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缘-第3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洪不接话。
傅新桃望向院子里正被瓢泼大雨冲刷的木棉树:“是蛊毒,对吗?”
“我翻了许多医书才找到一小段记载。”
“但看到的时候便觉得,多半是这么一回事了。”
“先前那一次,萧衍陪我来您这儿,您见到他,既说可以帮他医治,说明是有医治之法的。我今天来便是为着这个。我想医治好他,想知道要怎么才能医治好他,也只能求助师傅。”
吴洪清楚傅新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这么说,必然下定决心,没有在他这里得到答案,定然会找其他办法。
可是,吴洪并不赞同。
搁下手中茶盏,他坐起身:“谁都能帮他治病,你不行。”
意外的话使得傅新桃紧紧拧眉。
她无法理解,抿唇问:“师傅为何这样说?”
“你太在乎那个小兔崽子了。”吴洪语气冷静到有些冷漠,“一旦治不好他,一旦发生意外,这个打击足够令你从此一蹶不振,自责一辈子,所以为他治病的事绝对不能交给你来。”
傅新桃嗓子一哽。
她师傅这么说等于在告诉她,萧衍不一定能被治好,甚至……
“我会想办法治好他的。”
无法接受吴洪的话,傅新桃执拗道,“一定会有办法。”
吴洪嗤笑,不留情面打击她:“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连治不好这种可能都无法接受,那你这么多年的医也算是白学了,往后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傅新桃不服气:“师傅之前不是还想帮他医治?怎么就治不好了?”
“当然是因为他自己不想治。”吴洪笑一笑。
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一个不愿意配合的病人。
这个道理傅新桃当然懂,她低头,问吴洪:“那天师傅和他聊了些什么?”
“你不是知道么?”吴洪说起这些就按捺不住脾气,“我想帮他治病,是他自己不愿意。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这就要问问他自己了。不过很明显的一点,他在避免身上的蛊毒有任何意外发生。”
解毒意味着须得采取一些办法去动摇他身体里的蛊毒。
无论施针、吃药,还是别的,都会产生影响。
在这个解毒的过程当中,不见得施针吃药能马上见效、情况好转,中间甚至可能需要面临许多惊险时刻。他或许会昏迷、会卧床不起、会无法行动自如……
傅新桃心里十分明白。
萧衍有想做的事,他现下无法搁下这些事情,那么必然要舍弃一些别的。
见徒弟沉默,吴洪扯一扯嘴角:“他是不是想报仇?这蛊毒从来不是随随便便能中的,有人精心设计下毒于他却见他没死,如今恐怕正在日夜心惊胆战。”
傅新桃说:“之前有一次他受伤了,没有声张,是我帮他处理的伤口。”
“伤他的武器有毒,我用师傅的解毒丸帮他解毒的。”
吴洪最晓得那解毒丸多难调制。
他嘴角抽了抽:“你对他当真是舍得你师傅的心血。”
“解毒丸不正是用来解毒的吗?”傅新桃无辜道,“他当时又是受伤又是中毒,伤口一时半会愈合不了,自然得先把这毒解了才行,更容不得我多犹豫迟疑。”
吴洪“呵”的一声:“怎么?我还得夸你不成?”
“这倒不是。”傅新桃小声说,“所以,师傅你看,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可以帮他治病解毒。”吴洪斜眼,“之前我是这个态度,现在一样是这个态度,但问题不在你师傅我身上,在那个小兔崽子身上。你要是能说服他让我帮他医治,我自然乐得医治。”
要说服萧衍……傅新桃也觉得犯难。
她想一想,问吴洪:“若为蛊毒,师傅打算怎么医治?”
吴洪轻描淡写的口吻:“具体怎么治我也不清楚,可以各种办法试一试。”
“以毒攻毒这法子我就觉得不错。”
傅新桃:“……”
难怪她师傅当初会那么乐意帮萧衍看诊。
“这蛊毒既也被称为毒,哪怕今时今日萧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他身上这毒终究有发作的一天。”傅新桃自觉转移话题,“师傅,他如果一直不肯医治,我们可不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吴洪明白她的意思,一甩衣袖:“哼,你这小娘子还真会为难人。”
“所以,你是打算顺着他?不劝他早早医治了?”
