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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历史学霸在秦末-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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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周宁回答,老吏又道:“若是不用心学,考砸了,你便替我缴那罚钱去。”
  显然并不是要质问她那两年究竟做什么去了,只是怕她后进又不努力,所以给她压力,吓唬她。
  周宁点头,笑着顺从的应下,“是,吏子会努力的。”
  “哼!”老吏冷哼一声,眉头依然紧皱着,看来并不相信她的努力。
  老吏转身继续领着周宁往前走,走着走着,面上的严厉凶狠散去,又开始叹起气来。
  他道:“我叫喜,屋内那三位,一脸笑相的叫翘,严肃的叫乙,后面来的那位叫吉,是个法吏。”
  法吏呀,怪不得说她想高攀。
  在秦朝为吏不容易,除了有教学压力外,工作压力也不小。
  比如独立工作的邮人,执行公务期间,哪时哪日走了几里几处,都需要边走边记,等回到县衙后,另有官吏比对以前的记录,看他有无误时或偷懒。
  又比如看守照管东西的官吏,守粮仓的官吏,粮食受潮有罪,有老鼠洞有罪,有麻雀飞进飞出有罪,数量多了少了都有罪。
  至于会被人带连的市吏等,就更不消说了,集市内但凡出事,那都跑不了被连坐。
  负责断案的狱掾、令史等也不轻松,不说容易见到一些血腥的场面,常常还要去一些艰苦的地方取证,若是判错了案,那就更惨了。
  总之,要么累,要么苦,要么危险,要么几者兼有。
  而法吏就不同了,他没有需要出外勤的工作,主要工作便是传抄律条、保管法令,和为来求助的百姓提供法律咨询,虽然也有惩罚的规定,但只要熟记律法,再细心谨慎些,就问题不大。
  所以,法吏确实是周宁心仪的岗位。
  然而,喜的下一句话便是,“你往后离吉远些。”
  这时也走到了学室门口,喜没再多说,只对周宁道:“进去吧。”
  学室里是成排成列的案几坐席,里头吏子不少,毕竟所有官吏的儿子都是天然的弟子籍,而一县之吏少说也有几十个。
  考吏的四月在即,前排的吏子几乎都忙着温习功课,对于学室来了新人这事很冷漠,有的只抬头扫一眼便不再关注,而有的甚至头也不抬。
  周宁背着书箱一直往里走,寻了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
  后排的吏子显然就比前排的要活泼得多,周宁刚坐下,便有人凑过头来与她互通姓名年岁。
  然后,周宁在老师哪里被嫌弃的原因全都变成了同窗们欢迎她的理由,每次考试的最后一名是要受罚的,如今最后一名有稳定选手了,他们往后轻松了。
  所以,他们毫不吝啬的对周宁表达自己的友好,告诉她各个令吏上课的习惯,还表示可以借笔记与她。
  周宁笑着一一谢过热心并同情她的同窗,而后从书箱里取出笔、墨、书刀,和几枚空白的竹简出来,准备上课。
  第一堂课是吉讲解《封诊式》,他一进学室,视线便来回巡视了一番,而后停顿到周宁脸上,笑着微微颔首。
  这不是周宁不避着他,作为老师的他先表示善意,周宁若是冷漠以对,那倒是不识好歹了。
  于是周宁微微一笑,同样回以颔首。
  这一趟课吉抽取了一桩旧案,讲解如何记录案件审判过程,周宁一边听课,一边取了一枚竹简试着自己书写。
  吉宣布休息之后,周宁身侧的一个长相白胖讨喜的青年盼正想凑过来同周宁说话,却见吉走了下来,盼便又规矩的坐了回去。
  周宁将自己书写过的竹简反面朝上扣在案几上,取了一枚空白的竹简放到面前。
  吉走到周宁案几旁边,关切的问道:“可有不懂之处?”
  周宁回道:“没有,您讲得极清楚。”
  吉笑了笑,又道:“若有不解之处,你寻我就是,你耽误了两年,是会比别的吏子艰难些。”
  周宁点头笑道:“多谢吉法吏。”
  吉这才满意离去,而吉一走,周宁身旁的青年盼便起身走过来问道:“你可要去如厕?”
