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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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霜出去了一趟,返回来,“是老夫人那边赏了些东西,说是给娘子调养身体。”
钟娘将倒好的温水放到宋绘手边,轻声道:“娘子无须出去,我登记后,让人直接抬去旁边屋子锁着可行?”
宋绘找到了在岁安温泉庄子没看完的话本了,她翻开,轻嗯一声随她的安排。
高门大户,特别是顾愈当下膝下无子,顾老夫人对孙子的期盼远高于孙女,她能有这个待遇算是沾了未出世孩子的光。
顾愈回来,院子里此起彼伏传来问候声,宋绘从书里抬头,看见顾愈从外面走进来。
他喝得眼角泛红,两鬓发微散,白袍玉簪的装扮,带着温和的笑,像极了四处留情的风/流儿郎。
宋绘起身,去给他脱衣裳。
顾愈顺势抱住她,将头搁在她肩上,声音带着酒意,“‘其孝友淳深,立身贞固,内含玉润,外表澜清,言行相符,终始如一。’,孩子唤作澜清吧。”
第七十章 千手观音。
宋绘记下这个备名; 将顾愈的袍子脱下来挂在架上,她声音很低,有那么几分哄的意思,“我让钟娘去煮些醒酒汤; 大人用了再睡可好?”
顾愈捞着宋绘在床边坐下; 如湖般清澈的眸底漾着一层暖光; “我又没醉。”
“我先。。。”
顾愈抱着宋绘倒在软和的床被上; 懒着音调打断道:“都讲没醉了。”
宋绘见他坚持; 放下床四面的薄纱; 随了他心意侧卧在床上。
橘黄色的夕阳光顺着窗落进屋内; 视野中的所有光景变得柔软; 顾愈身体深处的懒倦放肆冒出来; 他手不太规矩的钻进她小衣里; 又规规矩矩贴着她肚尖停下。
宋绘睫毛飞快的扇了数下,紧张; 但模样乖顺由着他。
顾愈受不了宋绘这样,他嘶扯呼了口气; 无奈的弯了弯唇; “你别这么看着我。”
宋绘无声弯了弯眼,阖上眼,“那不看了。”
她眉形弯弯,睫毛一扇一扇,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顾愈亲了亲她眼睑,转移注意力的开始讲话。
他对小孩没什么特别的喜欢,从小便是如此,因而态度和宋绘相差无几; 男孩女孩都可以。
“不过。。。在 听见家里递来消息时,我发觉我稍微有些松了口气,就算战死沙场,也不用背着祖母的埋怨上黄泉路了。”
宋绘睁开眼。
顾愈笑了下,“夸张的说法,我这好歹武艺高强,虽然还没什么人给我送外号。。。”没人送外号这事让顾愈有些耿耿于怀,他抿了下唇,话题有些走偏,“改日我想个响亮的,到时敌国将士一听见我的名号便鬼哭狼嚎,心生退意。”
他模样颇为真诚,宋绘也不太好笑出声,她跟着一起认真,给他出馊主意。
宋绘乱七八糟讲了好些个名字,顾愈在听见“千手观音”再忍不住笑,试着想想那幅场景,目不忍视,“算了不取了。”
稍微起了风,窗外稀疏发黄的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宋绘渐渐生了困意,睁不开眼。
她隐约知道顾愈起身去洗澡了,点灯坐在矮塌边看了会儿书,然后早早上了塌。
第二日一早,宋绘记挂着请安的事早早醒了,莫约是太早,天色昏暗,连夏陶几个也没什么动静。
她坐在床上,想着待会见着老夫人和顾家大夫人要说些什么,安安静静的,表情近乎安宁。
顾愈觉浅,宋绘一醒他便跟着醒了。
宋绘漂亮的五官融化在暧/昧的晨光里,因着为人母的原因,她身上看不见什么尖锐的东西,干净美好得不像话。
顾愈单手搁在脑后,捉着她指尖揉了揉,“在想什么?”
宋绘弯眼,修长的眼尾弯弯地翘起来,“没什么,发呆罢了。”
顾愈拉她重新躺下,“陪我说会儿话。”
他们在里间讲话,外面守夜的秋谷听见动静,远远问了声。
顾愈不急着起塌,让她去将早饭领回来。
“不是去老夫人那里用饭吗?”
