:“陛下若欲论孟廷辉之事,不如明日还阁,召中书宰执并议,大可不必在今日大典上廷议此等不相干琐事。”
  朝臣中附和声立时浅涌。
  他淡望着古钦,色却厉:“汪义问既能在大典之上直言朕不顾朝制纲礼,朕为何不可在此廷议孟廷辉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连古钦亦是退身回列,都听得出这话中浓浓讽责之意,不由将目光转向汪义问。
  汪义问一哑。半天才道:“臣等断无对孟廷辉心存愤懑私恨。只是孟廷辉事事希求上意、赖与陛下亲近而目无纲礼、依仗陛下宠信而多次逾例朝不到二年便居四品官位已令天下人闻之侧目。然陛下初登大位。如何能因此等侫幸不臣之人而置朝中重臣之言于不顾?”
  他眼底一黯。“照此说来亲小人而远贤臣当是昏昧之君。”
  汪义问撩袍而跪。俯首道:“满朝臣工俱无此意。陛下登基之前身在政事堂凡十五年。太上皇帝尝委陛下多决国政军务。陛下尚在储位时便知体恤百姓、整效吏治。多年来刚明之度不减太上皇帝、平王一分半毫。然陛下虽为明主难免刚好专任、明好偏察。被侫幸之人一投其机为患深不可测。似孟廷辉等侫幸之臣他日虽必将败阙殄除。可将城以求狐、灌社以索鼠。以陛下之材亦曰殆矣。”
  他斜眉。“城以求狐。灌社以鼠……”嘴角竟是微微一弯。“汪卿不愧出身翰林,颇显清贵。”
  汪义问当初是由翰林学士承旨领参知政事衔、入中枢视事地。此时听见这话色微变。当下闭口不言。
  他忽而高声道:“翰林学士方怀何在?”
  方怀自后出列首道:“陛下。”
  他抬手指向汪义问,“你且告诉他当初是谁举荐孟廷辉入门下省补左司阙一缺的?”
  方怀脸色亦变,僵立良久,才道:“是臣与张仞张大学士共同举荐孟廷辉入补门下省左司谏的。”
  他盯住汪义问,冷言道:“依卿所言,方怀与张仞二位翰林学士亦非良臣,何敢联名向上举荐侫幸之人以蒙朕听?今日若论孟廷辉之罪,必将先贬方、张二人。”
  殿中两制朝臣一片惊色,纷纷侧目。谁都知方怀、张仞二人乃翰林栋、清流中骨,多年来颇附古钦,如若此番因孟廷辉而被贬,东党老臣们又将颜面何存。
  汪义问虽贵为参知政事,可多年来常以翰林清流自居,讽谕谏上之举多不可数,此刻闻之亦是大惊,开口结巴道:“这……臣、臣……”
  方怀慢慢撩袍而跪,道:“臣所荐非人,以致陛下今日蒙此偏明之责,臣断不敢脱罪自辨,但听陛下处置。”
  他在座上不语,目光清冽,望着汪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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