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霸在秦末-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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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强撑起笑容,头一次希望自家先生的话不要那么准,“那个,怀王不还没来吗,也不一定来是吧?”
黑看向左右几人,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却见喜和高等人都沉默不言。
黑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彭越点了点头,黑看向他,还没来得及体会找到同盟的安慰,便听他道:“我赌会来。”
黑:“……”
喜和高都被逗笑了,但不过片刻又都敛了笑容,皱眉叹息起来。
“其实我觉得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啊。”平日里最低调的盼如是说道。
几人不解,却见望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表哥说得对,先生说的是那等伪善虚伪的君主,可我们先生……”那是真仁义啊。
几人闻言皆是一怔,有种踢开心头重石,豁然轻松开朗的感觉。
“啧,”彭越将手搭在黑的肩头,此刻他打从心里觉得黑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作为君主,德行太他娘的重要了。
“什么?”黑不客气的把彭越的手抖掉,不可思议道:“怀王怎么可能不来?先生看人断事从未出错!”
“我,”彭越的手举在半空,末了虚空落下,“算了。”
就算他有见识,他也看不惯他这幅无脑吹捧拥护的死样子。
第101章 逢迎
项羽和刘季到达彭城的时候; 各路楚军都已经汇聚到了彭城,包括定陶之战的败兵散勇,也包括兵分多路攻城的吕臣、项庄、曹咎等人。
项羽环视周围; 除了韩信; 没有看到一个刮了胡子的人; 所有将领的面色都是凝重而沉痛的; 甚至目之所及的士卒也是满脸惊惶愁苦。
项羽的脚步顿住,络腮胡遮挡下的面色一下变得惨白,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然后就是浸透四肢百骸的寒冷。
叔父……先生……叔父、先生!
项羽狠狠的闭了闭眼; 转身看向西边自己来的方向; 布满血丝的双瞳迸射出炽烈的恨意; 混杂着绝望的暴戾几乎叫他的面容都狰狞起来,但不过片刻,又被密匝的哀戚替代。
项伯和项庄、曹咎、恒楚、蒲将军等人关切的看着他; 只见往日挺拔魁梧、意气风发; 威武神勇; 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好似被人抽掉了脊梁。
他的身形依旧是高大的; 但他周身的气场却不复从前的张扬炙热; 他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墨汁寒雨浇透,又遇冷风冬寒; 凝成一根根灰黯的、锋利的冰棱; 那冰尖刺人也……伤己。
刘季站在项羽身边; 皱着眉头; 面上是同样的哀戚; 心中却奇怪; 至于吗?
不过; 刘季的指尖轻轻的捻动,那样的绝色确实可惜。
项伯走到项羽面前,一手搭在项羽的肩头,悲声安慰道:“羽儿,打起精神来,我项家世代为将,战死沙场,你二叔也算,死得其所。”
项羽收回茫然的定于不知处远方的视线,密长而浓黑的睫毛微颤,微微垂眸落定于项伯的脸上,虽然落到了实处,但那视线里却是一种痛到极处的茫然空洞。
项伯看着项羽如此心里也不好受,但,“你是我项家的长子嫡孙,往后你二叔的担子就落到你肩头了。”
项羽垂眸沉默良久,终于,他抬起头转过身,看向二叔的旧部,开口,声音艰涩而沙哑,“从今以后,你们都跟着我,我必不会薄待各位。”
说完这句,他的声音带出一种狠厉的坚定,“终有一日,我必荡平秦……”
刘季眼眸一转,一路行来有近半个月时日了,他还没认清如今的局势?
可不能叫他如此轻易的收拢项梁旧部,但此时众人皆因项梁之死而群情激愤,他冒然出声,只怕引来愤懑。
刘季眼眸乱转,想着说辞主意,突然,刘季急声道:“似有马蹄声传来,谁人如此大胆,敢在军营里策马疾奔,还是出了什么大事?”
此时,一小兵跑上前禀报道:“禀各位将军,是怀王驾到。”
怀王来了?!
