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霸在秦末-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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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腾空跃起的时候真好看,神韵清冷似从九天临凡不染尘染的仙女,身姿轻盈像是鸿鹄最洁白轻柔的羽绒,挠得人心肝发颤,这是他最爱看的,也是最怕看的。
所以,先生是察觉自己的胡思乱想了,才向自己靠近吗?可是先生的神色温和,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那么先生……
先生的空跃竟然失误了!
还……正正好好跌在了自己怀里!
沉香木焚烧后清醇又带着些凉气的香味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他,他不喜欢熏香,但是因为先生喜欢,他便研究了许多,他还年年都搜罗了上好的沉香木送给先生。
沉香木本身的香气很淡,可一焚烧后,便很浓郁,能附着在衣物上久久不消,它的香味虽然浓郁,但并不刺鼻,它的味道是温和而沁人心脾的,不过分甜腻,也没有任何辛辣刺激,就如同……他怀里的先生一般。
此时的他便彻底陷入了这浓郁的沉香之中,都叫他有些迷乱了。
项庄说,先生天分极佳,根骨也好,学剑学得极快,再难的身法,最多三遍,先生也就学会了,而且学会之后,从没出过差错。
可是现在,先生失误了,重大的失误,而且好像是故意失误的,因为他分明感觉到先生在跌入他怀里前有短暂的停顿,先生他……是思考之后,故意落在自己怀里的吗?
这样……不太好吧……
他是不是应该……推开先生?
唉,也不好,先生一向是清冷自持的,所以那次才故作冷漠的骗了自己,而这次,先生分明是经过了谨慎思考,才小心的做出试探,自己要是突然推开先生,先生会很尴尬吧,反正这里很安静,并没有旁的人,要不自己就……让先生再待一会?
嗯,可以。
只是自己一定要板住脸了,要威严,要严肃,绝对不能给先生一丁点错误的暗示,先生是敏感心细的人,等先生自己发觉了,醒悟了,他会自己离开的,这样才不伤先生的颜面。
咦,好像有人在叫先生的名字,可是从来彬彬有礼的先生竟然不回应对方!
先生就这样充耳不闻的安静的窝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双臂紧紧的环着自己脖项,他身上的沉香充盈在他的四周,无孔不入,它们从他的口耳鼻钻入,将他的脑袋也熏得香了、醉了、沉了……
他竟然觉得……挺舒服的。
只是两个人抱着,感觉……好热,不过,这热倒是替他燥回了一丝清明。
叫他想起了,他一定要板住脸。
唉,自己还好,只是短暂的迷失,可先生似乎陷得很深呐,为了能在自己怀里多待一会,竟然连礼数都不要了。
唉,先生年纪比自己还小,又一直行事端庄、举止得体,从来叫人挑不出半点不是的,那么有脸面、得体的一个人,自己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吧,不要说破了叫先生尴尬。
只是好像不行了,估摸是唤先生的人没听到先生应声,找寻了过来,他听见周边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不行,不行,不能让别人看见先生如此女儿作态,他必须做点什么!
“咚!”
县衙诸吏正在议论周宁被召见一事,突然听闻好大一声捶案的声响,众人皆被吓了一跳,而后寻声看去。
这一声自然也惊醒了项羽本人。
项羽睁着眸子,神色有些怔然,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
梦?!
怔然后,项羽忽略掉自己心中奇怪的空落,反而开心的咧嘴笑了笑,收拢拳头,心情愉快的又轻捶了一下案几,他就说嘛,先生清风朗月,怎么可能,嗯,他真是为先生高兴!
高兴过后,项羽觉得身上有点凉,这才发现被自己砸拳时震到地上的先生的斗篷。
项羽拾起斗篷,心想怪不得醒来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呢,项羽转头看向盼问道:“先生呢?”
“呵!”盼耸肩表情淡淡的呵笑了一声,“托您吉言,老师被陛下召见,现在已经过去了。”
“什么?!”项羽猛然站起身,抓着斗篷的手徒然攥紧,“先生被叫走了?”
盼昂了昂下巴示意项羽看对面,愤愤的道:“不然你以为他们在高兴什么?”
