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完)-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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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笑转头,看着大胡子叔叔仍如往常的那般爽朗地笑。“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你这样子,让你叔父怎能放心?恩,去把龙小子叫过来,师徒一场的,你叔父总要交代几句。”
她点点头跪别,再看一眼,仍是前言万语无从话起,心里木木的,有些荒凉。
龙卓然过去了,长笑远远的站着看向那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她依偎着黑马,极力想汲取一些温暖。
过了很久,龙卓然才黑着脸过来了,再然后,她看到监刑官迫不及待的宣刑。
那柄大刀已经抡起,她的心咚咚地狂跳不止,小说上,这个时候总是有人骑着黑马喊“刀下留人”,长笑不信神话,但总希望有奇迹发生,她闭上眼虔诚祷告。
“刀下留人——”正想着,便真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睁开眼欢天喜地找人,却发现龙卓然、监刑官、以及众多兵士都铁青着脸看着她,长笑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的说出来心里的话。
大刀又重新抡起,那明晃晃的刀刃对着她呲牙咧嘴的笑,长笑的心跳几乎蹦了出来。
不要——她忽然尖叫。
话音未落,眼前无数片雪花忽然变成黑色的天幕,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龙卓然一手抱着怀里的少女,一手拉着缰绳,神色复杂的看着场中央,半晌,他对着那方向轻轻一颔首,低过头,对着诚惶诚恐敢怒不敢言的监刑官道,“继续行刑。”
而后扬鞭策马,漫天风雪越刮越大,他闭上眼,不辨来路的狂奔着离去,耳际,轻轻飘荡着若有似无的声音。
卓然,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不曾怪你,只是请你看在师徒一场,不要伤害卿卿……
或许她真的曾经错过,但,现在的卿卿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错别字,感谢syzjh MM捉虫:)
二二
十一月二十日,梅将军通敌卖国罪证确凿,被秘密处死,消息一传出,各国皆惊。同日,清泽新帝莫仰宸登位,号宸帝。
二十三日,清泽的宸帝以战胜方求和,金闶的文帝允之。
二十四日,清泽退兵至本国境内。
二十六日,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
戏剧性的战争落幕,梅花点点,寒冬已至,长笑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了几天,再出来时,禁令已经解除,于是,在跟龙卓然说过后,就去了同泰客栈。
真的好想离开,想的发疯。
云珑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姐姐,要不干脆就这样甩手一走了事?”说完,他又自言自语地否定。“不过,被追捕的日子也很难过!算了,还是谋而后离比较好。”
她笑笑,从堆成山的帐单上将头抬起,然后又落回去。
感谢就业压力严峻的二十一世纪,感谢颇有危机意识的阿斐同学,使得向来懒散的长笑跨系辅修了会计学,虽然到最后没有拿到毕业证,但好歹能摸索着能看懂这账本。
想到阿斐,不免会想到那些久远到她以为是石器时代的往事,真是奇怪,那次大醉后,她好象很少想起以前,就算是想到,却觉得模糊而遥远,故事还在,感情却飘远了,似一夕之间终于明白,过去的便永远不会回来。
长笑摇摇头,终于将心思定在账本上。
帐目很清晰,从帐面上几乎看不到坏帐,问颜大娘,大娘说这是因为每三个月,大哥就会抽着盘点各铺子,所以,各家商铺基本上也养成了月月盘点的习惯,坏帐死帐在上报后,都可以自行消掉。
然而,这般清晰的帐目却清晰的显示出从今年一月到十月,大部分流动资金被一点一点抽调走,特别八月之后店铺的运营全靠赊帐进货。
也就是说,目前梅家已根本不需要别家打击,若没有大笔的资金将此漏洞添上去,便会自行崩溃倒闭。
心目中模糊的假设好象已经成型,忽然明白梅卿书说的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想必他们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把所有的钱抽调走,只留一些空壳子和大笔的债务等官府接收。
可是,还有一处奇怪的事,那就是并非所有家都是如此,比如京城这六家,还有某些城镇里有那么一家却显示不仅没有支出,反而有少量进项投资。
长笑正支着头试图理清思路时,龙卓然正阴沉着俊脸看着桌上的一封密报,看罢,他忽然冷笑着对站立一旁的辛禺道,“梅家那大小俩狐狸应该跑掉了。”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辛禺略一思索,问道。“那么多探子,不是都回报没动静吗?他们什么时候做的动作?”