“只是做两手准备。”傅新桃说,“我劝一劝他就愿意医治最好,如果不愿意,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自己特别的理由和原因。我不想逼他做选择,让他更痛苦。”
“师傅,虽然他是年纪轻轻就上战场杀敌的人物,但不代表他不惜命。”
“至少在他眼里,那些比性命重要,我想尊重他的决定。”
吴洪抬手在傅新桃脑袋上敲了一记:“那小兔崽子何德何能!”
“你这几天暂且留下,师傅我也帮你琢磨琢磨。”
傅新桃惊喜得从椅子上蹿起来。
她终于露出笑脸,笑容却冒着傻气,冲着吴洪大声嚷嚷:“多谢师傅!”
不多会儿,外面雨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重新钻出来,天边挂起一道彩虹。傅新桃避开雨后积水、沐浴着阳光,走到院子外面让春雨秋杏帮自己把包袱拿进来。
吴洪仍旧闲闲躺在廊下的藤摇椅上。
他看着傅新桃来来去去的忙碌,吩咐刘大娘:“今天中午多加几道菜。”
·
傅新桃在吴洪这里留了七天的时间。
之后她乘马车回京都,除去刘大娘塞的瓜果蔬菜,瞧着和去时没有区别。
这些日子,她同样暗暗打定主意,往后要对萧衍更好一些。从她师傅那里进一步了解医治蛊毒有多难后,她慢慢体会到萧衍的心情,也理解他选择不说的做法。
是太清楚她的性子罢。
但她并不觉得苦涩,因为感受到了萧衍的心。
傅新桃回到傅家,首先回沁芳院梳洗过,换得一身衣服。
收拾妥当,她准备去见自己娘亲,春雨从外面进到里间:“萧大人来了。”
来得这么巧……
念头一瞬闪过,傅新桃醒过神,萧衍分明是掌握她的动向。
是以她刚刚回到京都,他就出现在傅家。
傅新桃去见萧衍。
廊下的人一如既往英姿潇洒,穿交领曳撒,周身散发不容轻易靠近的气息。
萧衍闻声回头,继而转过身看着傅新桃走近。
傅新桃脸上笑意浅浅上前:“我才从师傅那儿回来,怎么这么急着找我?”
萧衍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见傅新桃面色如常,他忽而淡淡一笑,眉眼间却藏着几分无可奈何。
“去我书房说话。”
萧衍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往外走,傅新桃一愣,不得已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摘抄自《中国的医药》第102页。
~
有点吃撑了,今天就更这么多吧(*/ω\*)
第46章 坦白
窗外风声萧萧; 书房一片静寂无声。
傅新桃乖乖巧巧坐在大圈椅里,保持安静,等萧衍先行开口。
他似乎提前有所准备。
傅新桃随他过来他的书房; 丫鬟婆子已经备下茶水点心退出去。
知道萧衍中了蛊毒后; 再见到这个人; 她心里止不住生出一股酸涩的感觉,但傅新桃知道她不能也不应该在萧衍面前表现得悲伤。毕竟萧衍自己都不哀哀戚戚。
何况又不见得就治不好了。
她如果一见他就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只会让萧衍更加难受罢。
萧衍的确瞒得很好。
这么大一件事; 偏偏就硬挺着半个字都不说。
或许这是为了保守秘密; 为了将那些隐秘的事情摁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却不见得他不会为此痛苦煎熬。傅新桃不敢说遭遇同样的事,她也能一个人硬抗。
不过萧衍今天找她是为着什么?
她刚从师傅那儿回来……总不会他已经发现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去的?
傅新桃胡思乱想间,终于听见萧衍出声道:“我以为你从你师傅那儿回来; 会有话想要问我。”她思绪回拢,抬眼望向书案后的人; 萧衍复开口; “没有吗?”
