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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娇术-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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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绘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儿,她懒得心思改名; 只让给写着庄名的牌匾刷上一层新漆。
  汤池吐着微酸的硫磺熏蒸味,散不出去的热浪营造出酣濛醉人的氛围,。。。宋绘不能泡温泉,更是时候喜欢去汤池边的三层建筑里待着。
  建筑一面贴着山壁,登楼可以远眺雪意消融的平原,景色宜人,心旷神怡。
  宋绘就在这里开开心心住了下来。
  她这一去一来耗在路上的一个月,绍南城的氛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
  叛军经营的新朝,时不时和正规军发生些冲突,又或是扩张地盘做些烧杀抢掠,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传到宋绘耳边,增着身处乱世的实感。
  但总归来说,这些个还是离宋绘的一方小世界远了些,她每日想的一些与国家兴衰毫不相关的细枝末节。比如着,她到温泉庄的第二个月,喜欢上了钟娘做  的荷叶饭。
  宋绘看钟娘做过数回后,慢慢也学会了步骤。
  顾愈公事繁忙,一月里大概会来两三回,宋绘会和他讲这些琐碎。
  顾愈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一两次,听她描述生了趣,也会鼓动她试着弄些来吃吃看。
  宋绘几次都借着钟娘的花献的佛,最近一回,她选了顺序简单、理所当然能做好的荷叶饭,试图证明着她确实涨了两分厨艺。
  钟娘听她吩咐,将要用到的炉子和洗干净的食材放在暖和的汤池边,任她摆弄。
  宋绘净了手,把钟娘帮着准备好的东西挨个放进米饭里,煞有其事的和顾愈讲着步骤。
  她眉目染着一层柔和的光,轻软的声音在空间回荡。
  “先将荷叶在热水里泡煮软,。。。去梗,。。。将蓬莱米和来米混合着,。。。加冬菇、萝卜、莲藕。。。腊肠都可以,这么着一起蒸一盏茶时间就可以了。。。”
  她说得像模像样,实际上只是头回做。
  按着次序做完的荷叶饭并没熟透、夹着生米,宋绘绷不住脸上的正经,露了些难得的疑惑。
  顾愈本不想笑的,但宋绘眨着眼,一脸无法理解的模样到底还是取悦了他,他没忍住,轻呵了一声儿。
  “你别笑。”
  “好,我不笑。”
  春瓷从走廊转角走出来,朝汤泉边的顾愈二人福身问了好,她来得正好,急于从尴尬逃出来的宋绘朝她招了招手。
  “什么事?”
  春瓷递出手里的木盒,轻声道:“耿护卫说是将这个交给大人。”
  “是我要东西,拿过来吧。”顾愈从春瓷手里接过木盒,宋绘偏头去看了眼,盒里放着一张精致小巧的十字/弓。
  “虽弩装填弓箭时间略长了些,但开弓不须太大臂力,也便于瞄准,所以找人给你做了一架,随身带着,防着不时之需。”
  弓由着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等部分组成,身上雕着漂亮利落的云纹,看上去像工艺品。
  顾愈从盒里取出,教着宋绘怎么用,而后让她上手试试。
  两人处的氛围很融洽,旁人不怎么插得进去。
  宋绘一边好奇把玩着手里的弓/弩,边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钟娘没打扰说话的二人,检查没蒸熟的荷叶饭。
  她发现是炉子里的炭没了热气,拿了靠墙的火钳,摆弄了一下炉口的炭,又扇扇子往里送了送风,片刻后,炉子里火星亮了起来。
  宋绘弄懂弓/弩怎么使,半生不熟的荷叶饭也蒸出了清香。
  钟娘问着宋绘要不要吃,宋绘点头,吩咐守在一旁的梅花去拿碗筷。