“他们倒也聪明,利用那些探子传些假消息。”龙卓然将密报递给他,很快的便将怒气隐于锐利的眸子当中,他随意地说,“你看看,各地凡是跟我们有联系的铺子都毫无动静,而同城的其他家则悄悄的将钱财运出,再加上那段时间梅家丫头在京里,她的一举一动分散了我们大部分的注意。”
“就这么看,梅家嫁女儿想是降低朝廷的戒心。”辛禺一贯微笑的表情不见了,他苦笑这总结。
龙卓然点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喜怒不辨,他定定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这次我们倒是输的很惨!”
“也不尽然。”辛禺把玩着壁柜上的琉璃彩雕道,“别忘了,梅家丫头还在我们手里,若她还有价值,就留下,要是没用——”他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微笑着说,“那就杀鸡骇猴给那俩狐狸看看。”
“先不要。”龙卓然快速说,看辛禺诧异地眼神瞟过来,才淡淡解释,“我答应过梅老将军,若这梅卿卿未做伤害我朝的事情,便不主动对她下手。”
“是吗?”辛禺不置可否,却并未在这话题上多做逗留,而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笑着问道,“燕王寿辰那晚,梅家丫头回来可有异常?”
“你给她吃了什么?”龙卓然不动声色地问。
“好东西呐!”辛禺笑的很是愉悦,“黄三公听过吧,他酿的黄粱一梦可是千金难求的,那天我只不过在她喝的酒里滴了两滴,呵呵……”
“据说,这黄粱一梦喝过之后,会走马观花似的看遍前半生所发生之事,特别是记忆里最害怕的事情会重复的出现,可对?”龙卓然接着问。
“没错。”辛禺歪过头,盯着龙卓然,半是好奇半是抱怨地接着说,“可惜那天你又急着带她走,害我没看到好戏,说来听听,那丫头最害怕的是什么?”
“她……”她怕有人抛下她!
龙卓然想到那个晚上,心微微的颤,苦笑一下,他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整理桌上的文件,并不再说话。
大哥和梅老爷肯定还活着!长笑想了一下午,只是找了一大堆理由证明了这个结论,将成堆的帐本整理好,锁进暗柜,她揉着太阳穴从房里走了出来。
日已渐斜,前两日的积雪已融化成水,除了青石大道上干净清洁之外,其他小道都泥泞不堪。“我要回去了。”她对颜大娘和云珑说。
颜大娘哎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实际上,从大批帐本过来的第一天,她便忙的经常没话说,云珑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黑猫抱在怀里,一脸的不舍,“卿卿姐,你留下来陪我吃饭吧,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想到再也见不到你,这心就像猫抓。”他皱着鼻子,可怜兮兮地说,怀里那黑猫也应景的,将爪子在他胸口磨蹭下。
回家?长笑纳闷,不过聪明的没问。
那堆亏损却奇怪的帐本还告诉了她:京城这六家铺子都很可疑。而云珑偶尔模糊的暗示以及那天颜大娘跟她说的话,让她感觉颜大娘可能是龙卓然的线报,本来不确定的,但是今天看到大娘指上淡淡的青色就完全明白了。
帐本一运过来,都是封好的,她拆封之后,再上面偷偷撒了臧颜,一种无色涂料,皮肤触之后泛青,但不明显,一两日就可恢复,也是师傅留下来的东西之一,没什么实际用途,只能判断东西被谁动过而已。
不算难过,或者是这段时间被打击的有些麻木,她忽然觉得释然。开始还曾担心若她一走了之,这些铺子里面的掌柜以及其他人的生计,如今却不必这么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她何苦多管闲事呢!