刘季按捺住心中大喜,转头对项羽道:“怀王驾到,我等速速上前迎接。”
言罢,刘季第一个走在了前头。
项羽一愣后,也跟在刘季身后迎出去,众将领依次行了出去。
但刘季并没有放慢步子,停下来等身后众人,而是一路快步疾走,一直迎到怀王面前,微微一怔,便驻足拱手,钦佩的感叹道:“怀王高义啊,如此危急时刻,不顾自身安危,从盱眙赶来彭城慰军,见您至此,臣心中大定,士卒们也恢复了士气。”
怀王动容的亲自下马扶起他,一时间君臣情谊好不融洽相合。
周宁在楚怀王侧后方,平静的收回眸子,翻身下马,甫一落地,就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住了她。
不待她做出反应,她的手弯处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大手握住她的手弯一个用力,她的身子便无法挣脱反抗的被拉着旋了半圈,然后重重的撞上冷硬的铠甲。
因旋转而扬起的袖袍衣衫落下,她被那“阴影”紧紧的锁在怀中,或许觉得彼此还不够贴近,还不够让他真实的感觉、确认对方的存在,那“阴影”躬身曲腿,又将头颅搭在了她的肩膀,沉而重。
而后他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易碎的,决计经不起失去的珍宝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是你吗?”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敢置信的惊惶,所以每一个字都在微颤。
热汽喷洒在周宁的耳后肌肤,密茸的胡须刺扎在周宁的项间,周宁难得的怔住了。
被人如此挚烈而不遮掩的表达珍视珍惜,于她实在是一种陌生的体验。
“哎哎哎,说话就说话,你快放开我家先生。”黑人未至声先到,急切的声音唤回了周宁眼中的清明。
与此同时高翻身下马,正紧张快步的往周宁这处赶来。
身高一米七的周宁于男子中也不算矮,但项羽的身量太高,比她还高了二十多公分。
他的样貌体型乃至于周身的气质都是棱角分明的刚硬坚毅,而周宁虽然气质清冷出尘,长相却是柔和清丽,甚至眉目间还有几分夺目而媚人的艳色,他如此紧紧的抱着她,就越发显得周宁纤细而娇小。
于是,他二人相拥,不仅没有两个男子亲近的怪异感,反而有一种如真正男女恋人般一刚一柔的契合。
怀王眸色不明的看着他二人。
刘季的神色怪异,目光于项羽和周宁身上流转打量,片刻又看向周宁身后的黑和高等人,不知在思索什么。
韩信双拳握紧,嘴唇紧抿,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项庄和曹咎是悄悄松了口气。
而旁的将领大多是不明白项羽为何如此情绪激动。
至于黑和高等人则神色难掩紧张。
周宁制止的看了高一眼,高顿住脚步,紧张之色收敛,留下略显刻意的平和。
周宁敛眸,声音清冷如山涧清泉,清冽干净,是她一如既往的和缓从容,恬淡不迫,但往日里叫人如沐春风的声调语气,于此时、于项羽浓烈的情感对比下,就显得有些冷淡而漠然了。
她道:“嗯,你先放开。”
但也恰好是这样清冷自持的声线,打破了萦绕在两人身边若有似无的暧昧。
怀王的脸上挂上了浅淡的笑意,刘季则挑了挑眉。
项羽的手慢慢松开,双眸还带有一点猩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周宁神色自然的往侧边怀王的方向走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略想了想,便想到他如此失态的原因,笑道:“你以为我在亢父城出事了吗?”
