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谋天下-第5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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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守德成竹在胸似的轻笑了一声,而后同样低声说道:“我这不是帮他,是帮我们自己。”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刚才正好走到了府门口,打断了李弘对你的问话,不知道你会说出什么奉承之语吧?”站在楼梯口,李倩豁然转身看着裴守德质问道。
第779章 因由
四周的窗户都是紧紧关闭着,但已经有些破败的窗户,以及那些残缺了的窗户纸,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还是无法阻挡那一缕缕金色的阳光,趁机照进了屋内。
此刻,因为他们两人的动静而惊起的轻微尘埃,正在那金色的阳光光线中轻轻起舞,就像是他们二人正在商讨的事情,轻微至让人无从察觉。
纯洁的金色光柱因为尘埃飞起而显得浑浊起来,午后的慵懒也在那一条条西斜进来的光线中,继续静静的包容着尘埃在其中曼舞、飞翔。
“我这是以防万一而已,王兄此时正在成都府与狄仁杰接触,如果我们能够得到李弘的同意,那么我们接触狄仁杰,岂不是就可以变得光明正大起……”
“不行,如果我们光明正大的接触,必定会引起李弘的怀疑,到时候我们的大计将会全盘受阻,甚至会被他一一察觉。”李倩再次惊起一片尘埃,刚刚想要推开窗户,但却被裴守德一手按住她的手背制止住了。
“李弘绝对不是我们今天接触的这般好对付,我们在敷衍、试探他,他何尝又不是在敷衍、试探我们?当年裴炎是怎么被察觉的?除了骆宾王这个内鬼外,就是李弘手里掌握着只有我大唐皇帝亲自掌握的丽竟门,丽竟门是先帝用来做什么的,父王难道就没有跟你提及过?”裴守德双眼变得阴沉无比,坚定的手一直覆盖在,李倩扶着满是灰尘的窗棱手背上说道。
“丽竟门早已经解散了……”
“不错,但你忘了一个人,你不知道吗?那个白衣如雪,胜似仙子的女子白纯!她对李弘有多重要,手里掌握着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裴守德的脸颊已经快要贴在李倩的脸上了。
呼出来的热气打在彼此的脸上,让两人都感觉到鼻尖有些麻痒。
“那白纯没来,岂不是说明,李弘对于剑南道的事情,并没有……”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来?万一李弘离开后,她后至呢?我们不得不先保护好我们自己,把我们隐藏起来,或者得以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接触狄仁杰,这样岂不是更为妥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征得李弘的同意后,假借为李弘说服狄仁杰,但实质上是我们继续拉拢狄仁杰?”
“不错,如此一来,即便是李弘或者是那白纯,发现了我们与狄仁杰交涉,我们也有理由以李弘给我们的同意为掩护,为我们开脱不是?”
“但……”李倩开始变得有些犹豫了,裴守德说的倒是不失为一个良策:“但……如果狄仁杰并未被我们拉拢过来,最后还是被李弘说服,我们岂不是断了所有退路?”
“所以狄仁杰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与我们一起反李弘,要么就如李弘所言,弃之!”裴守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神色在此时变得更加的阴狠。
李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也不过是让自己紧紧的靠在了墙壁上,望着那张在自己面前放大了“陌生”脸颊,李倩呼吸有些艰难地说道:“狄仁杰要么跟我们上同一条船,要么就是死!”