  拆开包在荷叶外面的细绳,沾着腊肉油光的饭粒引人食欲,钟娘拿勺,将颗颗分明的饭粒分舀在两个碗里。
  一波三折才蒸出来的荷叶饭似乎比往日更香。
  宋绘高高兴兴的吃了几勺,发现还放在炉子上的荷叶被烧得焦黑,起了小火。
  钟娘“哎哟”叫了一声,就着扇子去扑火,她这动作没将火扑灭,相反,助长了原本的火势,到后来,还是荷叶自个儿被烧光,免了之后的狼狈。
  这番鸡飞狗跳后,天色也渐渐暗了,宋绘沐浴后,坐在挨汤池的木制走廊上,悬着腿看点缀着细碎星点的夜空。顾愈陪着看了会儿星星,然后抱着她进了内室。
  宋绘在床榻边上坐下,歪了歪头打量他,喊了声“大人?”。
  她披散着乌黑的头发,简单挽了个髻在脑后,莫约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她整个人浮着一层细碎轻软的光晕,有种别样的美。
  顾愈亲了亲她的嘴,眸色沉沉,“用手吧。”
  宋绘安静的看了他片刻,抓着他衣襟的手因着紧张用了些力气,轻“嗯”下一声。
  时间不紧不慢,到三月底时候,被大魏拖住的德扬军总算抽出了兵力回调,向绍南压过去,原本僵持住的国内局势再次风云变幻,顾愈明显忙了起来。
  宋绘四月一整月都没见着过他。
  五月初头,也不知宋家人怎么知道她住在彰安的消息,派人来递了信,想要和她见上一面。


第五十七章 大事小事。
  温泉可以冬繁水稻; 做粮食生意的宋家在彰安有好几处庄子,宋绘提前有这个心理准备,在收到宋仁礼的信、知晓他们一家人在彰安时没太过意外。
  宋仁礼来信的目的,宋绘大致能猜到; 与其说见她不如说想通过她与顾愈正式见上那么一见。
  这回绍南城破对宋家来讲是动摇整个家族根基的大事; 但同样也是一回难得的机会; 若后有顾愈撑腰; 那他们不须增任何筹码便能在当下乱局里占据无主的市面份额; 一跃成为绍南一带的大粮商。
  宋仁礼这些心思写在字里行间。
  宋绘在家虽不受宠; 但也并非吃糠咽菜这么糟糕养大的。
  到底也是宋家人; 她不排斥帮着推波助澜; 只是; 顾愈忙得脚不沾地; 并非提这些事的好时机。
  宋绘将读完的信放回信封,斟酌了一小会儿; 废了一张纸,简单写了些问候作回复; 至于宋仁礼信里说的端午祭祖见面一事; 她用“不得大人应允”的理由给推  了。
  纸上的墨迹干了,宋绘叠起来放进信封,递给梅花,“拿出去吧。”
  梅花应是,宋绘瞧了背影片刻,叫住她,“拿十盏燕窝,让送信的人一道带回去。”
  宋仁礼这信只是个小插曲,毕竟他闯不进有上百士兵护着的庄子; 长辈、娘家人的身份到底是缺了那么几分发挥的余地。
  宋绘晚间用了饭后,将写了错字的宣纸重新用镇尺压住,随手改成了往北回迁的候鸟,而后也不管三不像的画作,捡着没看完的话本看。
  她晚间上榻上得早,白日又醒得晚,一日内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懒怠的过了七八日。
  到底是外面没个人手,到中旬时,她才从耿平那里知道宋仁礼不经允许打着顾愈旗号压价买地的事。
  顾愈不喜这类事,。。。但真要说的话,这可大可小,最终还是看她怎么做、怎么讲,宋绘安静想了片刻,笑着向耿平道了谢。
  顾愈一般就月中前后来庄子,宋绘没送信专门提这件事,而是耐着性子等他。
  也就两日,庄子月季开花的早间,便有人提前来知会顾愈中午饭点会来庄子的事。
  宋绘换上一套宽松的粉白裙衫,抹了唇脂,简单由着春瓷帮她梳了个圆髻,用了支蝶戏花金银簪固定住。
  在听着说顾愈已到了正门后,她用发梳拨了几捋碎发在耳边,站在屋外木走廊上等他。
  她等了半盏茶时间,便看见顾愈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
  宋绘弯着眼笑,松垮的尖领领口露着雪白雪白的皮肤,漂亮得像精致剔透的雪娃娃。
  顾愈因绍南局势而变得有些压抑的心情得了些缓解,他唇边挂着浅浅的笑,边和宋绘说话一边进了屋。
  宋绘提着裙摆站在门边,偏头望了钟娘一眼,“摆饭吧。”
  钟娘应好,反身离开。
  宋绘这才关了门,轻捉了捉顾愈的袖摆。
  她这动作有些逾越,不过,顾愈没想要和她生气,笑着在八仙桌边坐下,下颌指了指抓他袖摆的手,“有事求我?”