若是郡守殷通出了事,那可能整个县衙从上到下都会被清理处置,可独独叫走了一个法吏,那此番大概率是平安度过了,就是有事,那也只是老师一个人的事。
是以,现在县衙气氛良好,诸吏神色轻松。
项羽霎时回头,双目恶狠狠的怒视对面诸吏,似要择人而噬的猛虎,神情骇人。
对面众人原本因那声响就关注着他们这处的动静,见此,站着的长吏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而坐着的长吏身子也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
就在他们以为项羽要暴起伤人时,却见他将斗篷小心的安放于案几,沉着脸走到院中,而后短暂停顿,如兽般嗜血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似乎要把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记住,再然后他仿佛带着壮士赴死般的气势离开了县衙,对于身后,盼一直追问的“你要做什么去”充耳不闻。
禁军包围之中,辒辌车外,同殷通的待遇不同,周宁见礼的声音刚落,辒辌车的车窗便打开了,窗口处露出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容,他若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宁,而后仿佛很是熟络般的道:“周宁啊,朕去年见过你,外头冷得很,你到车上来说话吧。”
“是。”周宁躬身应道,一直恭顺低垂的眸子扫到那个跪在雪地里真正冷的发颤的人,没有半分停顿,沉默的随着内侍的指引上车。
六驾的辒辌车车厢极大,大到周宁展开双臂也远远触不到两边的车壁,站直身子也不用担心碰到头顶的华盖。
车内不止二世一人,还有一侏儒和一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周宁心下对这两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不过面上未露分毫,只往前迈了两步,便停在车厢内空地处,又躬身行了一礼。
二世端着脸沉着声问道:“朕看会稽郡去岁只处死了……”
二世说到这里顿了顿,想来短短的功夫他便忘了是多少人,不过周宁并没有出声提醒,反而越发的谦恭,仿佛没注意到二世的停顿。
听到此处,她也终于明白会稽郡为何会有这一出了。
想来历史上会稽郡处死的人数是能够叫二世满意的,而现在因为她的出现,会稽郡处死的人数叫二世不满意了,所以他们阖县官吏差点遭殃,所以大难临头前,殷通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
他不是为了表功,而是为了求生。
将此事推到被始皇召见过、编过刑侦书籍的自己身上,这场大难或许会有转机,再不济,也能叫她分担掉大部分罪责。
此事也确实是她的因果。
她虽然无心改变历史大事,但她的存在还是影响到了她周边的一些事情,以至于原本平安渡过此灾的会稽郡被二世责难了。
往后,这蝴蝶翅膀的问题,她也得注意了。
短暂的停顿后,二世仿佛也懒得再去看文书,只含糊的说道:“很少的人,听你们郡守说,是因为你洞察秋毫,破案迅速,所以百姓不敢触犯律法?”
第58章 二更
周宁恭敬的回道:“臣不这样认为。”
“哦?”二世一下子来了兴趣; 声音也带出些他本性的刁钻促狭来,他笑问道:“那是你们会稽郡的官吏玩忽职守了?”
周宁大胆的站直抬头,像是一个不懂讨好奉承; 只一心耿直劝谏的老古董、老学究,她皱着眉不赞同的对着二世摇了摇头。
这个举动不得不说很是大胆; 二世此人最不喜别人对他说一个不字。
在陈胜都已称王的时候,他还坚定的说那些人不过是小盗贼,有谁敢说陈胜是造反,他便杀谁; 他只听自己爱听的话,所以,大拍了一通马屁; 坚定的说天下无人敢造反的待诏博士叔孙通被他升官又厚赏。
这个二世; 他愚蠢和残暴得明明白白。
果然,见周宁如此做派,二世脸上的笑意收得干干净净,瞬间对周宁失去了大半的兴趣。
他最讨厌这样严肃的老学究做派; 读了几卷书,便觉得全天下就他们最明理,一说话就必定要肃着脸皱着眉; 瞧着就没趣味; 二世的视线从周宁身上转开,落到了车厢中的那侏儒身上。
他如今是皇帝了; 他要是敢对他说教; 他就杀了他。
周宁见此却稍稍放下心来; 她知道二世的性情喜好; 对于在二世手底下保命有一定的把握; 只是,她怕逢迎太过,叫他生了心思把她带回咸阳。
周宁肃着脸说道:“陛下怎么可以如此忽视先帝的威德,忽视您自己的英明神武呢?”
