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庭 内藤更纱-第1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玲!”
他瞪大了眼睛逼近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给你钱,所以请你消失吗?”
“不是的。遗产是遗产!和我的事情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见面?”
我低声说道。
“那个原因,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彻沉默了下来。沉默着低下头。
他的肩膀在颤抖。
我知道自己的说法很不公平。我知道自己的用词很过分。
我站了起来,在桌子上留下了他的房间钥匙。
咔嚓一声。
“对不起。”
我再次对他道歉。
我进入房间,全身多筋疲力尽。
这样就够了。所有的一切,到了明天就会结束。
处理掉那个充满回忆的房子,将遗产分给三个人。我会交给彻和叶子尽可能多的现金。他们应该可以用这笔钱开辟崭新的生活吧?我的任务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然后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大概会买一间刚好够一个人住的房子,继承父母留下的公司,孤单一人地活到老年吧?伴随着和彻的回忆。
这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至今为止我都忍耐了下来,没有理由今后又反而会无法办到。
彻,对不起。我在心中道歉。
我什么也没那为你做。
你可以忘记有过我这个男人好了。我希望你能在属于你的明朗的世界中健康茁壮地生活。
就让我静静地退出你的舞台吧。
然后,我第一次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一边听着送葬的歌曲,一边第一次沉沉地进入了睡眠。
半夜时分,我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知道这个房间号码的人只有一个,我紧张了起来。
“玲,是我。”
外面传来了彻静静的声音。
“对不起。我也知道现在是半夜。但是关于明天的事情,有些话我无论如何也要和你在今晚说清楚。”
我披上罩衫打开了房门。
彻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我无声地把他让了进来。
在他的背后卡嚓一下响起了房门上锁的声音。
就在那个声音之后,他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扑过来扭住了我。我倒退了两三步,身体一阵摇晃。
“彻!放、放手!”
他无声地环绕在我身上的手臂上加大了力量。
“彻!”
“请你收回那些话!”
他低垂着面孔大叫。
“为什么这就是最后了?”
“……”
“太过分了,太过于单方面了。我并没有要求你也说你爱我吧?我只要能见到你就足够了。只要能够看见你……但是就连这样都不行吗?玲!”
我抓住他的手臂,缓缓把他从我身上拉开。
我们的视线撞击到了一起。
没有阴影的黑色眼瞳笔直地凝视着我。他的嘴唇也在细微地颤抖着。
“我爱你,爱你爱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尽管如此你却连见都不肯见我,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忘记吧!”
我也会忘记你的事情。
“忘记?你叫我忘记?如果能够忘记的话,我何必……”
“忘掉那些!”
我叫了出来。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办!
彻没有说话。他的脸孔因为怒火而逐渐染上了红色。
“不要开玩笑了!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你以为我的心情算是什么!你以为那些都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吗?”
他将我逼到了墙角,一字一句地哀伤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能认真地考虑一下呢?为什么每次都是很武断地劈头就说不行?”
金色的瓶子在我脑海深处掠过。
“你是想说,象我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吗?反正我只是捡回来的孩子,和你什么真正的关系也没有……”
啪,我狠狠给了彻一个耳光。
“任性天真的人是你!”
彻哑然地用手抚摸着面颊。
“有谁把你当成孤儿对待过?我们什么时候排挤过你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就算是父亲母亲的爱也没有分过什么薄厚。你知道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大家有多么担心吗?擅作主张的人不都是你吗?”
“……”
“那个凄惨的你不是已经随着我的左手一起消失了吗?如果能让你所讨厌的过去消失的话,一条两条手臂我真的一点都不会可惜的。”
“玲?”
他移开了目光。
“你是个好哥哥。体贴弟弟的好哥哥。”
“……”
“我知道自己应该因为有这么好的哥哥而庆幸。可是……”
他的脸孔因为苦涩而扭曲。
“如果你只能作为哥哥来爱我的话,我宁愿你干脆无视我的存在。我……”
他后面的话支离破碎得不成语言。
我掉转了身体用背部对着他。
我想闭上眼睛,等待着暴风雨的过去。
不久之后,我听见了静静的声音。
“玲,我会尊重你的愿望,从明天起,不再和你见面。”
我转过头来。
“彻……”
“不过相对的。”
他握住我的手。低垂着眼帘,避开我的视线说道。
“今晚,只有今晚,请你爱我。”
我屏住了呼吸。
“拜托了,拜托你。玲。”
我试图甩开他,但是,却发不出力气。
“是弟弟也好,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多多少少关心我一点点就足够了。这份感情,这份感情,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彻摇晃着我的肩膀,他的身体贴上了我的身体。火热的身体。
“拜托了,玲。只有今晚也无所谓,是谎言也无所谓,请你装出爱我的样子。然后我保证从明天起不再出现。所以,所以,玲……”
玲!叫着我的名字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地回响。玲!这个声音就好像从远方传来的回音一样重重地包围住了我。彻的、和彦的、叶子的、松的、润一的声音。玲!寻找我的声音,呼唤我的声音,渴求我的声音。
玲……
花瓶破裂的声音让我恢复了清醒。
彻的脸孔就在距离我眼前只有几寸的地方。透明的视线。
那是已经渴望到了极点,再没有退路的感情……
“我爱你,爱到快要发疯了。”
彻。
我拉开了他的说。
“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的人。”
我也到了极限。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一个劲儿地退缩。我是只懂得保护自己的利己主义者,是只会逃跑的胆小鬼。是骗子、伪君子、自以为是的……”
“玲!”