“没有。”
傅新桃压根不打算和萧衍谈论这些; 是以回答得毫不犹豫。
萧衍沉默一瞬:“不久前,我说过; 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来问我。”
“也不至于刚说完便做不得数了。”
可傅新桃不认为那些是直接能问萧衍的事情。
她对萧衍道:“我知道的; 可是我当真没有要你亲自解答的问题。”
萧衍明白过来这个人是已然打定主意装什么都没发现。
他微微拧了下眉; 继而低低一笑:“我有。”
傅新桃一怔:“什么?”
萧衍看着傅新桃问:“我问; 你就会告诉我实话吗?”
一句话听起来很有些耳熟。
傅新桃耳朵红了红,不由鼓一鼓脸颊,横一眼萧衍:“干嘛学我说话。”
之前郑家的事情,她就是这么问萧衍的。
怎么还反过来用在她身上?
萧衍嘴边泛起一丝笑意,说:“因为想听你的实话。”
傅新桃思考过片刻; 才回答萧衍:“得看都是一些什么样的问题。”
萧衍道:“和我有关的。”
傅新桃闻言,一颗心骤然悬起来,心下几分警惕,面上仍旧表现得平静。
“那你问罢。”她想先听一听萧衍怎么说,因而没有拒绝。
也许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然而,萧衍再度开口,便是不留任何余地的一句:“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了,对不对?”傅新桃被问得噎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萧衍却笑,继续追问,“这段时间你去见你师傅,也是为了这件事,对不对?”
傅新桃:“……”
她要怎么否认,萧衍才有可能相信?
傅新桃乍一下想不好怎么回答萧衍的问题,因而没有马上给出答复。
这会儿,萧衍已经抬手,动作利落,摘下脸上的银质面具。
在目光触及他面庞的一个刹那,傅新桃霍然起身。
她心脏这一刻间仿佛被狠狠攥住般,难受得令她遏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
萧衍垂下眼,随即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将那些狞狰遮挡。
傅新桃跄踉往前两步,口中喃喃:“衍哥哥……”
萧衍说:“我只能以面具示人,虽然本不希望你为我的这些事操心,但想不出一个好法子彻底打消你的疑虑。其实也想得到,以你的聪慧和固执,除非你不在意,否则自有办法翻出来。”
“即便希望隐瞒你直到这蛊毒发作或寻到解毒之法,却再瞒不到那一天。”
“那么不如同你谈一谈。”
傅新桃从震惊中回神,走到书案前。
稳住情绪,她也对萧衍说:“是我自己自作主张,非要弄个清楚。”
“我想帮得上你的忙,不希望你有事。其实,我没有那么好奇,也可以不必告诉我更多……只是没办法放弃找能解这蛊毒的法子。既然是毒,总归有办法的。”
萧衍抬头看一看傅新桃,压低声音:“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傅新桃咬唇:“我……”
她的那些猜测要一一说给萧衍听吗?
萧衍看出她犹豫,不逼迫她,兀自道:“我是被下毒的,你肯定猜到了。”
“对方既然下毒于我,无非想取我性命,我活了下来,事情便不会轻易的结束。我为何接任这锦衣卫指挥使,你如今想必也猜出几分大差不差的原因,进而能对我如今想要做的事情做出些推测。”
傅新桃瞠目结舌,为萧衍如此直白说出一切。
确实,这些她此前都已经猜到了,却同样从未打算和萧衍对峙。
现在这些一一被摊开来说。
傅新桃忍不住暗暗叹气,这要她怎么继续在萧衍面前装傻?
“我只知道这么多。”她慢吞吞道,“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些也已经足够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追问到底。是我之前说过的,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有我的。”
“就是心疼你。”
越说傅新桃声音越低,“这么多的事情却没有人能帮你分担一下。”
萧衍只道:“你想帮我找出解毒的法子,也是分担。”
“其他的那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得自己去想办法解决的。”
傅新桃小声说:“那也还是心疼。”
执拗的话使得萧衍嘴角微翘:“年年妹妹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傅新桃:“……”
飞快看一眼萧衍,她稍稍别开脸:“你别这么喊我。”
萧衍问:“为什么?”
傅新桃咬唇道:“……怪别扭的。”
她哪儿敢告诉萧衍,小时候不觉得,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他再这么喊她,她就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