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缘-第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数十个沈家仆从相继抬着大箱笼从傅家出来,乍一眼,颇有些壮观。
萧衍在北镇抚司审了一夜犯人,回府正撞上这样一幕。
小厮苍术从府中迎出来,接过萧衍递来的马鞭又命人牵马下去。见萧衍目光扫过傅家的方向,他低声道:“这是英国公府请荣王妃上傅家为六少爷沈慕说亲。”
萧衍听言,瞥他一眼。
苍术感受到这记眼神中的凌厉,心觉不妙,连忙低头:“小的多嘴了。”
“无妨。”
萧衍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淡淡说得一句,迈步走进萧府。
二爷其实在意傅家小姐的事情?
脑海闪过这般猜测,苍术微怔,他稍稍放下心,疾步跟上萧衍。
另一边。
不出半个时辰,身在英国公府的沈慕已然得知自己被傅家给婉拒了。
从傅家归来的小厮前来回话,他脸上却不见失望。
挥退小厮,沈慕倚在罗汉床上闲闲喝一口茶。
此时,一道娇俏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六哥,你现在倒还有闲心喝茶!”
来的人是沈慕的庶出妹妹沈珍。
沈珍虽为姨娘所出,但她出生时生母难产、生下她便撒手而去,沈珍便是一直养在沈夫人膝下。沈夫人有三个儿子却无女儿,对沈珍也多几分稀罕,视若己出。
沈珍是被沈夫人当成嫡女来养的。
有这一层缘故,她和沈慕关系素来不错,说话做事都不大拘谨。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一双水润眼眸蕴着淡淡讥讽,轻启檀口:“要上傅家说亲也罢,偏偏叫人家拒绝了,回头国公府不晓得怎么被笑话。”
沈慕斜眼轻哂:“你懂什么?”
“六哥,我是不懂。”沈珍蹙眉,“但何必呢?”
“你当真这样喜欢那位傅家小姐不成?”
“竟央母亲请动荣王妃……”
尽管沈慕纨绔之名在外,却无碍他生得一副好皮相,眉眼愈显风流倜傥。
他挑一挑眉,不以为意:“所以我说你并不懂。”
“请人上傅家说亲是为诚意。”
“成与不成是其次。”
沈珍无法理解,按捺不住追问:“为什么?”
然而沈慕没有回答,只轻轻笑了一声,又继续面上一派闲适喝起茶。
他已有数月不曾出现在傅新桃面前。
傅新桃定然以为他放弃了。
突然上门说亲纵然可能吓到她,却能让她明白他的心。
沈慕想得很明白,让傅新桃明白他一片真心,这是最为重要的。
被拒又如何?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只要他不放手,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现下不急,待迟一些,他上傅新桃面前装一回可怜,难保小娘子不心软。
傅新桃过意不去、自会待他好,这事慢慢的也就成了。
沈珍半晌等不到沈慕开口解释,同样不知他在想什么,竟然一脸美滋滋。她左右看一眼房间里正听候吩咐的丫鬟随从,示意他们退下,方才在罗汉床上坐下来。
“六哥,你不觉得傅家的这位小姐很不淑女么?”
“满京都看一看,哪有这样跑去学医又成天扮做儿郎抛头露脸的闺秀?”
“我是不晓得你喜欢她什么。”
沈珍鼓一鼓脸颊,“偏偏她还不识趣,不领情。”
沈慕笑笑:“我就喜欢她不大家闺秀。”
“你口中这些大家闺秀都一个样,且个个无趣,没意思得紧。”
沈珍被沈慕说得一噎。
沈慕复道:“再则,她去学医是为了救自个的娘亲,说明她纯真善良。”
当初派人去打听傅新桃,沈慕便晓得她一身好医术是怎么来的了——
傅新桃九岁那一年,傅夫人病重,药石无用。后来遇一神医,神医却不要银钱不要珠宝,只道若傅新桃能在三天之内背下《证类草本》,便愿意考虑救人。
《证类草本》记载着一千七百多种药物。
要在三天之内背下来谈何容易?
九岁的傅新桃做到了。
神医大喜过望,又提出要收她为徒,否则不治病,傅新桃这才会去学医。
她似乎确实是一块学医的好料子。
才十七岁,已然医术了得,可以治病救人了。
“外头虽那么传,但不见得是那么一回事。”沈珍一副不相信的语气,“都说医者仁心,哪儿有那等子大夫,逼着别人随他学医,否则就不治病救人的?”
