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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娇术-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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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汉以为宋绘要以礼待人时,她不太礼貌的开了口,“我既找你来,那便是对你们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有了些猜测,袁小姐给你的酬金我大抵是给不起的,不过杀了我的后果你大抵也承担不起。”
  大汉似想说些什么,宋绘偏了下头,先一步,道:“你可以不用开口,因为你讲的应该不太重要。”
  浅黄色的月光铺在她身上,衬出些纯洁天真,但宋绘眼底神情却没个友好的意思。
  她说话时分明没有抬高丁点语调,但平平的语气里却沾染上了居高临下的贵气。
  大汉心头一紧,发觉这头肥羊根本不是金主嘴里说的那样只是个会狐媚术的妾而已。
  “你们从蜀中来,干完这一票便走,谁能知道这是你们做的。。。你们这么想的吧?”
  确实如此,当下世道乱,兄弟些个也不好混,能有这么一票完全可以保他们山寨三月无忧。
  宋绘瞧过他神色后,弯唇笑着点头,“看来是了。”宋绘停了片刻,问道:“你知道杀了我有什么后果吗?”
  大汉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挑眉哼笑一声,  “能有什么后果,不过是个妾。”
  宋绘手肘撑着窗沿,指尖敲了两下脸颊,重复他的话,“是啊不过是个妾。”
  妾和物件没个区别,可以交换可以发卖,顶着这名头的女子没有经过三媒六聘,受不了别人的尊重,这确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啊就凭我好像也能威胁你。”宋绘抬了下眸,唇边笑意完全敛住,露出些不管不顾的气势来,“你杀了我,那么,我有多受宠可能就会让你们多难受。”
  大汉根本不上当,轻呵一声,“你骗谁?顾愈已收到调令往汇北去了,他能为你致大宁存亡于不顾?”
  宋绘露出些惊讶,似乎在说“你连这都知道了”,大汉露了些笑,而后宋绘像是恍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轻飘飘的开口道:“那连带着顾家子嗣的命一同压上,我来赌你们山寨满门被灭如何?”
  袁珠交代事情自然只交代了对自个儿有利的,青山山贼才抵达临安,哪里有时间去探查宋绘这人的具体情况。
  顾愈在绿林里相当有名气,他加冠数载没有成婚没有子嗣一事也并不是秘密,大汉听她这话,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宋绘摊了下手,弯了弯唇,语气再次变得平缓下来。“其实我也知道这世道艰难,既各位兄弟跋山涉水来了临安,自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宋绘语气平温亲切,“大哥何必这么大火气,大家平心静气,合作双赢不是更好?”
  大汉挑了挑眉头,“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给大家多一项选择罢了,大哥不如听我讲讲看。。。”
  天光渐亮,窗槛边的茶已冷了,陈来庆去送人,宋绘将冷茶倒了,坐在临窗的矮塌上提前给顾愈写信。
  宋绘其实也不太清楚这时候要写些什么,她便顺着感觉,讲了在生母去世后送到祖母身边教养的日子。
  她没学过什么规矩,在祖母身边常挨板子,那时候她学会爬树钻洞,拧着一股气想离家出走,后来又因为饿肚子灰溜溜的自己跑回家。可怜  又好笑。
  这些好像也没什么趣,宋绘将干了的信纸夹在书页里,又写肚里孩子的一些琐碎,它近些日子胎动频繁,会时不时的踢人。
  虽不知对不对,但宋绘觉着它好像不太喜欢听话本,而是喜欢她念诗,和她的喜好完全不同。。。
  连着写了四五封信,耳边传来推门声,接着是脚步声。
  夏陶见着坐在窗边的宋绘,稍有些意外,“娘子怎么今日这么早便醒了?”
  宋绘笑了笑,“醒得太早又有些困了”
  夏陶关上窗,隔开外面的晨光,一边道:“那娘子再睡会儿,我让冬霜晚些再去拿饭。”
  宋绘应好,走到床榻边,脱衣裳上了塌。


第八十章 有得有失。
  宋绘巳时起的塌。
  夏陶先开了窗; 由着暖黄的光散些进屋里,而后端着铜盆,臂弯搭着白巾进屋伺候她洗漱。
  宋绘先洗脸刷牙,然后掌心鞠了一捧水去浇落在手背上的牙粉颗粒; 边问起院外咿咿呀呀唱戏声。
  夏陶支着跟在身后的冬霜去将盆里的水倒掉; 边用白巾给宋绘擦手; 答道:“听说是皇上赏的戏班来府里唱戏; 奴婢早些时候出去碰巧瞧见了穿花旦衣的角儿; 长得可标致了。”
  宋绘坐在临窗的矮塌边上; 安静听她继续讲。
  这事是给家族增光添彩的大好事; 顾家大老爷连带着顾老夫人都很高兴; 也不拘着府里的人过去; 好些人都凑去那边听戏了。
  说完闲话; 夏陶将擦手的白巾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问道:“娘子可饿了?”