“不错,但既然狄仁杰在长安辞官不成后,第一时间并未回其故里,而是来到了成都府,其中到底是有何缘由,我们必须率先搞清楚。”裴守德抓住李倩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而后用另外一只手,搭在李倩的肩膀上,这才缓缓的推开了那扇窗户。
夕阳渐坠,已经不像正当空时那么刺眼,李倩任由裴守德扶着自己的肩膀,与自己跟阁楼下廊亭内的李弘,无声的打了个招呼。
“狄仁杰乃是大唐大理寺卿,而且他在此位上一干就是多年,无论是李治还是李弘,都不曾给他调动过职位。所以,我猜想他的手里应该掌握着一些皇室和宗亲的秘密,而他在辞官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成都府,在我看来,他应该是手里有我们的痕迹,或者是知道一些我们的存在,所以……”
“你是说狄仁杰有可能直奔成都府,便是投奔我们而来?”李倩一惊,刚要扭头看裴守德,却被裴守德用力重重的按下了肩膀,这才忍住刚刚扭动的脖颈,继续微笑着望着那廊亭内,正在喝茶的李弘几人。
如果狄仁杰知道他们的存在,或者是知道他们曾经已经隐蔽的开始试探着反李弘,那么狄仁杰对于他们无疑就会显得更加的重要跟危险。
甚至是还要比廊亭内的李弘,更能够给他们制造麻烦,制造危险,或者是瓦解、供出他们来。
“是啊,所以我们务必要更多的接触狄仁杰,包括试探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如果狄仁杰真的知道我们的行踪轨迹,那么我们就势必会更多的要接触他,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给我们造成更大的危险,但如果我们有了李弘的同意,那么我们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接触狄仁杰,甚至是杀了他狄仁杰,都有他李弘替我们背锅,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们为何不去尝试?”裴守德脸上的笑容,与他嘴里所说的话语,完完全全、绝绝对对的成反比。
一脸真诚、谦和,温文儒雅的笑容,如让人沐浴在春风中一样,但嘴里的话语,却是让李倩如同坠身冰窟一样,忍不住的靠着裴守德的肩膀在发抖。
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的李倩,一边靠在裴守德的身上,一边喃喃自语道:“狄仁杰虽然自己辞职,但李弘并未同意,所以说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是朝廷重臣,如果一旦我们拉拢不成,想要杀死他,即便如此,到时候一个朝廷重臣死在了成都府,朝廷必定会派人来追查原因的。但如果有了李弘的同意接触,那么就算是死了,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推到李弘的身上,从而不使得我们暴露出来,是也不是?”
“不错,所以我才会请求李弘,能够给我一个说服狄仁杰的机会。”裴守德继续微笑着,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快要僵硬了,但他不得不保持这个笑容。
而李倩也不得不在温柔的笑容背后,努力的挤出一丝触景生情的哀伤,好让下面廊亭内,偶尔注视他们的李弘等人,觉得自己是因为父王的死,跟回到了越王府里,而在伤心感怀。
看着裴守德轻抚着怀里略带哀伤的李倩,李弘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与袁恕己、郭侍奉商讨着,要不要让他们先行前往南诏,而后自己再随后跟来。
“那么你觉得他会同意你的请求吗?”李倩开始扶着裴守德的臂膀,往楼下走去。
“应该会吧。希望殿下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证明给他看,我们是忠于大唐、忠于皇室、忠于他太子的宗亲,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裴守德揉了揉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而后再次换上刚才那儒雅的笑容,搀扶着过度“哀伤”的李倩,缓缓往外面走去。
“如果那白纯敢来成都府,我李倩定然要让她有去无回!也好让他李弘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的痛苦!”李倩回头关上楼阁的门,再一次震动了灰尘往下落,但“哀伤”的她,此刻没有心情顾及那灰尘,缓缓落在了她瘦弱无助的肩膀上。
“这是必然的,算是利息?”裴守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但心中却还有一句没有说,那就是:“他要好好享用享用那个美若天仙的尤物后,然后再处死!”
自从洛阳宫内见过那白纯一次后,裴守德就厌倦了在李倩身上那如同耕牛一样的动作,甚至每次李倩主动凑上来想要与他亲热,行夫妻之事时,他都会主动熄灭了灯烛,而后在脑海里幻想着身下的李倩,便是那美若天仙、高贵冷艳的白纯!