沈慕翻了个白眼:“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
“你来我这儿就为了说这个?”他终于不耐烦,“要这样,你可以走了。”
沈慕一面喝茶,一面下逐客令。
恼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沈珍跺一跺脚,气咻咻离开。
沈慕不在意。
他懒懒躺在罗汉床上,想到自己美好的将来,勾一勾嘴角。
·
傅诚放衙回府时已是傍晚。
见他迈步走进里间,徐氏迎上去,红莺行礼之后带着其他丫鬟婆子退下。
徐氏接过傅诚脱下来的官帽又帮他脱下官袍,说:“老爷,今天荣王妃登门了。”她取过一件常服,一面帮傅诚穿戴一面继续道,“是来帮英国公府说亲的。”
傅诚拧眉:“为了沈家的六少爷?”
“是。”徐氏颔首说,“这位六少爷名声在外,我是舍不得的……”
“所以,便是荣王妃上门,我也没有松口。”
“就是心里不踏实。”
思索之间,傅诚引着徐氏在椅子上坐下。
自己的夫人在这件事上心里有什么顾虑,他不是不明白。
为徐氏和自己各倒了杯茶,傅诚问:“荣王妃可曾说过什么?”
“倒没有。”徐氏柳眉紧蹙,“只拒了这婚事,怕荣王妃面子上挂不住。”
“便是荣王妃上门说亲也没有就要人答应的道理。”傅诚沉吟道,“既然不曾说过旁的什么,夫人姑且宽一宽心,莫自己吓唬自己,待看一看怎么回事再说。”
徐氏介怀的是上门的人是荣王妃。
如若单单一个媒婆,那拒了便也是拒了,怎么偏偏是荣王妃呢?
纵是忧心忡忡也无法。
徐氏叹气:“现下唯有这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慕是男配吗?
——不是。
沈小六:???????????????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第4章 解围
三月十九。
又是傅新桃到京都城郊义诊的日子。
临近晌午时分,傅新桃帮最后一位前来看诊的老人开完药方。送走老人,他们准备收拾好东西回府,在她对面姑且空置下来的一张破旧椅子却又叫人占据。
正收拾药箱的傅新桃抬一抬眼,看见了沈慕。
准确一点来说,是满脸疲惫、面色颓唐的沈家六少爷。
他们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三个月以前。
拿不准沈慕要做什么,傅新桃没有率先开口,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药箱。
“大夫,我难受。”
沉默片刻,沈慕不得不主动出声,语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沮丧。
傅新桃看他一眼:“英国公府的六少爷还缺大夫看病么?”
沈慕:“……”
“缺!”
他默一默,盯着傅新桃,“盖因此病,非一人不可治,不寻她是不成的。”
傅新桃佯作不懂,摇头笑一笑:“那我定也无能为力。”
“六少爷恐怕须得另请高明。”
“你都没有帮我诊脉,你怎么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沈慕不敢对傅新桃大声,可怜巴巴伸出手说,“傅小大夫,你起码也先帮我号个脉试一试,再做判断?”
傅新桃将收拾好的药箱合上,俯身看着沈慕:“六少爷昨晚宿在哪儿?”
“可曾酗酒?几时睡的?”
沈慕瞪着眼,越发委屈:“有美一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这些日子,我念她、想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企图醉酒麻痹,却依旧日夜伤心。”
“傅小大夫当真不帮我瞧一瞧么?”
他干脆手捂着胸口,“我当真难受得快要死过去了!”
傅新桃:“……”
沈慕演得并不好,即便有说亲的事在前,她也没有把沈慕的话当真。
这个人虽然性情谈不上坏,但确实不大正经、油腔滑调。
他们至多做朋友。
傅新桃正要回沈慕的话,听见春雨在旁边小声喊她,便抬了头。
不远处,一群身穿交领大襟曳撒的年轻男人正朝她所在的破庙大步走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是萧衍。
她微微皱眉,沉吟中视线在沈慕眼下的乌青停留一瞬。
沈慕注意到傅新桃的举动,跟着回头看一眼。瞧见锦衣卫走近,他收起对着傅新桃时的可怜模样,换做了严肃神色,站起身的同时一把洒金川扇在手心敲了敲。
“萧大人来这儿办公务?”