“我没有做你哥哥的资格。”
“但是,我爱你。”
“我没有爱别人的资格。”
“可是,我还是爱你。”
我从彻的身边逃开。彻从后面叫道。
“玲!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也一样爱你。我爱你!我最爱的就是在我眼前的你!这不需要什么理由,不需要什么理智!只要爱你的话这些全都无所谓吧?请你看着我!玲!”
他撕心裂肺的叫声深深刺入了我的胸膛。我已经受到了致命伤。
“饶了我吧……”
我……
“饶了我。我已经太累了。”
我只剩下了残骸。
终于说到了这个程度。
对方没有回答。
经过了多长的时间呢。我缓缓睁开眼睛,他逆光坐在地板上。好像雕刻一样动也不动……
然后他的双眼茫然注视着前方,无声地哭泣了出来。伴随着一行行的泪水,哭泣了出来。
我身体的深处有什么破碎了。
彻。
不要哭,彻。
请你笑一笑,就好像平时那样,灿烂地笑出来。
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正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这几年,这几年来我才一直如此强忍着痛苦。
在一无所知的你的面前隐藏真心,为了不会失去伸出手来就可以碰触到的你而谋杀了自己的意志。我再三告诫自己,我是他的哥哥,我是他的朋友,欺骗着周围,甚至于欺骗着自己,独自一人忍耐着好像没有尽头的黑暗一样的欲望。
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缓缓走向他,从正面静静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在他低垂的面颊上还闪动着若干的泪痕。我侧过脸,用嘴唇拭去了他右颊上的泪痕。然后静静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他的嘴唇。
尾声
玲的嘴唇离开之后,我不由自主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的面孔。他凝视着我的眼睛里面带着不可思议的色彩。我刚刚张开嘴,他的嘴唇已经又吻了上来。好像小鸟的交流一样,轻轻的,不止一次的。因为感觉上过于天真无邪,我甚至于觉得他是不是在象小时候那样和我玩。
然后他把手臂环绕到了我的脖子后面,闭上眼睛再次让嘴唇缓缓重叠到一起,轻轻吸了起来。柔软的感触和古龙水的香味包围住了我。好像做梦一样的感觉。就象是带着蜜的味道,永远不会结束的无上的美梦一样。我好像婴儿寻求着乳液一样忘我地吸食着他的嘴唇。分开我微微打开的牙齿,他的舌头闯入了我的口腔。
他的舌头温暖湿润,就好像活生生的生物一样蠕动着。然后缓缓地在我的内部搜索着,直到找到了我的舌头。舌与舌交缠在了一起。火热、深沉的爱抚就此开始,我的全身都被火焰所贯穿。从脑髓到脚尖都有火苗在燃烧,脊背的骨头在一根根嘎吱作响,喉咙干涩到了疼痛的地步。
“玲……”
我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
“等一下。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
他凝视着我。我的面孔大概已经一片通红了吧?
“我会对你很过分的……”
玲微笑了出来。
“这可头疼了。”
他将脸孔靠近我的脖子,轻声低语道。
“我也想对你很过分哦。”
微暗的寝室里面飘荡着薰衣草的花香。落地灯在床单上留下了柔和的阴影。玲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
“彻。”
玲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头发。
“好美的头发。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么向往你那种漆黑的头发。”
他说什么?
“你知道从小就身体虚弱的我,有多么羡慕你健康而矫健的身体吗?你就是我的英雄。”
“你第一次对我这么说呢。”
“嗯,算是小小的自尊在作祟呢。而且,我好害怕。”
玲扬起嘴角笑了出来。我也被他带动着笑了出来。
“你害怕吗?”
“我害怕被年纪知道我的真心,害怕你知道我爱上了你。”
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一次,不会只是个梦吧?
一个睁开眼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梦。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爱上了你。远远在你对我有所意识之前。”
“铃。”
我的声音干涩了。
“那为什么?”
他紧紧闭上了研究。
“如果被你知道我是同性恋,而且对你抱有色心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我宁愿去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在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不是吗?”
“嗯,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坠落到我那一步。虽然听起来象是借口,但是是真的。”
他把面孔转向我,微笑了出来。
“我当时好害怕。害怕到难以形容。只要你轻轻碰一下我,我就好像快要爆炸一样。爆炸,然后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那么,刚才的接吻算是什么呢?爆炸吗?我已经爆炸了。玲。”
我的身体还在发烧。
“彻。”
他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我也早就爆发了。”
我将他压倒在了床上。
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别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柔和,那是什么人的声音呢?
第二天早晨,我带着好像还在做梦一样的心情睁开了眼睛。支撑起上半身后,在敞开的窗口那一端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身影。
“早上好,早饭已经做好了。”
是和平时一样的玲。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一边单手拿着饭店送来的早餐面包涂着黄油,玲一边若无其事地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云雀?鸟的声音好像很吵的样子。”
我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