“你指望在那好好吃饭?垫垫肚子再去。”随口解释了,顾愈亲了亲宋绘指尖,“过几日我让临翔坊的掌柜来一趟,你打些镯子簪子,要不总归素净了些。”
宋绘应了声好。
早晨时间过得有些快,顾愈骨子里懒劲儿还没散,秋谷便回来了,冬霜和夏陶也起了床,候在门外。
顾愈听见她们说话声,起身,吩咐着将洗盥铜盆端进来,宋绘整理了一下里衣,掀被子跟着下塌。
房间没了说&zwn j;话声,比之前安静了些,只余下时不时物件撞击的细碎声响。
待两人洗漱完稍微用了些白粥,窗外才显出了些许蒙蒙亮色。
宋绘虽算不得新人,但到底在临安的顾家人眼里,是个初来府上的生人。
她换上了稍正式些的湘妃色,抹了些唇脂,本就精神好看的人儿多了几分逼人的颜色,宋绘在镜里看了自己一会儿,觉着太过,擦了些。
她打扮好,我起身提着裙摆走到顾愈边上。
夏陶让开,将还未系的腰带递给她,宋绘帮顾愈系好,抬眸朝他笑,“大人,好了。”
顾愈温和的露了些笑,“走吧。”
她侧开身让顾愈先行,而后略落后半步跟上,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以一个侍妾的身份,母凭子贵,还能得了掌家长辈的重视和接见,宋绘该诚惶诚恐,但总归来讲,她脑子似乎缺根弦,不怎么害怕这些场合。
就像是下棋,黑子总会让白子不痛快,见招拆招就是。。。宋绘胡思乱想的当下,人已经走到了顾老夫人院里,这回不只老夫人在,还有其他人,远远便能听见说话和笑闹声。
有下人瞧见两人,提前进了屋内传话。
宋绘进屋时,便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身上。
宋绘先请了安,抬眸看见坐在屋里的人,除了已见过一面的顾老夫人外,还有一个面容莫约三四十的妇人以及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宋绘不是正经主子,没有向家里长辈敬茶这一项,顾老夫人昨日又和宋绘见过,象征性的问过几句,赏了些首饰算是走完了这不是什么规矩的流程。
大夫人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用茶,从头到尾都没多刁难她。
宋绘本以为今天这就差不多算是过关,谁知道顾老夫人说了几句后,将话题转到桃红身上,变着法夸她贴心。
而后,这把火莫名其妙的烧到了宋绘身上。
老夫人抿了口茶水,看着她,神态慈祥,“你现在身子重,三郎好不容易回临安,你也没法尽心服侍,要我说让三郎将桃红给纳了,你们姐妹齐心。。。”她话还没讲完,顾愈便略有些不高兴的打断。
老夫人偏头看他,带了两分语调平顺的训,“安静待着,我这没问你。”
说完,顾老夫人又将目光移回宋绘身上。
宋绘没想到会和名 儿里带“红”字的奴婢这么有缘,有一还有了二。
围棋的解谱书里常会出现捭阖纵横这么个说法,使在现在的情况就是要顺应不同人性格身份去分别对待他们。她自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驳了老夫人的面子。
宋绘弯唇笑,笑容乖巧的看着老夫人,“如若有妹妹与我一同,自是好事。”
“那这事便就这么定了。”顾老夫人见顾愈又要讲话,“别得了便宜卖乖,这于你可没什么损失。”
第七十一章 贴了花钿。
顾愈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但他也有传统的一面,不会当着其余人的面驳了老夫人的面子,虽说如此,他还是明显表现出了几分不虞。
“此事之后再说吧。”顾愈偏头看了眼站在另一边的老妪; “珍娘; 差不多时候了; 摆饭吧。”
珍娘余光在顾老夫人面上落了落; 见她点头; 将上身压低; 应下“是”。
高门大户; 吃得再简单; 一顿早饭也是十几个小碟; 除去基本的白粥和馒头; 还有豆枣丝、辣萝卜、酱黄瓜、咸鸭蛋、花生米、豆腐乳、辣笋之类。
顾老夫人端碗拿了筷,目光落在宋绘脸上; “三郎有桃红伺候,你好好吃饭便是。”
宋绘稍停顿了一下; 轻声应下“是”。
虽名头上都是一家人; 但实际也没亲近到哪去,桌上没人讲话,最多的是筷子碰到碗碟的声响。
顾老夫人胃口一般,头一个放了筷子。她挑了挑眉,无声打量跟着放了碗筷的宋绘片刻,垂眸道:“马上就入冬了,我那里还有两箱子丝绵,等会让人给你抬回去,你充衾或是衣裳都可以。”