沈慕认出萧衍,笑着甩开手中折扇,一派淡定、不紧不慢地摇一摇。
萧衍仍旧戴着半张银质面具,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眼神锐利,神色漠然。
傅新桃嘴角微翘,和他打了个招呼:“萧大人。”
萧衍几不可见的颔首。
萧、傅两家的关系,锦衣卫都已清清楚楚,对此并不奇怪。
傅新桃视线随即落在他后边的人身上,笑道:“陆大人。”
被唤作“陆大人”的陆逊拱一拱手,客客气气回答一句:“傅小娘子。”
傅新桃虽作小官人打扮,但在锦衣卫的面前终究藏不住女儿身。
她不介意,微笑着点点头。
陆逊比萧衍年长几岁。
他是靠着家中荫庇才成了锦衣卫,不久之前刚升任百户。
傅新桃和陆逊认识是因为曾帮他的母亲看病。那是个顽疾,根治起来不易,为此傅新桃曾往陆家去过不少趟,一来二去,时不时会见面,她和陆逊也就脸熟了。
她为陆母治病期间,有人曾劝她不要趟浑水。
那人倒是好心,怕陆母万一出事,陆逊这个锦衣卫蛮横起来要她以命换命。
不少人对锦衣卫都是这个印象——蛮横、无理、凶残。只是傅新桃想着,锦衣卫也是人,是人便分好坏,再则病人无辜。她单纯负责治病,其他的事与她无关。
陆逊确实并不是什么坏人。
她帮陆母治好病,陆逊十分感激,亲自登门道谢,还送了许多谢礼。
沈慕的视线在萧衍和陆逊身上打了个转。
他手中扇子继续摇一摇,见傅新桃对他们态度甚为温和,心情不大爽利。
这种不爽利使得沈慕想挫一挫这些锦衣卫的锐气。
却被人先一步截断未出口的话。
陆逊看着沈慕:“沈六少爷,我们指挥使有话问你。”
听言,打开的洒金川扇被重新收起,沈慕淡定挑眉反问:“什么意思?”
陆逊道:“六少爷昨天在何处过夜的?”
沈慕一噎,看一眼傅新桃,没说话。
陆逊仿若不知,继续问:“六少爷昨晚是不是一直在醉香楼?”
醉香楼乃是烟柳之地,京都的纨绔子弟们平日大多都爱去那里寻欢作乐。
发现傅新桃此时看向了自己,沈慕:“……”
不应该是他在傅新桃面前挫一挫这些锦衣卫的锐气吗?
怎么变成了锦衣卫反将他一军?
“既然诸位大人与沈公子有正事要谈,那小女子便先告退了。”沈慕沉默无言的当口,傅新桃垂眼与众人一福身,偏头示意春雨提上自己的药箱,领着春雨、秋杏一起离开破庙。
沈慕想挽留傅新桃却寻不到挽留的借口。
想追着去,他又被锦衣卫拦下,被堵在这处破庙,半步离不开。
傅新桃的身影渐渐远去,格外不痛快的沈慕失去耐心。
他冲陆逊不耐烦道:“在醉香楼过夜又怎么了?触犯王法?要抓我不成?”
“自然不是。”
陆逊哂笑,“只是昨夜同六少爷一桌吃酒的李大人没了,总得查一查。”
李大人……没了?
沈慕大吃一惊,骇然问:“你是说,刑部郎中李永大人?”
陆逊挑眉:“怎么?六少爷还不知道?”
沈慕想起数个时辰之前两个人把酒言欢的场景,煞白着一张脸。
陆逊见沈慕这般反应,望向萧衍。
萧衍辨不清神色,对沈慕冷声发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辰?”
·
顺利摆脱沈慕,回到傅家,梳洗过后,傅新桃坐在窗棂下休息。
回想起不久前的场景,她止不住笑。
秋杏将一碗桂花藕粉、一碟红豆饼用托盘送到傅新桃面前。把吃食搁在罗汉床榻桌上,见自家小姐笑盈盈,摸不准因由,她也笑着问:“小姐怎生这般高兴?”
傅新桃接过春雨递来的瓷勺。
她嘴角微翘道:“没什么,天气好,心情不错。”
秋杏下意识瞥向窗外。
春日阳光落在院中几株桃树上,枝头如粉色云霞的花朵好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