  他倒不是非要拉人作陪,而是想着周宁新来,怕是找不到许多地方。
  周宁知他的好意,摇了摇头,笑道:“多谢,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那青年便起身快步走了。
  周宁将自己书写的案件审判过程翻过来细看,刚看完放到一边,便见盼急冲冲的走了回来。
  他道:“可有写过不要的竹简与我一枚。”
  周宁随手拾了一块与他,他谢过便又急急的往外走了。
  系统问道,【他要一枚写过的竹简做什么呀?】
  周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正主回来了,他道:“多谢啊,也不知是谁那么讨厌,把厕筹拿走了。”
  ……
  【哈?!】


第39章 假吏
  找不到厕筹; 就用书写完的竹简代替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茅厕也是吏子们杂乱无序的习字简的最终去处,就好像小时候有学生用写完的作业本纸擦屁·股一样; 竹简确实就是这个时候的“纸”。
  盼也没想着周宁回答,毕竟厕筹是公用的,极可能谁用的时候不小心将之掉下粪坑去了。
  不过; “你是不是在家学过啊?”盼又问道:“我看竹简上的遣词用词极为严谨; 字迹也娟秀刚劲。”
  周宁笑道:“嗯; 我身体不好,所以拖到现在才入学室,但怕跟不上,便在家中自学了。”
  原来如此; 盼点了点头,又道:“那下午的武课你能跟得上吗?”
  周宁笑了笑; “怕是、不能。”
  周宁转头看向学室前头讲案左侧的漏刻; 在学室学习对于周宁来说确实很难熬; 但不是因为学业难度,而是时间。
  吏子每日到学室学习的时间太长; 从夙食末到暮食初; 倒也算朝九晚五; 可这里没有午饭更没有午休,所以是一整日都在学室。
  盼闻言安慰道:“没事,你慢慢练; 咱们是文吏; 武课要求不高。”
  周宁笑了笑; 不置可否。
  短暂的如厕时间后; 第二堂是翘来教授算学; 没有很复杂知识,只需背下九九乘法表,更多的就是各种实务运算了,比如各种织物、谷物价钱的换算,房屋及土地面积的计算。
  这一堂课旁的学子边听边跟着记下公式,唯独周宁静静听着,未动笔墨,翘看见了,撇着嘴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第三堂课是乙来教授习字课,除了用《仓颉篇》《博学篇》《爱历篇》等固定的书目外,更多的是用户籍教他们习字。
  秦朝讲究实用为上,他们往后大多是基层官吏,无论是上户口、收租子、拉壮丁还是录口供,都免不了和百姓接触,所以尽快熟悉百姓各种奇特名字,对于他们能尽快上任是最实用的。
  乙授课很严肃,对待周宁和对待别的吏子没有任何区别。
  第四堂课,喜来讲解了一些他往诊的经历,往诊不是医者出诊,而是跟着狱卒到案发现场跑案。
  在他的讲解中如何破案的方法不多,更多的倒是各种罪行的量刑,不过各种案例张口就开,看得出他是一个经验丰富、律法娴熟的老吏。
  课毕,喜踱步走到周宁案边,问道:“几门课都上过一遍了,你感觉如何?”
  周宁恭敬的起身回道:“几位令吏都讲解得极清楚,只是吏子身体不好,想和令吏请休,让吏子在家中学习,月末再来参加考试。”
  盼惊讶的看向她,这就要撤了?
  喜皱起眉头,见他虽不算健硕,可脸上也并没有疾痛之色,便训斥道:“你原本就比人家少两年时间,不想着刻苦学习,迎头赶上,还想着回家偷懒休息?这次考试殿后倒不过一顿笞打,可明年若不得过,你便得服役去,到时候可没人管你身子骨好不好!”
  周宁正容揖了一礼,“吏子知令吏好意,但……还请令吏应允。”
  喜想了想,又敛了怒容,劝道:“你刚刚入学,听不懂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还有一整年的时间,努力赶上就是。”
  显然是把周宁前头的“极清楚”当做是死要面子的客套话了,周宁笑了笑,“正想和令吏说,我想直接参加今次的吏考。”
  “你!”喜又气又惊又怒的指着周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越劝,他话还说得越大了?
  “噗!”周宁前头的吏子喷笑出声,他笑道,“这位吏子既有这样的自信,令吏就允了他吧。”
  盼急忙劝道:“周兄,你冷静啊,咱们还有时间呢,为一时之气,不值得!”