【……】虽然现在气氛很紧张,但它还是想说,这是它头一次觉得宿主说的话,叫统……听不下去。
宿主,您往西边看看,二世一路巡过来的血还没干呢。
“哦?”二世坐正了身子,又有了些趣味。
此人虽然性情不讨喜,不过思想倒是很端正,头脑也清楚,人也有眼光,还是有很多不错的优点的。
二世轻咳的两声,威仪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周宁长揖到底,不客气的先用了叔孙通的话,她道:“臣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上有明主,下具法令,才有如今会稽郡这般太平安定。”
“咳。”二世轻咳了一声,“你接着说。”
周宁状若并未察觉二世的喜意,继续埋着头,严肃的陈诉自己如此言说的理由。
“去岁先皇东巡至此的余威还在,今上登基后,又再次严明了法令不说,如今又不辞路上颠簸,再次巡游至此,会稽郡能有此大致,全赖陛下和先皇的功德威望,臣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实在不足为道,只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是小道而已。”
【……】这话说得,叫统都要短路了……
_(:з」∠)_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这是朕的不是。”二世哈哈大笑,头一次觉得说教的语气也这么中听,此时看周宁怎么看怎么顺眼。
同样瞧周宁顺眼的还有赵高,赵高笑看着周宁,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这样识时务又会说话的人才,他挺喜欢的,再调·教调·教,往后便可做他的股肱耳目。
周宁见此,心头微动,别躲过了二世,又被赵高提到咸阳去了。
周宁不客气的点了点头,严肃又欣慰的说道:“陛下知错能改,还是贤明能君。”
话音一落,二世瞬间敛了笑意,他不过笑言一句他就自以为是上了?
他真是讨厌这样直谏忠臣做派,他都是皇帝了,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怎么人人都还想着来教导他、评判他?
二世扯动脸皮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觉得朕严明法令是英明之举?”
周宁的语气铿锵有力,仿佛在维护、肯定人间正义般,她道:“是。”
【……】呜呜呜,统不相信!这绝对不是统心爱的宿主!
二世撑着下巴,语气里有一种不怀好意的笑意,“可是,有大臣说朕过于严苛了,比如,”二世下巴对车厢外殷通跪的方向点了点,“你认为,他会不会怨恨朕?”
周宁肃容回道:“臣不知殷郡守如何,臣只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哈哈哈哈,”二世听了,乐得手脚俱动的拍打着案几车板,他转头对身旁的中年男子说道:“赵高,把这话给朕记下来,这话说得好,这才是真正读书人说的话,记下来,传回去,叫文武百官都好生听听,好好学学。”
【……】统隐约怀疑,宿主……是在用后人的文章语句拍马屁吗?
“诺。”赵高一边恭敬应下,一边笑看了周宁一眼,对她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周宁当然没有错过赵高表现的友好,于是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看着二世。
秦二世转回头就看见周宁如此模样,笑意又淡了两分,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人长得好看,行事观念也合他的心意,最难得话说得也中听,可怎么就生了副这样严肃没趣的性子。
这样一个瑕疵品真是叫他为难,杀了吧,可惜,带回去吧,也没趣。
周宁看着二世杵着下巴,像打量物件一般的打量她,看着他目光中明显的可惜和嫌弃,心情反而格外平静下来。
看来二世这一处,她侥幸的把握好了尺度,周宁微微垂眸,只等着二世叫她退下。
却见赵高移动了脚步,凑到二世的耳边说了什么。
周宁见此,恭卑的微微垂头,等着二世继续问话。
只听二世语带几分犹豫的问道:“天下人大都认为朕的皇位应当是扶苏的,你怎么看?”
这话是二世问的,却是赵高的提的,他大约是想借她的口为胡亥的登基再添几分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这一问,同时也是二世最敏感的。人最心虚什么,就最听不得人说什么,所以哪怕陈胜的大军已经攻到了关中门户函谷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