  宋绘偏头看她一眼。
  夏陶不管宋绘要不要; 先讲着,“外间有早上去后厨拿的一碟子桂花酥和一些个青枣; 娘子可以用来垫垫肚子; 再过一会儿便该用午饭了。”
  宋绘在这些事上向来好伺候,有什么便是什么。
  她用了半块桂花酥,让夏陶将碟子撤走,目光在冬霜身上落了落,“我这儿不需什么人,你们轮换着也去前面玩玩吧。”
  冬霜是用着公爵府的规矩教出来的,她短暂挣扎了一下,一板一眼的应道:“娘子,这不行; 今个白天是我和夏陶姐姐当值。”
  宋绘温柔的弯了弯唇线,“没关系。难得府上这么热闹,不去可惜了。”
  冬霜将目光投向跨门槛走进屋的夏陶身上,似在询问她的意见,夏陶往宋绘身上望了一  眼,而后道:“去看小半个时辰便回来。”
  冬霜咧嘴笑,高高兴兴点头应了是。
  她走后,屋内便响起一主一仆的谈话声,没什么重要内容,大概都是些宋绘问些有趣的情景,让夏陶说说她的看法又或是做法。宋绘这番谈话古里古怪,旁人根本听不出其中目的,琢磨来琢磨去估计也就能得个闲谈的结论来。
  不过,躺在后院晒太阳的陈来庆能猜到宋绘一两分心思,她在筛选要带走的人,。。。
  这番筛选在院里每个人身上应都会发生一回。
  至于宋绘选人的标准,陈来庆猜不到,他认识她这么久早就知晓宋绘心思缜密细腻,向来难理解。
  宋绘错开时间和每个人谈话,这么弯弯绕绕的,费了不少时间,但这也让这三番两次发生的蹊跷怪僻的谈话变得不那么特别起来。
  宋绘并未因为和青山山贼的口头约定而放松下来,她就像是严阵以待的五行八卦阵,精密地、反复地、不停歇地在做着推敲和思索,在压着性命的赌/局上搏得更大的生面。
  时间晃眼便过了。
  傍晚时分,陈来庆收到了一个惊讶的任务,他有些迟疑,握不住宋绘的心思。
  宋绘温温的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明日按着我说的去做便是。”
  陈来庆把冒到嘴边的疑惑吞回去,“那边还没给消息说是明天会动手。”
  袁珠这边还没确定能将她弄出府,自不会告知时间地点给山贼,但是。。。
  宋绘微仰头望天,橘黄色的光芒照在她脸上,混杂着奇妙的混乱,“我临盆在即,她等不了那么久的。”
  陈来庆灵光一闪,想到下午时因宋绘腹痛来院里走了一趟的大夫。
  这些事都是没有脉络的,但如果你察觉到了其中的因果关系,那便会发现你变成了一张无形棋盘上的子儿,成为奠定棋局胜负的其中一步。
  陈来庆本就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他没被即将要做的事吓着,相反兴奋得有些过分,“娘子你说,她要怎么把你弄出去?”