  语罢,又凑到周宁耳边小声的说道:“吏考不过的惩罚可比咱们课考殿后的严重多了。”
  课考殿后不过是笞二十,可吏考不过,却是笞二十,加罚一头猪,作为第一名及其令吏的奖赏。
  周宁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气息,又对喜躬身揖了一礼,“还请令吏应允。”
  喜见他态度坚决,不像是胡闹,便硬邦邦的教训道:“好,我让你今次跟着考一次,但若不能过,你便给我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是,多谢令吏。”周宁揖礼谢道。
  “哼。”喜皱着眉头,冷哼一身,满脸不高兴的走了。
  周宁坐下不慌不忙的收拾案几上的笔墨,盼道:“你这会就走呀?”
  周宁笑道:“是,我身体不好,武课跟不上。”
  这话怎么好像听过似的,盼愣了愣,周宁已经背上书箱往外走了,至于屋里其他吏子的私语嘲笑她全然不在意。
  盼快走两步追了出去,“我送送你。”
  学室位于县衙的左侧,是一排打通的长房,出了学室的门,是一个小院,小院左侧是院墙,右侧是一排房屋,那排房屋便是令吏们办公的地方,但门并不朝着学室,得绕到县衙前院才能入内。
  周宁要离开县衙,倒不用特意绕到前院大门去,径自从小院的偏门离开便是。
  盼看着周宁,没说话先忧愁的叹了一口气,然而等他表达完自己的怅然,想伸手拍拍周宁的肩膀表示自己的不舍时,周宁已错开一步先拱手道:“告辞,我这就走了,你快进去吧。”
  语罢,不等他答话,人已毫不留恋又风度翩翩的转身走了。
  虽然周宁来得安静,走得低调,可学室还是留下了她的传说,一个迟了两年才入学,只听了半天的课又请休的人,放言要参加吏考!
  哈哈,诸位参加吏考的可以放心了,只要课业合格便是,殿后的有人了。
  呜呼,参加课考的吏子直叹可惜,原本是包他们课考殿位的跑了,这末位的压力还得他们自己担着,可惜的同时,也嘲笑、恼怒周宁的不自量力。
  但这些纷纷扰扰都与回到家中的周宁无关了。
  家里,老妪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堂屋里不见韩信,周宁扫了一眼柴火堆,与她出门前相比,半分不差。
  周宁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对老妪道:“别洗了,先做中饭吧。”
  韩信闻声走出屋内,看到周宁回来微微诧异,又低头抿着唇不说话,沉默的上前接过她的书箱。
  周宁也不说他一个人便不吃午饭的事,她知道被一个同龄人供养,哪怕这个同龄人是他的老师,也戳到他敏感的自尊心了,但他确实无其他谋生的本领,所以这份戳心便化作难堪叫他无法自处,所以周宁不在家吃午饭,他便也不好意思吃午饭。
  周宁猜得没错,韩信现在确实是既自卑又迷茫,从前他一直自信自己只是暂时的艰难,往后必定发达,等发达之后,他也会百倍的回报帮助过自己的人,可眼前之人,年岁与他相当,才识却远胜于他,他真的有机会报答吗?
  然而猜到了,周宁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她道:“我不去学室了,等月初直接去考吏。”
  她要的只是他感恩,至于他感恩的同时,心里怎么难受折磨就需要他自己调节了。
  韩信点了点头。
  日子又恢复到之前,半年过去,周宁已不用项庄来教她剑法,自己也不再特意抽时间给韩信授课,只韩信问问题的时候解答。
  周宁很安静,韩信也不说爱说爱笑之人,而老妪干脆是个哑巴,项羽等人也因周宁考吏在即不敢过来打扰,所以要不是小院每日还有炊烟升起,整个院子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住。
  考吏当日,韩信驾车送周宁去学室,刚打开院门,却见项羽站在门外。
  他爽朗的勾起唇,带着东升旭日的热情的坦荡,笑道:“我来送先生。”
  知道说不用,他也会跟去,周宁干脆的笑着点了点头。
  韩信驾车,周宁和项羽坐在车内,甫一坐定,项羽便道:“先生不用紧张,以你的才学,除授为吏定是手到擒来。”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项羽又道:“先生打算为何吏,我叔父说,他与郡守相识,可为先生安排一二。”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替我谢过项二哥,不过不用,我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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