淡淡地抿唇,她走过去,拍拍云拢的肩,“我明个儿还来,今天时候不早了。”转头的时候,趁颜大娘不注意,她悄悄在他胳膊上画着写道:今晚等我。
满怀心事地回龙府梳洗,然后去前院就餐,这些日子里,龙卓然时间一到就过来培养感情,不想今日却不见影踪,问下人,小丫鬟说跟辛公子出去了。
长笑摇摇头,想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草草的吃了饭,推说头疼,回后院休息了。
一更,龙府偏远的小院里忽然闪出一道黑影,长笑立在墙头,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就轻盈的跳入夜色中。
接着,有两道黑影亦飞出,紧跟着她消失在夜幕里。
长笑行了一段路后,越发觉得不安,总似身后有人一样,可回头之后,又什么都没发现,绕着凰清街转了一圈,她忽然计上心头,转过一个弯,悄悄藏在拐角处,静静等待。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前方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那声音很熟悉,是龙卓然的,断断续续,她听到他在说,“再找找……一个时辰……都不到,她能跑去哪?”
她的心一紧,右手不禁狠狠抓住藏身处废弃的的竹篓,不想这一动,竹篓便散了架,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却很是明显,长笑倒抽一口气,刚想离开,有条黑影却快速的闪进来,攸地,她身子腾空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长笑几乎是立刻便认出了来人,她的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长笑,还在生气呐?”来人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问,呼出的热气吹到粉嫩的肌肤上,成功让她战栗了一下。
她不说话,实际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墨蓝的天际,闪烁的星星,呼呼的风声,温热的气息,修长而有力的大手,这一切都显得很像做梦。
七兜八转,当长笑在一间布置的清雅温馨的小屋里站定,眨眨眼,才有了回归真实的感觉。
屋子是套式,外间的正中央,有个大壁炉,炉子很温暖,碳已烧的明红,没有熏人的烟味,长笑无意识地走过去,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盯着微微跃动的火苗。
莫斐岚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了件淡蓝的外袍,见她在发呆,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把抓住她用衣服一裹塞在椅子深处,他接着施施然坐于一旁,歪过头,细长的眸子泛出淡淡的莹蓝,笑呵呵地问,“气消了没?”
“什么?”长笑回过神,裹着长袍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看着身侧的男子,半晌,才答非所问地道,“师父,你真是清泽的五皇子?你真是这次领兵的主帅吗?”
莫斐岚一怔,随即眯眼淡笑,问,“长笑都知道了?”
嗯。长笑点点头,“我料想师父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犹豫了一下,她才接着说,“但没想到这般尊贵,那么先前你说有事不能带我走就是因为这场战争了?”
他颔首。
“梅叔父对我很好。”长笑沉默片刻,忽然轻轻说道。
“长笑……”莫斐岚低低地唤,唇畔泛起一抹苦笑。“你是不是因为梅老将军的事怪我?要是我告诉你,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信吗?”
见她低头不语,他沉思一会儿,又接着道,“不过,梅老将军也算我间接害死的,你要怨我也不算过分……”
“不是的……”长笑打断他的话,猛抬起头,一汪剔透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就算不是你,也会被栽赃跟别人通敌,我只是很难受,师父,我很难受……”
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泪水如断了线一般不断滑落。
“傻丫头……”他侧身探过去,不停的用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珠。
“师父……”她呜咽着哭,“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忘记梅叔父死了……结果……你出现……就想起该死的老皇帝怎么冤枉他了……”
“我知道。”莫斐岚干脆打横将她抱在怀里,一面轻拍她的背,一面用手在她脸上摩挲着拭泪。
看她哭成这样,他心里像被什么揪成一团,也不是很舒服。
长笑并不是梅卿卿,莫斐岚清楚的知道,可是,她却为了梅天远的死难过这么久,可见,那短短的一个月,梅天远定是待她不错,可是换种想法来讲,短短一个月相处中累积的感情便教她念念不忘,想也知道,那是因为她一直得到的太少,而日子又不尽人意,所以那些温情的关怀更显得可贵。
他的胳膊紧了又紧,心也跟着这想法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