  就在他以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宋绘会告诉他一个惊艳的答案时,宋绘慢吞吞的扫过他一眼,答道:“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袁珠既设了这  么大一个局,那便会帮她制造出府的时机,至于这借口是什么,宋绘并未分神想过。
  聪明人自然会想好办法。
  第二日早间,袁珠拖着病体去了顾老夫人院里。她讲她夜里做梦梦见了那个不幸没能来到这世间的孩子,悲痛难忍,想去寺庙祈求观音让它下辈子投个好胎。
  袁珠没直接提宋绘,但明里暗里有些暗示。
  顾老夫人信神佛,有袁珠这个前车之鉴的哭诉,她越想越不安,想着这寺庙就在临安城外不远,一去一来莫约也就两个时辰,让宋绘跟着去上些香火钱,求观音菩萨保佑孩子平安健康。
  宋绘收着顾老夫人的信儿,吩咐着夏陶准备行李。
  宋绘准备好离开院子时,正好碰见提着一笼子白鸽的下人进来。
  他瞧见宋绘,先拱手问了安,而后道:“大人走前交代着给娘子的白鸽,耿护卫交给小的去办,因战事吃紧,鸽子管制得厉害,今个才托人找着几只能飞去通中那片的鸽子,特拿来给娘子看看。”
  宋绘垂眸看着四只羽毛雪白的信鸽,感觉着平顺完美的计划里出现了那么一小点的情绪,绊了她一下。。。
  落子无悔,既是对弈那边定有得有失。
  宋绘弯了弯眼睛笑,“劳烦了。”她回头,对着站在廊下的春瓷说道:“先养在院子里,改日。。。改日再找工匠做个适合它们的小房子。”
  立在门外等候的芸娘阴阳怪气的催了一句,“娘子快些,这时刻出发,回来还能赶得上午饭,要再晚些,回来得什么时候了。你这年轻缺得了一顿半顿的,老夫人身子哪受得起这么乱了吃饭时间。”
  宋绘笑了笑,好声好气应下,走出院子。
  顾老夫人一辆马车,袁珠和宋绘各乘一辆。
  宋绘先到,袁珠过了半刻钟才姗姗来迟。
  待人齐后,车队从北门出了临安,这样莫约走小半个时辰便能到香火旺盛的普林寺。
  普普通通的一回外出,这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虽有二十来个公爵府护卫跟着,但没人将这当成什么正经差事。
  当官道上步行的小贩农户从货箱里、从运送草堆里、从板车车底抽出刀剑,呼号着喊杀冲上来时,他们有的震惊恍惚得忘记举起手里武器反抗。


第八十一章 入了魔怔。
  对于还未弄清情况的护卫来讲; 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山贼打得毫无章法,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他们快速组织起来反击,一时间喊杀声滚滚; 尘土混着鲜血的味道扑面  而来。
  混乱中; 谁也没预料到; 宋绘所在着的红木漆马车毫无征兆的和队伍割裂开; 偏向了山贼的包围圈。
  领头护卫首个察觉不对; 大喝道:“护住宋娘子!”但为时已晚; 凶悍搏命的山贼极有默契的; 相互配合着; 败退远撤。
  后有顾老夫人和袁珠表小姐在; 护卫哪敢撇下车去追人; 在伺机候在一旁的山贼残余人手注视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
  想着车里人的身份; 所有人只觉着背脊发凉,连胜利的愉悦都没法享受。
  领头的林志头个镇定下来; 他指了十二人; 让他们护送顾老夫人和表小姐回城,而后领着剩下的人顺着车辙去追山贼。
  “林哥。”有人开口叫住他,迟疑了一小会儿,道:“我们。。。报官吗?”
  这事涉及到顾公爵府的声誉,要不要讲并非他们能决定的。
  林志思忖了小半刻,“向老夫人请示。。。”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哒哒马蹄声由着远方传来。
  一大队穿着官制轻甲的士兵出现在视野内,骑马向他们奔来。
  来人到了近前,拉缰绳停马; 拱手朗声道:“有人报官,说是顾大人的家眷被山贼挟持,我们特来助各位一臂之力。”
  援兵来得过于及时,林志隐约察觉着有些怪异,但当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多想。
  林志郑重的道了声谢,指了山贼逃亡的方向,简单说明情况。
  官府知事情紧急,不敢托大,当即朝林志给的提示方向追出去。这前前后后,参与的人不少,但实际也就是小一刻钟的事。
  这边兵荒马乱,青山山贼也并非齐心要保下宋绘的情况。
  山道复杂,也不怕人追上来,一群山贼聚坐在一起讲着话。
  宋绘的提议,他们当然都已听当家的提过了,但说好听些是双赢,说白了是威胁。山匪中不乏信奉做生意要诚信为上的,极力主张着杀了宋绘。
  “这娘子虽将自己说得有通天手段,但不过是个小妾罢了,她和外界通信的手段都被我们切断了,哪来的机会将我们的名头说出来。”
  这番说辞得了一些人的附和,在即将要形成声浪时,被围在人群中间的马车掀开帘子,走出他们张口闭口中的小妾。
  有刚叫嚣厉害的人咂咂嘴,“好像杀了有些可惜吧。”这话得了有人的赞同,更多是不争气的瞪了他一眼。
  夏陶吓得手脚无力,但见宋绘探出身,牙齿打颤的上前扶住,“娘。。。子小心。”
  宋绘长相虽然惊艳,但更让人上心的是她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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