每次当脑海里浮现白纯那高挑的倩影,裴守德都会在李倩的娇躯上,留下一排排牙印,哪怕是女子私密的地方,在脑海里白纯的影子最甚,他都不会放过咬下去。
而即便是如此,李倩每一次却是显得仿佛很受用,甚至会在裴守德洁白的牙齿都印上了丝丝血迹时,依然是媚眼如丝、娇喘连连,扭动着白蛇一样的躯体,双腿紧紧的缠在裴守德的腰间、婀娜承欢。
李弘笑看着两人缓缓走过来,对于二人的表情自然而然的也是看在了眼里,袁恕己与郭侍奉虽然如今只为武将,但在历史上,两人如同裴行俭一样,同样都是文武双全的贤臣。
所以当看着李倩与裴守德一个略带哀伤,一个愁眉紧锁的走过来时,第一时间便是以战场上敌军将领会故意释放出来的信息去判断,两人如今的神情到底想要传达什么给太子殿下。
李弘轻轻拍了拍袁恕己跟郭侍奉的肩膀,而后起身对着李倩与裴守德说道:“见景生情人之释然,大可不必伤怀,越王叔如果知道李倩你有着如此一片孝心,想必也会泉下有知的。”
“殿下,刚才守德在门口……”
“此事你大可去办,如果能够帮孤使狄仁杰重回朝堂以及大理寺,孤定然重重有赏!”李弘给了一个裴守德继续说下去的台阶。
第780章 昭陵伐树
绵州刺史张光辅、成都府府尹权善才,长吏苏宏晖,最起码在如今的剑南道,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就像是如今巴蜀的官场形势一样,用水泼不进、针扎不入形容,虽然说有些夸大其词,但其上上下下互成体系,左右勾结倒是确有其事。
绵州刺史张光辅匆匆感到了越王府,面对李弘立刻欣喜加激动的行大礼,而面对李倩跟裴守德时,却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于是又一次急忙行礼。
越王府的晚宴上,最后赶来的则是成都府府尹权善才与苏宏晖,一个乃是从三品的府尹,一个乃是正四品的长吏,就算是在长安,也是让人另眼相看的高官。
何况是李弘来到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苏宏晖在晚宴期间,一直向李弘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如果太子殿下您登基后,臣该把苏宏晖中间的宏字改成什么字呢?
如此用意,看着像是在向李弘示好,甚至认定李弘必定能够继统,尽显其阿谀奉承之意。
但同时,也是希望太子李弘能够理会他这个话题,甚至与他对关于改名字这个话题,进行讨论,从而坐实太子殿下前往剑南道,为臣子改名避讳己名,想要登基为帝的野心昭然若揭。
最后达到挑拨离间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平衡,昭告天下人,太子殿下如今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东宫处政,很想搬入大明宫的勃勃野心。
总之,如果李弘理会他这个话题,那么第二天,无论是绵州还是成都府,或者是过几日的长安,必定会流传开,太子殿下南下为臣改名避讳己名,为其登基提前造势,大有逼迫陛下退位让贤之意。
这样的流言蜚语一旦传入朝廷,对于不明白皇家事物的臣子来说,绝对是一个打击太子的好机会与好计谋,甚至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流言蜚语只要传入陛下耳朵里,太子李弘的东宫位置,能不能保住还是一说了。
毕竟如今英王李哲、殷王李旦也颇得陛下喜欢,废黜李弘,另立太子,对于朝廷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便是剑南道官场之上,越王李贞与曹王李明一系的臣子,想要做到的事情,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活动,准备给予李弘雷霆一击的计划。
李倩与裴守德无论是面对绵州刺史张光辅,还是成都府尹权善才、苏宏晖,都是尊敬有加,几人之间的关系,让旁观者会以为,他们彼此之间根本便不熟悉。
而李弘无论是问张光辅,还是权善才,或者是那苏宏晖时,都会提及几年前,越王叔曾对他说起张光辅如何能干,苏宏晖如何心系百姓,更是经常会出现在越王府。
这一番话下来,便让李倩、裴守德跟三人之间原本很显生疏的关系,变得脆弱无比、不堪一击。
五人神色均带着一些尴尬,李倩借机收拢秀发,遮挡视线,而后才对李弘说道:“自父王去世以后,也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我伤心过度,心神憔悴,所以这几年的容貌老的有些快,让他们都不认识我了。”
裴守德领会着刚才李倩的眼神,点点头颇有同感地说道:“父王仙逝,以守德与李倩之名,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与各位大人打交道了,从……唉……殿下,如果不是您今日驾临,怕是张刺史与权府尹、苏长吏也不会来越王故宅,更别提会坐下与我们一同饮宴了。”
“哦?怎么会如此?”李弘惊讶地问道:“他们……他们三人无论是在朝堂众臣嘴里,还是在吏部每年的考核簿上,都是有着极好的评语,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不然的话,当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