宋绘弯了弯眼睛; 应了声谢。
桃红偏过头来,唤了一声“宋娘子”。见宋绘瞧她,她笑着,态度比起初见面时不知和善多少,“等会我找两个下人给您抬去院子。”
桃红眼睛偏长,山根不挺,算不得什么绝美相貌,不过她擅长打扮,眼角一勾,唇脂一抹,走的娇媚可人的路子。
宋绘目光轻轻在她面上落了落,弯唇笑,“也好。”
用完饭后,顾愈告辞,宋绘跟着他一道起了身。
因桃红跟着,宋绘一路上没和顾愈多说些什么,和他在路口分别,回了自己院里。
钟娘不知道在老夫人院里发生的糟心事,见宋绘领回来两箱子丝绵还 以为她多讨老夫人开心,她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说着要等领了布做两床厚衾给她备着过冬用。
宋绘坐在矮塌上,腰后垫着枕头,可有可无应了声“好”。
她翻了本书出来看,看了几行才忆起是曾经看过的书,不过宋绘懒得找新书出来,她看着认得的字,心思早就不在纸页上了。
顾愈眼界高,在这个年龄里难得看上几个旁人,这是她能独占恩宠的根源。
但实际上,人岁数越大,走着走着会觉着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差不多的,漂亮聪慧都只是旁支,情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能给顾愈的一厢关切旁人也能给,甚至比她更真诚更直白。
后院里若只有她一个人,那便做什么都独树一帜,但若是莺莺燕燕多了,她便很难脱颖而。
讲实话,宋绘不太愿意如了顾老夫人的意,不为别的,青年相伴的情谊不能这么让出去。
宋绘想着这事,珍娘也在和顾老夫人说着桃红,在珍娘看来,桃红这体贴放在老夫人身边合适,要是塞进顾愈的院里就有些不安分了。
顾老夫人年纪大了,倒不拘着和服侍几十年的奴仆谈这些,她摸着佛珠,道:“桃红是小心思多了些,但她那副模样正好和宋娘子一南一北,这有差才有新鲜感,要不他这三天两头都宿在同一个妾院子太不像样子了。”
这也就是闲聊,顾老夫人说完也就话毕,“前些日子夏宴,这李家六姑娘去了?”
珍娘点头。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孩子不论是年纪家世样貌都和我家三郎配得上,我本想着李家还会留她一两年,没想到现在就开始相看亲事了。”
珍娘替老夫人斟茶,边道:“老夫人若是中意李六姑娘,不如稍微递个信儿,和李家通通气。”
顾老夫人有些心动,但又强行按捺住情绪,摇头,“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没缘分不强求。”
屋内没人说话,安静下去,只时不时能听见木珠子相撞的声音,慢却沉稳,成为顾家不倒繁荣的支柱之一。。。
宋绘用过午饭见了顾愈说的临翔坊掌柜,虽他将自家金工夸得只有天上有,宋绘也没定做价高的镯子,只选了几样中规中矩的首饰让他送来。
除此外,她也没做个什么便到 了一天的傍晚。
顾愈刚回临安,虽忙着会旧友,倒没在外过夜的习惯,大约酉时前后便会回来,钟娘自作了主张打算等着顾愈回来后再去拿饭。
华灯初上,院里院外的景物都变得模糊,顾愈带着一身酒气进了院。
钟娘脸上露出笑,返身想去屋里的宋绘讲这事儿,不过她站在门口,表情略有些古怪。
顾愈瞧见她模样,稍醒了些酒,问着“怎么”。
钟娘侧身让开路,“娘子说只让大人进去。”
顾愈思维略有些迟钝,嘴上应着“嗯”,手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门。
钟娘正好奇要凑过去,顾愈“砰”的一下将门关了,差点拍到她鼻子上。
里屋落了门闩,顾愈站在门边,揉了揉额角,“这是干什么?”
宋绘仅在肚兜外套着一件松垮的外袍,肩腿线条匀称柔美,眼神近乎乖巧的看着他。
她双手合十搁在腿上,目光稍有些局促,但眉间贴花钿,画了眉唇,又揉了些天仙般的妖/媚,两种气息完美地融合,让人浑身燥/热。
男人的喜爱是镜中花水中月,但能撷得了花捞得起月时,那便要将这份宠爱用到极致。
宋绘弯了弯眼,声音又轻又娇,“我在想啊,大人若是喜欢桃红那样的,。。。我好像能做得更好。。。大人不如喜欢我吧。”
女子娇媚,若有了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