  宋绘摇头,稍纠正了一下他的表述,“是有事求大人原谅。”
  顾愈自然的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揉她指尖,“讲来听听。”
  顾愈近来太忙,完全不知道宋仁礼的事,但早晚也会知道事情枝节。宋绘没什么隐瞒,也没做修饰,安安静静将事的来龙去脉讲了。讲完后,宋绘伸  手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蹭了蹭,求他留些情面。
  与顾愈的相处中,宋绘并不藏着掖着自己聪明或叫做有心计的部分,甚至,她用这些个心思的讨好更能顾愈高兴。
  “近来局势不好,高调行事可能没什么好处,不过。。。”有宋绘在中间牵线搭桥,顾愈也懒得和宋仁礼计较,“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须太在意。”
  宋绘弯了弯眼,宋仁礼这事算是揭过。
  宋绘和顾愈说了些家常小话,在听见木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后,从顾愈腿上站了起来。
  顾愈也跟着起身,他解开衣领最高处两粒扣子,而后由着宋绘将剩下的盘扣松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顾愈让人进来,随后,两人用春瓷端来屋里的温水净了手,一同用了午饭。
  用过饭,两人去汤池边阁楼里坐着聊了些闲话。
  莫约申时前后,明媚的天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两人在落雨前起身回了屋里。
  春雨无声,也就片刻,天空织起了细白的布匹。
  顾愈和宋绘临窗坐着猜子对弈,宋绘被疏懒连绵的春雨影响,才布好基础盘就开始犯困。
  她一面困得只点头,一面又舍不得开始下的棋,模样引人发笑。
  顾愈扔了子儿,让去睡觉,宋绘不情愿,抿唇安静望着她。
  顾愈眼底浮出细碎的笑,“睡醒再下也是一样的。”
  怀孕后,宋绘想什么都慢半拍,她反应了两息,喊了春瓷进屋服侍她脱衣裳。
  宋绘躺在被窝里,看着顾愈坐去案几边处理公文,矮塌上的棋盘没收拾,等会她睡好后可以继续下。。。有这种认知后,宋绘再撑不住,将被子遮住半张脸,露着眼睛和额头沉进梦乡里。
  没了宋绘附和说话声,屋内变得安静了起来,偶尔能听见的挂在走廊里的风铃声,不须问,顾愈也知道这是宋绘的手笔。
  春瓷进屋给他拿了些点心,顾愈不喜甜食,直接让着端走,而后屋里便没人进来打扰,这么一直到晚间点了灯。
  顾愈第二天清晨便走了,宋绘目送他离开后,坐在矮塌边,无声打量着魂不守舍的春瓷,稍敛了敛笑。
  惯常来讲,宋绘怀孕,顾愈便应去其他人房里睡,但庄子  里还没第二个主子,顾愈一直没分房睡这事儿就没人过多提及。
  但也是迟早的事。
  宋绘这胎算日子得十月底才会生,这中间,万一有个纾解需要什么的,总得有人才是。
  春瓷生了爬床的心思也正常。
  受宋绘性子的影响,也可能是害怕,她表现得并不太明显,打着润物细无声这么个的主意,但终究是犯到宋绘手里,她对旁人的心思行动变化向来敏锐。
  以后肯定会有其余的人,但这人不能从她手里出,否则膈应人了些。
  宋绘抿了口兑得甜得稍有些发腻的蜂蜜水,提起些精神想着庄子上大大小小。
  中午用过饭后,宋绘叫了耿平来,提着想买人,耿平应下,“我明日便让人牙来一趟,娘子你看可行?”
  宋绘应好,提起另一件事,“如今快到六月中下旬,晚稻得下种,这原本在庄子做事的佃户都跑了,顺道问问牙贩有没有在找主家的农户。”


第五十八章 宽容大度。
  耿平办事效率高; 也就宋绘提及的第二日,便整理出了十来家农户拿给她。
  宋绘选见了四家有水稻种植经验的,见过面后,定下了一户姓李; 一户姓孙的人家。
  除此外; 她还从人牙那买了十二个男娃; 八个过十岁的小女娃交给春瓷讲规矩。
  春瓷有自己的小心思; 不太愿意接这些管家娘子的活儿; 委婉推拒了几句。
  “有梅花在; 我这也不会缺人服侍。”宋绘稍停顿片刻; “还是说你有些什么其它顾虑?”
  春瓷心里一惊; 面上不露情绪; “我就是在娘子身边待惯了; 头回自己做事有些心慌罢。”
  “早晚的事,慢慢习惯就好。”宋绘靠着矮塌上的软垫; 继续看手中话本,没有再讲话的意思。
  春瓷福身; 安静从室内退出去。
  宋绘也就买了些人; 要说正式管理庄子还是差那么几分意思,庄子重要的采购进出这类事最后拍板的依旧是顾愈。
  她在这些事的分寸感几乎没让顾愈生过芥蒂。
  六月时候,绍南局势终于往了好的方向发展。
  朝廷集结的二十万大军由张缮平领军南下,分成数股小队,截断了叛军外逃的路,将他们困死在绍南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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