项羽点头,有些着急而混乱的解释道:“我原本想要领兵去亢父和先生会和,但又怕将秦军引去亢父,所以先来彭城,想着先生如果撤离,也会来到此处,但我一来,没有见着先生,先生那处又比我更近,不可能比我晚到,我就以为先生……”
这混乱里满溢着关心和在意,有些太明显了,周宁看向项庄和曹咎微笑颔首。
项庄和曹咎对视一眼,倒有些理解项羽方才的行为了,他二人走到周宁面前,拱手道:“我等行到彭城不见先生也很是担忧。”
项庄惭愧的道:“某一直后悔于亢父离先生而去,若是因为分兵,而置先生于险地,某一生难安。”
曹咎点头道:“还好彭城先头的士卒告诉我们你是继续南下了。”
韩信默默的走到周宁身边,拱手道:“老师。”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
刘季调侃的劝道:“呵呵,某就说周先生身子虽然不好,但头脑最是睿智冷静,诸位不用担心,你瞧这一次,咱们今日才刚到彭城,人家已经是去了又来了。”
刘季这话如果正经的说,还可以当作他在夸她“身残志坚”,但如此调侃玩笑的语气,却仿佛在暗讽她平时病弱,一到逃跑的时候腿脚就利索了。在暗示,她是装病。
周宁抬睫看向怀王,解释道:“自武信君……我楚军实力大伤,将士不安,我便想着到盱眙请怀王出来主持大局,不想怀王英明神勇早有决断,我还未行到下相,便遇到了怀王西来的人马。”
刘季挑眉,到底是读书人,这逢迎起来,做得说得比自己真切动人多了。
他不过迎了这么几步路,又占了第一个迎接表态的便宜,可哪里比得上人家亲自南下迎接、亲自请怀王出来主持大局的诚意。
而且,刘季瞧着周宁严肃正经的神情,波澜不惊的气质,人家这话既捧了怀王英明神勇,也显出了自己的才智见识,以及他和怀王不谋而合的默契。
啧,刘季心中啧啧称奇,被这样品貌的人这样不卑不亢的称赞,这听的人心里得有多熨帖。
果然,楚怀王的神情和缓许多,看着周宁和煦的点了点头,明显一副自己人的模样,这才对众人道:“秋日寒凉,我们进营帐内说话。”
项梁立怀王,是想要以此收拢楚国遗民的心,他的目的达到了,楚怀王确实能巩固楚军军心,但却是一种他始料未及的方式。
周宁站在营帐中,视线淡淡的扫过吕臣、刘季和项羽,此时各将的战绩兵力,属他三人最胜。
项羽双目灼灼的看着周宁,好似根本没将这场决定他们将来兵力地位的会议放在心上,见周宁看向自己,瞬间双目生辉,有一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不安的欢喜。
周宁的视线与项羽对上不过短短一瞬便又错开,只垂眸恍若不觉。
怀王表彰鼓励的众将领的战功,尤其是吕臣、刘季和项羽三人。
升吕臣为司徒,驻守彭城东;项羽为长安候,驻守彭城西;最后提拔刘邦为砀郡长,封武安侯,领砀郡兵驻守砀郡。
三军布置成一条直线,防止秦军南下来犯。
别的将领也各有擢升,但与此同时,所有的兵权都集中到了怀王手里。
至于周宁手里兵马,怀王看向周宁,道:“周君领六千兵马于彭城内护卫寡人。”
第102章 一更
各将领疑惑又迟疑的面面相觑。
于怀王左右承担怀王的安危之责; 非怀王信臣近臣不能承担,同时因为怀王处于被保护的中心,这也是一个很安全的职位。可怀王何时对周宁这么亲近信任了?
其二; 六千兵马?周宁手里有这么多人吗?
项庄迈出一步拱手道:“王上; 从哪一路军抽人予周先生?”
总兵就那么多; 都被安排完了,如今又要六千,那只能是从别处抽调了。
不待怀王说话; 项羽便道:“从我这次抽三千精兵予先生。”
怀王不悦的淡声警告道:“长安侯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项羽亦是不悦的蹙眉看向怀王,除了家中长辈; 哪个敢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怀王瞥了他一眼,没有半分退让,“长安侯是想要犯上?”
项羽一窒,这才惊觉两人的身份不同。
但项羽骄傲惯了; 未起事之前如此,起事之后更是众星捧月又战绩不凡; 而且项羽也有些不服和怨恨,对方从未上过战场立过寸功; 他这个怀王的位置是他项家给的!
眼瞧着项羽恼怒不服; 怀王又有意拿项羽立威; 气氛一时僵持而紧张起来。
随怀王而来的项他站在项羽身后悄悄的扯了扯他,范增也对着项羽幅度极小的摇头; 示意他冷静服软。
项羽转头看向周宁,他眼中大悲大喜的猩红尚未褪尽,双瞳之目深邃泛红; 如舔舐伤口的猛兽; 里头有倔强、不甘和……屈辱。
周宁想; 这个骄傲的男人大概要屈服了。
项羽的眸色很深,虽然因长途跋涉带有疲惫的干涉,但却不失光泽。
他一直是个很纯粹干净、感情真挚的人,倒是她自己,过于狡黠多思、深沉虚伪了,不过此时这个纯粹的男人也要开始学着忍耐和掩饰,周宁敛眸,这就是一个人成长、成熟必经的过程。
如周宁所想,项羽确实抱拳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